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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泥

阿N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场空难牵扯出的一段长达十年的暗恋故事。或许是他想看一看落兴彩色的雪,所以他永远地留在了天寒地冻的落兴。

主角:欧文栖,李默尧   更新:2023-03-20 08: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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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欧文栖,李默尧的其他类型小说《椿泥》,由网络作家“阿N”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场空难牵扯出的一段长达十年的暗恋故事。或许是他想看一看落兴彩色的雪,所以他永远地留在了天寒地冻的落兴。

《椿泥》精彩片段

“2030年3月17日20时36分许,一架客机在执行尔郅城——漫岛航班任务时在落兴北部坠毁,经确认,机上人员共125人,其中机组人员6名,已全部遇难……”

电视里正在插播着一条突发新闻。

欧文栖刚刚将孩子哄睡,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着呆,邹阳刚刚打电话来说今晚加班就不回来了,她看了一眼饭桌上已经凉掉了的饭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邹阳是欧文栖丈夫,他们是通过相亲认识的,邹阳是典型的工科类直男,他在遇见欧文栖之前没有谈过恋爱。

年轻时的欧文栖是不屑于相亲的,但当她经历了几段无疾而终的恋爱,身边的同龄人都步入了婚姻,父母为她不断地操心时,她妥协了。

邹阳年长她三岁,他虽然是个直男,不太懂得浪漫,但一直以来他对她很好。他们在认识的第三个月后结了婚,并于第二年生了一个可爱的小男孩。

明天是欧文栖的生日,每年她过生日的时候,都会收到邹阳送的口红。邹阳是个死脑筋,每年送她的口红都是一个色号,只因为有一次她无意间说过很喜欢那个色号,所以每年她过生日的时候,他都会送给她同一个色号的口红。

除了收到来自邹阳的礼物之外,她每年都会收到匿名送的生日蛋糕和一束花。

邹阳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了家,果然不出欧文栖所料,他拿出了往年同样色号的口红,递到她的面前:“文栖,生日快乐!”

欧文栖接过口红,微笑着说了句:“谢谢!”

他们虽然已经结婚两年了,但彼此一直都很客气,有时候太过客气显得生疏。

今年的生日她没有再收到匿名送的生日蛋糕和花束,她开始感觉有些奇怪,后来转念一想,每个人都自顾不暇,谁会有精力一直记得她的生日?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坠机事件的报导铺天盖地,在事故发生后,救援力量第一时间赶往了出事地点,在现场只发现了飞机碎片和乘客的遗留物,有救援人员和随队记者在坠机现场核心区发现了一个黑色的男士钱包,钱包里有一张一个女孩的证件照片,这个带有女孩证件照片的钱包无意间被记者用镜头捕捉了下来,引发了大家的关注。

起初欧文栖并没有太在意,直到有一天邹阳在看新闻时无意间看见了那个证件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眼睛大大的,留着长长的卷发,满脸青涩和稚嫩。

邹阳仔细看了一下新闻报道里的证件照,又抬头看了看身旁的欧文栖,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文栖,我觉得…我觉得这张照片里的小女孩和你好像。”

“什么小女孩?”,欧文栖问道。

邹阳将手机递给欧文栖,然后指了指报道里的图片:“喏,你看,是不是和你好像。”

欧文栖接过手机,她一搭眼就认出了照片里的人就是自己,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她刚上大学时在学校附近照的证件照。

可是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的确是我!”,她神色凝重。

听到这句话后邹阳一惊:“你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欧文栖皱起了好看的眉:“我也不知道!”

邹阳打趣道:“不会是大学时期哪个暗恋你的男同学吧?”

欧文栖笑了,她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读大学的时候,我几乎每天都泡在实验室,而且还不怎么爱和男生说话,他们都觉得我无趣,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我?”

“你大学在哪读的来着?”

“尔郅城的慕尧医科大学!”

交谈之间孩子突然醒了,欧文栖立马放下手机,一路小跑到孩子跟前,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从床上抱起,然后轻抚孩子的后背安抚他:“妈妈在,妈妈在,不哭不哭啦,乖!”

邹阳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因为欧文栖的一个眼神憋了回去。

欧文栖哄了好一会,孩子才安安稳稳地重新睡去。

邹阳说:“自从生完孩子之后,都没出去好好玩过,过段时间让我妈帮忙带两天孩子,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好好玩几天,顺便散散心。”

欧文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还是算啦!你好不容易可以休几天假,在家好好歇一歇吧!”

邹阳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从她的身后抱住她,他说:“孩子晚上我看着,你安心睡觉吧!”

“好!”

欧文栖自然地挣脱他的怀抱,然后径直走向了洗漱间。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好长时间没有修剪了,最近身体好像也有一些发福。18岁和28岁差别不是一般的大,18岁时的欧文栖常常憧憬着28岁,当自己真的到28岁的时候,她倒有些怀念18岁时的自己。

欧文栖最近失眠严重,黑眼圈有些重。最近事情有些多,证件照的事情她没太当回事儿,日子还像往常一样,直到一通电话打破了这平静的日子。

坠机事件发生一个月后,欧文栖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的归属地显示是尔郅城。

电话的那头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好,请问你是欧文栖吗?”

“你好,我是欧文栖。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是李默尧的妈妈,我最近在整理他的东西时发现了一些东西,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应该将这些东西交给你。”

听到这个名字,欧文栖心头一颤。

欧文栖将地址告诉对方,然后说道“寄到这个地方就可以。”

“孩子,我想我最好还是当面将它们交给你!”

虽然欧文栖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当面交给她,她还是同意了对方的请求:“那好吧!”

挂断电话之后,欧文栖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翻找出大学时期的毕业照,毕业照最底下的空白处有大家的名字,欧文栖在毕业照上迅速找到了李默尧的名字,然后她惊奇的发现毕业照里他站在她的身后。当她看见毕业照里李默尧的脸时,一段尘封的回忆逐渐被打开。


欧文栖记忆里的李默尧,是一个成绩很好,性格有些内向腼腆的人。他长得很白,个子很高,而且总是爱穿白色T恤。

大一开学的前两周,助教带着大家熟悉校园环境,熟知校训。几乎每天都需要去文体中心充当观众。这两周结束之后,终于迎来了令大学生闻风丧胆的军训。

九月份的尔郅城如同一个蒸炉一般,新生们在烈日下跟着教官练习踢正步,欧文栖出了一身的汗,军训服湿哒哒地贴在她的身上,这种黏腻的感觉她讨厌极了。

欧文栖身材偏瘦,踢正步时有时重心不稳,与大家的步调不太一致。所以当大家都坐在地上休息的时候,欧文栖被教官单独拎出来继续练习踢正步。

欧文栖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由于过于紧张,一时间她有些顺拐,然后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教官说:“第一排左数第四个那个小男孩,你过来教她。”

说完教官看了一眼欧文栖,然后转过头叹了一口气。

被教官点名的那个小男孩就是李默尧,大一上学期时的他个子高高的,身材有些胖,他的长相在班级里不算出众,他属于存在感很低的那一类人。

李默尧走到欧文栖身边,欧文栖垂下头小声说:“麻烦你啦!”

“没事儿”,他说。

李默尧说:“踢腿时将力量集中在脚上,按脚带动小腿、小腿带动大腿的顺序向前踢出,脚尖要对正前方,脚落地要快、稳,落地时上体要跟上,脚正直向下落地,着地时以脚腕的力量使全脚掌适当用力砸地。踢腿时腿要绷直,收小腹,提胯,脚尖上翘,脚跟下蹬。”

李默尧说了这么多,欧文栖虽然一个字也没记住,但是她还是装作听懂了的样子用力点了点头。

欧文栖跟在李默尧的身后,他摆臂时她也跟着摆臂,他踢右脚的时候她也跟着踢右脚。地上有一大一小步调相同的两个影子,他向前她也向前,他停住不动她也停住不动,两个影子之间永远保持一定的距离。

李默尧的脸像一块冰,欧文栖以为他是有些不耐烦了,所以她提起十二分精神,更加努力地练习。

休息的时候,李默尧就安安静静地盘腿坐在地上,眼睛看向某处发呆。欧文栖则在距离他一米左右的位置坐下,大口喝着水。

欧文栖时不时地偷瞄他一眼,因为她很好奇为什么李默尧那么白,已经军训好多天了,即使欧文栖涂了厚厚的防晒,可还是无法避免被晒黑。反观李默尧,他完全没有一点被晒黑的迹象,皮肤依旧那么白。

随着教官的口哨被吹响,大家都齐刷刷地从地上站起来,继续开始训练。

教官朝他们这边走过来,他问李默尧:“练的怎么样?她还顺拐吗?”

说完教官看了一眼欧文栖。

李默尧淡淡地说道:“挺好的,我觉得可以让她回归队伍了。”

教官点了点头,然后让他们回到队伍里和大家一起训练。

军训持续了一个月左右,军训结束之后,班级里开始了班委竞选。

班委竞选定在下午,那天欧文栖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长裙,脖颈处系着一个碎花领结,她留有一头长长的乌黑卷发,明眸皓齿。

她到教室的时候,班级里已经坐了好多人了,李默尧也在,坐在第一排。她一走进教室,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

当她脱下军训服换上自己的衣服时,真的令大家眼前一亮。

欧文栖身高165左右,体重只有90斤,她的长相在班级里算得上数一数二,用她同学的话讲,她是她们班的门面担当。

欧文栖竞选的是心理委员,很巧的是,李默尧和她一样,竞选的也是心理委员。由于竞选心理委员的人很少,所以他们两个人都成功当选了班级心理委员。

他们经常会在一起共事,李默尧不怎么爱讲话,所以欧文栖除了和他交流工作上的事情之外,他们两人就不再有什么过多的交集了。

慕尧医科大学会在学生们入学第一周时组织一次英语考试,然后根据同学们的成绩来分配班级。

很巧的是,欧文栖和李默尧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级。几乎每节课,欧文栖都会和她的室友坐在最右侧第三排的座位上,而李默尧则会坐在她身后的位置。

英语课几乎都排在上午的第三四节,每次下课之后欧文栖都会牵着室友的手快步走出教室,然后迫不及待地奔向食堂。

19年的秋天,欧文栖在食堂遇见了正在做兼职的李默尧。李默尧见到她之后明显变得有些窘迫不安,他尽量避开欧文栖的视线,装作没有看见她的样子。

欧文栖朝他的方向看了几眼,他眼神躲避地太过刻意,这使得欧文栖更加坚定了曾经的猜想:李默尧讨厌我。

她想不通李默尧为什么这么不待见她,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去兼职。

他们读的专业不同于其他专业,需要学习的东西比较多,每天课程排的比较满,每天都非常累。所以欧文栖想不通李默尧为什么会牺牲休息的时间去做兼职,休息时间回寝室躺床上休息一会不好吗?

直到贫困生名单公示,欧文栖才消除这个疑问。李默尧的名字赫然出现在贫困生的公示名单里。

后来欧文栖从同学的口中得知,李默尧的家庭情况很不好,父亲早逝,他由母亲独自一人抚养长大。母亲又体弱多病,家里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他的日子很苦。

起初,欧文栖只是觉得李默尧有些可怜,同样的年纪,他却要肩负更多责任。18岁的欧文栖思想很简单,那时的她帮助他的表现,就是将自己的零食分给他一点。

为了不让李默尧觉得他被“特殊照顾”,欧文栖给身边的好朋友都分了零食,唯独给李默尧的最多。欧文栖说:“个子高的要多吃一点!”


李默尧经常收到欧文栖送的各种各样他从来没有吃过的零食,几乎每次去上英语课,欧文栖都会从她的帆布包里变出一堆各种各样的零食,然后她先分给周围的同学,最后她将一大份全部放在李默尧的桌子上。

欧文栖说:“不能白吃,马上要系解考试了,你给我画重点,帮帮忙!”

李默尧点点头。

后来李默尧把自己上课记的重点都告诉了欧文栖。作为报答,欧文栖送给李默尧一条灰色的围巾。

尔郅城的冬天并不算冷,但也不暖和。欧文栖经常会看见小脸被冻得通红的李默尧,她觉得他可怜,看的心里难受。所以她找机会送了一条围巾给他。

19年寒假,欧文栖提前订好了回家的机票。临走前,栾星对欧文栖说:“祝你一路顺风!”

欧文栖摆了摆手:“别祝我一路顺风,飞机是逆风行驶更安全!”

栾星是欧文栖大学时期的室友,也是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

栾星说:“你把东西该带的东西都带好,每次你都丢三落四。”

欧文栖点了点头:“星姐放心,该带的东西都带着呢!”说完欧文栖便提着行李箱离开了寝室。

欧文栖回家的那天尔郅城下了一场小雪,雪花漫天飞舞,被风吹往不知名的方向,洁白的雪花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即刻就融化了,湿漉漉的路面看起来仿佛是刚下了一场雨一般,完全没有一点雪天的样子。

大一下学期,由于某些特殊原因,课程全部改成线上的形式进行。当欧文栖再次见到李默尧时,已然是20年的夏天。此时的李默尧比去年瘦了许多,瘦了之后他的眼睛好像也变得比之前大一点了。整体形象比之前好很多,走在路上经常会被其他小姑娘要联系方式,他都会一一拒绝,理由是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欧文栖放假在家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腿,开学的时候虽然已经不用拄拐杖了,但走起路来还是有些一瘸一拐。她每周末都需要去学校对面的那家医院去做康复训练。

在欧文栖的记忆里,她记得那段时间她经常会和李默尧偶遇,或在特色食堂的档口;或在道路的拐角;或在图书馆的门口。总之她总是会遇见他。

李默尧总是带着鸭舌帽,他走路时习惯低着头,所以每次欧文栖和他摆手打招呼他都看不见。

欧文栖心想,他好奇怪。

20年秋,大二上学期第一节体育课。欧文栖惊奇地发现她和李默尧都选修了同一个老师的篮球课。

在这个篮球班,欧文栖结识了她的第一任男朋友:高安,开启了她的暗恋之路。

高安是一个个子很高,性格十分活泼外向的男孩。他很符合年轻小女孩的审美,深受小姑娘的青睐,每次打球时都有小姑娘送水。

欧文栖就是他众多追求者中的一员,每次上体育课时她都会让李默尧故意把球投偏,然后她借着捡球的名义去偷偷地看高安一眼。

转眼21年春天,一次偶然的机会,高安知道了欧文栖对他的心意,欧文栖如愿以偿,他们在一起了。

欧文栖谈恋爱的那段时间,她发现李默尧对她的态度跟以往大有不同。他总是刻意地避开他,上英语课时他也不再坐在她的后面,而是去离她很远的地方坐着。

欧文栖的初恋只谈了短暂的103天。分手后,她和朋友去了落兴散心。落兴冬天的时候会下很漂亮的雪,可惜她们是夏天去的,没有看见漂亮的雪。

21年的秋天,有一个网名为“O”的人关注了欧文栖的社交账号。欧文栖发的每条动态那个人都会点赞,偶尔还会安慰或者鼓励欧文栖。

欧文栖当时没有太过在意,只觉得是陌生人无意间刷到她然后顺手关注的而已。

22年春天,欧文栖和李默尧被分配到了同一个医院实习。更巧的是,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同一个单元楼。

欧文栖住在2908,李默尧住在2609。

欧文栖记得,有一次下雨天她忘记带伞,下班的时候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其他人要么有伞,要么有人接,只有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医院门口,心里在犯难间李默尧出现在了她面前。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李默尧说:“我刚好路过,要一起回家吗?”

欧文栖愣了两秒,随即点点头:“好!”

回家的路上,雨伞向欧文栖偏斜,李默尧的半边身子都被雨打湿了。他攥着雨伞伞柄的手心出满了汗。

雨越下越大,欧文栖靠近李默尧,过马路时她下意识地挽了一下他的胳膊,欧文栖明显地感觉到李默尧的身体紧绷一下。

他们进电梯的时候,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欧文栖指了指他的衣服,说道:“你的衣服都湿了!”

李默尧盯着电梯楼层显示器,他语气有些生硬:“没事!”

欧文栖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说话时怎么不看人啊?

电梯停到26楼时,他下了楼。

他说:“明天还有雨,记得带伞!”

明明是关心的话,但听起来语气还是那么生硬。

欧文栖每天差不多都7:30左右出门,坐最右侧的电梯,每次电梯到26楼时都会停住,紧接着她就会看到李默尧,然后他们一起去上班。

22年夏,欧文栖因为特殊原因申请提前结束实习,直到毕业之前她再也没有见到过李默尧。

24年夏,欧文栖回校参加毕业典礼,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李默尧。因为当时欧文栖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她照完毕业照之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后来过了很长时间,她从同学的口中得知,在拍完毕业照之后李默尧曾找过她,说是有东西要给她。但当时她已经离开了,所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李默尧妈妈打来的这一通电话,这些陈年旧事早就被欧文栖遗忘了。


邹阳下班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欧文栖将热好的饭菜重新端到桌子上。并向他讲起了白天发生的事。

“今天白天有一个大学同学的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她有一些东西要当面交给我。”

邹阳说:“大学同学?这有些离谱,不会是新型诈骗手段吧?你最好提防着点。”

欧文栖摇了摇头:“她的语气不像是骗人,而且读大学的时候我们班里确实有这个人。”

邹阳夹了一口鸡蛋放进嘴里:“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突然联系你说有东西要给你,这很不合乎常理。”

邹阳继续说道:“为什么不是他本人联系你,而是他的妈妈联系你?”

好多地方都令人想不通。

欧文栖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认真想了想:“我决定我还是要见见他的妈妈,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还非要当面交给我!”

邹阳放下碗筷,他看向欧文栖,然后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让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太不安全!”

欧文栖连忙回绝:“不不不!你工作那么忙,我自己去就可以。”

邹阳走到她身边,然后俯身牵起她的手,无奈地说道:“文栖,我们是夫妻,你不用总是和我那么地客气!”

欧文栖扯了扯嘴角,然后不自然地抽回手,她站起身:“我去收拾桌子!”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逃避问题?”

邹阳突然拔高了音量,他实在受不了欧文栖这个样子。他感觉她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过自己的丈夫,她对他没有喜欢和爱,他只是她到了结婚年纪不得不选择的结婚对象。

欧文栖撂下碗筷,冷冷地说道:“我觉得你需要冷静冷静!”

欧文栖转身要走,不料却被邹阳死死地攥住手腕:“你爱过我吗?你有把我当成过你的丈夫吗?”

欧文栖反问道:“你多大了?你难道是十七八的小孩吗?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欧文栖的脾气也上来了。

欧文栖从他手上挣脱开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卧室。

他们俩陷入了冷战模式,接连几天都没有和彼此讲过话。

没过几天,李默尧的妈妈再次打电话过来,这次她说:“明天下午你有时间吗?我明天去漫岛,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好把东西交给你。”

“明天下午有时间!”,欧文栖说。

她们约好在漫岛的一家咖啡馆见面,在见面之前,欧文栖想象着李默尧的妈妈到底长什么样子?

直至见面,她发现李默尧的妈妈和自己想象中的样子有很大出入。他的妈妈白头发已经过半,手背上的皮肤褶皱如刀割一般,看起来显得十分地沧桑。她的手掌、手指关节处都有点肿胀,她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她给欧文栖一个蓝色条纹布兜,布兜里装着几本日记本和一个红色的复古信封。

李默尧的妈妈说:“这些天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这孩子的心意应该被知晓。”

这番话欧文栖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她问:“这是?”

“阿尧有记日记的习惯,这是阿尧的日记本,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希望你回去之后可以看一看!”

欧文栖点点头,她试探地问道:“李默尧现在在哪里工作呢?为什么他自己不来?”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欧文栖立马意识到这样问不对。因为当她提到李默尧的名字时,她明显感觉他的妈妈身体一颤,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他的妈妈声音有些哑:“阿尧前段时间过世了!他乘坐的飞机发生了意外!”,说到这里,她再也抑制不住,直接哭出来:“我前几天收拾他的遗物时发现了这些日记本,我觉得我应该交给你。”

她紧接着又说:“在事故现场只找到了他的钱包,他的钱包里放着你的照片。”

说完她从上衣口袋里摸索出一张二寸证件照,照片上还沾着少许的泥土。

她将照片递给欧文栖:“谢谢你大学时期对他的照顾,我想你应该是他世界里的一束光吧!阿尧很幸运,能够遇见你!”

欧文栖此刻大脑停止运转,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回到家之后,欧文栖翻开日记本,日记本上的字非常地娟秀,那些字仿佛有某种神奇力量一般直击欧文栖的心脏。

以下是李默尧的视角。

2019年9月28日:

今天的太阳很毒,不知道军训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今天我注意到一个很有趣的小姑娘,她瘦瘦的,眼睛很大,踢正步时她还有些顺拐。教官让我去带她练习踢正步,她好乖,就跟在我身后,小小的一只。休息的时候我用余光看到她好像偷偷地看我,她好有趣。

2019年10月16日:

今天下午竞选班委,名单里有一个人迟到了,助导叫她的名字好长时间都没人回应,过了好久她才来,原来迟到的这个人就是军训时踢正步顺拐的那个小姑娘,原来她叫欧文栖。她换上自己的衣服可真好看,跟穿军训服时的她完全不一样,她好漂亮,她高高瘦瘦的,在人群里太显眼了。

原来她也竞选心理委员,很巧,我们都竞选上了心理委员。以后我们会经常在一起做事,有些期待了。

2019年10月20日:

今天第一次上英语课,英语老师是一个很温柔的老师,说话轻声细语的。我和欧文栖被分在了同一个英语班,这实在是太巧了。

她上课的时候经常打盹,她都被老师点名好几次了。我坐在她后面,我发现她是真的困,有时候坐着都能睡着。我真好奇她每天晚上几点睡觉,怎么能这么困。

欧文栖上课的时候经常偷偷摸摸地在课桌底下吃小零食,她怎么能这么可爱。她最近终于不那么犯困了,但是她即使不睡觉也不会认真听老师讲课,她给英语书上的小人画了一节课的假头发。

每次下课她都是跑的最早的一个,她好有趣,她好像一只小兔子。


2019年10月25日:

妈妈最近又没有按时吃药,我知道她是怕花钱。我去食堂买饭的时候看见他们在招小时工,我打算去试一试。

最近课有些多,老板人很好,很善解人意。老板说,我每天中午和晚上工作一个小时就可以了,中午和晚上那里还会供饭,每个月有550块钱工资。

2019年11月1日:

今天班里公示了贫困生的名单,我在名单里。欧文栖的帆布袋子很神奇,像是一个百宝袋,总能变出各种各样的零食。

每次上英语课的时候,她几乎都会从她的帆布袋子里掏出一些零食分给我。她说:“个子高要多吃一点!”

2019年11月8日:

马上要系解考试了,欧文栖说要我帮忙画一下老师上课时讲的重点。平时都是她帮我,这次终于换成我帮她了!

今天在食堂碰见了她,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倒不觉得在食堂兼职丢人,只是不想让她见到系着围裙穿着工作服的我。

……

19年的冬天,尔郅城出奇地下了一场雪。

那天去上实验课的路上,我一直跟在欧文栖的身后。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羊羔毛外套,下半身穿了一条黑色长裙。她挽着栾星的胳膊,一路上她们两个人有说有笑。

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掉在她长长的卷发上面,落在她的脸上,落在她的睫毛上,迟迟不肯融化。

那天我系了她送给我的围巾,那条围巾是灰棕色的,围巾的尾端还绣了一只歪歪扭扭、不太像小狗的小狗。

后来这条围巾我戴了很多年,即使它褪色,即使它磨损,我仍旧舍不得扔掉它,它陪伴我度过了漫漫岁月,直到生命的终结。

我和欧文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只敢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我一向勇敢,从来不畏惧遇到的各种难题。但是在她面前,我承认,我是个胆小鬼。

快到实验室的时候,她好像发现我在看她。她突然猛地回头望向我这边,我和她对视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我下意识地别开脸,装模作样地看向道路旁边那光秃秃的松树。我害怕她看向我,那时候的我有些胖,我害怕她看见我这张因为肥胖而长满肉的脸,我不希望她看见这般不美好的我。

我们几乎是同时到达实验室的门口,她用手扫了扫衣服上和头顶上的雪,然后她笑着对我说:“你先进吧!”

我不记得当时我是什么样的表情了,我猜那个时候我一定佯装镇定,面无表情地说:“还是你先进吧!”

她朝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拉着栾星进了实验室。

给我们上实验课的老师是一个十分严厉,做任何事情都十分较真儿的人。每次上实验课学新的内容之前,他都会细致地讲解一个来小时的理论,然后再拿着标本告诉我们这个骨头叫什么名字、上颌神经在哪。

老师讲基础理论的这一个小时我们都是围在他四围站着听他讲,由于基础理论过于枯燥乏味,又因为这个老师的课大多都在上午,所以欧文栖经常会站着打盹。

老师说:“那个小姑娘快睡着了吧?旁边的同学叫叫她,别站着睡着了摔倒。”

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栾星用肩膀碰了一下欧文栖,欧文栖眨了眨眼睛,看见这么多眼睛在看她,她立马精神了。

老师问欧文栖:“你每天几点睡啊?白天上课能这么困?”

欧文栖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门外突然有人敲门,隔壁实验室有人过来送东西,老师被这么一打岔,他便不再为难欧文栖了,待那个同学走后又继续讲起课来。

我上学那会也很好奇,欧文栖每天为什么会那么困?

老师讲完基础理论,然后有条不紊地带一次性手套,紧接着从透明箱里拿出标本,在讲解之前,老师说:“记不住的可以录视频,但切记视频不能外传。”

我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我站在欧文栖的对侧,装模作样地录讲课视频,实际上我是为了偷偷地拍她。

我的手机里有很多关于她的照片,或在公寓那条路尽头的拐角处;或在文体中心蓝绿色的座椅上;或在操场草坪的人群里。

我单独给她建立了一个相册,命名为“O”。

那段时间欧文栖几乎每天晚上都泡在实验室里,到晚上八点左右才回寝。我觉得那么晚她一个人很不安全,所以几乎每天我都会提前一点时间去实验室的门口,等她出来之后偷偷跟在她的身后,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着她平安到寝室我再回寝。

她经常穿白色的衣服,走路的时候经常耳朵上插着耳机,有一次她从实验室回寝的路上被一个男同学尾随好久她都没注意到,直到那个男同学从背后拍了她一下,朝她要联系方式,她被吓了一大跳,差点被吓哭。

刚上大学那会我有些胖,我是从上高中开始慢慢变胖的,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来没有过减肥的想法。

直到有一次上英语课,欧文栖和她身边的好朋友说起择偶标准,欧文栖说她喜欢高高的、瘦瘦的,而且腰板直流的男生,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从那时开始我下定决心开始减肥。

大一的那个寒假,我几乎每天早上六点起来跑步,每天控制饮食,两个月我减掉了20斤。

20年的除夕前夕,妈妈病情加重入院。妈妈一共住了14天院,所以那年除夕我们是在医院度过的。

我至今仍旧记忆犹新,医院楼外烟花四起,每家每户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灯,医院外面的世界甚是热闹,但病房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寂静寥落,与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那天的晚饭我用余下的钱给妈妈买了一个鸡腿,她一直说自己不爱吃,硬要往我的饭盒里夹,我们两个人互让。只记得到最后妈妈流着眼泪说她对不起我,没有把我生在一个完好健全的家庭,没有给我好的生活环境。


怎么会怪妈妈呢?她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隔壁病床的叔叔阿姨人很好,热情地将他们的饺子端过来分享给我们吃。

那天欧文栖更新了一条动态,是一张年夜饭的照片,桌子上摆了十六道菜。那天我睡的很晚,我时不时地点开她的头像,点开和她的聊天对话框,“新年快乐”这四个字打了又删,反反复复。

我默默地给她的动态点了赞,然后关掉手机开始忙自己的事。零点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她的消息,我点开聊天对话框,她说:“新年快乐!”

我迫不及待地在聊天对话框里打出:“你也是!”,但我又怕她觉得我敷衍,所以我删除对话框里的内容,想了好一会,我回复说:“新的一年,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我不记得我是从哪里看到的这句话来着,当时我只是想祝福她一直平安,一切顺利,不止新年。

妈妈是在正月十一出院的,出院没多久,便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规模之大、持续时间之久的疫情。

欧文栖所在的城市:漫岛,是疫情蔓延重灾区之一。而我所在的城市:尔郅城,相对而言疫情没有那么严重。

我每天都关注有关漫岛的新闻报道,我每天向上帝祈祷,祈求上帝保佑欧文栖平平安安。

有一天夜里,我无意间刷到了欧文栖刚刚更新的动态。欧文栖说,她所在的小区已经有2例确诊病例了,她很害怕。

我点开和她的聊天对话框,我们上一次的聊天还是在除夕那天。我想安慰她,我想用一些笨拙的语言来缓解她的恐惧,但我没有任何身份,我怕突然给她发消息她会觉得这个人有些莫名其妙。

我思来想去,于是我建了一个小号,小号的昵称我设置成“O”,是她名字第一个字的首字母。

我用小号去加她,很快她便同意了好友申请。不出所料,她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回答说,我叫慕西。

她说,这个名字很好听。我觉得也是,慕西,爱慕欧文栖。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我便以慕西的身份和她聊天,她也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

以前我看爱情电影的时候,我不理解主角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喜欢上彼此,我总觉得喜欢上一个人需要一个理由,需要层层递进。

直到我喜欢上欧文栖,我才明白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对欧文栖着迷。

因为疫情,我们大一下学期整个学期都没有开学,我们上了一整个学期的线上课。有些线上课需要我们打开摄像头。我蛮害怕上这种需要打开摄像头的课的,因为其他同学的背景都是赏心悦目的墙壁纸,或者是华丽精致的家具,而我的背后,则是一堵有些发黄的白墙。

20年的七月份,欧文栖发动态说,最近有些sui,配图是一张腿受伤打石膏的照片。

我以慕西的身份继续对她嘘寒问暖。

20年盛夏,疫情已经慢慢好转,不再有新增病例了。大二上学期正常开学。

等到开学的时候,欧文栖的腿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不再需要借用拐杖就可以轻松地行走了。

欧文栖每周末都会请假去学校对面的那家医院做康复训练,起初我有偶遇过她几次,久而久之,我发现了一个规律,她总是会在下午五点左右经过一公寓门前的那条路。

因此,每周末我都那个时间点出去买饭,绕远去二食堂,只为了也同样经过那条路,和她假装偶遇。

我经常穿着一套灰色的运动服,戴着鸭舌帽,走路时习惯性地低着头,有好几次她朝我打招呼我都没看见。

有一天又“偶遇”欧文栖,她说:“好巧啊!每次都能遇见你!”

我笑着点头:“确实很巧!”

每次我都掐着点奔向你,怎么会不巧呢?

欧文栖每次都拎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口袋,走路时有些一瘸一拐。听同学说,她如果不好好做康复训练的话,容易跛脚一辈子。

那时候我每天都祈祷着她能够快些好起来,有时候我想,即使她真的一辈子跛脚我也不嫌弃她,我也照样喜欢她,不差分毫。

有一次在去取快递的路上,遇见了正要去食堂的欧文栖和她室友。我取完快递之后,立马抄近路拐去了食堂,买了一份花甲粉,坐在了欧文栖的后桌,我和她背对着背,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那天的那份花甲粉是我中午吃的第二份饭,自那次之后,我很少再吃花甲粉。

直到20年10月中旬,欧文栖的腿已经基本痊愈了,走起路来不再一瘸一拐,每周末也不再去校外的医院进行康复训练了。

看到她完全康复,我真的很开心。

20年的秋天,大二的第一节体育课,我惊奇地发现我和欧文栖竟然选了同一个体育选修课:篮球班。

老师让我们自己组队,五六个人一小组,这个篮球班里我们班的同学正好一共有五个,所以我们五个组成了一个小组。

在这个体育班,一个男生吸引了欧文栖的主意。男生名叫高安,高安是一个个子很高,性格十分活泼外向的男孩,他是篮球校队成员。

欧文栖对他一见钟情,她看向他的目光里饱含爱意,总是殷勤地给他去送水。她每次和他说话的时候都是笑意盈盈,说心里话,当时我真的非常嫉妒。

篮球课上,欧文栖她让我故意把球扔偏,朝高安的方向扔,虽然我很不情愿,但我还是照做了。我故意用力将球扔到更远的地方,我不愿意给他们制造任何的机会。

欧文栖每次捡球回来都累的气喘吁吁,我不愿意把她推向他,也不想把球扔的那么远来回折腾她,所以我干脆将球丢给其他同学,找了个阴凉地方静静地看着高安这小子究竟有什么魅力,竟然能把欧文栖迷的神魂颠倒。


我在柳树的树荫下席地而坐,我看向高安,他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他确实长了一张可以让绝大多数小姑娘为之心动的脸。

临下课前,隔壁体育班有几个女孩子成群结队地跑到我这里,在其他人的怂恿下,其中一个女孩子走到我面前,有些难为情地问我说:“我感觉你长得好好看,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嘛?”

“不好意思!”,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能看到她口罩下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然后她说:“好吧!打扰了!”

随即转身拉着她的好朋友们离开了。

我不太喜欢上体育课,因为每次看见欧文栖看向高安的眼神,那种充满爱慕的眼神,我就感觉心里堵得慌。

欧文栖长得漂亮,她站在人群里十分突出。她的眼睛漆黑清澈,她的鼻子长得娇俏玲珑,长长的卷发披散在身后,四围的男生几乎都会偷瞄她两眼。

当然,高安也不例外。我曾不止一次看见过高安偷偷地转身看她。男生懂男生,我明白,高安也喜欢她。

欧文栖和高安越走越近,高安很会追小姑娘,经常晚上跑到欧文栖公寓楼下来给她送零食或者奶茶。欧文栖也沉浸在这种幸福里,无法自拔。

于是我决定将自己对欧文栖的喜欢埋藏于心底。

我渐渐开始疏远欧文栖,上英语课时也不再坐在她的后面,而是坐在离她很远的座位上。我尽可能的避开她,虽然我的目光还是会不经意地落在她身上,欧文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只不过她没大在意,因为我这个人本身就有些孤僻。

20年冬天,我的妈妈因为急性阑尾炎入院,需要立马手术,手术前需要家属签字,但她身边没有一个家属陪护。

妈妈原本不打算将自己生病住院的这件事告诉我,是医生不断询问得知了我的电话号码,医生打电话告诉我的。

妈妈说,她给我添麻烦了。

因为我的家就在尔郅城本地,妈妈所在的医院就在我们学校附近,于是我和导员请了半天假,去医院把妈妈的事情都处理妥当。

妈妈年轻时也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但时光荏苒,年轻不再。

妈妈是家里一共有两个孩子,妈妈是老大,她还有一个弟弟。妈妈上学那会成绩很好,但是外公家里穷,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老一辈重男轻女思想严重,他们让舅舅继续读书,让妈妈出去打工。

妈妈在砖厂里搬过砖,在玻璃厂做过长工。脏活累活苦活她都做过,她才50岁,比同龄人看起来更加显老,脸上和手背布满了深深地纹路。

那段时间我的全部精力都在妈妈身上,给妈妈一切都安排好后,我才重新回到学校。

20年12月中旬,考完了最后一科: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我找了一份线上兼职,线上辅导学生功课,每节课可以赚150元左右。靠着这份兼职,寒假我攒下了不少钱,正好可以用来作为下学期需用的生活费。

快要过年时,我带着妈妈去了商场,买了一套新衣服,她一开始一直说着不要,她叫我把钱自己留着,我执意要买给她,她拗不过我,于是同意了。

从商场返回家的一路上,妈妈心情一直都很好,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回到家后,她换上我给她买的新衣服,在镜子前面照了又照,她很开心。此刻她是幸福妈妈。

日子好像在一点点变好,除了欧文栖,几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我烦心的事了。

20年除夕,我和妈妈做了12个菜,妈妈少饮了一点酒,她说她今天特别开心。我不太喜欢酒的味道,但还是陪着妈妈饮了一小杯。

虽然只是一小杯酒,但喝完脸立马就红了起来,脑袋也开始晕乎乎的。妈妈说,我这个样子确实不太适合饮酒。

那天晚上我很晚才睡,虽说我不愿意承认,但我确实在有意无意地等待欧文栖的消息,去年的零点她有发新年祝福,我不知道什么样子。

今年我等了好久,我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我再次醒过来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她的消息,很可惜,并没有收到她的消息。

那时的欧文栖每天和高安彻夜长谈,根本没空理会我。我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不免有些可笑,怎么会期待欧文栖特地给自己发新年祝福。

我洗了一把脸,看一眼墙壁上的时钟,才早上七点钟。妈妈正在厨房里热饭,外面时不时响起一两声鞭炮声,预示着有人家已经早早地开饭啦!

我拿起手机,在手机上编辑:“新年快乐!”,然后点了发送键,将新年祝福发给了欧文栖。

这次我没有犹豫,也没有像去年那样紧张或者害怕,而是很坦然的将新年祝福发给她。

欧文栖几乎是秒回,她说:“新年快乐!”,随后又发来了一个表情。

我这样不善于表达,不善于交际的人,当时真的不知道除了发新年祝福以外应该以什么样的借口和她开启一段对话。

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久,直到手机屏幕自动息屏,我才反应过神来。

妈妈在厨房喊了一声:“尧尧,吃饭啦!”

我应了一声:“来啦来啦!”

妈妈很了解我,在饭桌上她看出我有心事,她问我说:“怎么啦?有什么烦心事呀?”

开始我还想否认,我摇了摇头:“没!”

妈妈自然不会信,她说道:“说给妈妈听听!”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

“你们班的吗?”

我点点头:“嗯!”

“这个年纪有喜欢的人正常,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她不知道!我也不想让她知道!”

妈妈疑惑问道:“为什么?喜欢她又不让她知道,这不白喜欢啦?”

“如果让她知道我喜欢她,无疑就两种结果,她接受我,或者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但是前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也不希望我的喜欢让她犯难。”


妈妈说:“那万一她肯接受你呢?”

“即使她接受我…”,我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现在的我不能带她变得更好,我不想耽误她。”

妈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只是满脸写着不理解,然后看了我一会。

如果我的家庭健全,如果我不是每学期为了凑学费而想破脑筋的领补助的学生,如果我的口袋里有钱,我当然会站在欧文栖的面前,告诉她我多么多么喜欢她。

但是我不是。

可能有人会想要劝我勇敢,但是勇敢永远都不是为了自己私欲而不顾别人的命运,不顾别人的死活。喜欢一个人的终点不是短暂的在一起。

21年春天,我从朋友的口中得知,欧文栖和高安在一起了。

那是我最难熬的时光,每次看到高安在欧文栖宿舍楼下等她,看到她们两个人手牵着手笑嘻嘻地一起去食堂吃饭,我的胸口就会泛起一阵阵的痛。

如果高安一心一意地对待她,我想我会默默地祝福他们。但是高安并没有好好对待她。

21年5月份,整个月我几乎都泡在图书馆里。有一天我很晚才从图书馆回寝,在回寝室的路上,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仔细辨认了一下,我确定那人是高安。

但是牵着高安手的那个人,却不是欧文栖。

我一路跟着他们,高安将那个女孩子送回寝室,在公寓楼下他还不舍地吻了吻那个女生的额头,然后那个女生才转身上楼。

高安转身的时候看见了我,他的表情有些尴尬。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当即冲上去重重地给了高安一拳。

“这一拳,替欧文栖打的!”

高安被突如其来地一拳打倒在地,他低声咒骂一声:“他妈的,你找死是吧?”

他起身朝我走了过来,抓住了我的衣领:“跟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是吧?还是说你和欧文栖也有一腿?”

高安的面目十分可憎,他的笑声非常刺耳。我听他这样讲话,又重重地给了他一拳。

“你把嘴巴放干净点!”

高安也不示弱,他也打了我一拳,我俩厮打在一起,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打架。

我们两个人算是互殴,彼此挨了对方两拳,但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我们俩最后是被学校的其他同学拉开的,这件事没有传到导员的耳朵里,倒是传到了欧文栖的耳朵里。

因为当时天黑,路过的同学没有看清我的脸,而高安也不认识我,所以欧文栖只知道高安被打,因为什么被打,但却不知道是谁打的他。

我怕被欧文栖发现和高安打架的那个人是我,所以每次上课的时候我都带着帽子坐在后排,路过她的时候我的头都低的很低。

我也不知道她最后知不知道为她打抱不平的是我,反正最后我听说,欧文栖快刀斩乱麻,得知高安出轨后立马和他分了手,不论高安怎么苦苦挽留,欧文栖理都不理,拉黑了他的全部联系方式。

这是我比较佩服她的一点,她永远都不恋爱脑。

高安还去欧文栖楼下找过她几次,但欧文栖都拒绝见她,偶尔她见到他,她都绕道走。

高安也不再自讨没趣,久而久之就不再烦欧文栖了。

我和高安连续三天被挂在了学校的表白墙上,高安被骂,而我被称为:不知姓名的正义之士。

我庆幸当时是在晚上,路上人少而且没有人拍照,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样面对欧文栖。

欧文栖慢慢地从失恋的悲伤中走了出来,不久便又恢复了往日无忧无虑的样子。每次上英语课,我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座位,坐在欧文栖的后方。

有一天课间,我听见欧文栖和其他同学讨论起落兴。从她们的谈话中,我听说落兴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城市,每年冬天落兴的槐安山都会下起彩色的雪,欧文栖爱雪,但她生活的城市几乎常年见不着雪,所以当谈论起落兴的槐安山,她显得兴趣十足。

欧文栖说,等以后实现财富自由并且可以随意支配自己时间的时候,她每年冬天都要去落兴的槐安山,去看看传说中五彩斑斓的雪。

听他们谈论,我也好奇起这五彩斑斓的雪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听说落兴的冬天特别的冷,我不太抗冻,我比较怕冷,这样一说我又突然喜欢不上来落兴。

这节英语课下课之后便是午休,下课后我走的比较晚,差不多等到大家都走后我才从座位上起身,一起身便看到前排桌子上的一张蓝底一寸照片。

我伸手将桌子上的证件照拿了起来,是欧文栖刚上大学时候照的证件照,眼睛大大的,清澈的像一潭水,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容。

我将一寸照塞进了上衣口袋,我当即决定这张照片我要自己偷偷保存起来,不还给她了。回到寝室后我便将那张照片放在了钱包里,后来我换过很多各式各样的钱包,但那张照片始终被我放在钱包里,带在身上。

大二下学期的期末复习周,我在图书馆复习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欧文栖,她一个人坐在长桌前,起初还斗志昂扬的学习,可不大一会便趴在桌子上睡起了觉。

她这孩子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她睡了一会不知道是胳膊被压麻了还是因为什么惊醒,她又拿起复习资料背了一会,等我再看她时,她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太能睡了,还好现在不是冬天,要不然我真以为她要冬眠。

欧文栖睡了几觉后便收拾东西去食堂吃饭了,我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能吃能睡还不胖的?

一连几日,她几乎都是这个样子。偶尔她会和栾星一起来图书馆,栾星在欧文栖睡着的时候会叫醒她,我还看见栾星趁欧文栖睡着时偷偷拍她丑照,然后等欧文栖醒过来的时候给她看,之后她和欧文栖便指着手机屏幕哈哈乐!女孩子之间的快乐总是那么的简单!


期末考试,欧文栖挂了一科。

每学期挂科之后,该门学科的补考将会在次学期第四周举行。

欧文栖从来没挂过科,这是她挂掉的第一门课。起初她刚得知自己挂科的时候,她十分地懊恼,懊恼不超过十分钟,立马跟没事人一样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她从来不为任何事过多烦心。

自从她谈恋爱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以“慕西”的身份和她聊过天,直到21年暑假,有一天我以“慕西”身份突然给她发消息,我们聊到欧文栖挂掉的这门课:病理学,我说我病理学学的还算可以,如果欧文栖愿意的话,我可以无偿帮她辅导这门课程。

欧文栖欣然接受了,我每天以“慕西”这个身份耐心地给她辅导功课,她说“慕西”讲课思路很清晰,讲课通俗易懂。

大三上学期开学补考时,欧文栖顺利通过了补考。欧文栖很感激“慕西”,她提出想要请“慕西”吃一顿饭,以表示对他的感谢。

我拒绝了。

因为我不想让她知道,其实我就是“慕西”。我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借口拒绝她的好意,久而久之,她就不再提起请“慕西”吃饭这件事了。

21年10月,学院在文体中心组织了一场文艺汇演,平常我不太喜欢参加这些活动,但今天我选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因为今天的节目表里有欧文栖的吉他弹唱。

开场是校舞团的舞蹈,紧接着是小品、相声、单人舞蹈等。欧文栖是最后一个出场的,那天她穿了一条米白色的修身连衣长裙,戴了一副银色眼镜框,一些稀碎地胎毛刘海挡在额前,她一出场,整个文体中心一片哗然。

欧文栖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吉他,她淡定自若地看了一眼台下的观众,然后便开始了她的表演。

随着欧文栖的歌声响起,文体中心瞬间安静下来,她唱了一首《槐安》。

我记得里面有一句歌词:一枕槐安,两下离愁。

我在台下黑暗的角落里安静地看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她,我替她高兴…

自那天以后,欧文栖在学校里小火了一阵,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能在表白墙上看见别人表白她的动态。

有一次我偶然得知,欧文栖很喜欢写小说,她的梦想是以后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可惜目前读者寥寥无几,她有一些灰心。

我在网上搜到了她写的小说,每一章我都有认真读完,偶尔她会断更一段时间,于是我便在评论区催她更新,时常鼓励她,以免她灰心。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也在我的不断催更下,她终于完结了她的第一部作品,作品的反响平平,好在靠着这部作品吸引了一些粉丝。

欧文栖不大喜欢被拘束,也不大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她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向往无拘无束。

21年的冬天,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面馆,听同学说那家面馆做的面很好吃,所以周六我和朋友高明一起去了那家面馆。

那家小面馆在学校附近一老式楼的二楼,他们家的生意很火爆,几乎每桌都坐满了人。我们一进屋,老板便迎面走了过来,他问道:“你们是在这吃还是打包带走?”

我和朋友想了想,假如打包带走的话到了寝室之后面肯定凉了不好吃了,所以我俩回答道:“在这吃!”

老板笑着问道:“那你们介不介意和其他客人拼桌?”

我和朋友对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不介意!”

“好嘞!”

老板领我和我的朋友来到一个位于角落的餐桌,餐桌上只坐着一位客人,那个客人正低着头吃面,我只看她一眼,便认出她就是欧文栖。

老板说:“你们就坐这,你们想吃点什么?”

我看了一眼欧文栖,又看向老板:“和她一样!”

我的朋友说:“我也是!”

老板心领神会,便朝着老板娘高声喊了一句:“两份香菇面!”

我和朋友在她对面坐下,她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她说道:“好巧!”

我笑着点点头:“是很巧!”

我的朋友看见欧文栖,像是话匣子打开了一样,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我朋友说:“上次文艺汇演在台上弹吉他唱歌的就是你吧?”

欧文栖点点头:“对!”

高明接着说道:“你唱歌太好听了,长得还好看,你都不知道我们专业当时多少人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欧文栖害羞地笑了。

高明他性格活泼,他可以大大方方地夸赞欧文栖,还很擅长找共同话题,这是我羡慕不来的。

高明说:“我总听李默尧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本人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欧文栖看向我,我的脸在她的目光注视下“唰”的一下变红,甚至耳朵根都红了。

高明这个烦人的家伙竟然抓着我的耳朵说道:“尧哥,你耳朵怎么红了呢?是不是屋里太热了。”

我默默低下头:“可能是吧!”

欧文栖用筷子拌了拌面,她的脸蛋也红了。调料在我手边,她伸手想要拿调料,我鬼使神差地将装白糖的罐罐递向她。

一旁的高明惊呆了,他不理解我为什么将白糖递给欧文栖,因为高明觉得不可能有人吃香菇面会放糖。

欧文栖接过装白糖的罐罐,她舀了几勺白糖放进了面里。

高明问道:“你吃香菇面竟然放糖?”

没等欧文栖回答,我下意识地说道:“她不论吃什么面都会放糖!”

欧文栖闻言吃惊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高明也问我:“对呀,你咋知道?”

“我瞎说的!”,我说。

欧文栖搅了搅面,说道:“我吃面爱放糖的这件事,整个学校只有栾星知道。真奇怪,你竟然也知道。”

她的习惯我几乎都知道,她吃东西爱放糖,爱吃香菜,不爱吃肉等等。

我岔开话题:“对了,栾星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她今天有选修课,那个选修课的老师成凶了,她不敢逃那个老师的课。”


“这样啊!”,我说道。

说话间,老板陆续端上了两盆香菇面。

我学着她的样子,舀了两勺糖放进面里,然后用筷子搅拌了一下。

高明瞪大眼睛看着我:“你怎么也喜欢往面里放糖?你以前不这样啊!”

“习惯嘛?后天养成的习惯!”

高明朝我竖起了大拇指:“牛!”

高明非常不喜欢吃甜的,所以他觉得我吃面放糖是奇人。

我偷瞄了几眼欧文栖,我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向她。我发现一个小细节,她竟然用左手拿筷子!

“你左撇子啊?”,我问道。

欧文栖点头:“是呀!干啥都习惯用左手,养成习惯喽!”

“左撇子的人都聪明!”,高明笑嘻嘻地说道。

香菇面里放了太多的糖,它太甜了,于是我又向里面加了一点醋,搅拌了一下,这样吃比之前那样好吃多了。

我们吃完面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三点了,当我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感觉地板在大幅度晃动,桌子上的杯子摔落在地,窗户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整个面馆霎时间陷入一片恐慌,有人大声喊叫说:“地震了!地震了!快跑!”

所有人乱作一团,耳边是人们害怕的叫喊声以及窗户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面馆在二楼,而且我们坐在角落里,离门甚远,我们三个从这里跑出去并且安全到达楼下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只能就近选择庇护所。

晃动越来越剧烈,我有强烈的预感,屋子马上会倒塌。在房屋倒塌的前一秒,我扑到欧文栖身边,将欧文栖紧紧地护在身下。

房顶上的一块小石板落在了我的身上,在角落里欧文栖因为被我护在身下,所以她没有受伤。她在我身下一直在发抖,却没有哭,也没有叫喊。

欧文栖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

我问道:“高明,你还好吗?”

高明没有回答,因为他早已被脱落的瓷砖砸晕了过去。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自建楼,只有两层。我们被困在了这里,没办法移动,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救援。

密闭狭小的空间里空气越来越稀薄,到处都是灰尘和白色粉末。天空渐渐阴了下来,不大一会便下起了雨夹雪。

欧文栖难受地咳嗽了几声,又冷又害怕的她颤抖地更加厉害了。

“别怕别怕!一会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我安慰着欧文栖。

“好!”,欧文栖的声音都在发颤。

欧文栖仰头看了一眼我,随后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看见了什么吓人的景象:“你流血了!”

“没事没事!别害怕别害怕啊!”

掉落的石板和石块重重砸在了我的身上,我的头也被石块划出了血,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渐渐模糊了,但我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否则会伤到欧文栖。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我们终于听到了救援人员的声音,我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

“我喘不过来气,我现在好困!”,欧文栖说道。

“困也不能睡!”,我语气有些命令道。

脸上的血液渐渐凝固了,当时我根本感觉不到身体上的任何疼痛,我神经高度紧绷,生怕自己倒下之后伤到欧文栖。

我让欧文栖从地上捡起一个碎石块,然后用力击打外侧的石板,想要让外面的救援人员发现我们。

这招果然起作用,外面的救援人员听到声音之后立马过来,只听外面有一个人问道:“你那里有几个人?”

我回答:“三个”

“你们三个都意识清醒吗?”

“有一个昏过去了,还有两人现在意识清醒。”

在救援人员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可以透过微小的洞口看见他们。救援人员商议之后决定先救我。

“我们现在要先把你救上来,但是…”

“但是什么?”,我问道。

“我们不能保证把你救上来之后会不会发生二次坍塌,所以里面的其余两个人需要做最坏的打算。”

听见救援人员的这句话,我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那可不可以先救这个女生?最后救我。”

救援人员摇摇头:“不太行,因为你在最外侧。现在最好的救援方案就是先把你解救出来,然后再救她。”

我耳边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呢喃道:“求求你们,先救她。”

“不要耽误救援时间,现在你不要动,等我们把上面的石板移走。”,救援人员说道。

随着救援人员的动作,我感觉背上逐渐变得轻松起来,背上的石板被移走,我们这黑暗的角落里渐渐有了亮光。

我被成功的救出,紧接着,被我保护在身下的欧文栖和高明也陆续被救援人员救了出来。

欧文栖只是手擦破了皮,当我知道欧文栖被救出来之后,我如释重负,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那场事故一共造成28人受伤,13人遇难。事故原因是面馆所在的那栋二层小楼是自建楼,已经有好些年头了,它年久失修,整个尔郅城只有它没有逃过那场4.5级的地震。

那家面馆的老板不幸地出现在了遇难者名单里,房屋倒塌的前一刻,面馆的老板义无反顾地将老板娘护在身下,他并没有和我一样幸运,从墙上掉下来的异物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李救援人员发现他时他早已停止了呼吸。

我后来听说,那家面馆的老板娘自从那次事故之后开始变得神志不清,经常语序不连贯地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有时她会眼睛凝视着某一个地方,笑着叫一个人的名字。

有人说她因为受了太大刺激而疯癫了,但是谁又知道呢?人总要有一些心灵寄托吧!我时常在想,也许她的丈夫真的幻化成另一种样子陪在她身边,也说不定!

我在医院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打听有关欧文栖的消息,询问她是否平安。当我得知她只是轻微刮伤并无大碍后,我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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