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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武侠,非玄幻仙侠类】一夜之间,武林第一大帮元宝会会长惨死古寺,究其原因,竟牵扯到一件失踪多年的武林秘宝与多年前的一桩血案,阴谋诡计,爱恨情仇在这场腥风血雨的事件中悄然绽放
主角:江千浪 更新:2022-12-04 11: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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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千浪的其他类型小说《沧浪横流》,由网络作家“尘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传统武侠,非玄幻仙侠类】一夜之间,武林第一大帮元宝会会长惨死古寺,究其原因,竟牵扯到一件失踪多年的武林秘宝与多年前的一桩血案,阴谋诡计,爱恨情仇在这场腥风血雨的事件中悄然绽放
夜未尽,天将明。
原本漆黑静谧的破落寺庙,今夜却热闹非凡。
一身着黄麻短衫的壮汉背对石佛而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竟似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忽然一阵悉索之声入耳,壮汉耳朵一动,问道:“铁面郎君司徒皓?既已到来,何不入寺一叙?”
只听一声冷哼,庙外的树上一人“嗖”地跳进寺内,双脚落地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司徒皓横了眼前壮汉一眼,道:“阁下可是元宝会的顺风耳郑天?”
壮汉长身抱拳,道:“正是在下。”
司徒皓冷声道:“久闻大名,今日得见才发觉,原来阁下不光耳力惊人,就连这一双招子也是明亮。”
突然,寺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如疾风骤雨般飞奔而来。
司徒皓眉毛一皱,道:“这脚步声?难道是撼地腿雷震?这腿脚倒真不慢。”
脚步声突然停顿,一人朗声笑道:“在下生怕晚来几步宝物被人取走。”
笑声未绝,这人已于一丈之外跃进寺内,一身火红的急服劲装,衣襟大开,似是特意展露自己强壮结实的胸膛。
郑天看着眼前这位赤发红衣的男人,一挑大拇哥道:“好一个撼地腿,这腿法功夫果然了得。”
司徒皓冷哼道:“不过是些花拳绣腿......”
雷震瞪眼道:“你这厮......怎地我一来就找我麻烦,难不成是想用你那峨眉刺给我剔剔牙?”
司徒皓闻言,峨眉刺不知何时突现手中,在月色的照耀下寒光闪闪,显得格外幽冷。
郑天忙打圆场道:“二位二位,咱们今日前来此处可不是为了打架的。”
只听庙顶一人笑道:“二位这架势好似那抢骨头的野狗,怕不是还没见到宝物反倒给自己咬出一身的伤痕。”
雷震怒道:“他奶奶的!你是何人?不怕死的下来过几招!”
他已用不着等人回答,因为那人在他说话的功夫已十分优雅的跳下寺顶,落入寺内。
一袭雪白的衣服一尘不染,在月光的映照下竟如天人一般。
但在场的几人没人注意他的衣服,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那把铁骨扇上。
每根扇骨顶上都带着尖刺,尖刺上都涂满了剧毒。
郑天笑道:“原来是唐家的少家主,唐子敬。”
司徒皓冷声道:“不过是一个小白脸罢了。”
唐子敬闻言竟哈哈大笑起来。
雷震被他笑的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你他娘的笑什么?莫不是傻了不成?”
唐子敬笑道:“我笑这位面瘫郎君,妄图用言语激怒我,可惜啊可惜.......”
雷震问道:“可惜什么?”
唐子敬依旧笑道:“可惜他不知道,狗咬人一口,人又怎会与狗计较。”
司徒皓咬牙切齿道:“你......你......”
他你了个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郑天来打圆场。
“我说几位,今夜应该还有几位豪杰前来,可如今只来了三位,剩下的几位看这架势莫非已经不会来了?”
唐子敬道:“是也,是也,金甲门和铁拳帮的两位朋友本也想来,可在半路偏偏染了怪病,此刻怕是想来也来不了了。”
雷震好奇的问道:“什么病?”
唐子敬笑道:“唐家奇毒,得了这种病的人先是极其痛苦,之后就永远都不会痛苦了。”
雷震大笑道:“妙哉!妙哉!你这说法倒也有趣。”
司徒皓冷哼一声,道:“飞云堡和金刀堂的人怕是也不会来了。”
雷震问道:“他们又是怎么了?”
司徒皓道:“他们嫌弃天气太热难以入眠,我已替他们寻得一处风水宝地,保准凉快。”
雷震道:“哦?”
司徒皓道:“天山脚下。”
雷震笑道:“是极,是极,如此一来,想必他们一定可以安然入眠了。”
雷震话音未落,突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咳.......几位好雅兴,咳........”这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自己的咳嗽声打断了。
几人循声看去,寺门口处,一个体态瘦弱,佝偻着身子,衣衫褴褛,腰间挂着一个破布袋的老者此刻正掏出手绢捂嘴咳嗽。
司徒皓皱眉道:“原来是个痨病鬼。”
雷震问道:“这人你怎么没让他得病?”
唐子敬皱了皱眉,一脸厌恶的刻意退后几步远离寺门口这个痨病鬼。
“这老头只怕不用得病也活不了太久了。”
那人听了却也不恼,反而笑道:“还好我也不觉得天气热,要不然此刻怕是也在天山脚下睡觉了。”
郑天郑重地对着老者鞠了一躬,道:“晚辈郑天见过阴鬼前辈。”
一听阴鬼的大名,唐子敬他们三个全都愣在了原地。
二十年前那个孤身闯入少林寺十八铜人阵还能脱身的人。
那老者摆了摆手,笑了。
他这一笑着实比哭还难看,一嘴参差不齐的黄牙,深陷的眼窝,枯槁的面容,一双手干瘦的像鹰爪一样,看起来犹如干尸一般。
常年的咳嗽导致他嗓音也发生了变化,异常的沙哑难听。
“你这娃儿倒是懂事,只不过我现在人老了,也没几天好日子了,这礼就免了吧。”
司徒皓脸色惨白,缓缓地将峨眉刺重新别入腰间。
唐子敬也收起了一脸的厌恶,重新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老者。
雷震似是感受到一些寒意,慢慢地将衣服紧了紧。
老者看着这三位,口中发出一阵难听的怪笑:“相聚就是有缘,别那么大敌意嘛。”
郑天似乎很喜欢他们这种敌意,微笑道:“看来几位不需要我引见了,这真是极好的。”
司徒皓依旧冷着脸,道:“本就不需引见,我们来这可不是为了交朋友的。”
雷震附和道:“对,我们来这为了什么你心知肚明。”
郑天笑道:“几位来这是为了什么我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但是.....”他说到这,突然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是这情人鼓,各位都知道是什么来历吗?”
唐子敬摇了摇扇子,道:“据说是前朝的国师将自己心上人亲手杀死,又用邪功施以禁制,将心上人的皮剥下做成鼓面,将骨头拆下作为鼓身,只要用内力催动这邪鼓,则会使方圆几里之内听到鼓声的人都陷入梦魇然后在无尽的痛苦中自尽。”
“情人一鼓动四方,使人闻之肝肠断。”
郑天拍了拍手道:“不错,那你可知为何我家主人要将交易地点定在这古庙内吗?”
司徒皓道:“这邪鼓最后被一个叫尽空的僧人降服,封印在他圆寂的寺庙里......”
司徒皓话音未落便被雷震打断:“难道说这鼓现在就在这座寺庙里?”
郑天笑道:“一点不差,此鼓正在这庙内,只不过......”
雷震道:“你这人说话怎么婆婆妈妈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郑天继续笑道:“只不过我家主人在发现鼓的地方多加了点限制,既然是来交易的,我家主人希望先看到各位的诚意。”
唐子敬先开口道:“我这有一张唐家书契,有了它可以在唐家的地头上任选一处地皮作为己有,还可以在三年之内受唐家暗卫保护,不知这样的诚意可否打动你家主人?”
郑天一听,眼睛都笑的眯起来了:“这自然是足够的。”
雷震从怀里掏出一把极其精致的冰种翡翠刀,道:“听闻元宝会会长喜爱收集精致的物件,不知这把西域进贡的玉刀可还入得法眼?”
郑天脸上的笑意更甚,道:“没想到连进贡的物件都能拿到,看来撼地腿绝非浪得虚名。”
司徒皓从怀里掏出三枚金叶子,道:“这金叶出自哪位名家之手想必各位都知道,五年雕一叶,所以这叶子每个都价值连城。”
郑天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不错,你们三位的诚意我已看到,不知阴鬼老前辈的诚意......”
话音未落,只见阴鬼从腰间的破布包里摸索着。
片刻之后,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扔在了地上。
郑天面色骤变,问道:“老前辈这......这是何意?”
唐子敬收起铁骨扇,眼睛死死地盯着这颗人头,道:“这人难道是飞鹰帮的谢大帮主?这不是元宝会总瓢把子的死对头吗?”
阴鬼阴恻恻的嘿嘿一笑,道:“老头子没有你们那么有钱,只好这样以示诚意了。”
众人听着阴鬼这如吃饭喝水一般平淡的说法,不由得从心底里涌现出一股寒意。
飞鹰帮虽不是什么大帮,可规模也不小,连元宝会总瓢把子都无可奈何的人物如今轻而易举的被这老者给杀了,他的实力可想而知。
郑天愣了片刻,接着继续笑道:“几位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现在也是时候该带各位验验货了。”
郑天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走在前面带路。
几人跟着他走到了石佛的面前,只见他右手一伸,在石佛的头上摸了摸,又用力向下一按。
紧接着整个石像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半晌过后,一处密道入口出现在佛像脚下。
雷震惊讶的看着这一切,道:“如此精妙的设计,就算是要我们先付一些诚意也是应该的。”
郑天看着众人的反应,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是也,是也,还请几位跟我来吧。”
几人跟着郑天走到了密道尽头,尽头是一道巨大的铁门,铁门上还有一圈一圈的数字。
郑天走上前去拨弄了几圈数字,接着门里传来一阵机械齿轮摩擦的声音,片刻之后门开了。
可几人的脸上却没有即将见到宝物的兴奋,反而是一脸惊恐。
密室里躺着一个他们绝不愿意见到的人,至少是不愿意见到他死在此处。
那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身上无明显伤痕,只在咽喉处有一道致命的剑伤。
被称为铁面郎君的司徒皓此刻也无法冷静下来,他指着那道伤口说道:“一剑毙命元宝会总瓢把子?此人武功竟已到这种程度?”
郑天率先回过神来,喊道:“快!看看密室中间的那箱子,看看情人鼓还在不在。”
雷震脚下用力,飞身一跃至箱子前,“啪嗒”一声,锁头脱落,箱子里面空空如也。
密室顿时静的可怕,只能听见几人的心跳声。
阴鬼鼻子一动,突然闻到一股子血腥气,他顺着味道看了过去。
当他的目光移到那面墙上时,再也控制不住的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快看那墙上的血字。”
众人随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只见墙上工工整整的用血写着几个大字。
“杀人夺宝者,江千浪也。”
若有人问起,什么是江湖四绝,只怕江湖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江湖四绝便是江都的韦陀花、醉月楼的美酒、春香楼的美人、还有江千浪的沧浪剑。
没有人知道江千浪出自哪门哪派,只怕哪门哪派也出不了这么一个绝世高手。
他就像是话本子里的孙悟空,都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
十二岁时参加铸剑峰五年一届的翠芸湖论剑,一举夺得第一,赢得沧浪剑,自此天下闻名。
那时铸剑峰峰主说过,此子尚年幼,剑法仍有些许破绽,但五年以后此子定成天下第一剑客。
而五年时间早已过去。
他永远着一袭干净利落的白衣,衣袂飘然。
他看着依旧是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面如冠玉、有着宸宁之貌,与五年前的他并无两样,岁月竟也似不忍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微风不燥,阳光和煦。
他把剑别在腰间,又将脸扬起,迎着这舒服的微风,习习的微风就像是少女的手在温柔的抚摸他的脸庞,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一个人无论经历了怎样的苦痛,只要能起来吹吹风,看看阳光,这一切就都是美好的,至少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可惜天总有不测风云,就像谁也预料不到自己人生的下一段旅途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眨眼间,风渐冷,淅淅沥沥的雨已从云间洒下,打湿了他的一袭白衣。
“公子,天冷雨寒,何不进小店坐坐?”
江千浪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明眸皓齿,俏丽多姿的女人站在一茅草搭起的酒家门口。
这样冷的天,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只要是正常男人恐怕都不会拒绝。
江千浪也是正常男人,所以他自然不会拒绝,便跟着女人走进了店。
他正想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她却递给了他一张手帕。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直看的她红着脸低下头去。
“公子~”一声动人的呼唤,才将江千浪拉回了现实。
“抱歉,不过......多谢你的手帕。”
“不客气。”
“不知小姐名姓?”
她叹了口气,垂下头去,道:“茅屋无人见泪痕,人间处处锁清秋。”
江千浪问道:“毛小姐?”
她头垂的更低,轻声道:“梅清秋。”
说罢,她莞尔一笑,道:“都怪我,公子被雨淋湿想必很冷吧,小店有酒,我这就给您取来,您喝上几口暖暖身子。”
就这一瞬间的变化,让江千浪险些以为刚才那个忧郁的女子和现在眼前这个温婉动人的女子并非一人。
半晌过后,她将两壶酒和几碟下酒小菜端了上来。
她看着桌上这几碟下酒菜,红着脸低声说道:“店小利薄,平时不敢大肆采购食材,现在只有这些了。”
江千浪笑道:“此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虽无佳肴,但有佳人做伴,足矣。”
梅清秋的脸已经彻底红透了。
她也在此刻注意到了江千浪别在腰间的宝剑。
她问道:“你......是剑客?”
江千浪一笑,不置可否。
她的眼睛忽然变得更加明亮,追问道:“闯荡江湖是不是很有趣?”
江千浪道:“梅小姐并非江湖中人?”
她的脸又有些红了,低下头去玩弄衣角:“我并非江湖中人......只是之前听说书先生讲过话本子上的江湖故事,个个都精彩绝伦,所以这才想问问......”
江千浪笑道:“这江湖之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听听话本子就已足够。”
她问道:“这是为何?”
江千浪喝下一口酒,道:“众人皆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却不知眼见之事,远不如耳听的那么美好。”
梅清秋还想再问些,可突然被店外响起的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思绪。
未几,一人走了进来,这人一身黑色夜行衣,此刻全然被雨打湿,像只落汤鸡一样。
一进店便开口骂道:“他妈的!这贼老天怎地突然下起雨来!”
“可有好酒好菜?”黑衣男人朝梅清秋看去,双眼隐藏在阴影之下,但目光却在她身上仔细的打量着。
梅清秋被他的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皱起眉头道:“小店今日酒菜都已售罄,请回吧。”
黑衣男人指着江千浪桌上的两壶酒,道:“你这小妮子说话怎地张口就来,这不是有酒吗?”
梅清秋急的脸色微红,道:“这......这酒是这位公子的,又不是你的。”
黑衣男人摇了摇头,道:“不好,不好。”
梅清秋问道:“怎个不好?”
黑衣男人道:“这有两壶酒,他一个人也喝不完,何不匀我一壶?”
梅清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江千浪的笑声打断了。
江千浪笑道:“是也,是也,这位仁兄所言极是,一人喝酒了无趣味,不如二人同饮。”
黑衣男人大笑道:“还是这位仁兄明事理,如若我再推辞可就有些却之不恭了。”
江千浪道:“莫再客气。”
黑衣男人坐在江千浪对面,自顾自的拿起一壶酒,倒满了一杯,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酒入腹中,黑衣男人又摇了摇头道:“不好,不好。”
江千浪问道:“怎地又不好?”
黑衣男子道:“有酒无菜,没滋没味,自然不好。”
江千浪笑道:“有理,有理,这几碟下酒小菜也一齐吃了吧。”
黑衣男子倒也真不客气,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卤豆干放在嘴里嚼着。
豆干进肚,黑衣男子又摇了摇头:“不好,还是不好。”
江千浪问道:“还哪里不好?”
黑衣男子贪婪的目光看向梅清秋,舔了舔嘴唇道:“有酒有菜,却无佳人共饮,不好,不好。”
闻言,梅清秋脸色惨白,紧咬嘴唇骂道:“好个不要脸的登徒子!”
黑衣男子听见这话,笑的更加放肆了:“脸?你可知男人在美丽的女人面前本就不需要脸。”
梅清秋将嘴唇咬的更紧,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江千浪。
可此时的江千浪却充耳不闻,俨然一副“石翁仲”的样子,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黑衣男子见此情景,哈哈大笑道:“你看他作甚?难道这小白脸是你的姘头不成?”
梅清秋嘴唇都快咬出血了,道:“他......他是我的丈夫。”
黑衣男子一双大手眼看着就要攀上梅清秋的衣襟,他淫笑道:“就这小白脸?那你今后怕是要换个丈夫了。”
梅清秋瞪着他,眼睛都快要喷出火了,怒道:“他也是剑客,小心他要了你的命!”
黑衣男子挑衅般的看向江千浪,道:“你敢插手此事?”
江千浪叹了口气,道:“我本是不愿招惹是非的。”
黑衣男子道:“哦?”
江千浪道:“可事不由人,总是自己找上门来。”
黑衣男子哈哈大笑,随即拔出佩剑,那是一把细软剑,剑尖处分两叉,如毒蛇的舌头一般。
江千浪眯着眼看了看那剑,道:“原来是毒蛇剑范末阳,怪不得敢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
范末阳道:“算你小子识相,知道是范爷我,还不赶紧让你这美娇娘好好伺候伺候我,说不定我一开心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江千浪笑着又喝下一杯酒,全然把他这话当耳边风。
范末阳瞪圆了眼睛,怒道:“好小子!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话音刚落,他用剑挑起桌上的一个带壳的茶鸡蛋,随后软剑轻点,只听“啪”“啪”“啪”的几声响,蛋壳剥落,里面的茶蛋完好无损。
梅清秋看呆了,她虽然不懂武功,可就算是外行人看个热闹也能看得出来,范末阳这一手软剑功夫可谓是出神入化,力道和速度控制的是一点不差,而且软家伙本就比硬家伙难练。
梅清秋的脸色愈发惨白,她似乎已经提前预知到这个俊少年的死相了。
她一咬牙,一跺脚,道:“够了,我陪你喝就是了,你放他走,你我二人的事本就与他无关。”
江千浪突然哈哈大笑,越笑越用力,最后眼泪都已笑出,一边笑还一边拍手叫好。
范末阳被他笑的直发毛,喝道:“你小子笑什么!难道吓傻了不成?”
江千浪抹抹眼泪,继续笑道:“实在抱歉,我这人看见有趣的杂耍总是忍不住拍手叫好。”
范末阳被他这句话气的满脸通红,道:“你说我这是杂耍?何不拔你的剑给我看看!”
江千浪笑道:“抱歉抱歉,我的剑可不是用来剥鸡蛋的。”
“你!”范末阳气的脸色通红,朝着江千浪左眼一剑刺出。
江千浪看都没看他这一剑,只顾低头喝酒,这一低头,恰好躲过了这剑。
范末阳手腕用力一抖剑身,剑尖一甩,朝着江千浪后脑又是一剑。
江千浪也在此刻动了,他将酒杯往后一扔,不偏不倚正砸在那毒蛇般分叉的剑尖之上,震的范末阳右手一抖,毒蛇剑也险些脱手。
未等范末阳缓过劲来,眼前不知何时多出一道冷森森的剑光,剑尖轻点,只一瞬,便洞穿了范末阳的咽喉。
范末阳瞪大眼睛,不甘的倒在地上,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可咽喉被洞穿哪能说出话来?
没人看清江千浪是何时出剑的,也没人看清他的剑是何时入鞘的,只有地上这具冷冰冰的尸体在向后来人诉说这一剑有多快,多准。
江千浪叹了口气,道:“我本不愿杀人的,这是何苦来哉。”
梅清秋毕竟不是江湖中人,哪见过这等场面,此时的她已经浑身冰凉呆立在原地,吓得说不出话来。
江千浪只得将她抱起,问道:“你的卧房在何处?”
梅清秋用手指了指后院的一个房间,江千浪点了点头,道:“天色不早了,看来我也该在这里借宿一晚了。”
江千浪将梅清秋放在她的床上,转身便要离去。
梅清秋开口道:“等等......”
江千浪回头看向她。
梅清秋道:“多谢公子,今日之事幸好有你。”
江千浪笑道:“不必客气,他说要杀我,我也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梅清秋道:“我这店小,只有一间卧房,平时没人来,都是我一人住着。”
江千浪叹了口气,道:“那我只能睡在外面了。”
梅清秋脸上顿时染上一抹红霞,扭捏道:“我......我的意思是说,你今晚可以和我住在一间房里。”
这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屋内静的连喘气的声音都听得见。
江千浪说到底也还是个未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少年,此刻的脸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梅清秋看着他脸上的红晕,吃吃的笑道:“你......难道你是第一次和女孩子独处吗。”
江千浪的声音更低,红着脸道:“嗯。”
梅清秋见他比自己还要腼腆,道:“门口有风,很凉,你何不......何不来我身边离我近些。”
江千浪慢慢的挪动着自己的身子,缓缓地坐到梅清秋的床上。
梅清秋一把拉过他,道:“你干嘛离我这么远,我又不会吃人。”
江千浪摸着她右手上的老茧,道:“一人维持这酒家,很累吧。”
梅清秋道:“为了生活,再累也没法子。”
江千浪温柔的看向她,道:“世人都说......都说......”
梅清秋满眼笑意的看向他,问道:“说什么?”
江千浪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连自己都快听不清了:“都说美貌本就是女人最锋利的利器。”
梅清秋将自己贴在他的身上,趴在他耳边轻声道:“那你......害怕吗?”
江千浪道:“我......我怕,我怕的要死。”
梅清秋又吃吃的笑了,道:“怕,那就抱紧些......莫要......让我跑了。”
梅清秋将江千浪的手放在自己背后,江千浪机械般的抱住了她。
江千浪半晌没说话,可抱着她的力道却越来越大,呼吸也逐渐变得沉重。
梅清秋缓缓道:“你......实在算得上一个不错的男孩。”
江千浪道:“嗯。”
梅清秋又道:“你觉得我算不算得上是个不错的女人?”
江千浪没说话,只是抱的更紧了些,梅清秋突然笑道:“你不必说了,我已经感受到你的心意了。”
江千浪突然推开梅清秋,大口的喘着粗气,道:“不,我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梅清秋问道:“为何不能?难道你不行?”
江千浪道:“对你来说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你现在对我也许只是感激,我......”
江千浪顿了顿,又道:“我对你是真的喜欢,所以......”
梅清秋笑道:“所以你要让我对你真的喜欢,你才肯?”
江千浪点了点头。
梅清秋的声音愈来愈小,道:“可你.......你又怎知我对你不是真的喜欢......”
江千浪问道:“什么?”
梅清秋突然将脸转了过去,躺在床上,道:“没什么,睡吧。”
无云,暖阳,屋外景色如画。
几棵柳树长在院内,枝条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昨夜是个美丽的夜,虽然是一个什么都没发生的夜。
他们二人虽然躺在一张床上,却只脱了鞋子,其余的一件未脱。
江千浪缓缓起身,身旁却早已无人。
似是察觉到了床上的人已经睡醒,她从屋外推门进入。
江千浪看向她,红着脸道:“昨夜.......昨夜之事......”
梅清秋轻笑,将手指放在自己樱唇之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江千浪问道:“难道姑娘不想知我名姓?”
梅清秋摇了摇头,道:“本是萍水相逢,你又是江湖中人,知你名姓恐惹祸端,还是不知为好。”
梅清秋顿了顿,脸色微红,道:“而且我既已知你情意,又何必在意名姓,这份情意难道换个名姓就会改变吗?”
江千浪道:“那自然不会。”
梅清秋笑道:“只求公子莫要忘了小女子就好。”
江千浪笑了,又问道:“你每天都起的如此早吗?”
梅清秋点点头,道:“日日如此,不过今日......”她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
江千浪问道:“今日何如?”
梅清秋神色紧张,道:“今时不同往日,你随我来,看了就知道了。”
二人从院子的后门走出,绕到前门,在前门外的一家茶摊坐了下来。
梅清秋指着酒家里的人,问道:“你看,我这酒家何时来过如此多的人?”
江千浪笑道:“人多岂不是好事?”
梅清秋摇了摇头,道:“人多固然好,但也并非何时都是好事。”
江千浪道:“哦?”
梅清秋指着其中一个人说道:“这人来我酒家,竟自带酒菜,这分明就是另有目的。”
江千浪道:“嗯。”
梅清秋道:“而且昨夜那人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江千浪道:“嗯。”
梅清秋又指向另一个赤发红衣,裸露胸膛的男人道:“那人也很不对劲,下了一天雨,风冷天凉,这人竟似全无感觉一般,还将胸膛裸露在外。”
江千浪轻笑道:“话虽如此,可我却有些不舒服。”
梅清秋问道:“为何?”
江千浪道:“若是一个男人的女人总是看向别的男人的胸膛,你说这个男人他会舒服吗?”
梅清秋的脸一下子红了,吃吃的笑道:“你......莫要吃醋,他的不如你的好看。”
江千浪大笑。
梅清秋道:“那边那个一直咳嗽的老人也不对劲。”
江千浪道:“哦?”
梅清秋道:“一个人咳嗽的这么严重还想喝酒,不是疯子就是不要命了。”
江千浪笑道:“这世上有一种人,若是不让他喝酒,倒不如杀了他。”
梅清秋问道:“什么人?”
江千浪故作神秘的顿了顿,然后道:“酒鬼。”
梅清秋被他这话逗笑了,捂着嘴道:“那......那也还是不对。”
江千浪问道:“哪里不对?”
梅清秋道:“若是为了喝酒而来,为何一直没动过眼前的酒。”
江千浪眯着眼扫视了酒家里的人,问道:“这些人你可认得他们?”
梅清秋摇了摇头,道:“一个也不认得。”
江千浪指了指那个自带酒菜的人,道:“你看他腰间的兵器,认识那是什么吗?”
梅清秋歪着头思索了片刻,道:“好奇怪的兵器,看起来就像.......就像.......”
江千浪问道:“像什么?”
梅清秋道:“像两根长长的牙签。”
江千浪朗声笑道:“不错,不错,我看那对峨眉刺也像牙签。”
梅清秋喃喃自语道:“峨眉刺......峨眉刺......这名字倒是怪秀气的。”
江千浪道:“这人是铁面郎君司徒皓,之前是朝廷命官,因得罪了人被贬,后拜入司徒玄空的门下做了弟子。”
梅清秋道:“司徒皓的故事我也知道些,之前从说书先生那听来过,据说他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拜入司徒玄空门下习武学了一段时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师父司徒玄空居然就是自己的生父。”
江千浪点了点头道:“不错,一点也不错,他之所以被贬,也和他父亲有关。”
梅清秋眨着一双美目,道:“哦?”
江千浪道:“早年间司徒玄空为了躲避仇家追杀,将这孩子托付给一户人家,这户人家也尽心尽力将司徒皓抚养成人,年岁一长,司徒玄空也老了,这时的他才想起该将自己这一身武艺传授给一个至亲之人,由他继续发扬光大。”
梅清秋恍悟道:“所以他设法让自己儿子被贬,再演一出父子相认的戏码,就是为了让他儿子继承他的武艺。”
江千浪喝下一口茶,道:“聪明。”
梅清秋有些悲悯道:“一个人的人生若是活在别人设计之中,也太惨了些。”
江千浪看向那赤发红衣男人,道:“那裸露胸膛之人便是以腿法功夫闻名的撼地腿雷震了,早年间曾以一己之力击败长空镖局的三大镖师,可谓当世英雄。”
梅清秋摇了摇头,道:“德行不配武艺,杀人越货,非英雄也。”
江千浪看向下一个人,道:“那白衣公子唐子敬,手执铁骨折扇,袖中暗器玲珑百宝囊,一勾手便可要人性命,从未做过劫镖之事,可谓英雄?”
梅清秋依旧摇摇头,道:“虽未杀人越货,但净使些偏门暗器,邪门毒功,非正道也,故而非英雄也。”
江千浪笑道:“那肺痨之人号称阴鬼,年轻之时曾闯少林寺十八铜人阵而毫发无伤,从未使过偏门暗器,邪门毒功,也未做过杀人越货之事,这可谓英雄?”
梅清秋还是摇摇头,道:“虽未使过偏门暗器邪门毒攻,也未做过杀人越货之事,但此人心狠手辣,被他所杀之人都无全尸,故而也非英雄。”
江千浪看向梅清秋道:“那梅姑娘觉得何人才可称之为英雄?”
梅清秋沉吟片刻,道:“当今世上能为英雄者只有一人。”
江千浪道:“哦?”
梅清秋道:“你知道江湖四绝吗?”
江千浪轻笑。
梅清秋道:“我平日里听说书先生讲过最多的故事便是那江湖四绝中江千浪的剑法。”
江千浪道:“哦?”
梅清秋偷偷地看了眼江千浪,道:“我提起他,你莫要生气。”
江千浪笑道:“你说的是实话,我何气之有?”
梅清秋道:“听说他不光剑法出神入化,为人也很正直、善良,更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梅清秋看了看江千浪,红着脸低声道:“应该也就......仅次于你。”
江千浪笑了,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两情相悦的人总觉得对方是天下第一好。
梅清秋问道:“你笑什么?”
江千浪道:“我替这个姓江的小子开心,倘若他本人在此,听了也会很开心的,毕竟能被这样一个美人夸,哪个男人会不开心呢?”
梅清秋脸更红了,头也垂的更低,手不断地拨弄着衣角。
过了片刻,梅清秋好似想到什么一般,问道:“那......这么多的江湖中人来此,是为何?”
江千浪道:“你想不出?”
梅清秋想了一会儿,道:“难道是冲你而来?”
江千浪笑道:“也许是冲你也未可知,自古英雄爱美人,他们虽算不得英雄,可也是爱美人的。”
梅清秋似是想到了昨天的事,脸色一下变得煞白,道:“我......我可不要。”
江千浪拍了拍她的背,道:“莫怕,依我之见,今日这些贵客应该比昨天那人要规矩得多。”
梅清秋问道:“公子何出此言?”
江千浪笑道:“若是都如昨天那人一般,怕是这些人早已走过来要你陪着喝酒了。”
梅清秋掩嘴轻笑。
江千浪道:“你愿意去帮我买些糖人吗?”
梅清秋愣了片刻,点点头道:“好,不过你......自己要小心,我不想回来的时候见不到你。”
江千浪笑道:“大可放心,能杀我的人大概还在娘胎里。”
江千浪岂是真想吃糖人?只是找个借口支开梅清秋罢了,他一来是不想让她出什么意外,二来是她在身边他难免会分心
梅清秋自然也是个聪明的姑娘,他一说,她就明白了。
梅清秋已走远,江千浪将茶钱压在茶杯下。
酒楼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神都在江千浪和他腰间的沧浪剑上。
唐子敬握紧了手中的铁骨扇,将袖子里的玲珑百宝囊设置为随时可击发状态。
阴鬼在此刻忍住了咳嗽,狠辣的目光一次又一次的扫过江千浪全身。
司徒皓双手已然按在腰间的峨眉刺上。
雷震也将衣服紧了紧。
江千浪好似全然不觉,大步走向一张空无一人的桌子。
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张的神色,唯独江千浪是个例外,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那神色紧张的四个人。
此刻已经没人看江千浪是哭还是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腰间的那把沧浪剑上。
古朴的剑鞘,古朴的剑柄,虽然此刻剑在鞘中,可似乎依旧难掩其杀气。
剑仍在鞘中,可每个人似乎都能想象出这把古朴宝剑出鞘时的锋芒。
几十年来,有关这把剑和剑主人的事不断在江湖上传扬,虽然有些故事过于夸张,但依旧不容小觑。
这把剑早已饮够了血,至少没人听说过剑主人的败绩。
那四人心中已打起鼓来,看着那把未出鞘的剑,他们已经开始懊悔自己的决定——为什么要来找它主人的麻烦呢。
四人心里都知道自己的两种结局,也只有两种。
站着出去,或者躺在这永远出不去!
就像今早他们清理的那具范末阳的尸体一样!
四人的手心和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江千浪看着几人,笑着问道:“诸位为何来此?”
没有一个人回答,也许应该说没有一个人敢回答。
此刻,谁若先回答,谁就有可能先泄了气,而泄了气的下场就是死。
谁都怕死,所以,谁也不敢回答。
江千浪皱了皱眉,阴沉着脸道:“诸位也许不认得我,但总该认得我这把沧浪剑。”
说罢,江千浪故意将右手按在剑柄上,用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被江千浪目光扫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片刻之后,雷震先顶不住压力,开口道:“我觉得咱们不需要如此剑拔弩张。”
江千浪一挑眉,道:“哦?”
阴鬼咧开嘴,露出他那一嘴黄牙,笑道:“对对,江公子不必如此,我们此番前来,目的只有一个。”
江千浪道:“哦。”
唐子敬道:“对,我们此番前来,只是想问一件事。”
江千浪道:“如此大的阵仗,就只为了问一件事?”
雷震点了点头,道:“对。”
江千浪道:“我倒有些好奇,什么事能让你们几位聚在一起?”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居然露出了向别人借钱般的窘迫。
最后是司徒皓一咬牙心一横,道:“我们来这是想问江公子,可曾见过一个物件?”
江千浪道:“物件我见得多了,西域的葡萄酒,苗疆的蛊虫,海贼船上的黄金,矿脉里的玉石,不知你说的是哪件?”
司徒皓道:“都不是,那物件非是寻常之物。”
江千浪没说话,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司徒皓只觉得额头上冷汗直冒,道:“就是那件前朝遗留之物。”
江千浪道:“何物?”
司徒皓道:“您......您若真的不知道的话,那还是不知道为好。”
毕竟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竞争。
此话一出,司徒皓只觉得自己身上一轻,先前的那股子压力消失了。
江千浪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说罢,除江千浪外的四个人表情都很难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雷震硬着头皮说道:“江公子莫要玩笑,这物件您真没见过?”
江千浪皱眉道:“怎么?你不信?”
阴鬼诡异的嘿嘿一笑,道:“江公子所言按理来说是没必要骗我们的,可这物件并非寻常之物,故而撒谎也是有可能的。”
江千浪看向他,道:“哦?那你想如何?”
阴鬼继续说道:“不如让我们四人搜搜身,若真是没有,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江千浪脸一下子冷了下来,阴沉道:“我若是不同意呢?”
阴鬼依旧诡异的笑道:“那可就对不住了!”
江千浪的目光更是阴冷,按在剑柄上的手指已因过于用力而有些泛白。
四人都已起身,看向江千浪的目光也充满了狠厉。
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带着怒意、恨意,但却没有人出手。
江千浪也已起身。
四人齐齐的后退了一步。
江千浪两眼一眯,道:“阴鬼前辈先请?”
阴鬼脸上笑意全无,嘴角止不住的抽动着。
江千浪道:“哦,前辈就是前辈,不愿出手欺负晚辈。”
江千浪又将眼睛看向雷震,道:“那,撼地腿先请?”
雷震将衣服紧了又紧。
江千浪笑道:“哦,你向来喜欢杀人越货,现如今不能确认我身上是否有货,故而不出手。”
江千浪看向唐子敬,道:“唐少主,请?”
唐子敬藏在袖子里拨弄玲珑百宝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江千浪又笑道:“哦,唐少主一向以暗器和独门毒功制胜,此刻并无暗器出手的时机,故而不出手。”
江千浪最后将目光看向司徒皓,道:“铁面郎君,请?”
司徒皓喉咙控制不住的咽了口口水。
江千浪笑道:“哦,铁面郎君一向是欺软怕硬的,此刻无法确定我是否如传闻一般,故而不愿出手。”
四人眼中的怒意、恨意更甚。
忽然,店外一人朗声道:“江少侠!切勿动怒,这几人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还望海涵。”
江千浪往外看去,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元宝会的顺风耳郑天。”
一黄麻短衫壮汉已至店内。
郑天赔笑道:“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江千浪冷哼一声,又重新坐下。
郑天对四人使了个眼色,四人默不作声退至店外。
郑天笑道:“江少侠,不知可否容我几人商量一下。”
江千浪眼皮也没抬一下,对他摆了摆手。
郑天抱拳退道:“多谢江少侠。”
江千浪不屑的将腿放到桌子上,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
他全然不怕这些人商量些什么阴谋诡计。
只要有沧浪剑在,他有这个信心,至少能全身而退。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些人到底想要什么。
一炷香左右的功夫,几人回到了店内。
郑天抱拳道:“这是我们几位的诚意。”
他将三枚金叶子,一把翡翠刀和一份唐家书契恭恭敬敬的放在江千浪的桌上。
郑天笑道:“一点薄礼,可还入得法眼?”
江千浪问道:“这是何意?”
郑天道:“元宝会本就是经商大帮,商人,也可以说是万事都能商量的人。”
江千浪笑道:“自古清酒红人面,有道是财帛动心田,看来还是元宝会的人更懂事一点。”
郑天笑道:“是也,是也,不知江少侠可否将那东西的位置告知在下。”
江千浪叹了口气。
郑天脸色变了变,道:“难道是这些财宝还不够?”
江千浪看着那些财宝,道:“这些几乎够我一辈子荣华富贵了,只可惜......”
郑天忍不住道:“可惜什么?”
江千浪摇了摇头道:“可惜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东西是什么,也真的想不出什么东西才值这些钱。”
郑天咬了咬牙,道:“既然如此,我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江千浪道:“哦?”
郑天道:“那东西就是前朝遗物,情人鼓。”
江千浪的脸色也在此刻变了变,片刻之后道:“情人一鼓动四方,使人闻之肝肠断?”
郑天点了点头。
江千浪又叹了口气,道:“这东西我还真想见一见,可惜,可惜......”
郑天嘴角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你不会还是要说没见过吧?”
江千浪点了点头,道:“如你所言,我确实没见过那东西。”
此刻郑天脸上一点笑意也看不出了,他阴沉着脸道:“江少侠,我们这么多人来这不是被你耍的。”
江千浪道:“哦。”
郑天道:“看来您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江千浪一挑眉:“你要如何?”
郑天道:“我不管你见没见过此物,如若没见过你就去找,若是见过就赶快交出来,不要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江千浪笑道:“你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
郑天道:“哦?”
江千浪道:“你可知之前说这话的人都怎么样了吗?”
郑天道:“不知道。”
江千浪眯眼看着他,道:“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
郑天瞬间觉得身边的空气都冷了半分,沧浪剑在鞘中似乎隐隐发出嗡鸣之声。
江千浪的手用力握住剑柄,宝剑在将拔未拔之时,忽见郑天喉咙一动,口中吐出三个字。
“梅小姐。”
三字一出,漫天的杀意退去,江千浪将目光扫过他们几人的身上。
片刻后,江千浪道:“我早该想到的,看见唐子敬没和你们一起回来我就应该想到的。”
郑天脸上的笑意此刻重新浮现,道:“这位梅小姐应该对江少侠很重要吧,不知她的性命值不值这一个情人鼓?”
江千浪坐在椅子上,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怎知她对我重要?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我又何必顾她性命。”
一个人越是解释和证明某事,往往就意味着在掩饰某事。
所以江千浪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郑天笑道:“江少侠若是真的不在意她,大可离去,反正你要走的话我们几人也拦不住你,何必在此浪费口舌?”
江千浪道:“不愧是商人,无奸不商,论起奸诈,在下输的不是一点半点。”
郑天笑意更甚,道:“在下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还望江少侠有怪莫怪。”
江千浪强忍着心中的怒意,问道:“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找情人鼓?”
郑天笑道:“找也好,抢也罢,总之我要见到那物件。”
江千浪道:“何时?”
郑天道:“自然是越快越好,我可不敢保证我能有多少耐心。”
江千浪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但你们......你们莫要伤了她。”
郑天笑道:“这你放心,我们元宝会的人一口唾沫一个钉,只要东西到了,我保证她不会少一根汗毛。”
江千浪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郑天道:“放心放心,除此之外我们还打算让司徒皓跟着你,以防万一。”
江千浪气极反笑,道:“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道:“看来顺风耳郑天不光有一对好耳朵,就连贼心思也多的很。”
郑天笑道:“能得江少侠一句夸奖实属不易。”
江千浪冷哼一声,道:“他们这是要去哪?你为何还不走?”
郑天道:“他们去哪我不管,我也管不着,但我在东西没拿到之前会一直在这店里等你。”
说罢,郑天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夕阳已落下,夜如期而至。
江千浪此时坐在那间唯一的卧房里,司徒皓站在他身旁盯着他。
江千浪看了眼他,索性躺在床上,将被子蒙住脸。
司徒皓皱了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江千浪道:“我问你,天黑之时一般你都会做什么?”
司徒皓道:“睡觉。”
江千浪道:“然也。”
司徒皓愣了一下,道:“我总算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江千浪道:“哦?”
司徒皓道:“你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这种时候还能睡着觉。”
江千浪笑道:“当你对一件事无可奈何的时候,不去管它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司徒皓道:“看来你也许真的不在乎那位梅姑娘,不过也是,像你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江千浪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很在乎,只不过对于情人鼓我也是真的没办法,偌大的江湖,我要去哪里寻得那一面小鼓。”
司徒皓叹了口气,道:“至少我现在可以肯定一件事。”
江千浪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道:“哦?”
司徒皓道:“我可以肯定那鼓一定不在你身上。”
谯楼打罢二更鼓,已到了亥时。
梅清秋缓缓的睁开了眼,自己不知何时被人用绳子紧紧捆住。
入眼的一切都很陌生,只有不远处一桌喝酒的人看起来比较眼熟。
梅清秋眯起眼睛仔细地看,一个赤发红衣的男人,一个白衣手拿折扇的男人,一个总是咳嗽的老者。
梅清秋一颗心已经完全沉落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怎会被这些人抓来。
只见雷震摇了摇头,道:“他妈的,凭什么咱们在这看着人,他自己不来?”
唐子敬轻摇折扇,道:“他不是得亲自看着江少侠吗。”
雷震不屑的摆了摆手,道:“就凭他能看得住?依我看啊,人家根本就没想走,瞧今日那架势,他想走的话就算咱几个加一起怕是也拦不住他。”
唐子敬道:“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雷震道:“你若是不服气去跟他过几招?”
唐子敬喝下一口酒。
雷震也喝了口酒,朗声大笑道:“好酒!好酒!不过虽有此美酒,好像还是不够。”
阴鬼慢慢地喝下一杯酒,却因剧烈的咳嗽而吐出去半杯,道:“那你还想要什么?”
雷震砸么了下嘴,道:“都说饱暖思淫欲,有此美酒却无美人,不爽,不爽。”
阴鬼笑道:“等这事办完了,你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雷震看向梅清秋的眼神中已充满了贪婪和淫邪。
雷震又喝下一口酒,道:“这他娘的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唐子敬面色一变,道:“此事鲁莽不得!”
雷震瞪了他一眼,道:“少他妈坏老子好事!你个小白脸,平时仗着自己是唐家少家主也没少玩女人吧,现在倒是管起老子来了。”
唐子敬皱眉道道:“这是两码事。”
雷震怒喝道:“什么他妈两码事一码事!老子今天就要玩她,你能奈我何?阴鬼前辈,你要不要也一起?”
阴鬼咳嗽了几声,嘿嘿淫笑道:“早个几十年还行,现在人老了,没有那些想法了。”
雷震舔了舔嘴唇,道:“可惜了,如此美艳的小娘子你是体会不到了。”
梅清秋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雷震,此刻变得无比清醒。
她朝着雷震喊道:“不要!你不要过来!”
雷震搓着双掌,淫笑着一步步靠近梅清秋,道:“美人莫怕,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梅清秋朝他吐了口口水,道:“呸!无耻的败类!”
雷震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放肆的笑道:“你个小娘们脾气还不小,不过老子就喜欢脾气大的,这样才有意思,哈哈哈哈......”
眼看着雷震一步步逼近,梅清秋早已吓得面无血色,此刻她能做的只有咬紧嘴唇,紧闭双眼。
突然,耳边传来“笃”的一声响,梅清秋睁开双眼,只见距自己身前不足三丈远的地方赫然插着支涂满剧毒的飞镖。
雷震震惊道:“你!你他妈个小白脸!你真敢拦老子!敢对老子使暗器?”
唐子敬运起轻功,两步跳到梅清秋身前,冷声道:“你懂不懂规矩?无论你要怎样都行,但是对她,咱们最好都客气点。”
雷震骂道:“我呸!你这小白脸装什么正人君子!”
唐子敬道:“我虽不是正人君子,可也不能看你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行如此苟且之事。”
雷震道:“那你就是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唐子敬冷哼一声,道:“几杯马尿下肚你就认不清自己是谁了?难道你想试试被沧浪剑洞穿喉咙的感觉吗?”
一听沧浪剑三字,雷震只觉得脖子没来由的一凉,随后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口水道:“哼......咱们走着瞧。”
唐子敬回头看向吓得瑟瑟发抖的梅清秋,道:“姑娘放心,只要他拿东西来赎你,我们定不会为难你的,有我在,他们也不能太过放肆。”
梅清秋早已吓得呆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雷震嘴里依旧骂骂咧咧:“他妈的!这小白脸倒是怜香惜玉起来了。”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江千浪早已起身,走到大街上。
司徒皓依旧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江千浪忽然转过脸去。
司徒皓疑惑的朝他那边看去,只见一颇有风韵却衣不蔽体的美妇人正带着她的孩子在路边乞讨。
司徒皓道:“实在想不到江少侠竟也有这样的一面。”
江千浪叹了口气,道:“我虽未做过母亲,却做过儿子,委实不忍见这位母亲落魄至此。”
司徒皓冷声道:“那你应该去帮帮她。”
江千浪道:“所言极是。”
美妇人见江千浪走来,拿起地上的破碗道:“这位好心的公子,求您施舍点吃的吧,我们母子二人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江千浪脱下自己的旧靴子,倒了倒,又穿上,接着又将手伸进怀里摸了摸,最后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我实在是......”
美妇人情绪有些激动,一把拽住他的手,道:“求求你了公子,您难道忍心看着我们母子二人饿死街头吗?”
美妇人身旁的孩子也在此刻叫喊起来:“妈妈,我饿。”
江千浪又叹了口气,道:“可我实在是.......实在是......”
美妇人面色微红,道:“只要您给我些吃的,我......我就让您......”那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让您摸一下。”
说着,便将自己的一双柔荑抓着江千浪的左手往自己身上摸去。
江千浪面色一变,道:“夫人可是将在下当做什么人了?”
然而异变突生,美妇人竟凌空跃起,从怀里爆发出数十点寒星,直奔江千浪面门而去。
司徒皓也在此刻发现了这异变!面色逐渐变得惨白!
绝没有人能想到一个沿街乞讨的美妇人出手居然又快又毒,甚至不惜在自己孩子面前杀人!
这阴狠的暗器落在谁的身上都是九死一生。
可江千浪偏偏就是那一线生机!
他似乎早已看穿这女人的手段,右手抓住剑柄,几乎是同一时刻,沧浪剑已然出鞘!寒芒一扫,这数十支足以致命的暗器竟悉数落在地上,而他自己却毫发无伤。
美妇人面色一滞,道:“好小子!江千浪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是何时发现的?”
江千浪冷声道:“一个沿街乞讨的女子怎会保养的如此好?一双手怎能细嫩至此?而且哪个乞丐会在无人的街道乞讨?”
美妇人露出一个妩媚动人的笑,道:“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夸我美吗?”
江千浪道:“带着你的孩子走吧,我不想当着孩子的面杀人。”
美妇人又笑了,伸手竟将自己的衣服扯下,在街上展露出自己的胴体。
她笑道:“那你......愿不愿做这孩子的父亲?”
江千浪只觉自己呼吸都为之一滞,面色一红,连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美妇人笑着又要用手解开腰带,然而就在腰带解下的一瞬间,一道长鞭赫然卷出,直奔江千浪的右臂而去。
那腰带居然是长鞭伪装的!
此刻江千浪的右臂被长鞭死死缠住,而那妇人左手用力扯过鞭子,将江千浪拽的失去平衡,右手一翻,掌心突现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司徒皓已经看的气都顾不得喘了,眼看着那把匕首就要刺入江千浪的心脏。
谁知异变又发生了!
只见匕首“当”的一声掉落在地,妇人的咽喉处竟凭空多出一个血洞!
江千浪虽然右臂被缠住,可他却将沧浪剑一倒手,左手出剑一剑贯穿美妇人的咽喉。
美妇人双眼瞪大,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懊悔和震惊。
任谁也想不到江千浪不光右手剑法出神入化,就连左手剑法都如此炉火纯青。
就在这时,江千浪翻身一脚将美妇人的尸体踢开,转过头去捂住孩子的眼睛,凌空跃起将孩子抱到别处。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司徒皓只觉得眨个眼睛的功夫江千浪就已消失不见,空荡荡的街上只有那美妇人冰冷的尸体。
江千浪抱着孩子在偏巷落了地,孩子问道:“哥哥,我的妈妈去哪了?”
江千浪本欲转身就走,可听了孩子这样问,忍不住回过头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你妈妈去很远的地方了,大概要很久才会回来。”
孩子眨巴着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问道:“那我的妈妈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江千浪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递给了孩子,道:“大概......待到春风将天山的大雪消融之时,你母亲自会回来。”
孩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着那颗夜明珠问道:“这是何物?”
江千浪道:“有了此物可保你一世衣食无忧,走吧,远离这江湖是非之地,走的越远越好。”
孩子被江千浪推开,临走之时问道:“大哥哥,我们何时还能再见?”
江千浪将头转了过去,不看孩子的脸,道:“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为好。”
在孩子疑惑的目光中,江千浪运起轻功离开了偏巷。
见他走后,孩子呆呆的望向天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希望春风快些来,早些将这大雪消融才好,这样妈妈就会回来了,这次妈妈回来我一定要她多陪陪我。”
孩子是天真的、可爱的、也是无辜的。
他哪知这春风岂能吹到天山的雪呢?就算春风吹到天山,它又如何将那漫山的大雪消融呢?
不过这一切都与江千浪无关了,此刻他已回到司徒皓身边。
江千浪看着还愣在原地的司徒皓,拍了拍他肩膀道:“走吧。”
司徒皓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暗自感慨道:“看来传闻所言非虚。”
司徒皓跟在他身后,道:“你认得这女人吗?”
江千浪思索了片刻,道:“不认得。”
司徒皓道:“你觉得她是冲着什么来的。”
江千浪笑道:“大概是冲着我来的吧,毕竟这江湖上想一睹我真容的人也不少。”
司徒皓冷声道:“那你派头可真不小。”
江千浪道:“我派头本来就很大。”
司徒皓说完这话就不再多言,只是死死地盯着江千浪的背后。
江千浪也发觉不对劲,随着他的视线转过头去。
才刚一转过头去,他便看到地上几条花花绿绿的绳子,再仔细一看才发觉那根本不是绳子,而是一条条花花绿绿的毒蛇!
毒蛇吐着信子,看得人汗毛乍起。
江千浪看着,只觉得腹中都已缩紧,好像被毒蛇的身子卷起一样。
蛇还在从背篓里不断的爬出!
一个头戴斗笠,身披宽大花绿袍子的人缓缓走近,他身上袍子的颜色好似毒蛇身上的纹路。
这人正背着背篓朝他们二人走来。
司徒皓看的头皮发麻,忍不住惊叫出声道:“蛇王向殷!他因何在此?”
江千浪道:“恐来者不善。”
向殷闻言,僵硬的扭过了头,看向他们二人,口中发出桀桀怪笑。
这时二人才注意到,这向殷长的竟如地府里的罗刹恶鬼一般,两只眼睛一大一小,一双血红的眼珠,一张尚在流着口水大嘴,嘴里的牙横七竖八极不规律,鼻头大得惊人,鼻梁却是塌下去的。
司徒皓看着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呕”的一声吐了起来。
江千浪此刻强忍着吐意还在硬挺着。
向殷看着他俩的反应,极为满意的笑了:“桀桀桀!江千浪,你能见到我说明花弄影应该被你解决了。”
江千浪这才知道那美妇人原来叫花弄影。
向殷继续道:“不过......见到我你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江千浪道:“这话我也听过好多次了。”
向殷怪笑道:“桀桀桀......我保证这是你听到的最后一次,识相的快把拿东西交出来吧。”
江千浪皱眉,无奈道:“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管我要什么东西。”
向殷问道:“还有谁?”
江千浪道:“元宝会的人也参与了此事......”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向殷打断:“你放屁!那元宝会总瓢把子不是被你杀了吗?”
江千浪抬头看向他,只见他又说道:“那元宝会总瓢把子被人一剑毙命,密室的墙上还留有杀人夺宝者江千浪也这种话,除了你还有谁这么有胆子!”
江千浪笑道:“我一向是很有胆子的,这不假,不过......难道写了我的名字就是我干的?”
向殷皱着眉看向江千浪,江千浪继续说道:“这世上只要有钱就能去铁匠铺造剑,有手的人都可用剑杀人,会写字的人都可写杀人夺宝者江千浪也,你怎知被剑杀死的元宝会会长就一定死于我手?”
向殷怪笑道:“桀桀桀......你小子真是牙尖嘴利,不过没关系,等你被我的孩子们咬死之后我可以从你的尸体上找。”
司徒皓冷声道:“是不是要分个先来后到?这事是我们先来的。”
向殷额头上青筋暴起,让本就可怕的脸更添了一丝诡异。
他大叫道:“闭嘴!闭嘴!”
话音刚落,向殷已抬起了他的左臂,左袖里一条绿色的毒蛇突然飞出,直奔司徒皓而去。
峨眉刺已在司徒皓手上,他的人呢?
他的人已至三丈外,屈指握紧对着飞来的蛇头一挑,只见那毒蛇头被挑烂,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向殷怪叫道:“你知道培养这一条毒蛇要多少精力吗?你!你!我要你的命!”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弹丸扔在地上,弹丸爆炸产生大量的紫烟,那些毒蛇吸入紫烟后眼睛都变得通红。
“嘶”毒蛇吐信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它们似乎想将司徒皓和江千浪吞进肚子。
江千浪心中也打起了鼓,倘若是人还好对付,这些畜生野兽可如何对付?
司徒皓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点上火打算吓退这些冷血的畜生。
向殷诡笑道:“桀桀桀,没用的,我这紫烟可以让它们暂时失去对其他事物的感知,只留嗜血的本能。”
毒蛇迅速地爬上了司徒皓和江千浪的身,用那吐着冰凉的信子舔着他们二人的脸。
江千浪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当”“当”“当”的铃铛声音。
毒蛇的眼睛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向殷怒道:“是谁在坏我的好事!”
连叫了三声都没人回应。
半晌过后,一个手里提着铃铛身着破旧蓝色道袍,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的人走了出来。
向殷眯着眼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疯癫老道。
只听那疯癫老道口中念念有词:“大长虫,小长虫,放在锅里炖长虫,你一言,我一语,大家一起吃长虫。”
向殷不屑的笑道:“原来是个傻子。”
疯癫老道闻言,瞪圆了眼睛怒道:“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你祖宗也都是傻子!”
向殷被骂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过了好一会才骂道:“你个傻子居然敢骂我?”
疯癫老道流着口水,继续骂道:“打是亲,骂是爱,不人不鬼就该爱。”
向殷气的双手发抖,他一甩袖子,又是几条毒蛇朝着疯癫老道飞了过去。
江千浪刚要喊一声小心,可那疯癫老道速度更快,伸出手一把捏爆了毒蛇的脑袋,将剩下的蛇身子放进嘴里咀嚼。
疯癫老道嚼了几下又呸的一声吐了出来:“不好吃,不好吃,又紧又腥像皮筋。”
见那老道敢活吃毒蛇,江千浪此刻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子“呕”的一下吐了出来,和他一起的还有司徒皓。
向殷也愣住了,指着疯癫老道问道:“你!你你你!你到底是谁?”
疯癫老道学着他的样子指着自己,道:“我是谁?我是谁?我也不知我是谁?”
说完之后又拍手笑道:“我也不知我是谁,世人皆称颠道人。”
此言一出,几个人都愣住了。
这世人皆称的颠道人,是谁?
司徒皓看向江千浪问道:“你可认得这个癫道人?”
江千浪眉头紧皱,道:“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一号人物。”
二人说话的功夫,向殷朝着癫道人一掌拍出,癫道人看也没看他一眼,自顾自的低头抓起地上的毒蛇玩了起来。
他这一低头,刚好躲过向殷的这一掌。
颠道人抓起一只红色的毒蛇,向殷看着那蛇,冷笑道:“那可是条最毒的蛇,如果我是你的话绝对不会去招惹它。”
颠道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毒蛇目露凶光,朝他吐了吐信子。
颠道人把毒蛇扔向向殷,道:“不好玩,不好玩,还是还你吧。”
向殷瞪大了眼睛,毒蛇一口咬在他的鼻子上。
只见向殷的嘴唇先开始变黑,然后是整张脸,最后蔓延至全身。
从被咬到毒发身亡不过只有三息左右的时间。
果然是条剧毒的蛇!
癫道人惊讶道:“呀,他怎么变成炭了。”
江千浪只觉得浑身不舒服,现在他只想离开这。
不过离开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江千浪朝着癫道人喊道:“这位......”
他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还未出口,那颠道人好似活见鬼了一般,大叫了一声便跑开了,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徒皓皱眉道:“真是个怪人。”
江千浪道:“还是个高手。”
司徒皓道:“哦。”
江千浪眯眼道:“他刚才低头那一下绝不是偶然,难道你没发现?”
司徒皓道:“我自然是......发现了,可那又怎么了?”
江千浪一皱眉,道:“没怎么,比起他,现在我有一件更要紧的事要做。”
司徒皓道:“何事?”
江千浪摸了摸肚子,道:“我刚才几乎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出去了。”
司徒皓道:“哦?”
江千浪道:“所以我现在要吃些东西。”
江湖人不光要能打能杀,还要能吃能喝。
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吃了这一顿还有没有命再吃下一顿了。
司徒皓正在狼吞虎咽一大碗抻面,飘着热气冒着油花的面汤上点缀着些许绿色的葱花香菜,再配上几片在卤汤里煮的很烂的牛肉,这样的一顿饭既能解饱又能解馋。
一会的功夫,司徒皓吃完了三碗,江千浪已经吃完了五碗。
江千浪早已吃完,坐在对面看着他。
司徒皓吃完一抹嘴,道:“看来你不光剑法高超,就连饭量都不小。”
江千浪道:“人总要吃饱才有力气做事。”
司徒皓道:“你不光吃的多,而且还吃得快。”
江千浪笑道:“我吃饭向来都很快,只可惜......”
司徒皓道:“可惜什么?”
江千浪摇了摇头道:“有饭无酒,岂不可惜?”
司徒皓冷声道:“这里哪来的酒让你喝?”
话音刚落,只听小二在一旁喊道:“客官,酒来了。”
司徒皓面色一滞,问道:“这小二莫非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江千浪皱着眉,看向小二拿上来的几壶酒问道:“小二,这酒可不是我们要的。”
小二笑道:“这酒是有位爷给您要的,还特地吩咐我一定要亲自送到这桌。”
司徒皓问道:“难道是你的朋友?”
江千浪依旧紧锁眉头道:“怕不是又一位想要我命的朋友。”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小女孩已于笑声中走到了门外。
这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琼鼻檀口,两只娇小的耳朵,耳尖粉粉嫩嫩的,赤裸着一双玉足,身着一件红外衣,衣服上挂满了闪闪发光的亮片,耳朵上挂着两个金耳环,两只手上各戴着三只碧玉手镯。
女孩的身旁跟着四个下人,四人合抬一个平顶轿子,女孩没坐在轿子里,反而坐在轿子上面。
女孩足尖轻点轿顶,翻身一跃下了轿子,四个下人顿时停住了脚步。
其中一个脸瘦瘦长长的下人开口道:“大小姐,您要干嘛去啊?老爷不是不让您乱跑吗。”
女孩将脸转过去,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道:“我要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那下人吓的脸色惨白,道:“没......是奴才多嘴,奴才掌嘴。”说完竟然用力的扇起自己的耳光来。
一会的功夫,一张好脸已经肿成了猪头。
女孩掩嘴轻笑道:“你看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说你什么,瞧瞧你这脸打的。”
女孩说着,轻轻地抚摸着那人的肿脸,温柔的说道:“我知道,你也是关心我,对吗?”
下人结巴的说道:“对......对啊小姐,还是您理解奴才的苦心。”
女孩温柔的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绿色的药丸放在手里。
女孩将药丸递给下人,道:“来,听话,把这个吃了。”
下人将药丸吃下,问道:“小姐,这是什么啊?”
女孩笑道:“这个啊......这个是穿肠毒药。”
下人捂着肚子,疼的整张脸都怪异的扭曲起来,在地上不停地打滚,片刻之后便再也不动了。
女孩将头转向剩下的三个下人,面色一冷,道:“看什么?不知道给他抬走?你们也好好看看这就是多嘴的下场!”
剩下的三个下人话也不敢多说一句,低着头将尸体抬走。
女孩将头转了回来,脸上依旧带着天真无邪的笑。
女孩坐到司徒皓和江千浪的旁边,笑道:“哪位哥哥愿意跟我喝上一杯啊?”
司徒皓冷着脸,江千浪面无表情。
女孩露出了和她看起来年龄不相符的妩媚笑容,将酒杯端起放在司徒皓嘴唇边,道:“喝一杯?”
司徒皓刚要说不,才一开口,女孩直接把一杯酒灌到司徒皓嘴里。
司徒皓被酒呛的止不住的咳嗽,女孩看的直捂嘴轻笑。
女孩问道:“好喝吗?”
司徒皓含糊不清道:“好.......好晕。”
女孩看向江千浪,笑道:“你呢?跟我喝一杯?”
江千浪叹了口气,道:“地煞堂堂主女儿薛灵儿的酒我可是不敢喝。”
女孩被识破了身份,竟毫不意外,继续笑道:“哦?这世上还有江少侠不敢喝的酒呢?”
江千浪道:“花弄影是你们派来的吧?”
薛灵儿不置可否的笑着。
江千浪道:“可惜她已经命丧黄泉了。”
薛灵儿道:“死的好!死的好!生的一副狐媚样,带着孩子还一股子骚劲,死的大快人心。”
江千浪又道:“蛇王向殷也死了。”
薛灵儿开心的拍起手来,道:“死的妙!死的妙!他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还是死了好!”
江千浪愣了,他想不到这女孩竟和他想象中一点也不一样。
他本以为听到这消息之后她会很生气。
薛灵儿见江千浪愣住了,笑的更开心了,道:“若是江少侠能被这样的人杀了,那反倒没意思了,也辱没了江湖四绝之一的名头不是。”
薛灵儿说着,朝江千浪温柔的笑道:“更何况这样人间少有的美男子要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可惜?”
江千浪皱起眉头不再看她。
薛灵儿笑道:“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一个烦人的尾巴,你不应该感谢我吗?对着恩人摆起一张臭脸可不是英雄所为哦。”
江千浪道:“你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也是想要情人鼓?”
薛灵儿那银铃般的笑声再度响起,道:“我就是想要难道你有?更何况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江少侠陪我喝酒罢了。”
见江千浪还是毫无反应,薛灵儿将嘴唇贴上他的耳朵,在他的耳边轻轻吹着热气,道:“好哥哥,你就陪人家喝一杯嘛,说不定你喝了一杯,人家就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消息呢。”
江千浪瞪圆了眼睛,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薛灵儿笑着将一杯酒推到江千浪身前,道:“喝酒,只要你把这杯酒喝了,我就告诉你。”
江千浪硬着头皮喝下一杯酒,问道:“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薛灵儿娇笑着又喝下一杯酒,道:“那要看哥哥想知道些什么咯?”
江千浪道:“情人鼓在哪?”
薛灵儿将江千浪的酒杯倒满,道:“喝了这杯我就告诉你。”
江千浪瞪了她一眼,又喝下一杯酒,问道:“说吧。”
薛灵儿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故作害怕道:“哎呀哥哥,你瞪眼的样子吓死人家了,这杯酒不算数,你还要再喝一杯。”
江千浪强忍着不悦,又喝下一杯,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薛灵儿笑道:“可以。”说罢,又给江千浪满上了一杯。
江千浪问道:“这也算一个问题?”
薛灵儿道:“那是自然。”
江千浪拍桌而起,道:“你敢耍我?”
薛灵儿笑道:“我可没有哦哥哥,说好了一杯酒一个问题的。”
江千浪道:“你......你!”
薛灵儿趴在江千浪耳边轻声问道:“哥哥,是不是觉得天旋地转有些站不稳了啊?”
江千浪问道:“你......你给我喝的东西里面有什么?”
薛灵儿笑道:“这可是秘密哦,不过哥哥放心,妹妹怎会害哥哥呢,这东西只会让哥哥昏睡过去罢了。”
江千浪想用沧浪剑支撑起身体,可无奈实在是难以抗衡药力,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已是黑夜。
屋内烛火通明。
江千浪正躺在一张舒服而又温暖的大床之上,鸳鸯枕,龙凤被,花生,桂圆,莲子,栗子,枣等干果铺洒在床上。
一个女孩的背影映入江千浪眼帘。
那是薛灵儿的背影。
此刻的薛灵儿正坐在床头梳头发,香肩美背一览无余。
江千浪缓缓起身,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薛灵儿似乎没想到江千浪这么早就能醒过来,吓的一愣,随后道:“你看不出?”
江千浪摇了摇头道:“我看不出。”
薛灵儿俏脸微红,吃吃的笑道:“我也看不出你竟还是个雏。”
江千浪也愣了,问道:“这是何意?”
薛灵儿红着脸道:“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这样的布置就是婚房吗?”
江千浪彻底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薛灵儿见他这副模样,又笑了起来:“那你知不知道新婚之夜丈夫对妻子要做什么?”
江千浪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薛灵儿从床边挪到他的身边,双手环抱上他的脖颈,道:“你这呆子,难道这也要我教你吗?”
江千浪依旧没说话。
薛灵儿微愠道:“一句话也不说,难道你是死人不成?”
江千浪叹了口气,道:“我总算想明白了。”
薛灵儿道:“哦?”
江千浪道:“最近江湖传言你父亲要将你嫁给天罡帮帮主的儿子黄少天,你这是为了逃婚?”
薛灵儿冷声道:“哼!就凭他也配娶我?我就算嫁条狗也不会嫁他!”
见江千浪面色一滞,她又转头温柔的笑道:“我并非说你是狗,我是想说只有你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我。”
江千浪道:“所以,花弄影和蛇王也是你指派的?”
薛灵儿笑道:“真不愧是江少侠,这脑子很灵光嘛,我很满意。”
江千浪道:“那情人鼓也是骗我的了?”
薛灵儿道:“这你可就说错了,情人鼓是真的。”
江千浪突然重重的喘着粗气。
薛灵儿白了他一眼,道:“哼,难道我还不如那一个破鼓吗?你听到鼓的消息比看到我还兴奋。”
江千浪问道:“那......那个鼓现在到底在哪?”
薛灵儿幽怨道:“你这死人,人家已经在这和你说了半天话了,你就记得你那个破鼓,就不能抱抱人家嘛。”
江千浪咬了咬牙,轻轻抱住薛灵儿道:“好,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薛灵儿脸色微红,指着自己的嘴唇道:“还不够~你还得亲亲人家,我听说新婚夫妇都要这么做的。”
江千浪柔声道:“你先告诉我鼓在哪好吗?反正我人就在这也跑不了。”
薛灵儿笑道:“你这说的倒是对,我薛灵儿下的药还没有人能这么快就完全缓过来的,既如此我就告诉你,那东西啊......就在我爹的书房里。”
江千浪轻笑道:“多谢你了。”
说罢,一个翻身将薛灵儿按倒在床上,点了她的几个穴道,然后将薛灵儿裹在被子里。
薛灵儿瞪大眼睛问道:“你!你你你你!你何时恢复的?”
江千浪道:“我根本就没中你的毒。”
薛灵儿道:“不对啊,我眼见你将那杯酒全喝下的。”
江千浪冷哼一声,道:“我佯装喝下,实际那酒在要入口时全倒在袖子里了。”
薛灵儿道:“我早该想到的,你这样的人怎会毫无防备。”
江千浪转身要走出房去,只听薛灵儿说道:“不过要是没有我帮你,你就算找到书房在哪也找不到情人鼓。”
江千浪抬起的脚又落下,问道:“为何?”
薛灵儿得意的笑道:“因为我爹书房里有机关暗门,若是没有我给你带路,你找一辈子也找不到。”
江千浪叹了口气,打开裹着的被子,把薛灵儿的穴道解开,又将她的衣服扔给她,道:“你把衣服穿上,然后带我去书房找东西。”
薛灵儿诧异的问道:“你就不怕我跑了?”
江千浪晃了晃手中的沧浪剑,道:“你想试试它?”
薛灵儿吞了口口水,缩了缩脖子道:“嘿嘿.......还是不.......不用了。”
薛灵儿在前,江千浪在后,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书房。
书房里也烛火通明,纸糊的窗户上映照出一个人影。
江千浪冷声道:“这么晚了谁在你家书房?”
薛灵儿吐了吐舌头道:“应该是我爹吧,毕竟他平时也不让别人进他书房。”
江千浪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不让别人进他书房你是怎么知道书房暗门的?”
薛灵儿道:“我又不是别人!我是他女儿,而且他不让进我不会偷着进啊。”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书房里传出一浑厚的男声:“何人在门外鬼鬼祟祟?”
片刻后,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两鬓有些微白,眼角和脸上掩盖不住岁月的痕迹,看似饱经沧桑,却又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概,这男人虽然已经有些老了,但年轻时也肯定是一方豪杰。
中年男人看了看薛灵儿,皱着眉头道:“灵儿,这么晚了你在门外鬼鬼祟祟做什么?”
薛灵儿吐了吐舌头,道:“哎呀爹~这可不是我要来的,是他。”
薛灵儿说着将手指向了你。
江千浪握紧沧浪剑,看向中年男人。
江千浪抱拳道:“薛堂主,我此次前来是寻一个物件的,保证拿到就走绝不叨扰。”
中年男人看了看江千浪,又看了看薛灵儿道:“你这丫头,是不是拿人家什么东西了?”
薛灵儿跺了跺脚,嗔怪道:“哎呀爹~我没有!”
中年男人双目一横,冷声道:“你这丫头,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偷别人的东西,你都当耳边风了是吧?都是你娘把你宠坏了!现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你还不承认,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薛灵儿一听这话,怒道:“你就这么不信你女儿吗?天天就知道怪我娘,要是没有我娘管我,我早就饿死了,也对,您薛鸿一堂之主高高在上哪有闲工夫管女儿!”
中年男人气的一巴掌打在薛灵儿脸上,道:“你就这样跟你爹说话?”
薛灵儿愣了,根本没想到他会动手,半晌过后捂着脸吐出一口血水道:“我呸!我才没有你这样的爹!”
说罢,转身跑走了。
薛鸿看着薛灵儿远去的身影,又气又悔道:“哎!这丫头.......在下教女无方,让阁下见笑了。”
江千浪一见如此,也是愣了一下,他本以为这顽劣的姑娘肯定是爹娘放纵的结果,殊不知他爹看起来倒是比她明事理。
薛鸿问道:“哎,不知阁下所要何物?”
江千浪道:“情人鼓。”
薛鸿听了这话,浑身一震,然后道:“阁下先请进屋,进屋详谈。”
看着江千浪进了书房,薛鸿将门锁好,借着烛火仔细看了看江千浪,道:“原来是江公子,难怪我刚才在外面见你的身形就觉得有些熟悉。”
江千浪道:“早已无家之人哪配得上公子二字。”
薛鸿道:“这么多年未见,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你来。”
江千浪问道:“您曾经见过我?”
薛鸿摇了摇头,道:“从未见过。”
江千浪又问道:“那是听人说起过?”
薛鸿又摇了摇头道:“沧浪剑的名头早已在江湖传开了,不过关于江少侠真面目的消息我倒是从未听说过。”
江千浪道:“那您是如何认出我的。”
薛鸿又借着烛光仔细的打量着江千浪的脸,半晌后叹了口气道:“像!真是太像了!”
江千浪愈发摸不着头脑,道:“我与何人相像?”
薛鸿道:“自是与你爹江云沐相像!”
江千浪怔住了,道:“您认识我爹?”
薛鸿道:“那是自然,我们是旧相识了。”
薛鸿继续说道:“想你爹江云沐当年那是何等英雄,曾以一己之力击败天下三十六路武林豪杰,谁能想到后来竟被奸人所害......”
薛鸿说到这居然也眼眶发红,声音有些哽咽道:“不过你也算是没辱没你爹和这把沧浪剑的名头。”
江千浪的声音也不由得有些哽咽,他朝着薛鸿一躬到地:“薛叔叔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薛鸿擦了擦眼泪,扶起江千浪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江千浪站直身子,薛鸿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也是我的不对,我早该想到他的儿子还活着的,这么些年来也没去看看你,你这些年来过得可还好吗?”
江千浪没说话,只是眼眶更红了。
薛鸿自觉失口,忙说道:“都是薛叔叔这张嘴不会说话,想你这些年来独自一人生活,过得又怎会好。”
江千浪很是动容,道:“薛叔叔!”
薛鸿道:“好孩子!听叔叔的,这次来咱就不走了,就在叔叔这住下,把这当做你的家,好吗?也算是让我还一还你爹当年帮我的情。”
江千浪摇了摇头,道:“多谢薛叔叔,只是这些年来我早已习惯一个人生活,实是不愿………”
薛鸿叹了口气打断了江千浪的话:“也罢,既然你去意已决,那就由着你吧,不过你要记住,今后薛家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只要你愿意……”
话尽于此,已无需多言。
男人之间的情谊本就无需多言,更何况这份情谊来自于父辈。
薛鸿突然站起身来,走到身后的书架旁,伸手扭动了一下书架边上的机关。
书架向左右移动,中间露出一道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瘪瘪的布袋。
薛鸿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难看,他拿起布袋,伸手在里面翻找着,不一会儿,他从里面拿出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几个字。
“小鼓挺精致,借我玩几天。”字的后面还画着一张鬼脸。
“这丫头!”薛鸿气的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江千浪接过字条,看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薛叔叔息怒,我这就去寻她。”
薛鸿一脸歉意道:“这是我的家事本应由我处理,可我最近忙着这孩子的头等大事,实在是脱不开身,既如此那就有劳江少侠了。”
江千浪抱了抱拳道:“您客气了,在下告辞。”
残月,薄雾,山顶。
淡淡的雾气将周围的景色都似蒙上一层黑纱。
站在山顶向下望去,层层雾气笼罩其中,恍然已入仙境。
仙境之中仿若有一人影,从体型看来是一女子。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薛灵儿。
薛灵儿此刻正站在山顶极目远眺。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薛灵儿身子一颤,惊呼道:“是谁?”
身后那人道:“我早该想到的,在你第一次说书房有暗门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像你这样的人怎可能对那物件不好奇。”
薛灵儿一听这声音,顿时眉开眼笑,转过头去道:“嘿嘿~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这荒郊野外的我还以为是鬼嘞。”
江千浪本想说些狠话让她交出情人鼓,可看到她眼圈红肿,那些话就如同鱼刺一般卡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愣了片刻后,他道:“你......还好吗?”
薛灵儿别过脸去,道:“我?我好得很,比在醉月楼大醉一场还要好!”
江千浪叹了口气,还是说道:“那你是不是该把情人鼓交给我了?”
薛灵儿吐着舌头故意做起鬼脸:“不给不给就不给,你能把我怎么样?”
江千浪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你怎可言而无信?”
薛灵儿笑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傻?我是女人又不是什么君子,我之前想给你,现在又反悔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薛灵儿掐着腰看着江千浪,江千浪看着她这样,却无可奈何。
当女人决定不讲道理的时候,做什么事都是无用的。
他握紧了手中的沧浪剑,薛灵儿瞪大了眼睛道:“喂喂喂,我可警告你,少来这招吓唬我,本小姐可不是吓大的,你这一吓唬我,搞不好我就把鼓放在哪给忘了。”
江千浪道:“哦?你觉得我在吓唬你?”
薛灵儿咽了口口水,又缩了缩脖子道:“那你......不会来真的吧,我可告诉你,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说!”
江千浪眯着眼,语气又冷了几分:“你当真不说?”
薛灵儿挺起胸脯道:“对,我就是不说!”
江千浪语气突然软了几分,道:“不说就算了。”
薛灵儿见他握剑的手松了松,道:“这......这就完了?”
江千浪皱着眉头道:“那你要我怎样?”
薛灵儿歪着头道:“我还以为你会拿着剑逼着我去我爹面前让我把情人鼓给你。”
江千浪道:“你也不是容易屈服之人,倘若我真的这么做了,恐怕会适得其反。”
薛灵儿道:“哦~这话倒是不错。”
薛灵儿笑道:“那就这么算了多可惜啊,我这有个办法能让你拿到情人鼓,你要不要听?”
江千浪道:“我已经被你骗了好几次了,你觉得我还会上你的当?”
薛灵儿道:“别那么拗嘛,反正你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不是?倒不如听听我的好办法。”
江千浪苦着脸道:“你不妨说来听听,我又没有堵住你的嘴。”
薛灵儿眼珠一转,笑道:“那你不妨先告诉我你要这鼓做什么?”
江千浪道:“救人。”
薛灵儿点了点头,道:“救人?你要救谁啊?”
江千浪突然冷声道:“与你无关。”
薛灵儿道:“没关就没关嘛,凶什么凶,那这样吧,我答应把鼓给你了。”
江千浪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薛灵儿一字一顿道:“我 说 我 把 鼓 给 你 !”
江千浪皱着眉头道:“你会有这么好心?”
薛灵儿笑道:“那是自然,只不过我有一个小要求。”
江千浪道:“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你说吧,又要我做什么?”
薛灵儿道:“很简单,你以后不管去哪都要带着我。”
江千浪道:“这是为何?”
薛灵儿道:“世人皆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和他在一起,我喜欢你自然要跟在你身边咯。”
江千浪道:“不行,绝对不行。”
薛灵儿气的嘴巴撅起,道:“为何不行?难不成你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江千浪道:“我一个大男人,身边跟着个女人,总归不妥。”
薛灵儿知道这事也急不来,思索了片刻后道:“那就这一次吧,就这一次让我跟着你一起。”
江千浪看着她,半晌后咬了咬牙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无风,无云,艳阳高照。
阳贵神西南,阴贵神东北。
喜神:正北
福神:正北
财神:东北
宜:祭祀,移柩,入殓。
忌:安葬,修坟,嫁娶。
连日的大雨已经让城内的街道看起来泥泞不堪,今日虽已转晴,可路上的积水却不是一时半刻能消失的。
如此泥泞不堪的街,就连平日里贪玩的孩童此刻也不见往日嬉闹的身影。
这样的街任谁也不愿意用鞋子踩上去。
这样的路本该造就一条安静的街,街上的店铺也应该是安静的。
可江湖四绝之一的醉月楼就开在这条泥泞不堪的街上。
醉月楼的招牌是他们自己酿的忘忧露,只要是喝酒的人都想去醉月楼尝尝他们的忘忧露。
除了美酒佳酿之外,这里还有一些天南地北的特色小吃,虽然算不上名菜,但这些小吃往往最能勾起身在异乡之人的思乡之情。
酒楼的老板金多财是一个面相和善的胖子,他最厉害的本事就是他的脾气,他总能做到在对待任何人任何事时都不发脾气,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样的一种本事在别的地方可能不会很出众,但确确实实适合做一个酒楼的掌柜,事实也证明了和气生财这句老话没错。
这样的酒楼生意好绝不是什么怪事,哪怕这样的一条街也不能阻止顾客蹚着泥水前来店内喝酒。
所以今天的醉月楼生意依旧很好,可除它之外的店铺几乎没有人去。
早在五日前,江千浪就通过飞鸽传书写了封密信送到郑天的手里,约了他五日之后带梅清秋来醉月楼。
此刻江千浪和薛灵儿坐在二楼离人群最远的地方,等着郑天的到来。
江千浪问道:“这地方你常来?”
薛灵儿摇了摇头道:“这地方贵的要命,我哪能常来,也就来过一两次。”
薛灵儿见江千浪喝着自己杯中的茶,忍不住笑道:“来这地方光喝茶多没意思。”
江千浪没说话,还是自顾自的喝着自己杯中的茶。
薛灵儿继续道:“你难道不想喝酒?”
江千浪还是没说话。
薛灵儿又道:“本小姐请你喝你还不喝?”
江千浪笑道:“那就劳烦薛小姐了,在下是没钱喝这忘忧露的。”
薛灵儿一听这话,恨不得趴在桌子上笑:“原来你是没钱喝,早说啊,本小姐有钱,本小姐请你喝一辈子都行。”
江千浪道:“你刚才不还说这地方贵吗?怎么这会儿又这么阔气了。”
薛灵儿吐了吐舌头,道:“我自己喝当然不舍得咯,不过要是为了你,我倒还是豁得出去的。”
江千浪刚要说些什么,脸色却忽然变了一变,变得很难看。
薛灵儿道:“你怎么了?活见鬼了不成?”
江千浪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刚刚走上二楼的两个人。
薛灵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面色忽然也变得很难看。
她道:“这两个和尚来这做什么?难道和尚还能喝酒不成?”
江千浪道:“你再仔细看。”
薛灵儿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这两个和尚,道:“这两个是假和尚。”
江千浪道:“哦?”
薛灵儿道:“他们的脑袋光秃秃的。”
江千浪笑道:“和尚脑袋本就应该是光秃秃的。”
薛灵儿摇了摇头道:“不对,他们的脑袋太光了,光的连戒疤都没有。”
江千浪有些赞许的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几个是乔装改扮的假和尚。”
二人话音刚落,又走来个道士模样的人坐在了两个假和尚的身边。
薛灵儿看着这人,又道:“这个人也不对劲。”
江千浪道:“哦?”
薛灵儿道:“这个道士脑袋上也太干净了。”
江千浪道:“不错,这个道士头上居然没有冠巾。”
薛灵儿咬着手指思索道:“假道士,假和尚,他们来这要做什么呢?”
江千浪没做声,示意她接着看。
不一会儿,楼下又上来个男人,这男人上衣由名贵绸缎制成,下身的裤子由丝绢制成,两只耳朵上各挂着三支金环,十根手指戴满了扳指,腰上挂着冰种翡翠玉坠,走起路来总是把头高高扬起。
他走到一处没人坐的桌前,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有着苏州名家刺绣的手绢,皱着眉头俯下身子仔细的擦拭了一番椅子,然后才将屁股落在椅子上坐下。
店小二一见他,忙跑到后院去找金掌柜。
不一会,金掌柜拖着那肥胖的身躯跑了过来,冲着他笑道:“张爷,您今儿个来想点些什么?”
那被唤作张爷的男人皱着眉头道:“怎么?我这才几天没来就忘了我的规矩了?”
金掌柜赔笑道:“您别生气,我就是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别的要点的,您要的山泉水我们已经给您备好了,这就给您拿来。”
男人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嗯”然后道:“这还差不多,是五里外的玉泉峰的山泉水吗?爷我这嘴可毒着呢,要是让我喝着不是那的水,小心我把你们这店砸喽!”
金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您放心吧,我们就是蒙谁也不敢蒙您啊,您就请好吧。”
男人点了点头,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茶罐,将里面那些最新鲜的西湖龙井“女儿茶”茶叶放在鼻尖上闻着,片刻之后满意的舒展了眉头。
江千浪问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薛灵儿翻了个白眼道:“事多的人。”
江千浪道:“不光如此,他还是个很有钱的人。”
薛灵儿来了兴致,问道:“有多有钱?”
江千浪道:“威远镖局的少镖头张钦,你说他多有钱。”
薛灵儿听的眼睛放光,道:“怪不得他毛病这么多,有钱人一般毛病都很多。”
江千浪道:“是也,是也。”
薛灵儿给自己倒满了一杯忘忧露,又给江千浪倒了一杯。
薛灵儿,将自己面前的酒杯和江千浪交换了一下,然后仰起脖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这才是酒嘛,上次你吃面那地方的酒简直就是醋,难喝死了。”
江千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而后拿起面前的酒杯也一饮而尽。
薛灵儿咯咯笑道:“我们这算不算是喝了交杯酒咯?”
江千浪摇了摇头道:“原来你这丫头打的是这主意。”
几杯酒下肚,店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叫骂声。
江千浪和薛灵儿循声看去,发现是一乞丐在骂店小二。
乞丐大叫道:“怎么着?爷有钱都不能来你们这吃饭了?嫌爷穿的不体面?那就对了,你见过穿的体面的叫饭花子吗?”
金掌柜也听到了这声音,忙跑下楼去,道:“这不是丐帮的花二爷吗?来来来您快请进,我这小伙计没眼力劲,我这就给他换了给您出出气。”
花二爷撇了撇嘴道:“得了吧,给二爷我上点好酒好菜就算完事,多了我也不计较了。”
金掌柜又是说了半天好话,总算是将这花二爷哄的眉开眼笑。
薛灵儿感慨道:“这金掌柜可真是好脾气啊,我要是他早就一巴掌给这叫饭花子打出去了。”
江千浪笑道:“所以你做不了酒家的掌柜,他却可以。”
薛灵儿不屑的摇了摇头。
郑天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二楼,只不过他是一个人来的。
他一边朝江千浪这边走来,一边朝着二楼的客人们打着招呼,这些人十个里能有七个认识他,金多财金掌柜一见他来,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江千浪道:“不愧是元宝会的人,认识你的人可真不少。”
郑天笑道:“见笑见笑。”
江千浪问道:“人呢?”
郑天反问道:“东西呢?”
江千浪一指身旁的薛灵儿,道:“东西就在她这了。”
郑天上下打量了一下薛灵儿,道:“抱歉抱歉,恕在下眼拙,第一眼竟未认出薛大小姐。”
薛灵儿道:“他要的人你怎么没带来?”
郑天笑道:“之前对江少侠不太放心,如今有薛大小姐在,我就大可放心了。”
江千浪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郑天道:“字面意思罢了,江少侠要的人其实就在不远处。”
江千浪握紧酒杯,道:“在哪里?”
郑天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罢,他用手一指那边坐着的那个假道士。
江千浪惊叫道:“易容之术!”
郑天道:“ 不错。”
薛灵儿也惊讶的张大了嘴,道:“久闻易容之术却难得一见,没想到这易容之术竟如此神奇。”
郑天道:“好了,是时候交出情人鼓了吧。”
江千浪道:“还是不行。”
郑天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道:“怎么不行?”
江千浪道:“你得让我看看她我才放心。”
郑天道:“好。”
郑天朝着那道士咳嗽了几声,只见那道士模样的人浑身一震,然后和和尚还有张钦缓缓的走到了江千浪这边。
郑天将这道士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一张精雕玉琢的女人脸出现在几人视线中,这道士原来真是梅清秋。
江千浪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道:“你受苦了,不过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
薛灵儿道:“原来你要这鼓是为了救一个女人,哼!早知道我就不给你这鼓了。”
二人话音刚落,剩下的几人也摘下脸上的面具,这几个人都不是别人,两个假和尚是雷震和唐子敬,丐帮的花二爷是阴鬼假扮的,还有一个最令人想不到的司徒皓,也就是他化作了张钦的模样。
薛灵儿看到司徒皓的脸,小脸瞬间变得惨白。
江千浪道:“原来你还活着。”
司徒皓冷哼一声,道:“幸亏我福大命大,怀里有一颗百草堂的解毒灵药,要不然那日真就命丧黄泉了。”
郑天笑道:“好了,叙旧的话就说到这吧,那东西是不是该给我们了。”
江千浪看向薛灵儿,薛灵儿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依依不舍的递给郑天,道:“喏,东西就在这里面了,拿去吧。”
郑天接过布袋,从里面掏出一面小鼓,反复看了看,笑道:“多谢多谢,既如此那我们就不再叨扰江少侠了。”
几人拿了布袋,冲着江千浪一抱拳,然后走出了醉月楼。
江千浪扶着梅清秋坐下,给她倒了杯茶水道:“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薛灵儿就坐在一旁气鼓鼓的看着这两人。
梅清秋接过茶杯,眼睛里突然涌出了血泪,随后嘴唇发紫,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江千浪看着这一切,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
薛灵儿开口道:“没救了,这是五步断肠散,按照发作症状来看,她已经毒入心脏了。”
江千浪听完这话,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俯下身去使劲扯着梅清秋的脸。
薛灵儿忙上前拦住他,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冷静点。”
江千浪一把甩开她的手,继续用力扯着梅清秋的脸。
片刻后,这“梅清秋”的脸居然被扯掉了,这张脸之下还有一张脸,那才是这人本来的面孔。
江千浪瘫坐在地上,道:“真是关心则乱,看到他们这易容手段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现如今东西也没了,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薛灵儿翘着二郎腿道:“谁说东西没了?”
江千浪问道:“不是你亲手把东西给他们的吗?”
薛灵儿笑道:“我早就感觉他们不对劲了,所以我给他们的东西是假的。”
江千浪长舒一口气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这小魔女倒是聪明的很。”
薛灵儿瞪了江千浪一眼道:“谁是小魔女?”
江千浪笑道:“薛大小姐,是在下说错了,您是英明神武的女诸葛。”
薛灵儿神气的扬起小脑袋道:“这还差不多。”
阴暗潮湿的小房间里,简单的摆放着一把椅子,一张桌子,还有一张破烂不堪的床。
桌子上剩了半截蜡烛,床上除了一床被子,还有一个女人。
梅清秋就躺在这一间极其简陋的屋子里。
屋外,还时不时地传来阵阵说话声。
梅清秋将耳朵贴在纸糊的窗户上,悄悄的听着。
郑天的声音先传入梅清秋耳中:“各位,如今情人鼓已到手,咱们这人质如何处理?”
雷震道:“呵!要我说,东西到手这人质哪有还回去的道理,不如物尽其用之后杀了便是。”
此话一出,唐子敬一拍桌子道:“不可!东西到手哪有伤人的道理?更何况杀了她就等于得罪了江千浪!”
雷震也一拍桌子,怒道:“你他娘的,怎么每次都你事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些天你天天给她送饭送菜,依老子看,你莫不是喜欢上这娘们了吧!”
唐子敬脸色微红,道:“你少说废话!我唐子敬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只是觉得咱们如此为难一介女流,此事传扬出去恐影响各位名声!”
话音刚落,几人皆沉默不语。
唐子敬继续道:“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如今为难一个手无寸铁不会武功的女子,传出去岂不是遭天下人耻笑?”
雷震冷哼一声道:“真啰嗦!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处理她?”
唐子敬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们既然送了个假的“梅清秋”那就说明现在这个真的梅清秋既不能放,也不能杀,唐子敬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该如何是好。
阴鬼阴恻恻的笑道:“依我之见,这女人还是杀了的好,以绝后患。”
唐子敬皱着眉头刚要说些什么,阴鬼又继续说道:“唐家的后生,我看你是真对这姑娘动心了吧,从这段时间你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就能看出来。”
唐子敬说道:“我......我是为了大局着想,为了大家的名声......”
阴鬼一听这话,笑的更起劲了:“哈哈哈哈,你这话骗骗雷震还行,想骗我可没那么简单。”
唐子敬阴沉着脸,阴鬼又道:“就算杀了她,只要咱们都不说,难道这事还会外泄不成?”
唐子敬道:“可是......可是......”
他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雷震道:“哼!阴鬼前辈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这女人还是杀了好!”
几人将目光投向郑天和司徒皓,好像是期待他们二人做出最后的抉择。
郑天笑了笑,道:“哈哈哈哈,几位随便处置,反正此事与我无关,我只负责将鼓交给几位。”
司徒皓冷声道:“也与我无关,我只关心情人鼓。”
雷震道:“既如此,那我可就动手了。”
唐子敬眉头紧皱,他死死地盯着雷震。
雷震好似全然没发觉一般,径直走向那间简陋的小屋。
唐子敬双腿用力一蹬,跃向空中,跳起的一瞬间从他袖子里射出点点寒光。
那些寒光都是淬过剧毒的暗器!沾到一点即刻毙命!
阴鬼嘿嘿一笑,右臂扬起,衣袖一挥,将这些寒光尽数卷入袖中,那些暗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阴鬼道:“后生,你下不去手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留着这女人的命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唐子敬冷哼道:“之前敬你叫你一声前辈,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阴鬼依旧在阴恻恻的笑,只是手已经摸到了自己腰间。
片刻后,他的手已从腰间拿开,手中多了把双飞挝,此物用金属打造,似鹰爪,缚以长绳,脱手掷去,着身后收回。
唐子敬一见他这兵器,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铁骨扇,道:“原来你也是用暗器的,怪不得能接下我的暗器。”
唐子敬目露寒光,道:“不过若论起暗器,我唐家还没输过。”
阴鬼诡异的笑道:“早想领教一下唐家暗器了。”
唐子敬身形一动,腰身发力,一扬铁骨扇,扇骨上的尖刺齐齐的射向阴鬼。
阴鬼挥动双飞挝,长绳绕成一个绳圈,将唐子敬扇骨上的尖刺悉数套入圈内。
绳圈内发出的叮当之声,尖刺尽数掉落在地,阴鬼目露凶光,挥动手中双飞挝,将鹰爪头甩向唐子敬。
二人就这样对峙着,一时间竟分不出高下。
唐家暗器手法自不必多言,只是唐子敬也没想到这阴鬼竟凭借着多年的暗器经验和深厚的内力跟自己打了个平手。
雷震趁这功夫,已快走到门口,唐子敬知道自己若不使出全力恐怕难以保全梅清秋的性命。
梅清秋靠在窗边听到了一切,此刻的她已经瘫坐在地,全身冰冷。
耳听着外面雷震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梅清秋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极力的做着深呼吸,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
可雷震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她的心脏上一样,每走一步,梅清秋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动的又剧烈了几分。
眼见雷震越来越近,唐子敬心急如焚,可他也明白,乱就会露出破绽。
他只好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再看向那边,专注的看着眼前的阴鬼。
二人还在僵持,雷震已到门口,只要伸手轻轻一推门,便可进入屋内。
他的手已经放在门上,屋内的梅清秋已心如死灰,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郑天突然大喝一声:“且慢!”
雷震的手又收了回来,回头看向他道:“又怎么了?”
郑天皱着眉头道:“这女人杀不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雷震怒道:“刚才是你说了不插手此事,现在缘何又多此一举?”
郑天走到几人中间,晃了晃手中的情人鼓,片刻之后几人脸色大变。
司徒皓冷声道:“这情人鼓是假的!”
雷震从门口退了回来,骂道:“他妈的,上了那小子的当了!”
郑天面色阴沉,道:“不知道他何时发现我们的伎俩,不过这样一来,梅清秋的性命只好再多留一些时日了。”
听到这话,唐子敬合上了铁骨扇,阴鬼也收回了双飞挝。
雷震道:“这小娘们运气真好,如此一来她又能苟活一段时日了。”
梅清秋听到这话,用尽全身力气爬回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只觉得头一阵昏沉。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房间内的半截蜡烛被人点燃,屋内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梅清秋抓紧被子,问道:“你是谁?”
椅子上那人慢慢转过身子,将食盒打开,食物的味道瞬间充斥着梅清秋的鼻腔,直勾的她肚子咕咕作响。
椅子上那人柔声道:“你别怕,是我,我来给你送吃的了。”
他一出声,梅清秋才认出他就是唐子敬。
梅清秋道:“你......你来了多久了?”
唐子敬道:“刚来。”
梅清秋道:“我睡着的时候你就一直在那坐着等?”
唐子敬道:“嗯。”
梅清秋看着他这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唐子敬实在没必要对她这般客气。
梅清秋低声说了句:“谢谢,虽然我是被你们绑来的,不过你和他们不一样。”
唐子敬长叹一声,道:“这些都是在下该做的,姑娘若要说谢,那可真是折煞在下了。”
梅清秋看着他,问道:“你们........今天去见他了?”
唐子敬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有些不太情愿的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嗯”来。
梅清秋眼睛瞬间瞪大,问道:“他......还好吗?”
唐子敬冷哼一声道:“他好得很,在外面逍遥自在,可比你的处境好多了。”
梅清秋被这话一说才发觉,自己的性命还在人家的手里,此刻问出这样的问题实属不该。
唐子敬见她半天没说话,自觉刚才的话有些重了,又放缓了语气,柔声道:“好了,把饭吃了吧。”
梅清秋虽不想吃,可她已经快三天没有吃些正常的食物了,之前唐子敬给她送的饭她一口也没吃,今天实在是没法子了,再不吃的话恐怕真的要活活饿死。
梅清秋颤抖着接过食盒,她甚至要两只手才能拿稳筷子。
唐子敬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对我们有所戒备,可你至少应该好好吃些饭菜才是,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梅清秋身子一颤,顾不得形象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唐子敬看着眼前这一切,伸出手去想抚摸梅清秋的头。
他手刚要碰到梅清秋,只见梅清秋将食盒一推,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道:“我吃饱了,多谢你的饭菜。”
唐子敬面上的笑意已带着苦涩,道:“不必客气,只是下次我来送饭,你可千万不要拒绝。”
梅清秋低下头去,鼻腔轻轻发出一个“嗯”
唐子敬人已经走出房间。
郑天一行人坐在一起,众人直直的盯着唐子敬。
司徒皓率先打破了沉寂,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郑天思索了半晌,道:“还得想办法去找他一次。”
雷震苦着脸道:“咱们之前那么骗他,如今再去怕不是.......”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已明白他的意思。
郑天长叹一声,道:“这事我来想办法,你们留在这看好这个女人,在没拿到真正的情人鼓之前她还不能死。”
江千浪坐在梅清秋的酒家之中,薛灵儿靠在他身边的墙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薛灵儿的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长长的睫毛也微微颤动着。
月光自天上洒落,正照在薛灵儿娇俏可爱的脸上,她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天大的美事。
江千浪也看得有些愣住了,竟连呼吸也不由为之一滞。
可惜美景总是不长,只听“砰”的一声,酒家大门竟突然被人推开。
薛灵儿眉头一皱,但仍在睡梦中。
江千浪眯着眼看向门口的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来者出门再说。
那人一点头,静静地退到门外。
江千浪将薛灵儿轻轻抱起,放到后院唯一一间客房的床上。
薛灵儿还在睡梦之中,口中轻声梦呓:“江少侠~哎呀你坏,千浪哥哥~别走,灵儿不想嫁给那劳什子黄少天。”
江千浪红着脸摇了摇头,道:“这小丫头脑袋里都装的什么东西。”
酒家外,风阵阵吹来,更冷,也让江千浪头脑更加清醒。
之前那推开大门的人正是郑天,此刻,他正站在酒家大门外等待着江千浪。
江千浪走到他眼前,问道:“何事?”
郑天表情有些尴尬,他嘴唇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
江千浪见他如此,冷哼一声转头便要离去。
郑天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好似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口道:“江少侠,请留步!”
江千浪刚抬起的一只脚停在了半空中,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意。
郑天继续道:“请........请您.......”
江千浪将那停在半空中的脚落下,又踏出一步。
郑天将牙咬的又紧了几分,道:“请您跟我走一趟吧!”
说罢,郑天连气也不敢喘,站在原地涨红了脸。
江千浪这才缓缓的回过头去,道:“哦?这是为何?”
郑天苦着脸道:“之前的事,是我们不对,请您.......请您务必跟我们走一趟。”
江千浪道:“我无意再纠结此事,只是我不得不再说一遍,我要人,你们要物,对吗?”
郑天陪着笑道:“对......对......”
江千浪又道:“那就莫要给自己寻不必要的烦恼,懂吗?”
郑天只得苦笑道:“是......是......”
江千浪道:“告诉我你们藏在哪里?明日我带着鼓去寻你们。”
郑天从怀里掏出一个字条,道:“这里面写着的位置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明日,我们恭候江少侠大驾。”
江千浪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嗯”,极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郑天道:“告辞。”
江千浪走回酒家里的那间客房,看着床上睡得正熟的薛灵儿,无奈的摇了摇头,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次日清晨,江千浪感觉脸上痒痒的,睁眼一看,竟是薛灵儿不知从哪拿了一根草在江千浪的脸上拨弄。
江千浪又气又觉得好笑,道:“你在做什么?”
薛灵儿眨着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道:“玩你的脸啊?看不出来吗?”
江千浪一把拍掉她手里的草,道:“无聊。”
薛灵儿撅起小嘴,不满的说道:“是啊我做的事都很无聊,哪比得上江大侠,那么不无聊的江大侠,那些人如你所愿了吗?”
江千浪点了点头,薛灵儿一脸惊讶,道:“何时的事?”
江千浪道:“就在昨夜,你睡得正香之时。”
薛灵儿脸色一红,道:“那.......也是你把我抱到床上的了?”
江千浪道:“嗯。”
薛灵儿眼珠一转,嘻嘻笑道:“那你有没有......有没有......”
江千浪道:“有没有什么?”
薛灵儿道:“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江千浪道:“没有。”
薛灵儿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道:“你真是无趣的很!”
江千浪道:“对了,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薛灵儿气鼓鼓的道:“何事?”
江千浪道:“今日......你和我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薛灵儿道:“救人?”
江千浪道:“嗯。”
薛灵儿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了,之前不是已经应允你了?”
江千浪道:“如此甚好,那咱们即刻启程。”
薛灵儿道:“哎,哎,你早上不吃东西的吗?”
江千浪循着郑天给的字条,走到一处极其隐蔽之地。
江千浪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几人的藏身之处竟在一处洞穴之中!
这洞穴阴暗潮湿,里面甚至还长出了青苔。
薛灵儿死死地抓住江千浪衣角,江千浪看她这样,问道:“怎么了?”
薛灵儿怯生生的道:“人家......人家有点害怕嘛。”
江千浪笑道:“想不到你这小魔女居然还怕黑?”
薛灵儿道:“女孩子怕黑怎么了?”
二人边说边走,这狭长的山洞很快便到了尽头。
山洞内很大,深处有一处小屋,屋内点着烛火。
江千浪带着薛灵儿慢慢走向那小屋。
就在他们还有三丈远的时候,江千浪突然脚下一沉。
薛灵儿也发现了江千浪的异样,忙停住了脚步,问道:“你怎么了?”
江千浪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薛灵儿也不再说话,因为她此刻已经发现江千浪脚下的异样。
薛灵儿皱着眉头俯身下去,将江千浪脚下清理了一下,发现江千浪脚下正踩着一个砖块。
薛灵儿道:“这是......机关术?”
江千浪道:“我该想到的,他们有唐子敬,唐家人除了用毒一流之外对于机关术也颇有研究。”
薛灵儿不屑的“嗤”了一声道:“用毒一流?我看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突听“嗖”“嗖”两声,不知从何处射来两支飞针!冲着江千浪和薛灵儿二人而去。
江千浪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他这一步退去,才想起还踩着机关。
“糟了!”
机关被触发,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二人罩在其中。
江千浪用力一推薛灵儿,薛灵儿被他推的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不过也正是江千浪这一推,使得飞针没有命中薛灵儿,而是击中了推开她的江千浪。
江千浪中了飞针,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皮越来越沉。
“小.......小心。”
江千浪话未说完,人已经倒在了网中,昏了过去。
薛灵儿在网中使劲的摇晃着他,喊道:“你这个笨蛋!这东西对我没什么用的!你这是何苦......”
薛灵儿话还没说完,只觉脑后一阵劲风拂过,后脑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之后她也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时已身在一个漆黑的屋内。
门外传来细微的说话声,薛灵儿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门外的响动。
“这东西能行吗?”
“放心吧,这东西喝下去之后浑身燥热难耐,就是神仙来了也没法子。”
“那我现在就进去喂给这小妮子试试药效。”
薛灵儿听着这话,只恨得牙痒痒,平日里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如今居然轮到别人来算计她了,这怎能不叫人气愤!
话音刚落,薛灵儿眼前出现一道光亮,眼前已走来一人。
薛灵儿借着这光亮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这漆黑的小屋内只有她一人。
薛灵儿暗自忖道:“这些人居然把我和江千浪分开了,看来得想个办法。”
眼前那人缓缓走近,竟是雷震。
他手里拿着个小瓶,走到薛灵儿身边,捏着薛灵儿的嘴,将瓶内的液体灌了下去。
薛灵儿被呛的直咳嗽:“你!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雷震淫笑道:“此乃神仙水,喝了之后你就乖乖听话吧。”
薛灵儿咬着牙道:“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不怕我爹?”
雷震一听,笑的更开心了:“告诉你吧,我雷震还真没怕过谁,所以说你就乖乖配合吧,这样还能少受点痛苦。”
薛灵儿看着他,恨不得一口咬在他脖颈上吸干他的血,吃光他的肉。
雷震见她这眼神,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辣的很,这样才有征服的感觉。”
薛灵儿怒骂道:“我呸,你这个无耻小人!”
雷震更兴奋了,道:“你越这样我越开心,哈哈哈哈哈......”
薛灵儿想着刚才他们在外面说的话,突然眼珠一转,道:“啊~我身上,怎么这么热啊。”
她一边说,一边极力的扭动自己的身体,眼神故作迷离。
这一番可真是妩媚动人,直勾的雷震眼神发直。
雷震搓着手,道:“这小子果然没骗人,药效上的真快。”
薛灵儿眼神愈发迷离妩媚,道:“好哥哥~妹妹真的好热,帮帮妹妹好吗?”
雷震道:“你想哥哥怎么帮你?”
薛灵儿从鼻腔挤出一个“嗯~”,极尽诱惑之态,道:“你先帮妹妹解开绳索好不好~”
雷震此时气血上涌,哪顾得上那么多,满嘴答应道:“好,美人,哥哥这就帮你解开。”
薛灵儿还在扭动着身体,雷震已经走到薛灵儿背后解开了绳索。
薛灵儿冲着雷震妩媚一笑,道:“谢谢哥哥,妹妹现在好好伺候哥哥。”
说罢,身体缓缓贴近雷震,手已经放至脑后。
雷震淫笑道:“好,好一个美人,你可让哥哥好爱啊。”
薛灵儿笑着,眼见贴的越来越近,二人的距离只有两尺远。
就在此时,薛灵儿放在脑后的手突然抽出头上的发钗,猛地一下刺入雷震脖颈!
发钗尖处已然发黑,不难看出是涂了剧毒的。
雷震注意力全在薛灵儿身上,哪能反应过来。
待到他回过神来,已是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嘴唇发紫,不消片刻便没了声息。
薛灵儿冷笑道:“告诉你吧,本小姐打小就在各种名贵药材和珍贵毒物的浸泡下长大,早已练就一身药源体百毒不侵,就凭你们这些伎俩还想算计本小姐,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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