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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有匪

红豆薏仁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红豆的女主男主,青春貌美腹黑等等包君满意。剧情高甜,高虐。结局,作者大大也不知道,都是女主男主自己选择……作者保持绝对的开放!不加干涉。。至于简介:她一出生就被宣布是大夏王朝萧氏未来的皇后,百年顾王府的唯一嫡女。她从小就喜欢一个人。但因久久苦而不得,牺牲太大,她只好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打男人,烧学堂,毁青楼,逛小倌上…吃喝嫖赌抽……。受苦受难的百姓天天盼,日日念苦求皇上何时能下旨废除旨意,这种人如何母仪天下,更何况让她自己来挑选皇子世子夫婿圣旨没等到,却等到的是屹立百年的顾王府在冲天大火中一夜化为焦炭,王府上上下下五百口人除了她无一幸免,这天大的变故震惊天下人。可唯一不变的还是,她仍是皇上认定的未来的皇后,仍然享受着独有的盛宠…看似拥...

主角:君念白,顾月华   更新:2023-01-27 03: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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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君念白,顾月华的其他类型小说《佳人有匪》,由网络作家“红豆薏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红豆的女主男主,青春貌美腹黑等等包君满意。剧情高甜,高虐。结局,作者大大也不知道,都是女主男主自己选择……作者保持绝对的开放!不加干涉。。至于简介:她一出生就被宣布是大夏王朝萧氏未来的皇后,百年顾王府的唯一嫡女。她从小就喜欢一个人。但因久久苦而不得,牺牲太大,她只好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打男人,烧学堂,毁青楼,逛小倌上…吃喝嫖赌抽……。受苦受难的百姓天天盼,日日念苦求皇上何时能下旨废除旨意,这种人如何母仪天下,更何况让她自己来挑选皇子世子夫婿圣旨没等到,却等到的是屹立百年的顾王府在冲天大火中一夜化为焦炭,王府上上下下五百口人除了她无一幸免,这天大的变故震惊天下人。可唯一不变的还是,她仍是皇上认定的未来的皇后,仍然享受着独有的盛宠…看似拥...

《佳人有匪》精彩片段

楔子

天下大陆,分四大强国,小国则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与之相较犹如蝼蚁。

这四国分别是大夏,南越,北璟,东海

四大皇朝立朝百年,帝王贤德,民心淳朴,百姓富足,繁华不已,四大国力相差无几,其中大夏王朝最为繁荣昌盛。

泱泱大陆,四国鼎力,百年繁华。

在这片大陆

最值得一提的便是这四国中的‘百年王府’这一特殊的存在。

它的特殊在于它的殊荣。

都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可“百年王府”却是天下大陆最尊贵最神秘的存在。

千百年间,王朝的政权可以被不断的更替,一国的领土也可以不断地去扩张,但“百年王府”独享的尊荣和权力并不会随着一个朝代的变化而变化。

这是在天下大陆公开的秘密,他们属于王朝却并不依附于王朝

不过他们既然享受这一尊荣,那么百年王府的祖训自然是十分严苛的,天下子民人人有权监之察之

其一:各国皇室不得干涉“百年王府”世袭爵位的继承以及子孙后代的婚嫁姻缘;

其二:“百年王府”之间不得联姻,其子孙后裔若违反祖训则其一脉全逐出王府除其一脉祖籍,永世不得再入

其三:“百年王府”子孙后裔可享尊荣高于皇室,但永不得入朝为官,更不能开国立朝。若有违祖训,除其王府之名,天下共伐之。

其四:“百年王府”每五百年更换一次,逐出或世袭,凡贤能者居之。由天山神池神使持圣山火令而定,每百年之节,圣令即出,神火公证!天下皆遵之。

“百年王府”五为极数,不可多亦不可少。

若有不从者,天下共伐之……

百年王府祖训有五,可世人只知其四,第五条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

如今,天景元年,分散在天下大陆的百年王府分别是:大夏的顾王府,君王府,南越的荣坞王府,北璟的缙也王府和 东海的端亲王府。

每一个朝代,皇帝都渴望能与王府的嫡子义结为兄弟或娶亲为皇后,来拉拢王府,巩固势力。

大夏王朝成立之后,势力繁荣一直是四国之最,是因为大夏有两个百年王府,大夏开祖皇帝更是其他三国不可比拟的。

但随着新旧政权更替,且五王府百年之期将至,仅剩十年。各国看似风平浪静,和睦融洽,可私底下早就波涛汹涌,明争暗斗。

天下各处,军心动荡,乱象频出,危机四伏,尔虞我诈。

同时,这天景云年,四国的国力都到达了最巅峰,百姓的生活更是幸福安康,富庶有余。

各国人才辈出,风流人物数不胜数。

谁曾想,大夏顾王府的一夜巨变,化为焦炭。

震的所有天下人措手不及,谁都没有准备好这惊天巨变,天下大势也因此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下暗流开始涌动,相互虎视眈眈,伺机而行,相互牵制平衡。

各国彼此都巧妙的维护着尴尬时局,所有天下人的眼睛都盯着一个人,顾王府唯一幸存的嫡女。

顾王府虽然一夜之间顷然倒塌,可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树大根深,更何况顾王府并未全灭,谁能想到烧了七天七夜的大火过后,满目苍夷焦炭味的王府大院中站着一个人。


大夏王朝建立百年,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王朝在萧氏皇族统治下在天景元年时期更是达到巅峰,政权也变得更为稳固。

其中帝都圣京更是一片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其乐融融的景象。

倾天势力的顾王府和君王府就坐落在圣京的一东一西两处。

顾王府内

临湖水榭,亭台楼阁,假山曲廊,碧树春花,花香鸟语,引人流连忘返。

王府奇珍异宝遍布,珍稀罕见的东西琳琅满目,上至红砖绿瓦,下到地下土壤,都不是一般的东西。

若非要论奢靡程度,怕是这深似海的皇宫都要遮脸而逃。

顾王府偌大的庭院内的太师椅上,一个着淡蓝色的衣裙,模样六七岁的小女孩靠在椅背上,三千如墨的青丝被白色的丝带束住,松散地垂在身後,那人的小手面握着两个又大又红的柿子,随意地一扔,精准地落在十米开外,一排人最为首的人的脸上。

又大又红的柿子像一滩烂泥一般糊在了那人的脸上,那人岿然不动,任接二连三的柿子朝着自己打过来。

偶尔趁着柿子换人之际会偷偷眨眼,努力地排挤出眼睛里的柿肉。

“呦,小主子您真棒!又中了一个…”

“那是,我们家小主子是谁,从小学什么都快信手拈来,天赋异禀,都说是天女转世……”

“小主子,来来来,别急别急,慢慢砸,小人今天将全圣京的柿子都买下了,就让您今天砸个高兴…”

“小主子,您要是累了,您就歇一会,奴婢们给您捏一捏…”

“奴婢给你扇风…”又一个侍女赶忙接过话。

“小主子脚晃悠了半天,放在奴婢的背上吧,这样可以多省些力气”说完,一个侍女毫不犹豫地跪趴在地上当起了放脚凳。

顾月华的眼睛一眨不眨兴奋地盯着远处被砸的鼻青脸肿人的脸,清亮的勾魂眸子含着兴奋的光芒。

任由旁边的侍女们无下限地殷勤谄媚。

须臾,从顾王府的大门处走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顾王府庶出的小姐,顾如霜。

顾如霜一进庭院,美眸一瞥,被眼前的情形弄的一愣。

她薄唇微抿,犹豫了片刻,扭过头,小心翼翼地选择最不醒目的回廊准备低调地离开。

顾月华笑意微微收敛,她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走进来的几人,挑眉道:“等会~”

侍女叽叽喳喳地吵闹声顿时止住。

回廊上的三人也停了脚步,侧过头回望着她。

“啪-”一个大红柿子直接呼啸着甩到了顾霜华美丽精致的脸上,还未等众人缓过神来,就听见顾月华呵斥道“一个庶女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平视我!”

所有奴婢在听见顾月华的呵斥之后,不管是在近处还是远处,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战战兢兢低头跪了下来。

顾如霜被打的突然,愣神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拿出手绢擦干净了脸,眼睛依旧平视着顾月华,目光微沉“顾月华,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姐姐,你这样做未免也太过分了!不要以为父王不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呵…顾如霜最近你涨脾气了!不就是最近有几个破世子去找父王定亲,你的尾巴就翘天上去了。你别忘了我要是不松口,你就等着四五十岁以后再嫁人吧!”顾月华声音青嫩,如百雀鸟好听,音色婉转空灵。

只可惜这么好听的声音说出去的话是那般刻薄刁蛮。

她呵斥的那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顾如霜。

偌大的顾王府也就只有两位小郡主,一嫡一庶,并无嫡世子诞生。

这身份地位在外人眼里是一个比一个高贵。

顾如霜虽在王府是庶出,可走出去,她的身份地位可跟皇室公主比肩的,更别提顾月华了。

换句话说,顾如霜也是上天的宠儿,只可惜上天也派了一个能欺负她的顾月华。

如今,顾如霜已到十三四岁的豆蔻之年,想攀上顾王府的亲事的王侯将相,皇亲国戚,可谓是数不胜数。

再者,顾如霜的美名善心更是传遍了整个大夏,人们私底下纷纷在说顾如霜是观世音菩萨转世,救苦救难下凡而来。

“顾月华,你做了那么多的恶事,都不怕终有轮回,善恶相报吗?”顾如霜沉着脸,看着顾月华。

“小姐,您快别说了。您惹她干什么,在忍一忍吧,再过一年就好了…”顾如霜旁边匍匐着的丫头锦翠一脸担忧地看向顾如霜,怯弱恐惧地小声提醒道。

顾如霜闻言手下意识地紧缩了一下,垂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极力压抑的怒气和不甘,袖中藏着的小手拳得紧紧的。

“你再说一遍”顾月华嗤笑一声,声音拔高了一度,虽未见怒色,但语气里透露出赤裸裸地威胁。

顾如霜闻言,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片刻,她还是抬起头来,眸光比较镇定地看着顾月华“我说,善恶轮回,终有报!你做了那么多恶事,你不怕报应吗?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害怕吗?你的良心睡的安稳吗?”

“恶事?顾如霜,我做了什么恶事?”顾月华声音又高了几分。

“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顾如霜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清楚!”顾月华瞥了顾如霜忿忿不平的小脸,好笑地偏过头,小手一扬,又一个大红柿子以完美地弧线击打在十米开外的某一人的脸上。

同时,那人在被砸了几百个柿子之后,彻底晕了过去。

顾如霜见到一个七尺的仆人被打的血流满面,击打昏聩场景,瞳孔一缩,美眸中的怒气更是忍不住喷了出来。

“小姐…”锦翠连忙眼尖手快地拉住自家小姐,示意她在忍一忍,即便忍不了,也要为刚刚带回的乞丐考虑。

顾如霜目光一凝,沉下心,回头瞥了一眼自己带回来的乞丐。她足足僵在原地,双手陷进掌心里才勉强压抑自己。

单薄纤弱的身子抗下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手心里传来钻心的疼痛提醒着她,要忍耐,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我先回去了,月华妹妹”顾如霜低下头,婉婉地向着顾月华行礼。

“不准”顾月华再次出声道。

顾如霜脸色变了又变。

奴婢和下人们没有吩咐是不准起来的,周围寂静一片。

顾月华拍了拍手,脚踩着女仆的背,不紧不慢地从太师椅站起来,缓缓地向顾如霜的方向走过去。

“真当王府是收容所?你菩萨心肠,要显摆就去外面显摆,别带到府里来,你这套假仁义虚伪做作,本郡主看着恶心!”顾月华不悦地皱了皱眉,她已经忍了顾如霜很久了。想不明白,这人的伪装竟然可以完美演绎十几年,纹丝不露。

“父王是同意我可以将他们带回府的”顾如霜理直气壮道。

“你少拿父王压我。”顾月华冷冷一笑,目光绕过她,落在那个衣衫褴褛,浑身恶臭的乞丐身上。

自打顾如霜一进来,顾月华的注意力都被这个乞丐吸引着,这个乞丐的眼睛很好看,水灵灵的,他的身子比她高不了多少,衣衫浑身没有一块能将身子遮完整的,身子本来的肤色完全看不见,都被一层黝黑的泥垢遮住了。

乞丐微微颤颤躲在锦翠的身后,不敢打量着四周。

“我要他了”顾月华指了指锦翠身后的乞丐,语气不容拒绝“把他洗干净,带到我屋里!”

说完,顾月华便回过头离开。

几个离的近的侍女一听,立刻站起身跟抢天上掉下的香饽饽般,争先恐后地去抢锦翠后面的乞丐。

“不行!”顾如霜一下就变了脸,出手阻止,岂料她们被不小心推了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锦翠见状,怒气顿时直冲脑门,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将这几个奴婢猛地都推到在地,大声斥道“放肆!如霜小姐也是你们一个小贱蹄子敢碰的,都不想活了吗?!”

那几个摔的七荤八素的奴婢们刚想起身反击,但这么一吼,顿时没了脾气,再怎么说顾如霜也是王府的小姐。

跟他们,也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她们只好眼巴巴地回头瞅着自家的主子。

顾月华止住了步子,扭头看着锦翠,见她又恐惧又害怕地护在顾如霜的前面,整张小脸变得煞白而严肃,颇有一股英勇赴死的气概。

顾月华这才记起,锦翠也是顾如霜从外面捡回来,被调,教成丫鬟赐给顾如霜的。

“我是不会把他给你的!这些年你逼死了多少人,你要是闲的无聊,那些小倌任你挑,随你玩!”顾如霜深吐一口气,额间泌出冷汗。

“放肆!”

还未等顾月华开口,就听见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顾如霜的脸上,紧接着一个带着严厉的声音响起,声音带着怒气,“小贱蹄子,有些话是你一个庶出的人说的吗!”

众人一愣,看向打人的嬷嬷,紧接着都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所有人浑身一颤,跪了下去。

“老太妃——”众人齐齐行大礼。

只见不远处回廊处被人搀扶走出来一位老妇人,头发几乎白了一半,大约五六十岁的年纪,身上穿的暗红色绣着吉祥彩云仙鹤的正宫装,头上珠光璀璨,金步摇稳稳地别在一侧,面色不怒而威,让人远远一看起来既高贵但也很肃穆。

“奶奶”顾月华看见来的人,甜甜一笑,飞奔过去。

“又胡闹!”一双丹凤眼,透着厉色。

顾月华顿时刹住脚,有些害怕,扬起小脸委屈道“没胡闹,刚刚你也听见了,顾如霜怎么说我的,毁我名声 奶奶”

“我是听见了,我也打了她了。但是不代表就没你什么事了!你老实站着这儿,一会儿收拾你——”凤錦秋嗔怪了顾月华一句,原本干干净净,美不胜收的庭院被自己宠爱怀了的丫头糟蹋的面目全非,根本就下不了脚。

顾月华闻言,也是心虚,缩了缩头,老老实实站在凤錦秋的后面。

凤錦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又转头看向被一巴掌打楞住的顾如霜,眸中的厉色再现。

“小贱蹄子,你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妹妹,有些话是你可以说的吗?!”凤錦秋凝视着顾如霜,这顾王府血脉很少,如今更是到她这也就只有这两个丫头,按理说她应该都疼爱的。

可是一想到,月儿的娘被顾如霜的娘害死,凤錦秋的心里就难受。

更堵心的是自从月华的娘死了以后,自家的好儿子也相当于去了,醉生梦死,浑浑噩噩。

就因为一个贱婢,毁了一家原本和睦的人,毁了顾王府的香火,这个仇这个恨,凤錦秋如何能不迁怒于顾如霜。

“太妃,孙儿错了”顾如霜眼睛里含着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认错。即便她自己说的是事实,即便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个事实,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错了。

凤錦秋身后的下人们个个面色脸色平静,似乎对顾如霜磕头认错早习以为常。

顾月华是顾王府的宝,所有的规矩对她来说,就不是规矩。

但对顾如霜来说,就要惨烈一点了,她从记事起每天不论她做什么,她都会挨凤錦秋的巴掌,会跪下来磕头认错。

后来,她才明白她这是替她娘亲还债,随着她慢慢长大,这种磕头认错的赎罪渐渐地过度到寒冬腊月她要自己打扫自己的庭院,自己洗自己的衣服。

她不能学习顾月华学的东西,不能识字,不能弹琴,就连女红都是她偷偷求锦翠教的,她除了衣着光鲜以外,说白了就是顾王府身份最高的下贱仆人。

这些都是顾月华不知道也从未了解的事,毕竟她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哪里会问会关注这些事。

所以在顾月华的眼睛里一直认为,就自己敢灭了顾如霜的威风。

“这…”顾月华有些傻眼,眼睁睁地看着顾如霜白皙的额头磕得血肉模糊,白骨显现。

“好了,这次就饶过你!别在这碍着本宫的眼!”凤錦秋瞥了一眼顾月华微微发愣的表情,冷声道。

“是…孙儿…这…这就走”顾如霜被磕的两眼无神,脑袋发胀,本能的点点头,便两眼一白就晕过去了。

锦翠惊呼,赶紧将满脸血红的顾如霜抱在怀里,手忙脚乱地吩咐人将顾如霜抬回了院子。

顾月华看着青石板上的一摊血渍,沉默不语,面色有些发白。

“至于你们,”凤錦秋凤眼扫了一眼刚刚推搡顾如霜的奴婢们,“以下犯上,主子岂是你们这些人能碰的!通通拉下去各大二十大板,派去柴房做苦工一个月!”

“是”

马上就有人得了令将那几人直接了当的拖走。

处决完一系列事情后,凤錦秋这才转过身瞅着自己心尖上正在发呆的宝贝孙女。

“当真是吓着了?!”凤錦秋凝视着顾月华,柔柔一笑,面露慈祥,轻轻地搂着顾月华,拍拍她的背,软哄道“有奶奶呢,奶奶疼你,孙儿想干嘛就干嘛。天捅破了奶奶都帮你扛着…”

凤錦秋的溺爱全给了顾月华,即便她心里清楚,这样会将她惯坏,可她还能肆无忌惮地溺爱几年呢。

顾月华一怔,心里的涌起暖意都快将自己给融化了。

“不胡闹了”顾月华摇晃着头,甜蜜地被凤錦秋拥着。

其实她的心里跟明镜一般,这几年她都干了多少恶事。光逼死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个了,其中不乏有一些京中权贵。

顾如霜美名远扬,她呢,也可以说臭名昭著了吧。

人人夸顾如霜菩萨转世,也骂她是

魔鬼蛇蝎附身

她逛小倌,整日与那些男伶厮混,在大街上看谁不顺眼,打手就打,看见喜欢的,脑海里也只有一个抢字。

父王,皇帝睁一眼闭一只眼,促使她心里那嚣张跋扈的戾气如水草般疯狂地滋长。

她的良知,或许,真的需要顾王府全府上上下下五百三十四条人命才能幡然醒悟。

一场七天七夜冲天的大火,烧光了所有不干净的东西,烧光了百年的王府基业,也烧光了所有美好的情感和上百条无辜良善的人

却留下来最应该烧死的人。


八年后,新顾王府

刚立秋,天气依然带着几分炎热,新顾王府的庭院基本上全被高大的绿木环绕,四季树木,多为常青,所触之地,满眼绿意。

它地处于圣京的西南处,面积仅是顾王府原来的一半,却依旧比正常的亲王的府苑大的多。

新王府中有一处是禁地,下人们都知道那是顾王府遗女顾月华居住的地方

可即便是在这王府生活了八年的老仆,也从来都没有看过那地方,除了管家晴姨,还有别人出来过。

那处禁地树木最为高松浓密,高高的围墙后面长着很高很高的树木,遮住了一切想要窥探的视线。

天景元年九月,顾王府总管晴姨急急地推开禁地内的屋门,屋里整齐舒雅,干净好闻,沉香缭绕。

屋里的东西很简单,也极为朴素。只有一桌一椅,一床一榻,一帘一幔,每一处都透露着女儿家的精细温婉,别具一格。

这烟青色的帘帐上绣得水粉色的牡丹,用银线描边,清风拂过,帘帐轻飘,如同身处缥缈云山之中似得,榻上设着紫暖玉的玉枕,铺的是金丝绒线绣的蚕丝被,无论哪一处都叫人恍若误入了仙子的寝殿

木质的窗户微开,秋风进来,屋中又多添了一点凉意。

“小主子该起了”晴姨柔声道。

床榻上的人灵眸半睁半阖,衣衫半解,慵懒侧卧。

淡黄色的委地锦缎长裙,半摊半合,袖口繁细有着紫色花纹,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煞是好看。

“再不起就有些晚了”晴姨又补上了一句。

那人丝毫不为所动。

“小主子,真要晚了”晴姨语气终于带着一丝着急。

这时,眸子彻底睁开,那是一双清澈幽深如碧潭的眼睛,却透着无神无奕。她脸色苍白,冷汗打湿了额前的碎发,气息微弱

塌上的人还沉浸在梦中,灼烫的温度,漫天的大火,刀光剑影,死尸遍地,血流成河。都死了,没有一个人能去救火。

她跌坐在层层叠叠的尸体上,看着刀剑反射出来的光影……

“小主子,又做梦了?!”晴姨心疼的看着床榻上清瘦得可怜的人,晃了晃顾月华。

顾月华缓缓地回过神起来,慢慢地看向窗外,天气骤变,秋意渐浓。

“什么时辰了”她低低地道。

“已经过了晌午了”

淡漠的脸上依然没有多大的神色。

“昨晚怎么到处都是鞭炮声?”顾月华不悦地皱眉,似乎还是没怎么睡够。

“四皇子迎娶侧妃,自然是热闹了一些”晴姨扶着顾月华下了榻,熟练的伺候顾月华梳洗。

顾月华伸入脸盆的玉手一顿,随后才没入水中,问道“他 娶亲了?!”

“嗯,是皇上一个月前下的圣旨,是当朝叶丞相的独女,叶知秋”晴姨看着脸盆中柔若无骨,肤色如玉脂的素手,眸中闪过一丝惊叹。

顾月华皱了皱秀眉,偏过头不解的问“怎么是侧妃,叶丞相也舍得?!”

晴姨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半认真半打趣道:“您还未成亲,如今那些皇子世子哪个会娶正妻,都抱着一丝希望呢。”

晴姨的话倒提醒了顾月华。

让她记起了自己头顶上还顶着未来皇后的圣旨呢,她原本以为,顾王府的顷然覆灭,老皇帝迟早会收回旨意呢。

难道真要让她去选谁当皇帝吗?

顾月华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她很惊奇老皇帝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会让顾王府同意自己与萧氏的联姻。

更何况,顾王府的势力早就是昨日黄花,老皇帝不明白为何还不收回联姻的圣旨。

若说是为了不落人口舌,这几年老皇帝做的表面功夫可谓是让天下人称赞不已,想必收回旨意,也不会有人在说什么。

“几年前,我不是让你去皇宫求老皇帝收回旨意吗?”

“回主子,老奴去了,也按照主子教的回禀皇上,可皇上并未同意。

并且,宫里收上来的贡品在赏赐给顾王府的,皇上由三个月一次变成了每个月一次。

这不,昨个皇上又派人送了几大箱上等御用衣料和珍贵的笔墨纸张来。那些东西老奴看了看,都是些珍稀的玩意,有些皇宫里都挑不出来一件儿,就被老皇帝送过来了,老奴有些拿不准皇帝的意思 ”晴姨一边说一边替顾月华挑了一件雪白色的长袭纱裙,雪白的衣裙被绣着黑色的古纹点缀,让整个裙子看起来极其典雅和出众。

顾月华蹙眉,随后玉颜扯出了一丝冷冷地弧度,“自古君王多薄性,越是恩情就越薄情。老皇帝这么多年没动王府无非就两个原因,一:他还是在试探如今顾王府的根基,看看是否还能在威胁他;二:若是当年之事他也参与其中,那么……”

“小主子”晴姨一顿,赶忙说“您是说,老皇帝也参与了当年屠灭顾王府之事,应该不可能吧,不然若是真的是他,如今怎么还……”

晴姨有些迟疑,她还是不相信老皇帝会参与当年之事,不然,这些年老皇帝怎么不来个斩草除根反而对顾王府更加尊重和宠爱呢。

“想不通为何还留着我?”顾月华眼光流转,瞅了晴姨一眼,收回视线,看着窗外遮天蔽日的大树,眸中迸出一道冷光,“不过是权宜之计。若他真参与当年之事,又迟迟不肯收回圣旨,只能说明老皇帝在等待时机是想一举吞掉顾王府残存的势力,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王府的百年基业虽毁,可是树大根深,旁支杂乱,各地商业遍及大夏各地,哪里是他手底二十个亲王所能比的……”

“…”晴姨沉默了半响,点了点头,昔日鼎盛时期的顾王府可谓是一府可抵一国,强悍到即便是当朝皇上的嫡公主见到自家小主都是不敢耍半点性子,如今虽是昨日黄花,但如今的新顾王府,依旧也非几个亲王府可比的。

“最近都有谁来了?”顾月华又问。

晴姨收回思绪,想了想道“这个月,三皇子,二皇子来过三次,四皇子来过一次,九公主,六公主各自来了两次,七公主来了一次,剩下的就是一些世子和皇亲公子走马观花来过一次。”

顾月华点点头,不在言语,乖巧地坐在一旁,任由晴姨捯饬自己。

这大夏王朝这八年间,天下百姓从未间断过对顾王府的议论,每日的茶谈饭后必会说上一说,讨论的内容早就从王府的一夜巨变让人震惊惋惜,转换为萧氏皇族的仁义仁德,重情重礼。

而对顾王府的傲慢,越来越气愤和不满,议论唾骂之声更是一年高过一年。

“小主子长的可真好…小主和顾王妃长的很像吧”晴姨盯着铜镜里的顾月华,脸上荡起了一抹愉悦的笑容,她满眼的惊叹和浓浓地柔色,心底却泛出一丝苦涩。

“你见过我娘?”顾月华抬起眸子,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道。

“没有…”晴姨遗憾地摇摇头,当年她在顾王府就是一个守冰库的丫鬟,哪里有能见到王爷王妃的福分,也就是因为她长守冰库,才得已在大火中幸存下来。

“那为何说我和我娘很像?”顾月华清冷道

“顾王妃当年是天下出了名的美人,您都不知道,曾听外面说书人讲过说,这天下人临死闭眼时都有共同的憾事,这天下憾事有三,若能完成其中之一,便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哦?”顾月华来了兴趣

“这第一憾是: 不能求北璟天赋异禀的缙也王府季王爷一卦。

不能见南越凤凰之女優姬一舞便为第二憾。

这第三便是: 不能见大夏昔年颜倾天下的顾王妃一容为三憾”

晴姨学着说书人一板一眼地给顾月华讲述她娘亲当年的风采盛事,岂能用一个“风华绝代”可形容。

“原来如此,难怪我父王被我娘一往情深”顾月华终于笑了一声,声音也带着一丝温度道“奶奶以前说,我父王将我娘娶进门这事,让她在外面得意了好几天…”

“那可不是,当年顾王妃嫁进顾王府,不知伤碎了多少男子的心,还闹出了好几条人命呢…”晴姨越说越来了兴致,不管是真的假的,只要是她听过的事她都一一给顾月华重新复述了一遍,要不是顾月华打断她,自己到忘记了时辰。

“哎呦,您瞧,越说越高兴,差点耽误了大事!”晴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住了回忆。

“没事”顾月华摇摇头,她娘的故事她自然也是爱听的,“晴姨,找几个人把树都砍了吧,围墙也拆了换上父王喜爱的君竹吧,这院子里全都种上火海棠吧。您在挑两个好的婢女进来侍候打点吧…这顾王府也该从见天日了”

顾月华站起身走到屋门口,看着被遮的阴暗的庭院,面色清淡,她的身姿纤瘦小巧,又恰站在风口处,衣摆更加宽大,袖口的繁细的黑色的古花云纹像活的一般,让她整个人被衬的瑰丽绝世,挪不开眼。

“这些,老奴早就安排好了…就等您吩咐了,选的都是乖巧聪慧忠心的丫头,老奴信的过,最难得是那两丫头都习过一点武,也放心让她们照顾您”

“嗯,您安排就好”顾月华点点头,挪步慢慢地走出去。

“哦,对了,忘记说了,上个月君王府派人也来探望过您”晴姨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顾月华的反应。

果不其然,顾月华原本开门的手一顿,呆呆地现在院门口,面颊和耳根后浮现出异样的红晕

良久,就见顾月华咽了咽口水,红晕褪去,但手依旧保持僵直状态,声音还是异于常人的冷,“打出去了吗?”

“额…”晴姨有些吞吞吐吐,面色有些尴尬,她身为顾王府总管,吩咐人将君王府的人打出去,这……她怎么敢有这个胆子,即便是顾月华吩咐的,她也得三思而后行

天下五大王府,尊比天子

这顾王府与君王府都同在大夏,屹立不倒百年,更是世交,顾王府在巨变之后能享受一样的荣誉和尊称,这其中无异有沾了君王府的光的成分

君王府七八年前派人来探望,被吩咐将人打了出去,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久久不能平息。这七八年后好不容易又来一次,这次晴姨哪敢吩咐人再打出去

“打了,按照您的吩咐,又打了出去”晴姨无奈的笑了笑,这个谎她撒的极为心虚

“晴姨都出汗了”顾月华恢复了正常的声色,偏头看了一眼晴姨,跟着也笑了一下“晴姨做事思虑周全,月华岂敢怪您…”

说完,顾月华拉了拉晴姨的手,随后慢慢地将院门打开,院门外的顾王府所有的下人早就望眼欲穿,安安静静地等在门外

顾月华时隔八年会出府的消息,早就在两天前,引得天下哗然。

百姓个个兴奋不已,心思但都各异,至于兴奋什么也都只有自己心知肚明。是看笑话还是在看朝局变动,又有谁说的清。

但最激动的还是要数顾王府的下人们,都知道自己主子在,可也只能活在言语和传闻中,让很多人心中的好奇心浓到极点。

这院门一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道雪白的身影上,在惊叹于传闻中大难不死的小郡主的容貌的同时,可被深深折服的却是她身上传来的冷意和气势。

顾月华的背笔直得已经不能用松竹来形容,就算是这山川大岳也不能压弯一点,如同玄铁钢刀做成的一般

“恭迎月华郡主出府——”众人回过神齐齐一拜,不敢在看一眼

“请起来吧,这些年多谢诸位替月华照顾王府的一切事物,将顾王府处理地井井有条”顾月华的发丝被风吹的轻轻地飞起,遮住了她一半的容颜,她素手轻轻的抬起,灵眸一弯,薄唇再次轻启“从今日起,王府所有人的月俸翻倍,免税一年,若有年老无家者,可在王府里颐养天年,月俸如旧。我只希望大家能一切如旧,不改初心,恪尽职守”

众人被意料之外的“惊喜”惊愕了好一会,在晴姨的提醒下,众人才反应过来,泪流满面激动不已地磕头谢恩。

如此与传闻天差地别的人,那一刻凌厉地气势和刻骨地冷意也跟着传闻变成了所有人的幻觉

待众人都散去以后,晴姨将两个丫头带到顾月华的面前

顾月华打量了两个年纪与自己相差无几的两人,一个穿着紫衫,模样清秀,眼中总爱带着笑意,让人感觉十分机灵可爱;另一个穿着绿衫,模样秀丽,行为举止稳重安静,看着十分顺眼舒服

“晴姨的眼光果然好!”顾月华笑道。

“小主子,满意就好!”晴姨见顾月华满意,自己自然是开心的,又道“这两丫头,还没名字,老奴想着怎么也是您的贴身丫头。这名字还是您起吧!”

“还没起名字?!”顾月华有些惊讶,那这些年该怎么称呼使唤。

被顾月华这么一问,这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晴姨讪讪地笑了两声,接话道“这两姑娘从小就跟着我,如同女儿一般,老奴平时都称呼她们丫头,这个绿衣服的年纪些就叫大丫头,紫衣服的年纪小就叫小丫头。”

“哦”顾月华点点头,又偏过头瞧向两人,想了想,才道“模样都很秀丽,容颜跟花一样。依我看一个就叫紫鸢,另一个就叫碧莲。”

“奴婢谢过小主子!”紫鸢和碧莲得了新名字自然高兴万分,都喜笑颜开地跪在地上谢恩。

“不用跟着我叫,你们就称郡主叫小姐就好!从今以后,你们可要好好服侍小主子,若惹主子不高兴。我也饶不了你们!”晴姨一脸严肃地嘱咐道,生怕这两丫头将平时在她面前嘻嘻哈哈的模样带到顾月华跟前

“是!”紫鸢和碧莲自然知道晴姨的厉害,连忙收敛神色,一脸认真严肃起来。

顾月华浅笑,将两人扶起道:“你们都起来吧,你们从今以后都是我身边的人,不用太过于死板严苛,中规中矩。自己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只要恪尽职守,安守本分就好”

紫鸢和碧莲闻言,不由齐齐松了一口气,见顾月华平易近人,神情总是温淡,不像是传言中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各自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碧莲的眼睛又恢复之前的机灵有神,笑意满满,开始的紧张也慢慢地消退,笑眯眯地看着顾月华道:“小姐,您人真好,跟传言一点都不一样。开始努力还和紫鸢姐担心半天呢。不过现在好了,从今以后,奴婢和紫鸢姐姐一定会把您照顾地好好的,不让你受一点伤害!您放心好了!”

话才刚刚出口,紫鸢接过来:“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定会恪尽职守,忠心耿耿!您是我们的主子,就算您要奴婢死,奴婢都没有怨言的!”

话落,碧莲也连忙点头赞同。

顾月华嘴角勾了勾,点点头。

“好了好了,小主子还要进宫给皇上贺生辰,不能在耽搁了。碧莲,你机灵武功好一些,这次你就跟小主子进宫,切记万事反应快些,报护主子安全。紫鸢稳重懂事,就留下来跟着我学习一下小主子的日常生活事宜……”

“嗯”顾月华点点头,看了碧莲一眼,便朝府门口走去。

碧莲高兴地瞅了晴姨和紫鸢一眼,赶忙追了上去,这般受重用还是头一回呢。

马车上,碧莲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喜色,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后面了,身子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让原本神色淡漠的顾月华也不由地心情愉悦开朗了很多,“很高兴吗?第一次出府?”

“不,晴姨带我们出去过很多次。但是跟您出府还是头一次呢,这份殊荣我可是顾王府里头一份呢,紫鸢姐都比不了我…”碧莲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一看就是打心眼里的喜不自胜,碧莲好像想起什么,看着顾月华,疑惑地道:“对了,小姐,我们不给皇上准备贺礼吗?”

闻言,顾月华眼眸眯了眯,挑开车帘,看着圣京车水马龙的街道,熙熙攘攘地人群,笑着道“皇上最称心的寿礼,便是国家强盛繁荣,政权稳定,百姓富足安康。这些,顾王府早就给了。”

“哦~”碧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安静了不少

“郡主,前方是君王府白世子的马车,我们可缓行?”不一会儿,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

此时,马车内的一主一仆齐齐一怔,反应略有不同

“白世子”碧莲惊呼,顾不得在主子面前失了礼数,两个眼睛“蹭蹭”放着光,充满着无比浓郁地渴望

“嗯”相必碧莲的大反应,顾月华的神情反差也很异常,面色如初地淡漠,眸光也是层层地冷意,但耳根又再次覆上粉红,如此大的反差让人很是差异

“绕行”顾月华直接忽略 碧莲失望透顶的神情道

马夫得到命令后,熟练地调转马头,将原本近在咫尺快要并驾齐驱地马车换了一个方向,绕远而行

里弦悠然缓慢地赶着马车,回头随意瞥一眼,就看见后面不远处顾王府的马车突然调转了方向,忍不住“咦”了一声

“怎么?”声音似风吹过玉珏般清脆又带着丝清淡如水的凉意,可又那般好听到了极致

里弦闻言,连忙道“回世子,属下刚刚看见顾王府的马车了,可很快就掉头绕远走了。好像是故意避开我们特意绕远而行。”

里弦说完,便等着自家世子的回答。

只可惜,马车内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里弦迟迟收不到回复,不由得感觉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可又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想来想去一路上忐忑不已。

“就那般失望?”

顾月华实在是不能再忽略,碧莲用黯然失色的表情和无神失望的眼睛看着她,好像是自己扼杀了一个孩子想要糖果的渴望

碧莲伤心地点点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顾月华,“千百年难遇的人,圣京,不,乃至天下女儿家的梦中人,就就这样……让主子……给……掐灭了……”

“他有那么好?”顾月华嘴角微抿,满脸懵然

“岂止是好!怎么能仅用好字形容,小姐您八年未出府,您不知道,这君王府的白世子是多,是多么……惊艳绝世,少年一篇《农者赋》便名动天下,才学冠盖。更别提之后的《兵解》《子语》等名篇家喻户晓,百子遍读,这天下人都希望能得白世子指点一二,这辈子都受用不尽呢。其容颜更是名列公子册之首。如此公子,简直是举世无双!”

碧莲满脸崇拜肃穆,出口成章,唬得顾月华一愣一愣的,没被她口中的人惊讶到,反而让顾月华对碧莲刮目相看

这小词用的,顾月华听得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你还读过书呢”顾月华挑眉问道

“小…小姐,抬举奴婢了,奴婢不曾读过书,就是认识点字”碧莲有些羞怯。

“哦,没事。你接着说…”顾月华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波澜不惊。

“就是……白世子的才华绝色咱们百姓每天都会夸赞一边,就连巷子里的孩子还编过小诗呢”碧莲的思绪又被带走了,两眼又开始放着炙热地光芒。

“有匪君子,如风如月”

“清朗绝世,温润雅致”

“飘逸出尘,恍若天人”


……

这是什么鬼词

顾月华见碧莲如此花痴,连连摇头叹息,无奈地安慰了碧莲几句,以后会有机会的。

今年的大夏皇帝的寿辰举办的是前所未有的盛大繁华,大夏皇帝快六十岁寿辰,各国均派使者来贺,其中有皇子更有太子,声势浩大,天下皆知。

大夏皇帝萧褚旭更是金旨一降,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文武百官,只要家中有才有貌尚娶亲的公子小姐都可入宫参加寿宴,要举国同庆。

金旨一下,一片哗然,人声鼎沸,众人更是翘首以盼等待着入宫的日子。

高大巍峨的午门城楼,早已是华灯初上,一片璀璨。

远远看去,灯光璀璨,灯海一片,恍若天上的宫阙。五彩缤纷的花灯连着花灯,宫灯贴着宫灯,放眼望去璀璨夺目,繁盛至极

楼阁长亭,宫宇屋檐,张灯结彩,宫殿巍峨,彩球满布,鲜花簇拥

灯笼不仅数目成百上千,样式更是繁多新颖别致,有玲珑剔透的宫灯,活灵活现的走马灯,

御花园假山石雕,亭台水榭,繁花似锦,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其古柏藤萝,皆数百年物,将花园点缀得情趣盎然,散布园内各处,又放置各色山石盆景,千奇百怪,有的乍看似一段久经曝晒的朽木,敲之却铿然有声,确为石质,尤显珍贵石路面,古朴别致。

园内甬路均以不同颜色的卵石精心铺砌而成,组成不同的图案,沿路观赏,更是妙趣无穷。

皇宫的风景本是秀丽奢华,又加之这千百花灯晕染更是天上人间,天殿神阙一般,辉煌迷离。

顾月华现在御花园的中心之处,抬头望着花园中心最大的那盏宫灯,那盏灯就仿佛天上的月亮,虽被繁星包围却依旧如同海中的明珠一般,耀眼夺目,眸中只容的下它一盏的光芒。

站在灯下的顾月华,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的追随她,默默地看着她,不敢惊扰她。

可偏偏并非所有人都是这般想的。

“喂!你竟敢挡住七公主的去路!该当何罪!”吼人的是冷亲王家的五小姐冷馨彤,一双眼睛直盯着顾月华的倩影,嫉妒的火苗,灼热地打量着她的每一处。

她身边的七公主萧熙蕊,牙齿磨得响响地,光一个背影差点让她自惭形秽。

顾月华好似没听到一般,静静背立在人海里,星光璀璨下,将整个画面都凝固在了这一瞬间,就那样生生地镌刻入了人的眼睛。

“喂!本郡主跟你说话呢!”冷馨彤见顾月华没搭理她,想都没想,直接冲上去就想给顾月华一个教训。

扬起的巴掌还没到半空就被人截住了,冷馨彤不敢置信地看着拦住她的小婢女,怒道“放肆!哪家来的野丫头,就你这个贱奴才也敢碰我,你知不知道本郡主是谁?!要是不想死,就给我滚开”

碧莲眯了眯眼睛,目光冷冷地看着冷馨彤,甩开冷馨彤的手,一字一句道“不管你是谁,只要对我家小姐动手,就算是公主,奴婢也敢拦,还望您自重!”

“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个贱婢,眼里还有没有主子,还有没有公主!”冷馨彤被甩得七荤八素,气的小脸白极了。

许多人被这么一闹,都吸引了过来,见冷亲王的五小姐被狼狈地甩出去,人群里不由得发出几声嘲笑和嘘嘘之声。

一旁的萧熙蕊一听,也跟着气的发抖。

都知道冷馨彤是她的人,这不是活生生打她的脸吗,太目中无人了。

她倒要看看谁敢这般猖狂。

萧熙蕊冷冷一笑,挽了挽袖子,她要看看她要打的人谁敢拦!

“公主自重!”碧莲出手拦道。

“滚开!”萧熙蕊瞥了碧莲一眼。

“怒难从命”碧莲木然道。

“啪—”萧熙蕊一个巴掌就呼啸过去,脆生生地打在碧莲白净的脸上,瞬间小脸充血红肿起来,碧莲被打的脑袋轰鸣一片,可步子却未动分毫。

“公主自重!”碧莲咬着牙,瞪着萧熙蕊,想着若不是,临出门前,晴姨千叮万嘱,要自己尊礼仪护主子,别失了顾王府的脸面。自己也不会忍气吞声这么久。

“你敢瞪我。你算什么东西,下贱蹄子。我看你们都不想活了,来人啊,把她们两给我拉下去乱剁了喂狗!”萧熙蕊更是一气,一甩袖,吼道。

人群闻言,马上就有不小的轰动。

“谁这么不长眼,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该!”

“呦呵,七公主又要闹事喽……”

“哪家的小姐,胆子这么大?”

很快,御林军廷卫带着四五个人连忙赶来,艰难冲过人群,围拢进来。

“把她们两给本公主乱剁了喂狗!”萧熙蕊跺跺脚,显然气得不轻,眸中怒火蹭蹭,因为直到现在她面前的人都依旧敢背对着她。

“公主,这…毕竟人命关天,属下不敢擅自做主,还得请示皇上…”御林军廷卫有些犹豫。

“还请示什么,给本公主拖下去,立刻处死。我还要灭她九族,什么东西!还敢跟本公主顶嘴。你若不动,本公主第一个处置你!”萧熙蕊已经震怒到了极致。

御林军廷卫得了命令,只能上前抓捕碧莲和顾月华。

众人见尘埃落定,剧幕已定。

纷纷叹息一声,也不知谁道了一声“可怜”。

“住手,我看谁敢碰我家郡主!”碧莲大呵,拦住廷卫,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起来。

郡主?众人撤离的脚步一顿,回头看着那个身影,似乎想到了什么,所有人脸色一变再变。

御花园陷入死一般静寂,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背立笔直的人终于动了。

“我一直以为,当年“万年恶女”的名号非我莫属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还是有人有些不服气。萧熙蕊,当年本郡主让你钻狗洞学狗叫,涨涨记性。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用……”顾月华转过身看着萧熙蕊轻笑起来,声音带着昔日的不可一世,让许多人恍若回到了八年前恶女作恶的时期,刹那间,了解的人纷纷打了一个冷战,所有人的脸色一沉。

“顾……顾……”萧熙蕊一看见顾月华的脸,就如同看见鬼一般,俏丽的小脸顿时惨白一片,昔日的噩梦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啊—”萧熙蕊捂住耳朵,尖叫了一声,浑身发抖,惊恐害怕万分。

“公主”冷馨彤也吓的不轻,但并未失去理智,连忙扶住萧熙蕊发软的身子,仅用两个人才能听道地声音道“公主,别怕。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顾月华了。别怕……您忘记了,顾王府一场大火都烧没了,如今的顾王府如同一个空壳…您再也不用怕了!”

萧熙蕊闻冷馨彤所言,似乎也冷静下来了几分,她恨恨地看着顾月华,冷馨彤说的对,如今,她顾月华早就不是以前可以耀武扬威的人了。她是堂堂公主,不用在惧怕她了。

“顾月华你敢这么跟公主说话,你该当何罪”冷馨彤对顾月华怒目而视,但身子却离得远远的。

顾月华没搭理冷馨彤的话,朝着碧莲走过去,看见原本白净的小脸已是紫红浮肿一片,面色顿时发寒。

“你要是就这点本事,就当不了我婢女。我婢女被人打不还手的,你算是头一个,若有下次,顾王府也不要待了!”顾月华淡淡道。

碧莲闻言,马上低垂着头,跪下来保证道:“奴婢再也不敢了!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

“嗯”顾月华满意地点点头,“记着,无论是谁,先打了再说!”

众人一愣。

“顾月华……你……”冷馨彤没想到,顾月华还敢这么猖狂,明目张胆地教坏自己婢女动手打人。

“啪—”冷馨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月华一巴掌扇过去,顿时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整个人的脸都被扇的顿时红肿,众人齐齐倒吸一口气,这……这……脸直接被扇的肿的严重变形,怕是以后这脸应该回不来了吧。

“顾月华也是你配叫的!”顾月华冷冷一笑,揉了揉小手,这么久没用手扇人,还真是生疏了许多,效果都没有以前好。

“你……你……顾…………你……”萧熙蕊看着冷馨彤严重变形的左脸,眼泪刷一下拼命往下流,半个字也不说不出。

“至于你……”顾月华动了动脖子,活动活动筋骨,伸手朝后勾勾手,示意碧莲,

“啊……来人啊……拦着她……救命啊——”萧熙蕊好像是害怕急,抱着脑袋就想跑。等到侍卫和众人反应过来,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顾月华早就一把抓住萧熙蕊的领子,又是毫不留情地一巴掌过去,萧熙蕊还未来得及反抗,就被打晕了,好看的小脸也是惨不忍睹,也肿的比嘴里塞三个鸡蛋还高,变形的也十分厉害。

御花园的气氛再次凝结,谁也不敢大呼一气。

众人一边惊恐万分地消化着自己目睹的一切,一边担忧着这“万年恶女”会不会火烧到自己身上,搁以前,在场所有人谁都别想置身事外,热闹岂是白看的!

“看会了?”顾月华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呆若木鸡地碧莲,问道。

“嗯嗯…”碧莲傻眼地点点头。

之前在顾王府看见的春风化雨的郡主,可能是自己和紫鸢姐的幻觉。

“那走吧!”顾月华平静道。

“月…月华郡郡……主”御林军廷卫硬着头皮艰难上前拦住即将离去的顾月华,叩首在顾月华的脚边,语气尽量小心和缓,但还是忍不住地结巴“月月…华郡主,那…那毕毕竟…是…是公公…主”

“那又如何,怎么你们要为她鸣不平?”顾月华眸光凌厉地一扫,众人都齐齐打了一个冷颤,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御林军廷卫自然不敢,但又是职责所在,此刻左右为难,只能沉默。

“既然不敢,去找一个敢的人过来!”顾月华道。

“属下会请皇上过来,还望郡主不要为难属下,在此等候片刻。还望郡主恕罪!”御林军廷卫连忙起身,朝着真武殿所在的位置跑去。

至于顾月华会不会留在那里,他哪里管得着,最多也是个口头提醒一下。

“小姐…”碧莲从呆傻中反应过来,有些担心出声喊了一声。

“放心!”顾月华安抚了一下自己没见过世面的小婢女,眸光一一扫过众人,人群里还真有几张比较熟悉的脸。

以前一般常常欺负的对象,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听说你终于舍得出府了,想着可能有好戏看,结果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道清越轻狂地声音打破了长久地寂静。

众人都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向那缓步走来的男子,面色纷纷一变。

顾月华看着这名男子,清凉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光总算有点笑意,盈盈浅笑看向声音的来源,他好像又长高了些,容颜更加得俊,是越发的儒雅风流,清秀俊逸了。

顾月华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稍纵即逝。

“看见我,也来不个拥抱,起码也是曾经偷鸡摸狗,穿尿布一起长大的啊”男子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眉宇间显露出的神色依如往昔。

“她早就翻脸不认人了,这几年你吃了她多少的闭门羹,就你还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贱骨头!”

又一道轻狂好听的男声插了进来,语气里透着浓浓地不满和控诉。

顾月华闻言缓缓偏过头,向着声音源处又看了一眼,眸中的笑意又浓了几分,那人的到来引起了人群里不小的轰动。

先到来的男子闻言,先是面色一变,随即乐了起来,丝毫没有半点恼意:“今天我是第一个,知道你嫉妒,不跟你吵,你有斗嘴的闲工夫还是给你妹妹请个名医治治脸吧!”

众人随着他肆意张狂地笑声,目光又回到了地上躺着地两个人身上。

“哼…说的好像地上躺着地另一个不是你妹妹一样!”那道清润好听的声音淡定地反击道。

大家看着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丝毫没有半分着急地意思,不禁怀疑躺在地上地两人还是不是这两个人的妹妹啊?!有谁家的妹妹都被人打成这样,还有闲情逸致斗嘴的!

“你还知道出府,不留着你金贵的身子发霉了?!” 那人出现后地第一句,就直接开口刺了顾月华一句。

顾月华翻了个白眼,看了那男子一眼,还是依旧骚里骚气,吊儿郎当,白白可惜那清润好听的嗓音了,一件藏青色的华贵锦袍子,难得把他衬托得清隽高华,头上的白玉冠紧紧束着他的发,使他的轮廓变得格外俊朗分明,只不过他皮肤好像比小时候黑了一些,顾月华想着可能是他小时候太白了。

邪魅不羁,放浪形骸,算是他一直不变独有的特色吧。

精致的容颜上总挂着不正经的笑,行止风流放荡,意态飘逸。

“干嘛不说话,是不是爷又变帅了…”萧九陌眼眸若有如无的撇了一眼地上晕厥过去地两人,收回视线又在众人身上流连几秒,而后看向顾月华,温软清润的声音听着又有一种慵懒狂妄的意味。

顾月华白了他一眼,偏头看向另一男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早知道是你妹妹,我就下手轻点了,多伤我们两的和气!”

萧九陌闻言,有些不高兴,面色露出伤心,幽怨地看了顾月华一眼,将她身子搬过来“你这话我怎么就那么不爱听呢,我把妹妹从小让给你欺负,你怎么就一点感动没有”

“又不是你亲妹,说的那样感人肺腑,有本事你把你亲妹给她欺负啊…”冷韶宸斜了他一眼,看着顾月华又继续道“我这个也不是亲妹,没事,任你处置了!”

“…”众人被惊得着没话,这三个从小都是无法无天地主,翻起脸来都是六亲不认的主儿,谁都不敢管,一个是皇后过度宠爱的六皇子萧九陌,一个是冷亲府唯一嫡世子冷韶宸,剩下的更是臭名远扬的顾王府嫡女顾月华。这三个人凑在一起,这天下还能太平吗……

“变黑了”顾月华丝毫不掩饰语气里面的浓浓地嫌弃。

“哈哈哈哈,我我觉得他黑了,他还不信”冷韶宸笑得更加欢乐了,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整个御花园都回荡着他肆意魔性地笑声。

“笑死你吧!”萧九陌鄙夷地瞪了幸灾乐祸地冷韶宸一眼,待他看向顾月华时,清俊漠寒的脸上写满了委屈,“我这肤色叫健康,这是我特意去边疆晒了几年才黑了这么一点点,我这几年可少没晒太阳,都晒脱了好几层皮了!皮肤都没以前水润有弹性了,你摸摸!”

萧九陌以前小时候真的很白很白,如玉一般。就连顾月华一向自恋自己白皙如玉,肤如凝脂的人,都不敢跟萧九陌比。

还记得萧九陌还被取了一个响当当的外号,俗称“小白脸”,顾月华心里暗笑,这个外号的由来,她至今记忆犹新啊!

“你瞧瞧我都成什么样了?为了晒黑,我豁出去了老命了,你捏捏,你捏捏,我这脸,这…”萧九陌矫情咕嘟咕嘟说了一大堆,又恢复没脸没皮吊儿郎当的模样,拽着顾月华的手一会摸摸脸,一会捏捏腰。

这一大胆的举动让四周的议论声就更大了。

“捏脸就算了,干嘛还让月华碰你腰”冷韶宸有些无语。

“我是让她瞧瞧我的肌肉,黑是黑了一点,但是爷身材变好了啊,你摸摸,多紧致又弹力!”萧九陌拉着顾月华的手的在自己的腰,胸等地方都‘浏览’一圈,直接大方反倒让顾月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行了,行了,知道了知道了……”顾月华连忙抽出手,打断萧九陌不要脸的继续。

萧九陌俊眉一弯,笑嘻嘻地将手搭在顾月华的肩膀上,挑眉道:“本来没打算回来的,结果有人说你要出府,我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怎么着,你也得跟我去喝顿酒补偿补偿我们啊~”

顾月华斜斜地瞥了萧九陌,“不喝!我又没让你回来,你自己要回来的!跟我没关系。”

萧九陌白了她一眼,对冷韶宸说道:“看着没,真没良心,这几年不见,她是越来越没良心了!”

“是啊,月华。你这么也太不仗义了,这些年你可没少给我们难堪,现在还不喝一顿酒补偿补偿我们……还凶我们”冷韶宸挑眉有些不满地道。

“没钱!你们请我还差不多”顾月华抬起头来,美眸流转,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心虚的道。

“呵……原来是钱的事,”萧九陌耸耸肩,一脸懵地看着顾月华,“咱们吃饭还给钱啊!我记得小时候…没这规矩啊……”

“呃…”顾月华皱眉看着他,这家伙还想像小时候白吃白喝白拿啊

顾月华打量了一下冷韶宸和萧九陌的身高,怎么着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还想着坑蒙拐骗偷呢……

萧九陌一听,镇定从容的哼了一声,“我还未到弱冠,未曾授弱冠之礼,永远都是孩子!”

顾月华眼皮翻了翻。

“不过,冷韶宸你就别想吃饭不给钱了,都是娶亲的人了。拖家带口,你也好意思跟我们一起玩!”萧九陌又哼道,一脸嫌弃地模样看着冷韶宸。

冷韶宸的脸一沉,被堵得没话。

顾月华嘴角微勾,转过头看向冷韶宸,她也听说冷韶宸娶妻的事。

“据说,好像他媳妇好像怀孕了。从此以后,冷韶宸更不是跟我们一伙的了。人家都当爹了”萧九陌看似满脸遗憾,可语气里怎么听都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啊,这么快啊!冷韶宸,你是不是打算三年生俩,五年生五个……你虽说就比我们大三岁,但你这速度我们赶不上啊~虽说年轻,有些事你得节制!”

顾月华煞有介事地开始担心冷韶宸的身体。

“节制?!你不用担心…他身体好着呢”萧九陌闻言立即大笑了起来。

冷韶宸面色冷的可怕,恶狠狠地看着拿他打趣的两人,青筋爆起,怒道“谁说我有孩子了,胡说什么呢!你们两个在胡扯,以后有事别求我!”

顾月华见冷韶宸真生气了,连忙识趣地捅了捅萧九陌,让他别笑。

萧九陌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努力地憋着笑。

顾月华见萧九陌没笑,立即狗腿地回头,对着冷韶宸讨好他道:“哎呀,开玩笑嘛。我和萧九陌就说说玩嘛,这不嫉妒你有佳人相伴,花前月下,良辰美景嘛!嫉妒,嫉妒”

“对对对,都快嫉妒死了!都快死了……”萧九陌阴阳怪气地接过话,满脸地嘲笑讽刺时憋住不住的。

“你才快死了呢!”顾月华反手使劲捅了萧九陌一下,对冷韶宸笑道“别理他,改明儿请你喝酒赔罪。还望冷世子宰相肚里能撑船,别生气了!”

萧九陌疼的直翻白眼,“顾丫头,这…这些年了,劲还这么大……疼……”

顾月华没搭理萧九陌,依旧狗腿地朝冷韶宸撒娇。

冷韶宸对他们两人,既无语又无奈,谁让他的确是比他们年纪要大一些,只好在顾月华头上敲了一个爆栗,恐吓道:“你要是再提我娶亲的事,我跟你急。本来就够心塞地,你们还落井下石嘲笑我。一个两个真是白眼狼!”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啥也别说喝酒去……今晚就去,老规矩……一醉方休,不醉不归……”顾月华道。

“我也要去!你们两带上我……没我喝酒你们也喝的下去……”萧九陌伸手一拉顾月华,朝冷韶宸使个眼色,准备找个地方喝酒去。

“行!”冷韶宸面色终于缓和下来,俊眉一挑,也来了酒瘾。

这三人相互勾勾搭搭,左拥右抱,毫不顾忌男女授受不亲之事,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等会儿”顾月华停下来,想起一件事。

“又怎么了”萧九陌看着她,有些等不急。

“来人,把我婢女送到太医院让张平生瞧一瞧…”顾月华想了想,好像太医院也就张平生医术说的过去,她回头看了一眼碧莲,对着她笑道“我跟他们喝酒,你就别管我了,看完太医,就先回去。你记得回去也跟晴姨说一声!”

“小姐…还是让奴婢跟着您吧……”碧莲摇着头。

“哪有那么多话啊,赶紧看脸去…不听自家主子话一般可呆不久……你家小姐有我们呢,没人动他!”萧九陌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碧莲,目光在她浮肿的脸上看了几秒,便又拽着顾月华往前走。

碧莲似乎想要说什么,当看到顾月华身边的冷韶宸和萧九陌后,嘴边的话便止住,有两尊大佛陪着自家小姐,她在反而是个累赘。

“站住!你们仨想去哪儿!”一道呵斥声又让三个人的脚步停下来。

众人一听,终于有大人物来了,齐齐一喜,一双双眼睛更是定在了来的三人身上。

其中女子的目光最多放在最后两人身上,根本挪不开。

停住步子,萧九陌看见不远处正走来的三人,转头瞥了顾月华一眼,见她面色平静一脸无所畏,嘴角微翘。凤眸有道亮光一闪而过,眸中笑意似乎更深了。

“冷韶宸,你老子来了!”萧九陌挑眉看向冷韶宸。

冷韶宸也瞥了一眼远处,面色也只是一变,稍纵即逝,满不在乎道“那又如何,来就来,你大哥不也来了吗……”

“呵……八百年没见,来了又如何…照样喝酒吃肉……”萧九陌一脸不屑一顾,也是表现得无所谓,微风一过而已。

这两人说完,便齐齐看向顾月华,相互使了个眼色。

只听见萧九陌问道“顾丫头,这回人家的亲哥来了……”

顾月华着重看了最后两人一眼,收回视线。

“哦”顾月华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

“哦,是什么意思”冷韶宸一愣,似乎没想到顾月华就一个字解决问题,他瞥了远处那人一眼,淡淡一笑,声音却是沉了几分,“不会,还花心不死,惦记人家吧?”

众人听见冷韶宸这话,通通一惊,又看向他们三人,其中女子目光更是带着深深地戒备和浓浓地鄙夷。

“谁花心?!你们不是骂我没心白眼狼吗?哪还有心!”顾月华白了冷韶宸,脸色不善地瞥了那些女子一眼。

闻言,萧九陌一乐,似乎松了一口气,点头同意道:“这丫头没心没肺白眼狼一个!再说她有多花,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这心里不知道惦记了多少良家少男,谁是谁都不知道排到哪里去咯~”

说话间,到来的三人已经到了众人面前,为首的是冷韶宸的爹,冷亲王冷啸天。

后面来的两人,则是大夏王朝最出色的两名皇子。

那二人都极为年轻,面容十分俊美,丰神俊逸,气度卓然。其中最为惹眼的是最左边的墨色锦衣男子。清雅至极,淡漠疏离。

姿态虽儒雅轻慢,可俊美的面目上冰冷无情。一身墨色的华服被月光镀上了一层光华,让人眸光一时不觉地被定住。

不少少女脸色微红,眸中放光,神色奕奕,面露桃花。

圣京在天下公子册进前十的美男子,今天晚上在御花园此时此刻算是都来的差不多了。

冷亲王一脸阴沉如水,三步作两步我上前,推开顾月华三人,朝地上躺着地两人看去。

这一看,暴跳如雷,怒不可遏,转过身就指着顾月华的鼻子,骂道“好你个顾月华!你竟敢这般无法无天…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将本王放在眼里吗,还将皇上放在眼里吗!你……你……你……”

顾月华面无表情,淡淡地扫了盛怒地冷亲王一眼,“我怎么了……冷亲王爷教女无方,还不让别人帮你管教管教?!好歹也是亲王府出来的女子,言行举止怎么也得有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刚刚在花园失了礼仪,张牙舞爪,也不知道是不是打从娘胎里就没教好,粗俗浅薄。我顾王府最注重大夏朝门面,若不此时出手规劝她,以后出去冷亲王府,我大夏的脸可就丢尽了…”

“你…顾……”冷邵亲王毕竟也是上了岁数的人,什么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

“月华郡主,慎言”大皇子萧瑞安似乎斟酌着用词,看了顾月华一眼,静静而站,顿了顿道:“冷亲王是大夏德高望重的王爷,护女心切,自然是着急了一些。你又何必说话这般不分轻重呢。再说,熙蕊和馨彤有再多的不是,毕竟也是公主和郡主,你回禀父皇,父皇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你干嘛非得动手呢!”


“皇上日理万机,成天光是国家大事都忙的焦头烂额。我这点小事,何必劳烦皇上,本郡主自己动手解决就可以…”顾月华对着萧睿安轻笑起来,连忙摆摆手,显得都是小事。

随后眸光闪烁“ 且并非我先动手,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是谁主动来找我打架。技不如人,被打成这样,更怨不得我。若哪天,我自己学艺不精,被人也打成这样,自然也是没有脾气,如何也怪不得旁人”

“你…”萧睿安被一噎,眸中含了一精光,面露无奈,偏头对着萧景铄道:“熙蕊是你亲妹妹,四弟看该如何处理…”

被问的男子是大夏王朝最俊美最得圣恩的四皇子萧景铄。

此刻他玉颜平静无波,墨黑色的华服白皙如玉的面颊,整个人站在那里,散发着一种孤离寡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像极了一幅黑白清晰简单的水墨画。

萧景铄淡漠地看向四周,将所有的人,景物都收入眼底,随后又看向顾月华。

四目对视,冰寒千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已经走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

“交由父皇处理吧!”许久,萧景铄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月华,吐出了一句话。

“四皇子,您可不能这样,熙蕊公主可是您的亲妹妹…得替她讨回一个公道,不能任由她顾月华为所欲为!这是一国公主,都被这蛮横的丫头如此对待,这天下百姓该如何,岂不是更是如草菅,若不给公主一个公道,天下人以后被欺辱,又该如何申冤,何地诉苦”

冷亲王的老脸愈加得铁青,看向顾月华的目光格外沉暗,视线又慢慢落在自己宝贝儿子身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不可遏,怒道:“逆子,你妹妹被欺负成这样子,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能冷眼旁观,不管不顾”

“又不是本世子亲妹,干嘛关我屁事,再说,要怪就怪她自己学艺不精,我有什么办法…丢死人被打成这样”冷韶宸一脸无辜,耸耸肩

“………”冷亲王被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冷韶宸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还是有眼力见地人赶忙过去搀扶了一把,免得真气晕过去。

众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大皇子闭口不语,四皇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六皇子,冷世子狼狈为奸,帮忙护短,要想让顾月华吃点苦头,怕是难于青天哦……

“那这样吧,四哥,大哥,你们就去找父皇,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等处理好了,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就来。时间紧迫,大家赶紧分头行动……”六皇子萧九陌掏了掏耳朵,话落,转头对顾月华,柔柔一笑道:“走吧,不是说不醉不归,至死方休吗?”

“好”顾月华扬了扬眉,看着面前的男子,绽出了一抹笑,犹如绽放的玉雪般的雪兰花一般清贵高华,眸光明亮得宛如星海潋滟无双,额间的牡丹花钿偏偏将这秀雅绝丽,清灵出尘的人渲染上无以伦比的娇媚瑰滟。

所有人在这一笑中直直地出了神。

“妖孽!”萧九陌最先反应过来,伸手拿自己的袖子将顾月华的脸盖住,他的动作来的突然,顾月华一愣,也没反抗,萧九陌见她难得听话,小脸微扬,笑颜魅惑,轻启朱唇,“你还是别老笑,笑多了会长皱纹的!”

“你…”顾月华嘴角抽动,她本来就不爱笑,不是一般人她还不笑呢,蹬鼻子上脸。

众人见萧九陌与顾月华如此地亲近,暧昧不清,心思各异。

“行了,赶紧走吧!……”顾月华扯下萧九陌的衣袖,瞪了他一眼,拉着冷韶宸和萧九陌直接绕过萧睿安和萧景铄,张扬而去。

很多人看着这三人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萧景铄一双墨眸眸底幽幽,深不见底,他的眼睛不知被多少人赞叹,那双眸子可装星辰日月,璀璨夺目。

曾经死皮赖脸追着他跑的女孩,已经与他渐行渐远,那这双睁眼如同星辰大海的眸子,是否失去了它璀璨的意义了?

萧景铄垂眸沉思,墨色华贵的锦袍绣缎,绣有兰草花纹,清艳、高华、迎然独立,不染纤尘。

“想什么呢,知秋妹妹还等你呢…你可要好好对她,那可是你一心一意心尖上的人”萧睿安一脸的语重心长,似笑非笑挑眉看着萧景铄,注意着他的反应。

萧景铄微微一哼,漆黑的瞳仁里冷光乍现,并不接话。

大皇子恍若不见,转身正对众人,马上换了一副面孔,眸光凛冽,摆出了皇家长子应有的威仪,不怒而威,颇有王者之气势: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为何不规劝公主和郡主,还是说有些人故意不嫌事大,挑拨生事呢,亏你们一个两个还是士大夫尚书之子,人命关天,却冷眼旁观,不顾皇亲血脉…依本皇子这满门抄斩都是轻的!”

“大皇子恕罪……”众人被萧睿安一吼,个个惊若寒蝉,跪下来俯首认错。

“哼”萧睿安冷冷一哼,眸光冰冷,但语气也和缓了一些,又道“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本皇子也处理不了,你们都是亲眼目睹事情经过的人,都随我去见父皇吧。来人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公主,郡主送到太医院”

在场的其他人真是百口莫辩,暗骂自己,没事凑什么热闹,这事要是说不好,能把自己小命搭进去。

正当此时,众人心里苦不堪言,绞尽脑汁想对策时。

去而复返的御林军廷卫带着一个老太监从远处急急忙忙跑来,大约四十多岁年纪,身穿暗红色的掌事太监服,跟在御林军廷卫的身后,气喘吁吁地跑着,很快就跑到了众人面前。

众人看着掌事太监一惊。

萧睿安挑眉看着王德,问道:“王公公这么着急所为何事?”

“哎呦,大皇子您在呢,太好了,这不是皇上听闻七公主和月华郡主打架的事,气得不行,赶忙让老奴赶来,深怕闹出什么事端,奴家承皇上口谕,特地来此。圣上的意思是若不是大事,就不用回禀。就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最好是化干戈为玉帛,各自相安无事。若真是闹出性命有关的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德毕竟是常年在御前伺候的人,这话说得既委婉又颇有深意,让人一听就明白。

萧睿安闻言,嘴角微勾,凤眸眯了眯,笑道“其实并无大事,就是女孩子间的小打小闹,还请公公回禀父皇,睿安和四弟已经处理好了…让父皇高高兴兴过寿辰吧,何必为这种小事操心……”

“那就好,那就好。有大皇子这番话老奴也好交差去了。”王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神色似乎轻松了几分,又偏头询问冷亲王,小心翼翼地道:“皇上特意让老奴来问冷亲王,馨彤郡主可还好?皇上说,月华郡主从小到大是蛮狠一些,但终究是个孩子,馨彤郡主的性子有时过于急躁,女孩子之间有些摩擦也是很正常的。冷亲王爷应多多担待教导些才是,回府之后切不可跟馨彤郡主动气,好好劝导……皇上甚是喜爱馨彤郡主,是见不得郡主伤心掉金眼泪的!”

“既然皇兄都这般说了,啸天自然不敢跟孩子们置气,回府之后一定会好好劝导,绝不会再出今天这样的事了。还请皇上恕罪!”冷亲王怒色已褪去一半,将眸中的不甘愤色也掩饰地极好。

话落,王德老眼笑眯成一条缝,点点头,似乎此事已经彻底解决,可以回去回禀皇上,于是对着萧睿安,萧景铄,冷亲王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随后四处看了看,对着萧睿安又问道:“敢问大皇子,月华郡主去哪里了?皇上知道月华郡主进宫,很是高兴,特意让老奴来请郡主过去闲聊一会呢……”

“月华妹妹与六弟在一起,离去已多时,这两人从小自由散漫,爱到处乱逛,看来王公公还是得辛苦一下,费一番功夫找一下才行!”

王德闻言讪讪笑了两声,“谢大皇子告知,咱家算不上辛苦,本分之事,那大皇子,四皇子,冷亲王……老奴就先退下了。”

“公公慢走”众人闻声,齐声道。

王德这么一走,所有人心里一片嘘吸,皇上三言两语便将这么大的事压下去,可见对顾月华的恩宠放肆更胜从前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有谁能容忍自己的女儿被别人打的半死,还帮着别人说话的,更何况是皇上。任谁也猜不出老皇帝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王德此番前来清楚地向众人传达了皇上对顾月华的态度。

萧睿安收回视线,看向四皇子。

看似感慨叹息,但话语透着浓浓地嘲讽“哎,这父皇对月华妹妹是爱如珍宝,万般溺爱。看重程度远远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女,看样子是真铁了心,将来要让月华妹妹自己选择夫婿,将来入宫为后。以前吧,月华妹妹对你痴心一片,现在对你形如路人,还真是世事难料,猝不及防啊。

还有一点,真是对四弟佩服之至。以前一直以为,四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现在,月华妹妹八年未出府,女大十八变,又岂是百个顾知霜千个叶知秋可比。皇兄这才明白,四弟原来是既不爱美人又不爱江山啊……”

萧景铄闻言,霎时眸子阴沉如水,瞪着萧睿安,声音冰凉如水,“皇兄身为长兄,不去替父皇分担国事,忧心百姓,反而在这里变得婆婆妈妈,关心儿女情长这些琐事。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那么父皇该有多伤心。或许,这十多年皇上迟迟未立太子,怕是真是另有隐情。”

萧睿安脸色也是骤变,牙齿磨得响响,但最终还是忍下了心中的熊熊怒火,微笑而视,拍拍萧景铄的肩膀道“那四弟,可得好好努力。机会还是有的!”

说完,萧睿安忽然转过身,看也不看萧景铄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景铄脸一白,寒着脸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此时,顾月华已经和冷韶宸,萧九陌来到了某处玉竹林。

“月华郡主请留步!”王德满头大汗,终于算是找到这个主儿了。

三人回头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王德,从远处跑来,顾月华嘴角微勾,挑眉看着王德。

“看来,今天喝酒是没戏了!”萧九陌扁扁嘴,双手一摊,有些遗憾。

“月华八年才出府,自然谁都不会放过她。哎,那像我们这些失踪几年,都没有人问一声”冷韶宸也幽幽一叹,摇摇头。

“处处有人盯着,什么时候成好事了。你们两就别在这儿怨天尤人了!”

顾月华有些无语,目光一直落在王德身上,由远及近。

“月华小祖宗,老奴可算找到您嘞!”王德步子还未停稳,就急急地道,也顺势朝着萧九陌,冷韶宸垂首行礼。

“公公这般着急,难不成皇上找我有急事?!”顾月华打量了一眼王德,笑了一声。

“不是急事,但皇上的确是让老奴来请您过去陪皇上聊天。皇上说郡主八年未出府,对郡主十分思念,让老奴请您过去一叙。”王德谄媚笑道。

“哦,好”顾月华点头,王德这么一说,心里有了七八分了然。老皇帝对自己打了萧熙蕊的事想必还是忍下了,跟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样的忍功,让顾月华从心里对老皇帝越来越忌惮了。

“有劳公公带路了”顾月华爽快地撇下萧九陌他们,抬步就跟王德走。

“是!郡主请!”王德垂首恭敬地指了指左侧的小路。

“我也要去,等我”萧九陌见顾月华要见皇上,嚷嚷着要跟着。

“哎呦,六皇子您就歇歇吧,您说您当年去边疆一声不吭就走了,如今也是不打招呼就回来了,皇上正生您的气呢,您可别去触这霉头。不然,皇上真动起气来,真将您送回边疆,非有诏不得回,您可怎么办啊!”王德连忙制止,苦口婆心地劝道。

“哈哈…你还是跟冷韶宸老老实实待着的吧”顾月华忽然偏过头,对他们两笑了笑。

萧九陌嘴角抽了抽,不再言语。显然,是有些怕了。

王德和顾月华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小路上。

“公公让其他人通知月华一声就好,何必亲自跑一趟”顾月华看着王德的背影,慢慢道。

“哎呦,月华郡主瞧您说的,只要是您的事咱家都得亲自跑一趟,交给其他人,那是有千百个不放心的!”王德眉眼都是谄媚地笑意,回头看着顾月华。

“公公客气了。不知皇上可知我打萧熙蕊的事,可有生气?”顾月华问道。

王德闻言,先是一顿随后笑道“皇上自然是知道的,但也清楚事情地经过,知道是公主太过于刁蛮。皇上虽说生气,但并无责怪之意,反而有些自责对有些公主教导不当,太过于放纵了,失了公主应有的举止和姿态。皇上对郡主,依旧是疼爱非常,郡主大可不必担忧”

“是吗?那就好!”顾月华声音带着浓浓地感激和高兴,眉梢都带着笑,只可惜眸子却平静地可怕。

而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程。

“郡主”王德将顾月华带出了玉竹林,来到了一个交叉口,停下来恭敬地行礼道:“还请郡主在这稍等片刻,老奴还要去请白世子,皇上让您和白世子一同去见他。郡主,可千万别乱跑了,老奴去去就来!”

王德怕顾月华不肯久等,说完这句话,立即转身从一个岔路口拐进去,没有给顾月华反应的时间。

顾月华蹙了蹙眉,嘴唇抿了抿,低头扣着指甲盖上那凤仙花新染上的豆蔻色。

大概度秒如年,顾月华终于放过自己的指甲盖,又开始百无聊赖踢着小路上的石头,一踢就能踢的好远。

“啊—”一阵娇呼响起。

顾月华一惊,抬头看向娇呼的女子,声音的主人,容颜清丽,五官精致,特别是两只水汪汪的秋水眼,显得明艳脱俗,温婉可人,身穿一件浅淡的橙红颜色长袭纱裙纬地,腰间束素色缎带,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

女子也看向顾月华,满脸的惶恐,秋水般的眸子满是害怕和惊恐,小嘴微张,显然也是被吓着了。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顾月华从一惊到一愣,慢慢回过神,眼光流转,仔仔细细打量了面前女子一眼,不禁暗自感叹,天底下当真有这般

她面前的人竟然跟顾如霜长得有六七分相似,而且若非论美貌,怕是这女子更胜一筹。

“你是谁”顾月华挑眉问道。

“我…我…你又是谁”面前的女子弱柳扶风,温柔似水,被问时面带羞涩,美目含情,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几分怜惜。

顾月华见状眯了眯眼睛,面前的美人文文弱弱,娇娇滴滴连说话都是如春风化雨那般柔和,跟顾如霜那种温柔贤淑,矜持娇作完全是两种类型,原来也只是长得像而已。

“为何在这儿?”这时一道清润疏离地男声插了进来。

“景铄,你来了。我怎么都没见着你,便出来找找…”叶知秋盈盈浅笑看向出现在她身后的男子,面带女儿家的娇羞。

萧景铄点点头,冰冷淡漠地俊颜并没有因美人娇羞软语有半点波动。

等到他来到叶知秋近前,才注意到叶知秋面前站着的人,抬头望去,身子不由地一僵。

半响,“四皇子,你我还真有缘分”顾月华眨了眨眼,笑意漫出

萧景铄僵硬地点点头,低头看着怀中的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外面风大,四皇子不如早点送怀里的弱美人回去”顾月华本来心里坦荡荡,却被萧景铄尴尬不知所措一弄,只好无奈的笑了笑,替萧景铄找了个台阶下。

“好”萧景铄看着她一脸无所谓地模样,面色一暗,压制着心中翻滚的情绪,淡淡地点了点头,拥着怀里的人,转身离开。

顾月华怔怔然地看着这对郎情妾意的背影,眸光闪烁,忽明忽暗。

寻思着:这萧景铄原来对顾如霜用情这样的深,娶妻都要取一个长得与顾如霜这般相似的人。

真不知道该是为叶知秋悲哀呢,还是为顾如霜没有这福气而难过。

顾月华想起了顾如霜,对她昔日地厌恶,也变成了无穷地遗憾和难过。

正当顾月华面对萧景铄和叶知秋的背影,感时伤怀之时,背后不知何时出现的王德出声提醒,“月华郡主,白世子来了…”

顾月华闻言,顿时石化。

王德疑惑地望着顾月华,皱了皱眉,正在纠结要不要在催一下,可是顾月华和萧景铄当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王德更是清楚不过,如今这四皇子另娶佳人,难免顾月华要伤心一会儿。

但白世子也在场,自己总不能让白世子也陪着等着吧,王德又不敢回头去瞧。

真是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最后顾月华总算是肯转过身了。

顾月华低着头,脚底不安分地磨着石子,声音难得放的低低,“走吧!”

“好好好,郡主,世子请!……”王德如释重负,赶忙往前带着路,生怕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顾月华一路上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寻思啥,额前的发丝垂下来,两边各自遮住一点视线,让她的视线范围狭窄到仅有巴掌大,但这点范围却带给了她极大的满足,可能有点一叶障目的效果。

“前面是树”有道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待到入耳时又仿若山涧流水,又如春夜皎月,淡雅清朗。

“啊—”

到底是提醒晚了,顾月华一股脑地全扎进松针树里,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后面的人见状轻轻一叹,颇为无奈

王德跟着一阵惊呼,这怎么好端端地栽进松针树里了呢。这下又得出事了。

顾月华甩开王德上前搀扶的手,一边嘴巴往外吐泥,一边骂骂咧咧地,快步走到君念白面前,一把抓住他胸口前的衣襟,红着眼怒道“黑心的,你绝对是故意的!”

君念白瞥了一眼抓着自己的素手,一脸无辜,对顾月华温声道:“都八年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你自己走路不看路,头低地都快钻地缝里了,我好意提醒,却是我的不是。我要是想让你栽进去,大可不出声。”

“那…那你的意思是我的过错?怎么说都有理由,早不提醒晚不提醒,偏偏我马上要栽进去你才说话…你安的什么心。”顾月华的腮帮子气得鼓鼓,长长地睫毛呼扇呼扇,可爱极了

“月华郡主想让我安什么心,我就什么心。行止说的都是实话,郡主想必自己心里也清楚,若理亏自然觉得别人怎么都有理。大多数人心虚又自我愧疚都会这样。”君念白淡淡道。

“我心虚?呵……”顾月华想着自己会‘心虚’就觉得好笑。

“警告你!你最好离我远一点,遇到你我准没好事”顾月华想了想,对付君念白这种黑心高明,城府堪比神祗的人,除了远离别无他法。

顾月华黑着脸警告完,便松开君念白的月白色的锦衣。

“为何?难道就因为郡主每回告白被拒,丢人现眼或是丑态百出都被我撞见了?”君念白一脸茫然不解。

“谁告白被拒,谁丑态百出,我什么时候丢人了,什么丑态百出?君念白,君念白,君念白”顾月华感觉被戳中了痛脚,顿时跟点着火的炸药一样

腾腾腾原地直跺脚,幸好大夏女子穿的都是绣花鞋。若是鞋底安了一个钢针,她准保能把地板给跺穿了!

君念白忽然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对着暴走的顾月华轻声道“你把自己跺得直疼了,我又不疼,有什么用。你还不如以后生气直接来踩我的脚,也免得你一个人疼了……”

顾月华顿时被堵住口,被君念白堵得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将眼睛瞪到最大,看能不能吓死君念白!

君念白望着顾月华红红的眼睛,红红的脸,不禁失笑,这八年,这破脾气真是一点没变

他伸出白皙纤长的玉手,动作极为缓慢地,将顾月华头上杂乱插着地几根松针取了下来。

君念白的动作,轻且柔,让顾月华的大脑直愣愣的,毕竟她也是凡人,不能免俗

不管是好看的男人还是好看的女人,都得承认君念白的确是一个让人看见以后,一生都无法释怀的男子。

如今的他,锦衣雪华,眉眼如画。他的容颜还是那样美得让人讨厌,五官立体精致如刀刻,与八年前相比,若说哪一点不一样,应该是他的气质。

她清晰地记得,小时候初见,他眉梢一扬,清贵高傲,惊才艳艳

而此刻的他,虽依旧清雅雍容,却多了一丝时间带来的温润沉静,就宛如一块绝世无双的古玉,经过了岁月时间的洗礼,变得更加的细腻华润。

瑰丽尊华,雅致无双。

没有比这四个字更加贴切的了。

世人赞他如一幅画,又称他是一团光;他又好似如水墨,又似如脂玉,更似仙人,站在九天之上,俯视着芸芸众生。

这样的人,任谁敢肖想他一份。

“月华郡主……月华郡主……”王德有些无语地摇了摇,还在呆若木鸡停在原处的顾月华。

顾月华被唤回过神,身子一震,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不知何时由君念白换成了王德。

“郡主,赶紧走吧,皇上还等着呢”王德催促道。

顾月华看了一眼已在前方等候的君念白,脸一红,暗骂了一句‘祸水’一跺脚赶忙跟了上去。

“没出息,没骨气,肤浅,真没用…”顾月华一路走一路抱怨懊恼自己,怎么就那般没有定力,这八年真是白瞎了,说好的七大原则五大戒律全都是没用的。这戒色,怎么就,怎么就……

随后,顾月华越想越自责,越想越懊恼。

她咬了咬自己的唇,迫使自己唤回一点理智,自动保持与君念白的距离,脑海里也绝对禁止在浮现君念白出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色,即是空,成大事皆有百般诱惑,我可以我可以……戒色戒躁戒贪戒嗔…”,顾月华在嘴里小声嘟囔重复着,她是成大事之人,如何能被区区美色所惑,简直可笑。

“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君念白回头看着顾月华,他从任何一种角度都自带一种雅贵高华。

“啊?”顾月华猛地抬起头,自己的头刚好磕到了君念白的下巴,顾月华触电般本能地跳离,足足远离君念白三尺有余。

君念白挑眉挑眉看着她。

顾月华讪讪地干笑了两声,自己也知道,刚刚的反应确实做的有点太夸张了,但这就是身体它本能反应,她也不想这般直接明显地让君念白知道,自己实际上是有多反感嫌恶他。

“你刚刚跟我说什么”顾月华试图打破彼此之间弥漫地尴尬气氛。

君念白眸光浅淡,没有吭声。

尴尬的气氛依旧弥漫。

顾月华选择继续装傻充愣,努力圆场。

君念白平淡地扫了顾月华一眼,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将顾月华凉在一边。

“这就生气了,也真够小气的……”顾月华用眼睛白了白他,显然直接被人忽视,让人很不爽

顾月华一路黑着脸看着君念白的背影,嘴里嘟囔,眼眸鄙视了,同时手还不闲着,遇见一片叶子就揪掉一片,这一路被她揪掉的叶子都能铺满一条小路!

善恶终有报,人在做天在看。

即便是叶子,也是有脾气的。

“啊——”顾月华吃痛地看着自己的两根手指头尖,被锋利地叶子划出了两道三四厘米地口子,鲜血直流,疼的顾月华直呼爹。

“君念白!”顾月华的声音很大,快速飞奔到前方求救。

君念白也不理会她,继续向前缓慢而行,步履不紧不慢,如闲庭漫步。

顾月华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拦住君念白,毫不避讳地上摸下摸,摸出一块可以包扎的方巾。

小时候就属君念白的方巾最神奇,又止血还能刀剑不侵。

君念白看向顾月华。

顾月华直接忽略,理所当然嘀咕道“反正你家大业大,什么好东西都多,怎么用都用不完。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留着多浪费,我帮你用用也没什么的!”

“哦~那要感谢郡主为行止费心了”君念白挑了挑好看的眉

“好说”顾月华下意识接了一句,开始包扎伤口,随后瞅着君念白问道:“钱花不完也愁,你要不要考虑我帮你用用?”

“不用你帮我用,我也不愁别人帮我用。不用多久这些自会有人用,不劳您大驾!”君念白看了一眼顾月华,慢慢道。

“什么意思?”顾月华包扎的手顿时一停,小脸抬起看向君念白。

王德在这时插上一句,赶忙上前笑着解释道“月华郡主有所不知,再过七八个月,咱们白世子要举行弱冠之礼,到时候也会定下世子妃的!”

顾月华睁大眼睛,她好像忘记君念白也是凡人也是要娶亲生子的。顾月华砸吧砸吧嘴,忍不住刺道:“谁会那么眼瞎会看上他?!”

“呵…您可真会开玩笑,心仪咱们世子的女子,要说如同满天繁星都毫不夸张”王德肯定地道。

“即便是如满天繁星那般多如何,都是些庸脂俗粉,要之有何用!”顾月华冲着君念白挑眉道。

“呦呦呦,月华郡主,喜欢咱们白世子的女子可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一个比一个出色,让人赞不绝口。要知道就连这美人榜的第一的云殊郡主,也对咱们世子芳心暗定呢”王德眉眼里面全是浓的化不开的笑意和崇敬。

“荣云殊?!”顾月华朝着君念白看去,此云殊不会就是小时候那个云殊吧。

“就是南越荣坞王府的小郡主云殊郡主”王德又忍不住补了一句“说起云殊郡主,天下人有谁不识,暂且撇开五大王府不讲,其容颜倾国倾城,天资聪颖,文采绝绝,她作的《劝君赋》至今无人能比,成为天下流传最广的脍炙名篇。如此奇女子,也堪能于咱们白世子相配了。”

“哪有那么邪乎”顾月华磨牙,转过头,对上君念白的视线,皱眉地道:“就算再奇的女子又如何,可别忘了,祖训有言,五大王府之间是不能联姻的!”

“郡主倒是很关心我的婚事~”君念白嘴角微勾,眸光深深,意味深长看了顾月华一眼,似笑非笑

“谁关心你?!做梦!我那只是怕你们乱搞,拖累了两个王府,天下动荡”顾月华面色一变,声音微沉

王德立即上前,连忙解释道;“云殊郡主对白世子倾心早已天下皆知,可无奈有祖训相阻,前不久荣坞王府的荣烨王爷还亲自来圣京来找咱们君老太妃商议这事呢,说只要是咱们君王府愿意,荣烨王爷与王妃一脉还是愿意从祖籍除名,来成全咱们世子跟郡主的金玉良缘。这事可是传遍天下,百姓都盼着云殊郡主和咱们白世子……”

“王公公,皇上还等着呢”君念白淡淡地打断王德的话。

“对对对!老奴该死……郡主和世子还是赶紧走吧…都这会儿功夫皇上该着急了……”王德连忙道,急急忙忙跑到前面带路。

良久,“这事是真的?”顾月华才出声问君念白,声音听不出情绪。

“嗯!”君念白肯定地点点头。

“君奶奶同意了?”顾月华急忙又问。

君念白摇摇头,缓步向前走去。

顾月华松了一口气,煞有介事点点头,立即跟在身后“我就说嘛,君奶奶哪有哪样好糊弄,这天下第一美人就把她老人家收买了?!”。

闻言,君念白不回头,轻轻的声音飘来:“我摇头是说,实在想不出奶奶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不是吧,当真一个‘天下第一美人’就把君奶奶收买了?什么时候君奶奶那么好说话了?!”惊天消息劈的顾月华一个激灵,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看怪物似地看着君念白,“你真要娶那个傲慢无礼,放肆狂妄的小丫头片子当世子妃?”

君念白淡淡地瞥了眼顾月华,声音极轻,“那不是形容你的么?!再者又不可?人家五岁会写诗,七岁能作名赋,风采才华为当世第一,如此女子,任谁不想得?你只不过小时候在人家那里吃过一点亏,你就把百姓编排你的,安在别人身上?”

话落,顾月华一噎,小脸已经黑到底,若这两眼是能喷火,必定能将这一整片御花园烧个干净

顾月华想着,自己只不过就说了荣云殊一句,至于这么小题大做,长篇大论来攻击她么,这么伤人…

“是是是 对,全天下就她荣云殊国色天香,不可一世行了吧;其他人就是乡村农妇,无才无德,草芥粗俗,就她配的上你!那请你赶紧跟她成亲生子,让她这个所谓的奇女子赶紧替天行道收了你这个妖孽,还天下一个太平!”顾月华有些气急败坏

君念白的玉颜罕见地一沉,空濛好看的眸子微眯看着顾月华。

顾月华虽被君念白的少有的黑脸吓得一颤,但很快地自我迎难而上,也眯起眼睛与之对视

“都说恶人自有天收,某人不也活的好好的吗?!”君念白收回视线,语气微沉

只听女子马上回嘴怒道:“我发现你不光心黑,你还嘴毒,你那四书礼仪读到狗东西里去了么,你竟然还咒我死,你对得起世人对你的尊崇么,什么谦谦君子狗屁!”

“嗯,世人说的总是有偏颇,不值一信”男子无视女子低吼,声音回归温润。

“你改名叫厚颜无耻吧”顾月华咬牙。

“你叫无耻,我叫厚颜,倒也相配”男子语气毫不犹豫,似乎真的再想这件事

听到君念白的话,顾月华脸一抽,死死瞪着眼,目光追随着君念白清瘦翩然的背影,怒急无语

须臾,她怒气忽然一散,觉得这荣云殊嫁给君念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荣坞王府与君王府真能打破祖训结为亲家,一旦有了这个先河,那么其他祖训也就有了松动,则五王府非嫡系不得继承基业的规矩也可以改一改了,自己也就可以为顾王府留条后路了。

这事若是真能办成,对于荣云殊嫁给君念白,她是举双手赞成的

顾月华这样一想,心情顿时大为舒畅开朗起来,走路都带着小风,哼哼唧唧跟在君念白的身后,

不多时,王德就带着君念白和顾月华来到了真武殿,顾月华扫了一眼外面的雕栏玉砌,又瞥了一眼灯火明亮,禁军巡逻的四周,这倒是真气派。

“郡主,世子请!”王德恭恭敬敬地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顾月华迟疑了一下,看向君念白,只见他一脸淡定从容脚步不停地向上迈着台阶,便也紧跟上前。

还未迈出几步,顾月华就悄悄地用手扯了扯君念白的云锦衣袖。

君念白瞥了她一眼,并未理会。

顾月华又用力地扯了扯他的云锦。

君念白这才微微低下头,朝她挑眉。

“你说老皇帝找我们俩要干嘛?说是叙旧,鬼才信呢”顾月华微微蹙眉,有些不安,步子也是越迈越小。

君念白瞥了眼她抓住自己袖子的手,又扫了一眼她微蹙的眉头,声音不变,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凉,“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谁怕了…我随便问问”顾月华白了他一眼,但是抓着君念白袖子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君念白眼睛眯了眯,没说话,任由顾月华拽着,但脚步一点都没停。

台阶已经上了一半,顾月华忽然美眸微凝,郑重而认真地缓缓开口“我猜老皇帝这次找我们两,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君念白轻轻应了一声,并没有多意外。

顾月华对君念白的反应也不惊奇,她都能猜出来更何况是君念白。

“你跟荣云殊的事,当真板上钉钉了?”顾月华突然脚步一停,偏过头,再次确认。

“你干嘛如此关心这个!”君念白道。

“毕竟从小一块长大,你我两家又是世交,友谊深厚,宛如一家,你的事我自然要放在心里首位 ”顾月华说谎简直是不打草稿,张嘴就来。

“呵…若真如你所言,君家顾家为世交,交情深厚,那每次拜访探望的人都被打的鼻青脸肿出来,月华郡主又该如何解释?”君念白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谎话,挑眉看着她。

“……大概是管家不认识人吧。”顾月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心虚道。

“晴姨是新旧王府的老人了,总管新王府多年”君念白直视她道。

“你…”顾月华挖了他一眼,撅着嘴道:“行了行了,不说算了问你点破事,比登天还难…”

顾月华甩开君念白的袖子,腾腾腾自己连往上走了好几步。

眼见着顾月华马上就要迈上最后的一阶台阶,刚刚收回左脚,还没站稳,突然就被君念白从后面给拽下来,顾月华也只来得及惊呼一声,生生跨越了两个台阶,身子被君念白两手摁住面对着正前方,只留下个脑袋还可以自由活动。

“你发什么疯!”顾月华挣扎着身子,瞪着君念白。

“别动!”君念白不看她道

“你要干嘛!”顾月华怒火三丈,语调足足高出平日里的三倍有余。

四处巡逻的禁军和最后面的王德都被吓的一哆嗦,纷纷朝他们两人看来。

“你……你好像…来月信了”君念白玉颜微醺,覆上了淡淡的粉红,耳根处也是粉红一片。他的目光轻轻地垂下,落在顾月华的玉肩上,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附耳道。

刹那间顾月华整个人无比僵硬,绝美清丽的容颜不停地变幻,脸上瞬间如同火烧,通红一片。就连君念白搭在顾月华肩上的手,也感受她此刻火辣辣的温度,让君念白白玉般的脸更加粉红一片。

顾月华此刻又羞又急又怒,万般情绪一涌而上

别说顾月华想杀了她自己,这真武殿前的所有人顾月华都恨不得想一一杀人灭口。

“今天就别见皇上吧”君念白眸光闪烁,飘忽不定,语气格外的轻柔。

“废话 还怎么见!”顾月华吼道,声音带着哭腔。

君念白一愣,看向顾月华,见她整个人都快红透了,眼睛里还弥漫着水汽,双手的指甲紧紧嵌入手掌里,看得出是在极力地克制自己。

“我在后面帮你挡着,你走慢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等出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天色已经很暗了,你多走暗处,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见她如此窘迫,也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君念白想出的办法也是顾月华唯一能想到的,可是,让君念白紧贴着自己身后走着,顾月华还宁愿自己当场暴毙而死呢。为什么是君念白,而不是其他人。哪怕是萧九陌或者是冷韶宸也好啊。

顾月华用手盖住自己的脸,想杀人灭口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你在不决定,王德马上上来了…”君念白道。

顾月华闻言,慢慢地将手放下,转脸看向君念白,将他满脸羞红,目光游离不定的模样尽收眼底。

君念白大概是比自己还要尴尬的人了。

一想到这儿,顾月华也就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了。不就是来个月信嘛,女人正常生理现象,既来之则安之……

“你还笑!”君念白瞪着她,整个人有些郁闷。

“王公公,请到我前面来!”顾月华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吩咐王德绕到她与君念白的前面。

“郡主,你们这是……”王德一脸茫然,疑惑地看着他们二人,两人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麻烦公公回禀皇上,今晚怕是不能给皇上贺寿了,免得在皇宫里待久了,给皇上带来不吉利。”顾月华娇颜微红,看着王德低声道。

王德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顾月华的意思,也恍然两个人为何要一直保持这样奇怪的姿势。王德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连忙点头,努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地模样道“老奴明白,老奴明白。老奴马上就去回禀皇上…那…那就有劳白世子将郡主送回府了。”

君念白已恢复了之前正常的神色,轻轻地点头,道:“那有劳公公去回禀皇上了”

王德连连点点头,不敢再多停留,立即转身拾级而上,并吩咐四周的禁军暂时后退到拐角处,原地巡逻。

“赶紧走!”顾月华急忙拽着君念白的袖子,往下走。

君念白点点头,勾了勾嘴角,跟着顾月华疾步下了台阶,玉白色的云锦白袍,划出一道明亮地弧度。

一路上,这两人尽量避开人群扎堆的地方,转走偏僻阴暗的小路,可依旧被不少人撞见顾月华牵着君念白这一幕,流言迅速传开,可顾月华也顾不得许多,一路拽着君念白疾驰出宫门。

等到彻底离开宫门口的时候,顾月华终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如今盛宴马上开始,大多数的人也都到齐了,宫门口也没有之前那样拥挤,仅余三四辆马车停在偏远的矮门那里。

正门处除了门里一排不苟言笑的侍卫便再无别人

顾月华一边喘着口气,一边小幅度活动活动早就僵直麻木了的背。

“看起来像个弱柳扶风的女子,结果走起路来却像个虎虎生风的汉子…”君念白似乎笑了一下。

“能不快嘛”顾月华憋了一肚子气。就刚刚那一会儿功夫,他们竟然碰见了不下二十多个人,这些人黑灯瞎火不在明亮的地方待着,专门走犄角旮旯,是不是有病!

顾月华气喘吁吁地抬头看着君念白,满心鄙夷嫉妒,好家伙,这一路上拽着他飞奔疾驰,自己汗如雨下上气不接下气,人家倒好,依旧芝兰玉树,如诗如画,一扫之前的窘迫无奈,要多姿态翩然就有多翩然。

“你不累吗?”顾月华不甘心地问。

君念白道“自然累,但没你累…”

顾月华嘴角抽了抽,慢慢地直起腰,不打算继续跟君念白掰扯下去了,回府要紧,不然一会儿人就多了。

至于君念白,她就管不着了。这么丢人的事被他瞅见,她这辈子都希望能不见君念白就不见。

顾月华准备回去,又被君念白给拦住了,她疑惑地转头看着他。

“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回去?”君念白斜着眼睛往后微微一瞥,意思不言而喻。

“不然呢,马车要很晚才来接…在这儿干等吗”顾月华白了他一眼。

“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你在稍微等一会儿,虽然这街上比不得宫里明亮但人还是很多”君念白收回手,缓缓开口道。

顾月华想了想,君念白的话确实是有道理。

“那我就等一小会!”顾月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四处瞄了一块大石头,自顾自地坐下来,揉了揉发酸的小腿,惬意地哼着小曲儿。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这种曲子青楼小倌没少教你吧…”君念白看向顾月华道。

“说什么呢!词是我写的曲是我作的,那种地方出来的淫诗艳曲和我这个能比吗!一点欣赏能力都没有…”顾月华眸光扫了君念白一眼,怒道。

“女子应该矜持…”君念白看着顾月华,声音听不出情绪。

“作曲怎么就不矜持了…我又没有对着大街里拉客卖唱…明明是嫉妒我,偏偏还说我不矜持!”顾月华翻了翻白眼,心里暗自嘀咕,不敢说出来。今晚欠了君念白的这么大的人情,忍忍他也不是不可以。

顾月华顺着君念白的话,点头道,“是有些直白,应该矜持点…”

话落,不远处正好有一辆暗红色的马车徐徐而来,进入两人的视线里面。

赶车的人一身黑衣,清秀明朗,长得最好的是他那双眼睛,清而透明,干净而纯粹。这人顾月华貌似好像见过,她犹记得,从他手上接过暨魄的时候,那双眼睛清澈透明与他身上浓烈的煞气大相径庭,格格不入,由不得人对这个杀手多看一眼。

如今,倒成了给君念白赶马的了?

“这人你哪儿找的?”顾月华问道。

“花钱雇的”君念白道。

“废话!我问你是从哪雇的?”顾月华怀疑君念白是故意的。

“怎么?对他有兴趣?”君念白挑挑眉,不等顾月华说话,又道“他可不是你花买小倌的钱就能买到的…”

“这跟我买小倌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总提我花钱买小倌的事!”顾月华再怒。

“恶心你!”君念白吐出三个字。

顾月华瞪着他,心里提醒自己无数遍,忍他。最后,她磨着牙恨恨地道“君念白,你在别人面前人模人样,装得跟下凡来巡逻的仙人似得。怎么一到我这儿,你就把你的那些君子风度,君子之礼喂狗了吗?说话这么得理不饶人…”

“你也知道你没理…”君念白道。

“你……”顾月华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愤怒了。

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人好看得再惊天地泣鬼神都没有用,一旦讨厌起来,怎么看怎么烦,根本就不想在多看一眼。

顾月华现在就想早点回府,一秒钟都不想跟君念白呼吸在一方圆的天地里。

顾月华走到马车面前,刚刚准备扶门框登车,可突然一顿,连忙倒退回来,看着君念白的马车。

马车全身暗红色,色泽均匀发黑,几乎看不见纹理,经磨制后,有着黑缎似的光芒,华丽而内敛,木材质地坚硬沉重,密度极高,入水而沉。

“怎么了?”君念白道。

“南海柚木?!”顾月华咽了咽口水,有些嫉妒地道。

君念白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温淡道“碰巧遇上,便捡了几块用了”

顾月华太阳穴突突的一跳,南海柚木!她怎么就没这个运气碰巧捡上,要知道它每寸都比金子还贵!用来造车至少得花五棵南海柚木。

顾月华知道君念白有钱,但根本就没有料到君念白有钱到变态,即便是当年顾王府百年基业还在,也没有奢华至此。

要知道,当年顾王爷送给顾月华一个南海柚木的衣橱,可把顾月华这种嗜钱如命的人心疼的两宿没睡。

今对于念白这种高调地炫富,顾月华脸上写满鄙视,等她掀起车帘,探身入内。

“吸——”她再次深吸一口气,车厢内,处处透着雅致,而每一处都独具匠心一般,看似随意安置,但是不乏精致巧妙,她知道君念白眼里容不得俗物,不过这也太奢靡了吧。一辆马车而已,至于布置成这样吗?深怕别人不知道君王府富可敌国吗……

君念白见她上了车,很快又退了出来。

一张小脸挂满愁容,还未开口,就听见她无比忧心冲冲地说“君念白,我可能最近都睡不好觉了,这些好东西若不是我的,我就会惦记,我一惦记就会想到它们不是我的。我一旦想到它们不是我的,我就睡不好…”

君念白顿时一噎。旁边的里弦更是难得动容,实在憋不住,低下头轻轻地笑了笑。

半响,君念白状似十分苦恼道“这些都是给未来君王府世子妃的聘礼,本世子也无能相助”

话落,顾月华的小脸拉的更长,惊呼道“你结一次婚,这些都要给?!你不给自己留点私房钱吗?”

里弦闻言险些喷出一口血。这姑娘脑子里装的都是啥?

君念白俊眉轻轻一挑,颇为认真道“夫妻一体,怎么能有所隐瞒呢!不光是这辆马车里的所有东西,君王府的所有也会交给她的…”

马车里,顾月华闭着眼,身子靠在一侧,离君念白远远,气息浅浅。

自从君念白说完那一段话,顾月华就没搭理过他,闭着眼,一动不动如同死人一般。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下来,外面传来里弦的声音,“世子,顾王府到了”

“嗯!”君念白应了一声,偏过头看着顾月华,

顾月华也睁开眼,恋恋不舍地环顾四周,随后起身挑起车帘抬头望了望“顾王府”的匾额,心里更不是滋味,这才新修了几年啊,那三个大字上的金漆都掉了三分之一。

顾月华砸吧砸吧嘴巴,收回手退回去,端正地坐在君念白的面前,满脸笑意,如沐春风

君念白挑挑眉,他记得不久之前,她还一脸趾高气昂给给自己甩脸色呢,这会子怎么会这般温柔和睦了。

“借点钱呗,我可以写欠条!”顾月华伸出了纤细白晰的手,指着天,她的手小而纤长,柔若无骨 “对天发誓”

“这八年你别的没学会,脸皮倒是厚了不少…”君念白似笑非笑地看着眉眼清淡的她

“又不是让你白给!说了,写欠条!”顾月华睫毛微动,解释道。

“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把我父王的最心爱的那对黑玉麒麟给摔坏了,你说要赔,到死我父王还揣着你那张欠条闭眼长眠。还有,你把爷爷的价值五十万两的玉扳指弄丢了,你也说要赔,至今,奶奶的妆镜台底还压着你的保证书和欠条……”君念白慢慢回忆,声音温淡,“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顾月华摇头摇得如同在摇拨浪鼓一般,涩涩地收回去手,在厚的脸皮也经不起被人当场翻旧账,而且还是死人的旧账

罪过啊

“我这不是怕荣云殊嫁过来后,把你压榨得太惨了嘛,替你留条后路”顾月华讪讪地冲着君念白笑了笑。

“行止就不劳烦郡主挂心了”君念白道。

“君行止,你这八年怎么越来越抠!有财大家一起发嘛”顾月华两眼一瞪,着急的直呼君念白的小字,一脸渴望地看着他,要不着钱没关系啊,把赚钱的方法学会了,还愁没钱吗。

“改日吧”君念白垂下眸子,看着自己被顾月华压在屁股底下的衣襟,幽幽地道。

“不。就现在,改日都不知道改到猴年马月了…”顾月华似乎太沉迷于钱财了,自然没注意他的眼神。

“你确定现在要听?”君念白墨眸闪过一丝异样,挑眉道。

“嗯”顾月华认真的点头。

“怎么了?”顾月华又问。

君念白抬头看着顾月华,他忽然瞥开脸,轻咳一声“你不换衣服吗?而且你刚刚坐在我衣服上了,血渍浸湿了一大半…”

…………


当顾月华又羞又怒冲出去的时候,足足将里弦撞开老远。

“嘁……”里弦一惊,看着凌乱狂奔而出的女子,揉了揉自己被撞痛的肩膀,暗道,这月华郡主外表娇小柔弱,这劲儿可是真不小,这力道真爷们~

里弦又回头看了看马车,心里十分纳闷,自家公子到底做了什么…

里弦又回想一下,顾月华红的发亮的脸……暗叫一声,难不成……

君念白挑开车帘,看了一眼顾王府的匾额,嘴角勾起极小的弧度。随后面色淡淡看向还沉浸在疼痛中的里弦,“你的身子骨这么弱,回去让轻歌给你补补?”

“不不!”里弦一颤,脑海瞬间浮现一幅轻歌满脸喜色地端着一碗黑不拉几,发出阵阵恶臭的药碗来到自己面前,就反射性的狂摇头。

拉下脸看着自家主子,笑的勉强道“属下不痛,就是揉着玩的!身体好着呢,再被月华郡主撞个千八百回都不成问题,不用麻烦轻歌姐了……”

“走吧”君念白收回视线,放下车帘道。

里弦闻言,长长吐了一口气,怪异地看了顾王府一眼,立即架起马车往君王府的方向走去。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内传来君念白温淡轻浅的声音:“奶奶后日就从璃山寺回来了吧?”

里弦点点头应道“回世子,刚刚从寺里传来消息,说老太妃已经启程了,大约后日就到了。”

“嗯“君念白轻轻应了一声,如玉的容颜终于有一丝的波动,眉宇间的淡漠疏离消散了不少,如玉的指尖反复摩挲着他的衣袖。良久,君念白睁开眼,吩咐道“明日去趟相思楼,买奶奶喜欢吃的红豆酥饼……”

“是,属下明日就去…”里弦应道。

“不用,我亲自去…”君念白道。

“好…世…世子,王府到了”里弦停住马车,冷漠的声音,居然带着点结巴。

这不能怪里弦,他跟在君念白的身边已有十年,太清楚自家主子脾气秉性。

自家公子对待他人一直都是不咸不淡,若即若离。既让人觉得他平易近人,和蔼温浅,又让人感到似九天万里般遥远。就连老太妃,也与其他人别无一二。

如今,破天荒地要去买红豆酥饼,能不让里弦大惊结巴吗?

君念白应了一声,慢慢地伸手挑开车帘,探身,下了马车。里弦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君王府门口立了不少人。除了守在门口的侍卫外,君绮兰和其他几名旁支的嫡小姐头满珠钗,气质雍容地站在一侧。身后还有几名年轻秀丽地丫鬟和一个老头。

“念白哥哥,您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君绮兰眉眼带笑,询问道。

“嗯,是早些。你们怎么都出来了?”君念白道。

“念白哥哥,好久都没见你了……知道您今晚回来早…我就带着她们来接您…”君绮兰瞥了身后几名女子一眼,俏丽的脸上扬起得意的神色,

“嗯”君念白点点头,脚步不停地往里走。

“念白哥哥,老太妃稍人托了口音来呢,后日就能回府了,绮兰好想老太妃~”君绮兰习惯了君念白的淡漠,依旧满脸兴奋,屁颠屁颠地跟在君念白的身后,叽叽喳喳像极了树上的麻雀。

君念白点点头,算是应和。

君绮兰见君念白点头回应她,更是高兴快飞起来。之后更是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起来。等到她目光落在他身下玉白色的云锦一侧一角后,面色一变,尖叫道:“念白哥哥,你受伤了?!”

众人齐齐一顿,纷纷朝君念白看出去,搜索了半天,终于在下半身云锦雪锻的一角发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渍。

里弦虽然也吃惊自家主子身上为何有血点存在,但更佩服绮兰小姐对主子的心思简直比针眼还细。

君念白停住脚步,终于转过身,长长地睫毛遮住眸中的神色,转身对众人道:“天晚了,都早些歇息吧!”

众人见君念白不想多说,只好乖乖地点点头。

君念白转身继续抬步向府内走去,里弦抬步跟上。

“世子,太妃回府的消息,皇上刚刚派人来询问过。想必后日皇上也会来府里”君王府的大管家吴海也赶忙跟上去,低声汇报道。

“嗯,仔细操办吧!告诉奶奶那日府里人多,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君念白头也不回。

“是!”大管家君海躬身应声,停住脚步,目送君念白离去。

“念白哥哥,老太妃回府宴您不参加吗?都盼着您呢”君绮兰看着君念白的背影,小脸满是失望,连忙喊道。

“不去了,那日人多,皇上皇子都会摆驾王府,你们都仔细操办吧,不要失了礼仪”君念白回头看了君绮兰和身后几名女子一眼,淡淡道:“以后若无事,就不要来接我了。这天寒露重,都小心着些…”

君绮兰和其他女子闻言,低低应了声。不甘心地看着君念白越走越远。

“绮兰姐姐,今儿念白哥哥话好多…心情看起来很好,还让我们注意身体呢”君绮兰身后的一名身穿华丽地蓝色衣裙女子开口说道。

“嗯,…”君绮兰无意识点点头,现在哪有心思想君念白说过哪些话,满脑子都是君念白绝华玉树般的身影。

身后地女子各自瞅了瞅彼此,扁了扁嘴,眸中露出嘲讽,但也只转瞬即逝。

“绮兰姐姐,听说今晚寿宴,这回顾月华也去了?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她那种人也配母仪天下,”一个身穿紫色的软云烟的女子嘟囔道。她是君王府第六十九旁支的嫡女儿,之所以被送养到君王府,是她的家族一脉为君王府而死,于是她和她兄长被君王府接到府里,按照年纪排名,称五小姐和二公子。

她从小就心仪四皇子萧景铄,自然对顾月华有敌意。

“皇上的心思也是你揣测的?她顾月华能不能母仪天下,关你什么事。一个萧景铄你都看不住,以前你斗不过顾月华也就罢了,如今还让他娶了叶知秋那个小贱人。我要是你,这辈子都不出自己那道门!”君绮兰撇了撇嘴,小脸鄙夷地瞧着紫衣女子。

“四皇子喜欢叶知秋我有什么办法!你不是不知道叶知秋长得多像顾如霜,这小贱蹄子人都死了还不安生!”紫衣女子颇为委屈,眸光恨恨。

“四姐,叶知秋也就是个侧妃,你还是有机会的!我担心的是顾月华,绮兰姐姐,以前我们被她骑在头上,如今顾王府已是昨日黄花,我们一定要把账给她好好算回来!”蓝衣女子道。

“昨天,我听君海提过一句,好像老太妃很喜欢她!我们别多事了?”一直没吭声的君王府六小姐担心道。她也跟紫衣女子一样,也是被家族送到君王府寄养的。

“饶过她,你倒是好心。你就不怕她最终嫁给你的九陌皇子。你可不知道,你的六皇子以前对她可不一般,以她马首是瞻呢!再说了,顾月华以前怎么嚣张得意你都忘记了吗,你腿是怎么断的,你也不在乎吗?记吃不记打!”紫衣女子嫌恶地看了六小姐一眼。

“哪里感忘,我足足一年没出过府”六小姐露出难过伤心之色。问君绮兰,“绮兰姐姐,顾月华真的是以后要母仪天下吗?我们要是报复她,等到以后岂不是麻烦了……”

“怕什么,把她脸毁了,或者找人把她给糟蹋了,我看皇上还要不要她来母仪天下,当年的仇,我要一件一件给她找回来!”君绮兰磨着牙,撩起衣袖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一大块凹凸不平丑陋地疤痕。小时候顾月华将她的手直接摁倒油锅里,那锥心的痛惨不忍睹地伤疤,让她做梦都想将顾月华一片一片地撕碎。

君绮兰狰狞的面孔,恶寒地语气,让身后的女子小脸齐齐一白,看着她,四小姐开口道“绮兰姐姐…我们…我们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四小姐看了五小姐一眼,用胳膊碰了她一下,五小姐立即会意,紧接着道:“对对,天色这么晚了,我还要去看看二哥,三哥回来没。绮兰姐姐,你早点睡。”

“我也走”六小姐赶忙道。

三人一番话落,匆匆离开,君绮兰看着三人匆匆地身影,跺了跺脚,低声骂道“都是些,有贼心没贼胆的东西!等哪天我要是成了世子妃,一个个的都给我滚出去!”

君绮兰的身份十分特殊,她跟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不同,她只是老太妃之前最钟爱的丫鬟生下来的孩子,原本也就是个卑贱的命,谁知道老太妃爱屋及乌,便常年养在自己身边,破格的收做了君王府的养女,赐名君绮兰。君王府唯一的养女,身份虽然比不上庶出的女儿,但是比四小姐她们还是要好一点,更何况从小就住在君王府,难免要自我感觉高贵点。

此时君念白来到了内院,步履轻缓,优雅从容。里弦跟在他后面,一边走着,一边盯着云锦衣袍上的血渍

“主子……”里弦终于忍不住开口。

君念白没回头,声音清淡“何事?”

“这血是…黑的,不…不是人血吧”里弦十分诧异,自家公子素来爱洁,怎么会染上动物的血。再说,今天晚上皇宫盛宴,怎么会冒出动物的血,还染在身上?

“嗯?”君念白回转头,瞥了里弦一眼,低头看向染血地一处,接着明亮地月光,那粒血渍已经发黑凝结,的确不是人的血,人血凝结发黑是暗红色不是黑色。

只见君念白静静站着,如玉的手指在那处轻轻地摸,捏一下,玉颜刹那间微微的波动,万般情绪一闪而过,虽然细微,但还流露出微冷地气息。

薄唇紧紧抿着,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往日平静无绪般的墨眸现出一抹清冽的光。

里弦本能地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许久。

“这事也亏得只有她想得出!”君念白微冷道,但耳根处悄然爬上一抹红晕。

里弦一怔。他?他是谁?月华郡主,这血是月华郡主的?月华郡主为何会有动物的血,又怎么会弄道主子身上?

里弦一头雾水。

此时,内院的某处竹林里走出三名如花朵般的婢女,齐齐行礼,“世子!”

君念白收回神色,恢复平静地神色,转过身点点头,抬步往竹林里面走。

可刚走几步,便又停了下来。

三名婢女疑惑地看着自己公子,不明白公子为何停下。

“轻歌,你给里弦补补,他身子弱!这几天就让锦绿赶车”君念白道。

君念白话落,三个人神色各有不同,为首的青衣女子面色最为突出,露出两排大白牙,神色激动,笑嘻嘻地点点头。

里弦通身一震,神色极其懵然,,不是,刚刚饶了他了吗?

里弦一想到自己即将落在什么都不会,还狂爱研究药理地变态女人手上,还不如给他一刀来的痛快。

里弦苦着脸求道:“主…主子…我…我…我哪里错了,您说一声,我自己掌嘴就成~主子——”

三人相互对看一眼,都有种自家公子有些撒气的成分的错觉。

可自家世子会生气吗?会有情绪吗?一直以来都是清冷云淡,平静无绪,不生气也不笑。仿佛仙人一样,无情无欲,天大的事也惊不起一丝波澜。

她们三个曾一致认为自家世子,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皈依佛门……

“去给我拿件衣服来,这件衣服不要洗,叠起来放回去”君念白对轻歌后面的黄衣婢女道。

“是。”锦菊点点头。

“让锦绿明日赶车送我去相思楼”君念白又道。

锦菊“嗯”了一下,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里弦。

君念白不再多说,进了竹林。

那三人看着满脸委屈地里弦,都笑得合不拢嘴。

“我什么都没做!”里弦有些委屈,脑海里现出一张绝美的人脸,心中有九八分的肯定,这事跟顾王府那主子定多不了干系。

而此时的顾王府也热闹非凡。

顾月华一股脑地就往府里冲,要不是晴姨眼疾手快地拦着,说不定她就真的直奔府里的荷塘湖里去了。

“哎呦,怎么了这是!?”晴姨一惊,一时间莫名其妙。

“晴姨!”顾月华腾地一把抓住晴姨的手,摇晃起来,嚷嚷道“不是让您在衣服里多放点棉花吗,怎么羊血…它…它化的那么快…”

“奴婢放了啊…就按照您的吩咐…但是奴婢觉得太厚了,怕渗不出来,就取下几片。怎么了,是不是耽误事了?皇上怪罪您了?”晴姨一听,心都揪起来了,要是自己一片好心耽误了大事,那可怎么得了!

“不是,哎呀,它…那个…它早了,早漏了…哎呀…丢死人了…怎么那个…啊——还不如死了”顾月华一着急,嘴里嘟嘟嚷嚷,自己都说不清。只好蒙着头转身往屋里跑。

晴姨一看这架势。生怕顾月华想不通,赶忙叫着紫鸢,一块追进屋,万一想不开,多个人搭把手。

顾月华跑进屋,躲回床上,抱着被子蒙着自己,又羞又怒地道:“别理我,都出去!”

晴姨紫鸢不知所措地站在屋内,既担心顾月华被捂坏了又怕她生气伤着自己,紫鸢捅了捅晴姨,使了个眼色,有些不明所以。

晴姨摇摇头,示意让紫鸢上去劝一劝,紫鸢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碧莲被人送了回来,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呢,这主子又成这样,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好声劝服。

可三言两语下来,顾月华反而越闹越凶。

紫鸢只得干着急地扭头瞅着晴姨,一点办法也没有。

晴姨见状也只好作罢。拿出杀手锏,幽幽地道“小主子,你在闹下去,这衣服可就洗不掉了,也就毁了。奴婢还记得一件衣服可是花了一百两。”

“一百两!”顾月华一听,猛地掀开被子,跳起来,瞅着衣服,肉疼道“不是让你就花五十两嘛”

“五十两的衣服,哪有有好看的款式,再说,这次是小主子第一次出府,不能太省了。”晴姨道。

顾月华脸色不太好,但也觉得晴姨做的对,“那赶快洗了吧!”

顾月华快速地将衣服脱下来递给紫鸢,千叮万嘱千万别洗坏了。

紫鸢点点头,抱着衣服赶忙退下去。

堂堂顾王府的嫡女如今还得左扣右省地过日子,晴姨想到这心里总不是个滋味,不是顾王府连衣服都买不起,只是顾王府的所有钱都被顾月华拿来全部都投入到重振顾王府家业里了,府上大部分的开销只够下人们的月俸。

“小主子,不然,别把下人们的月俸翻倍吧,本来他们的月俸比其他府里的高。该知足了!”

“不可,如今我这出府,不知又多了多少双眼睛,顾王府不能出半点差错,更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这是打肿脸充胖子。一旦他们知道顾王府已经捉襟见肘,你我就真的身不由己,处处受限于人。如果晴姨觉得月俸太高,那就对他们在严厉苛刻点,一旦有错,无论大小一律逐出府,府里的规矩一定要立起来,容不得半点浑水摸鱼的人!”顾月华恢复了正常神色,慢慢地脱去染红的里衣。

晴姨叹了一口气,眸光现出无奈。原本是天之骄女,却背上顾王府这么大的担子,顾月华不是个小气的人,也不是个爱钱财的人,可如今为了支撑顾王府,这些年把能算计能变买的,都换成了钱,却依旧填不满顾王府这口大洞。

要不是老皇帝每月送些珍宝来,被顾月华私底下给倒卖了,顾王府怕是早就如同是被蛀虫蛀空的朽木了。

“晴姨,把这个月账本拿来”许久,顾月华清冷的开口,伸手揉了揉额头,一提钱她就不开心。

“是”晴姨轻车熟路地取来账本和算盘,递给了顾月华,自己则是后在一旁,汇报着最近顾王府的事宜。

“王府旁支的绛县顾振一脉,已将顾黎,插,进去,按您的吩咐,大概最少两月就能查出顾振贪污受贿的账本。”晴姨道。

“一个月!给他的钱最多,人也任他用。一个月若是不成,要他何用!”顾月华道。

晴姨一怔,那美眸中除了冷还是冷。晴姨点点头,记下来,又道“探子来报,几个时辰前 汴州一脉掌管纺织的顾青已将 顾宁波取而代之,想问您,顾宁波及其家人作何处置?”

“顾宁波杀,他的家人逐出家谱,流放边疆,五年不得回!”顾月华一边查看账本,一边回应道。

“是,还有一件事,如今顾王府旁支各脉大部分已经大换血掌握在我们手里,可是许多顾王府以前的产业百废待兴,就算加上至少老皇帝的那些东西还是不够…”晴姨满脸忧色。

“我们有多少,还差多少?”顾月华抬起头,回头看着晴姨。

“我们府里上上下下除了日常开销,最多有十万两黄金。可如今既大量用人又得重振家业,还得接济各个旁支,根本远远不够。还需要至少三十万两黄金。”晴姨看着顾月华道。

“黄金”顾月华一惊。别说三十万两白银了,她要是能拿的出三十万两黄金,那她的衣橱也不会只有两套衣服了。

顾月华自然是坐不住的,挽起胳膊,一脸正色满屋子走动徘徊,“不行,不能干坐着等着坐吃山空,得想个法子,弄些钱钱……钱…晴姨,你说君念白他有多少钱?!”

“您是说白世子?”晴姨诧异的看了看顾月华,这些年还头一次听到顾月华提起君王府的白世子呢。

“不是他还是谁?难不成这天底下还有第二个人见这个名字?!”顾月华黑着脸

晴姨讪讪的看了看沈七,赶忙道“奴婢也不知道啊,不过君王府底子是五大王府最雄厚的,如今又是白世子掌家,估计定是咱们现在三倍不止。怎么了?您不会是想找白世子借钱吧?!”

顾月华立马点头又摇头,那个黑心挖肝的,抠的要死,软磨硬泡油盐不进,自己还没说一句,那家伙一两句话就给她翻旧账,找他借钱,还不如自己出去卖艺。

不过,还是得长个心眼,能捞就捞,能偷就偷,反正他钱那么多!

晴姨看着顾月华眼珠子溜溜地转,似乎又打起什么主意,说起君王府她到又想起一件事来。怕是又得给顾月华添堵了,“小主子,君太妃后日就回君王府了。皇上特意还派人去府上询问,估计应该会去拜访君老太妃。到时候,各大亲王世子皇子都会去,您看……”

“我自然要去,君奶奶跟奶奶是挚友,我于情于理自然要去。”顾月华回过神,啪啪胸脯直接道。

“那礼怎么送?”晴姨自然是知道小主子会亲自去,她为难就为难在送礼上,真不知道该怎么送。

“您就别操心了。明天我做些紫薯糕,后天给她送去…”顾月华道,礼轻情意重嘛。

“这……”晴姨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妥,见顾月华的心思又飘到别处,只好先将这件事搁下,等明日再看看吧。

“小姐——”紫鸢苦着脸抱着衣服冲进来,吓得顾月华和晴姨一大跳。

“怎么了?”顾月华秀眉挑了挑,看向紫鸢和怀里抱着刚刚脱下来的衣服,小脸垮下来,认真道“只要别告诉我这血洗不干净,你说点其他的都行!”

紫鸢忍着泪摇摇头,带着哭腔“褪色—…小…小姐,衣服掉色了。白的染了好大一片……怎么洗都洗不掉,还越洗越多——”

晴姨的眼睛一睁,“啊,褪色!?”

顾月华心底叹息一声,这一百两的裙子又得显大气华贵又得让人看出奢华和工艺的复杂精湛,可不得下水以后褪色吗?真拿一百两当五百两使嘛?

“小姐—奴婢不知道它下水会褪色,这下可怎么办啊……”紫鸢怯怯地看着顾月华,即便是一百两她也是赔不起的,而且小姐还千叮万嘱过要仔细小心。

顾月华接过裙子。看着打湿的袖口,果不其然,黑色丝线褪出的墨色将雪白的袖子染成了水墨色,也幸好紫鸢这丫头眼睛尖,不然染的更多。

顾月华颓丧地深吸一口气,果然当你越缺什么的时候,就要用什么。

“这件衣服染成这样,是无论如何后日也不能穿去君王府的”晴姨也有些心疼,可不是这一百两就穿了一次,比任何一件都贵。

“明日在买件吧”顾月华虽然一脸地不情愿,但也只好这样。

“那小主子,明日就穿那件淡黄色紫鸢花那件吧”晴姨将那件淡黄色的衣裙拿出来,作势要打理。

却被顾月华制止,“不用了,这件衣服万万不能穿出去,款式太久了,衣料也有些褪色,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更何况还去卖衣服的那里!”

“那怎么办……”晴姨一下子就着上急,一共就两件能看的衣服,结果还都穿不出去。

顾月华低头看着那处水墨色很久,眸光一紧,“那墨和笔来”顾月华抱着衣裙就往书桌方向走,自己撤了桌上的书籍,让紫鸢摆上笔砚,她打定主意要在衣服上画一副《锦绣山河》

玉砚慢磨,墨晕初开,墨香四溢,顾月华大笔一挥,笔尖行云流水,妙笔生花。顾月华凝神作画的时候,倒不似她平日里的慵懒散漫的风范,恍惚间有种利落的洒脱镌刻在山水之中,一钩一划,清隽有力,细致灵转。

她低头专注,侧颜棱角分明弧度柔美,雅致风华,容颜如玉,引得紫鸢啧啧称赞。

顾月华作画足足一个时辰,额头香汗泌出,但她还是凝神屏气,一气呵成。一幅淡淡地水墨色的《锦绣河山》跃然裙上,墨色浓淡相宜,云蒸霞蔚,旭日东升,黛色山峦,溪水山涧,皆是可圈可点。

最应景的是,长江碧流,孤帆远影,很有股别致的韵味。

顾月华轻落笔尖,看着画不说话。其他两个人,也再不说话,看着这幅画。

“小姐……你……”紫鸢显然震惊地说不出话,她从来没有自家小姐还画画。她在府里带了七年,也就相当于跟着这新王府一同成长的,从来没见过画师啊,琴师啊,夫子啊这些进出过。还一直以为自家小姐斗大字不识一个呢。

“可别小瞧你主子,厉害着呢”顾月华得意洋洋地挑挑眉。

紫鸢一直点头,满脸崇拜。

顾月华低低笑了一声,这浅笑声极是清润悦耳,“拿去晾干,明天就能穿,小心点别在碰水了。”

“放心吧!”紫鸢一看祸事变好事,自己还不用受罚自然高兴。

“什么时候学的?…”晴姨也很意外,她一直一来和顾月华朝夕相处,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这八年顾月华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算钱,更别提读书学画画了。

“以前小时候学过……”顾月华眨眨眼,显然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然后转移话题道“碧莲的脸好些了吗?”

“哦哦,好些了。”说起碧莲,晴姨就又有话说了,满肚子地疑问和无限地忧愁。“怎么会闹的那么严重,小主子今时不同往日,您可要把您的脾气收一收。能忍就忍,小不忍则乱大谋……皇上可有难为你?即便现在皇上放过您。可是难保不会跟您秋后算账,这毕竟是公主,您把公主打成那样,无疑是打皇上的脸。您可得仔细着些”

晴姨说着说着越说越愁,满脸的愁色都快挂不住。

“行了,我知道,我知道了。晴姨,没事的。没事的。放心,在老皇帝要对我们顾家动手的时,我也绝对让他捞不着便宜!别着急…没事没事,天太晚了,您早点休息——我实在是太困…您可一定要注意身体啊!”顾月华三下五除二地将晴姨推出门外,做了一个打哈欠的动作,准备关门睡觉。

但这时,正巧有下人来通报,说宫里皇上派人来了。

顾月华一顿,与晴姨相互看了一眼,道“你站在这里替我传话,我进屋听”

晴姨点点头,等到顾月华进了里屋,便吩咐下人将公公领进来。

来的人依旧是王德,王德笑眯眯地走进顾月华地院子,四处望了望,见满院子地木屑和被砍断地木桩,不禁好奇。

“公公怎么称呼?奴婢是顾王府的管家顾晴”晴姨行了礼,开口道。

“哦,晴嬷嬷。老奴王德特奉皇上的旨意来看看月华郡主。皇上让月华郡主好生注意着,并心疼郡主的身子特意赐了一些滋补地补品给月华郡主补补身子。”王德收回视线,笑眯眯地看着晴姨,也行了礼说道。

晴姨闻言后,连连行礼,笑道“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晴嬷嬷客气了,皇上不止一次跟老奴说皇上和郡主本就是一家人。”王德道。

“是是是,皇上对我们家郡主地宠爱真的是让天下人都羡慕不已呢。我们家郡主也时常说起皇上的好呢。还请公公回禀皇上,就说等郡主身子爽利了,便立即进宫跟皇上陪叙旧聊天”晴姨陪笑道。

“好,老奴定当回禀皇上。”王德点点头,又道“还有一事,皇上说再过几日便是秋猎,到时候各个世子皇子公主,各家大公子都会去。不知郡主感不感兴趣?”

话落,晴姨一愣,秋猎,好像往年确实有这么个活动。

晴姨往屋里望了望,只见顾月华嘴角翘了翘,暗暗低骂

顾月华脸色微冷,她用月信想暂时躲过老皇帝的先发制人,结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道,“不去”

“公公,我家主子怕那会儿身子也不太爽利。”晴姨故作难色。

“哦~没事。皇上还说了,若是月华郡主身子不好就不勉强了。正好令如娘娘最近身子也不太好,可能是京华公主出嫁了,便有些郁郁寡欢。皇上的意思是,正好秋猎,皇子公主都走了,令如娘娘难免更加沉郁,想着自幼令如娘娘和月华郡主交好,不如,月华郡主进宫小住一段时日可以陪令如娘娘说说话。”

王德的这番话算是直接将了顾月华一军,让她骑虎难下,左右都得做个选择。

“晴姨何事?王公公说什么呢?”须臾,屋里传来了顾月华询问地声音。

晴姨心思剔透,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连忙将皇上邀请顾月华去秋猎的事重复了一遍,绝口不提进宫陪伴令如的事。

“哦~这么热闹。月华自然要去。王公公替我回了皇上,月华最喜欢热闹了,秋猎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少的了我!”屋里又传来了顾月华的声音。

王德笑着连忙点头。

晴姨尴尬地笑了笑,解释刚刚自己以为郡主睡着了,平日里自家主子懒散便以为不去呢。

王德笑了笑,表示理解。“如今。老奴得了郡主的话,还要赶着回去回禀皇上呢。嬷嬷就留步吧。对了,秋猎时皇上还特意安排了六皇子来接郡主。嬷嬷可得提醒郡主别忘了时辰。”

“奴婢知道,公公慢走!”晴姨行礼,吩咐下人将王德送出去,等到宫里来的马车真正走了,才回了屋。

“小主子—”晴姨还未开口,就被顾月华打断了

晴姨只好无奈地点点头,退了下去。

顾月华默默的躺在床上,转头望向夜空,至少顾王府一半还在她手上,至少她还有可以选择的权利。

谁灭的顾家,顾月华目前还查不出来,可是有内奸,她是知道的。当年被顾如霜领进门的小乞丐,那双特别的眼睛,眼睛是红色的,她至今记忆犹新。

当年她跌坐在小山峰一样的尸体上,看着拥有那双眼睛的人手起刀落,一个一个全都死了。

为什么有人会是红色的眼睛呢?!晴姨说可能是魔鬼变得,可顾月华天生不信两个东西,一个是命,另一个就鬼神。

想着想着,顾月华便睡了过去,直到第二日。

紫鸢将顾月华从被窝里拉起,伺候着梳妆,换上昨晚上临场发挥画出来的衣服,准备出府去织坊阁去买衣服。

“沈婉婉!?”顾月华刚刚踏出府门,老远就看见正朝这边走过来地女子。看着沈婉婉趾高气昂衣着华贵精致地朝着自己的方位走来,顿时一惊,眼神极为幽怨。

“嗯?”紫鸢没有反应过来。

“我娘亲那边的远方一个表妹。车呢?车呢,赶紧走!别让她看见我们!?快……”顾月华四处张望有些着急,不停地催促紫鸢。

“还要等一会儿,怎么…怎么了主子?…紫鸢一头雾水看着急忙慌地顾月华。

“你可不知道她什么人,大嘴巴,凡事她知道的事憋不过一个时辰,全圣京都知道。如今,她更是出了名的绣娘,你说我这身衣服看似以假乱真,但明眼人一眼就就知道。我可不想以后真这辈子沦为圣京的笑柄!快快…回去!”顾月华拉着紫鸢就准备往回跑,可是已经来不及,要是在往前一点,沈就可以直接看见她们。

“怎么办”紫鸢闻言比顾月华还着急。

这时也巧,正好锦绿架着马车正往相思楼方向,不急不慢地驶去,顾月华也顾不得是谁的车,一把抓着锦绿就不松手。

突如其来地一下,吓得锦绿急急地刹住马车,顾月华乘着锦绿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以平生最快地速度钻进马车。

等她抬起看着马车里人的时候,真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子。

什么叫逃离了狼窝又来了虎穴。


君念白正优雅地的坐在车厢内下棋,一身月白色的云锦雪缎,清贵翩然,玉颜淡淡,眉眼温润。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一脸平静戏谑;一个一脸尴尬羞恼。

“主子—”锦绿这才反应过来,猛地回头,挑开车帘。

“无事,是月华郡主!”君念白挑眉道。

锦绿一愣,自己面前的人就是有着“万年恶女”名号的顾王府嫡女?

原本锦绿并不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语,觉得都是以讹传讹,如今,算是领教了恶女的厉害。好家伙,刚刚那一扯,堪比男子的劲道,差点扯下自己一块皮来。

难怪昨晚里弦师兄抱怨了一晚上,恶女如虎,恶女如虎。这样如同汉子的女子,谁还敢娶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紫鸢看着锦绿一脸嫌弃地模样,心里有一丝不悦,警告道。

“无事”君念白淡淡瞥了锦绿一眼。

锦绿闻言,赶忙放下车帘转过身去,嘟囔了一句,不巧,正好被紫鸢看在眼里,两人便仇视上了,大眼瞪着小眼。

“咳…真巧,你也出去,我也出去。看到是你的马车,借来用一用”顾月华轻轻咳嗽了一声,慢慢地站起来,自然地坐在另一侧。

君念白抬头,清淡的眸子淡淡的瞟了顾月华一眼,“借是要给钱的”君念白温润的开口。

顾月华闻言顿时嘴角抽了抽,面色有些难看,要问趁火打劫,君念白天下第一。

她抬头白了一眼瑰丽绝华的玉颜后,又偷偷挑开车帘,只见沈婉婉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顾月华深吸一口气,退而求其次,讨好地冲着君念白眨眨眼:“打个折?”

君念白恍若未闻,头也不抬,低头看着棋盘上地棋子。

给脸不要脸,呸!顾月华心里暗骂了一句。

这时,“小姐,沈小姐快到了”紫鸢声音从外面传来。

“君念白!”顾月华压低声音,怒道。

“从没见过求人还可以跟吃人一样,锦绿,让月华郡主下车”君念白慵懒倚靠着的身子不动,淡淡开口。

“别,别,行止哥哥~”顾月华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上眼皮翻下眼皮,心一横,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像个八爪鱼般贴在君念白身上,娇滴滴地声音,难听地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弄的车里车外所有人通通一震,鸡皮疙瘩掉一地。

真真是把小时候的无赖泼皮演绎的淋漓尽致

紫鸢下巴都快惊地掉在地上,是不敢相信,那个娇滴滴地声音是自家主子发出来的。

君念白一震,面色虽一片清淡如烟,但很快白皙如玉的容颜粉上了一抹胭脂红,煞是好看。

“帮我这一次吧,好不好,赶紧走吧,求你了~”顾月华自己忍住了干呕的冲动,勉强演绎着娇美人撒娇地戏码。

“顾月华,你……”君念白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她跟一只壁虎似地攀着自己,声音极为无奈,随后吩咐道“赶车”

车外地锦绿偷偷的透过缝隙看着车内,紧紧贴在一起地两个人,倒吸一口气,马上转过身,架着马车,不敢再回头一眼,这么多年,谁敢靠自家公子这么近,不,谁敢抱着自家公子,根本想都别想,那是不可能的。

“呼……”顾月华看着逐渐驶离顾王府的马车,紧绷地全身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顾月华涩涩地收回了手脚,贴在马车另一侧的墙角,强忍住心里地恶心,不停地安慰自己,自顾自地嘀咕道:“没事的,没事的,在丢人的事,都被君念白看到过,没事的,没事的。恶心的是他,恶心的是他。把他恶心到应该很开心,对,很开心,他要是恶心死了,就更好了。再也没有人知道你的丑事了。对,没事的。恶心死他……”

君念白脸一黑,“你要是把我恶心死,你也别好过。杀人偿命,我会把你一块带下地狱!”

“你……”顾月华无语,小脸顿时也跟着一黑,恼怒地瞪着君念白,“你占我便宜,你还得了便宜还卖乖!”

君念白墨眸眨了眨,面露讥讽,笑道“那也叫便宜,只怕我听了那一声得减寿十年!”

顾月华简直要气炸了。

她觉得君念白就是上天派来专门替天行道处决自己的。只要跟他一说话,自己分分钟都得气死。顾月华两眼一闭,随意摊在马车上,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君念白看着顾月华被气的,胸脯一起一伏,嘴角微微勾起,眉眼也皆带着笑意。

“你这衣服~”君念白扫了一眼,眸里地戏谑之意更深了。

顾月华猛地坐起,慌张收拢衣服,蜷成一团,瞪着君念白,这个人还有一点,最让她讨厌,就是太聪明

“你都不重新买一件?”君念白惊讶于顾月华的吝啬。

顾月华懒得理他,今天本来就是要去买的。结果倒好碰上了沈婉婉了

想到这,顾月华猛地才想起自己现在身无分文,钱全在紫鸢那丫头呢,顾月华连忙挑开车帘向外看,果然,人影都没了……

顾月华懊恼地暗叫了一声,一碰上君念白她得倒霉八百年!

顾月华懊恼地坐回马车内,蜷在一边,月白色的衣裙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她将头枕在两个手臂上,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越哭越伤心,越哭声越大……

君念白眼皮翻了翻,这次顾月华的演技可谓是出神入化,下够了本。

不了解她的人早就被她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缴械投降。顾月华也是,她这招博取同情心的战术也得分人,像君念白这种的人,根本就是无用功

只听见,车里某人淡淡道“借车的钱最多八折,一百两。怕你抵赖,你头上的玉簪子就相抵了!”

说时迟那时快,君念白如玉手指一挑,顾月华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已经落去君念白的手中,墨发三千似瀑布顷刻垂直而下。

呜咽声顿时戛然而止,顾月华脸色一变,怒气冲冲伸手就掐住君念白的脖子,吼道“我掐死你这个没人性的,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把簪子还给我…”

君念白看着面前的要吃人的女子,一双好看清澈的眸子微闪,他眉目含笑:“嗜钱如命,宁死不屈”

“你别逼我,君念白!你把我逼急了,我可什么都干!”顾月华警告道,她自己已经快接近气死的边缘了,君念白嗜钱如命,哼,她认钱当祖宗

君念白示意顾月华自己随意,想掐死就掐死的时候,顾月华不得不拉着他的袍子哀求,“到底怎么样你才能借我点钱啊”

事实上君念白一点儿也没有故意刁难顾月华地意思,反而特别大方。

顾月华左手提着相思楼的红豆酥饼,右手提溜着酒仙台的桃花酿,牙齿磨的极响,她果然认钱当祖宗,一点尊严都没有。

不过,君念白也太大方了,不但把簪子还给她,还给她买了七八件顶好的衣裳,他甚至借了自己整整三十万两黄金。如果没有签那三个月的约法三章,她绝对会对君念白刮目相看,一扫从前的误会,坚决不移地紧跟百姓们地步伐,将他供为神明

从此以后顾月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日子,看似就是帮着君念白跑跑腿,买买东西,记个账,可是当约法三章那么一签,顾月华总有种签了卖身契的错觉。

不过,三个月就三十万两黄金,顾月华根本就抵抗不住那黄橙橙的诱惑,再说,她只是“卖力又不卖身”,还减肥呢。

三个月就三个月吧。即使君念白把她当成小使了,那她也忍了,等到三个月后,又是玉树临风一少年!

不过,也是顾月华想太多,压根人家根本就还没有怎么着,至于“卖力不卖身”人家也没有透露出丝毫对她感兴趣地意思,纯粹是顾月华潜意识里自己对某人的意淫。

“锦绿,把这些字画都买了吧”君念白转头对顾月华笑了笑,顾月华不得不笑着接过包好了的字画,狗腿“我来,我来拿,锦绿”

七八幅字画被顾月华搂在怀里,手指挑着酒和糕点。这大中午的街上没什么人,顾月华抱着各种东西,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实在是太滑稽了。

还是惹得一小部分地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重吗?还是让锦绿拿吧”君念白走了几步,回过头浅笑道。

“不重,小的应该的”顾月华嘴硬道。

“嗯,那就辛苦你了”君念白淡淡的道,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不坐车吗?!”顾月华越走越不对劲,似乎原来停车的地方并没有君念白那辆扎眼的马车。

“今天天气好,改为步行”君念白头也不回道。

“你……”顾月华气得说不出话,她敢保证君念白绝对是故意的。

“那你刚刚干嘛坐马车来啊!?”顾月华不死心地反问道。

“早上也没想到能一天花出去三十万两呀”君念白道。

顾月华已经被堵得没脾气了,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她认命般地在君念白身后慢吞吞地走着。

半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打马而来地男子像一阵风一般飞驰而来,立在了君念白和顾月华中间。

“萧九陌”顾月华迎着光看着立马停住地男子,诧异道。

“顾丫头,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刚刚听有到有人说你在这儿给君念白打杂当小童 ”萧九陌看着顾月华挑眉,瞬间俊美无涛的脸上横眉怒目,眼冒火花,乌云密布。

顾月华扁扁嘴,她当然知道。不过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她如今变成了一个认钱做祖宗的人。

“君念白,你对顾丫头做了什么”萧九陌寒着脸,偏过头怒目而视。

顾月华抬眼看他,萧九陌一张脸阴沉沉让她一哆嗦。

“与你有何干系”君念白脚步不停,淡淡开口。

顾月华嘴角抽了抽,连忙又跟上。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萧九陌凤目闪过一丝恼怒,纵身下马,一把拽住顾月华,七八幅字画散落了一地。

“哎呀,别捣乱,萧九陌还债呢”顾月华瞪了一眼萧九陌,自己两只手本就不得空还在给她添乱。

“还债,还什么债?”萧九陌问道,声音愈来愈大。

“钱呗,还能有什么债!”顾月华语气有些不好,弯腰蹲在来捡起地上掉落地字画。

“捡什么捡,你欠他多少钱!我帮你给!”萧九陌一脚将字画踢的老远,还有几幅直接滚落到君念白地脚边 “好端端的你借什么钱,什么钱你不跟我要,你犯得着找他么,披着羊皮的狼,有去无回”

君念白脚步一停,转身低头看向脚边地字画。

“六皇子,你…为何这样对待我家世子的字画”锦绿冷下脸,看着萧九陌。

“哼,你家世子不缺胳膊不缺手,自己的字画自己捡!”萧九陌挑眉嚣张道。

顾月华暗叹一句,够爷们!萧九陌可算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了,简直爱死他了。她从来都没发现原来萧九陌的形象可以如此的高大。

让她想起了她爹……

顾月华挑眉看着君念白,底气都有些足了,挑眉示意自己也是有靠山的,当初她借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还有萧九陌呢,怎么着萧九陌也比君念白那个黑心奸诈的小人强啊。

“你要替她还债?”君念白的视线由散落地字画慢慢转移到萧九陌身上。

“对!说吧。顾丫头欠你多少钱?!我都替她给了”萧九陌认真道。

“三十万两”君念白道。

“黄金”君念白又丢出两个字。

萧九陌闻言,脸色发黑地看着顾月华,似乎有暴走的趋势。

“不怪我,我最近真的缺钱。你看我这衣服都是自己拿笔画的”顾月华苦着脸,声音极其委屈。

萧九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戳了戳她的额头,恼道:“你…你这个败家的女人!”

“你有那么多钱吗?”顾月华满脸渴望,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萧九陌道。

“哎……就知道你没有!算了,你别管我了。”顾月华顿时被浇灭了希望,颓然道。

“我倾家荡产都替你还”萧九陌瞪了顾月华一眼,怒气渐渐消散,无奈地道“不过需要凑一凑,手里真没那么多”

顾月华以为自己耳鸣。这大概是她长这么大听过的最好听的一句话了。

顾月华泪眼婆娑地望着萧九陌,一副感激涕零地模样。

君念白朝着他们两人淡淡一笑,对萧九陌道:“皇上要是知道六皇子这么有钱,一定很开心!”

萧九陌脸色一沉,一只手搂着顾月华,保护状:“君念白,你少拿父皇压我!顾丫头的钱我替她还了!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她一遇上你准没好事。以前小时候你怎么整我们的,你心里清楚!”

顾月华闻言简直赞同得不能再赞同,萧九陌这几年口才混的可以嘛,练嘴皮子去了吧,这几年。

君念白目光落在萧九陌搭在顾月华的肩上,眸子微微一眯,眸中碎出一抹清光,看向顾月华,温淡开口道“还记得怎么约法三章地吧?你过来还是我过来!?”

顾月华闻言,幽幽一叹,她就知道,这个约法三章就如同卖身契一般,区区三十万两黄金就把她给卖了,亏大发了,至少顾月华是这么觉得的!

“什么约法三章?!”萧九陌低头问道。

顾月华摇摇头,肠子都毁青了“我跟他约定,只要他肯借我三十万两黄金,我就给他当小鬼推磨三个月!不准反悔,违约翻倍赔偿,顾王府地契还在他手里呢”

萧九陌寒着脸,“你掉进钱眼里吧,顾月华!”

“呜呜呜~~当时可能真鬼迷心窍了!你怎么不早点出现啊…你要是早点出现,我也不至于……”顾月华说着说着就眼圈发红,眼泪噼里啪啦流出来。

萧九陌见顾月华哭的稀里哗啦,面色更是森寒等着君念白,“黑狐狸,你这是圈套!我要去父皇那里告你!你故意骗月丫头在往里跳,你没安好心!”

萧九陌的话刚落,顾月华身子颤了一下,眼睛瞪得溜圆,心中被浓浓地暖流包裹,感动地一塌糊涂。

“哦,那六皇子请便吧”君念白的声音微冷,面色淡淡,又补充一句“月华郡主要是确定要违约,本世子只能忍痛变卖顾王府,看看能不能捞回本金”

“哥~大哥!别!别~”顾月华一脸谄媚,连忙跑过去抱住君念白胳膊“都是误会,萧九陌纯属不懂事,不清楚前因后果,不过我清楚啊,我是坚决执行咱们协议内容,不容动摇”

“月丫头!”萧九陌勃然大怒。

“顾王府是根,不能卖啊~”顾月华怯生生地道,实在是要拒绝他的好意“卖了顾王府,我以后咋跟列祖列宗交代啊!”

顾月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怜样

“顾月华,你没长脑子?六十万两黄金,你要那么多钱干嘛,现在好了,把自己卖了,你高兴了吧!小时候你被他整成什么样,你是不记得了是吧。记吃不记打!”萧九陌怒气冲天,低沉盛怒中的气压吓得顾月华直哆嗦,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般暴怒中的萧九陌。

顾月华愧疚地拍了拍萧九陌的背给他顺气,就怕他万一气死过去可怎么办啊。自己可能会愧疚一辈子。

“别生气。你要是气死了,我会难受一辈子的!”顾月华叹道“我只要给他当小童三个月,我就我就三十万两黄金到手了!三十万两黄金,放眼天下哪份能有我这个小童来钱快…不气不气了哈”

萧九陌闻言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再说,我没想让你还,你心意我领了,但是这是我自己的事,还是想我自己来解决。你放心好了。其实,君念白没使唤我。只是我觉得无功不受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顾月华又解释道,赶忙圆个场

“你…你”萧九陌一噎,实在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君念白抬头看了顾月华替萧九陌拍背顺气的动作一眼,并没言语,转身踱步继续往前走。

锦绿见自家主子都没说什么,自己也只好作罢,弯腰低头捡起散落地字画,小跑追上了自家世子。

“不跟你说了啊,我给那个混蛋送酒去。几日后你不是来接我去秋猎么?到时候再见”顾月华见前面两人走的极快,赶忙对着萧九陌说道,弯腰拿起地上的酒瓶和糕点,也匆忙地跟了上去。

“我今晚上就来找你”萧九陌看着顾月华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喊道。

“好!”顾月华应了一声,回头对萧九陌灿烂一笑,明媚的阳光,配着格外暖人的微笑,看起来分外勾魂夺魄。

萧九陌呆呆着看着顾月华,眼睛一眯在眯,眯到直接看不见为止。

君念白和锦绿两人走的实在是太快了,顾月华根本就赶不上他们,刚刚还平缓优雅呢,如今怎么就变换速度了!

顾月华呼哧呼哧,汗流浃背地看着君念白,咬牙切齿地道“能不能走慢点,你知不知道你一步就顶我两步”

“你要是不想跟,你大可以不跟!”君念白依旧不回头,面色清冷,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温度,随后,又漫不经心地补上一句“那三十万两黄金你也大可不借,我也省点麻烦。免得日后,别人误会!”

“我又没说不借。我这不跟上来了吗!真小气!”顾月华不满道。

“我小气?顾月华你摸着自己良心,我借你钱可有为难你半分?” 君念白忽然扭过头,微微挑眉看向顾月华,嘴角扬起,冷嘲道“你也太把你当回事了吧!还真以为我借你钱是对你另有所图?”


“是我对你有所图,是我对你有所图!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我图你家钱!”顾月华扁着嘴,灵眸涌上了一层精光,随即又隐去,轻声道“又图你…”

锦绿面色开始还算正常,当顾月华那句“又图你…”说出口,锦绿完全石化在原地,刚刚…是…月华郡主向自家世子表白吗?

许久,大街上静的可怕。

君念白僵硬地扭过头,玉颜浮现说不出的不自然,有些尴尬的味道,很快,又轻轻吐了一口气,拿她毫无办法道“哎,看来你为了这钱,真的无所不用其极啊”

“你……”,顾月华脸一抽,果然被这个人识破了,她顿时拿眼睛瞪着他,不过自己确实没有下限了什么话都敢说,想要呛回去,又立即改口,“那还借么?能不能痛快话”

“不是已经签字画押了么,还能作假不成”君念白转回头

“那我什么时候搬银子啊,需要几个人啊”顾月华开始掰指头 盘算多找几个人去搬,再合计合计银两安全问题

只听君念白低低笑了一声,笑声极是温柔浅浅,抬步继续向前走去,脚步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举止优雅至极。

“都说你富可敌国,是五个王府之首,是真的么”顾月华立即追上这尊财神爷问道

君念白脚步顿了一下,未搭话,继续向外走

“他们说你是天下第一,惊艳古今,什么都是天下第一,容貌,学识,财富,甚至君王府旗下的君记商铺遍布整个大陆,各国都有商业往来,天下百姓都想攀附于你,结识你”顾月华砸吧砸吧嘴,疑惑探究问道“你晚上睡觉不害怕么,你这么招人恨万一谁想不开,刺杀于你呢”

锦绿一吓,后退了一步,猛地冷汗都直出,心里嘀咕“这郡主怎么什么都敢说”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天下人众口铄金,人言可畏。但我久居内院,寡居少出孑然一人能力有限,便由着去了”君念白状似十分无奈地对顾月华道。

接着又思索了一下,继续道“刺杀这事呢还未曾遇见,哪天等遇见我跟你说”

“……”

顾月华哑口无言,半响,才不甘心的又追问了一下“所以到底得多有钱,给个大概数,我瞻仰瞻仰~”

“再拿出几十个上百个三十万黄金借条也还是行的”君念白笑看着她。

顾月华面色一变,立即将红豆酥饼和桃花酿塞到石化的锦绿怀中,她追上了他,一把将他拽住,提着气问,“你要是真喜欢荣云殊,娶她也没关系。你可以收我做你的妾,我可以不图你人,你把你家的钱分我一部分…”

君念白不回头,身子微僵,嘴角抽了抽,眸光瞬间一沉,涌上层层的云雾。

顾月华手叩紧,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面对他,声音透着小心,商量道“其实不做妾也成,要不然,你看在咱们俩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不然在借个三十万行不行,这个借款,指定能还。别收我利息,利息就免了,当作日后我成亲时你送的礼金,你看成吗?”

君念白看了她一眼,眸中透着浓浓地凌厉,用力地打开她的手。

瞬间顾月华肤如凝脂的手背红了一大片,她痛呼“君念白,你有病啊!”

“你想都别想!”君念白吐出一句话,绕过她,疾步离开。

“我别想什么?是钱还是作妾嘛…你……话说清楚啊!”顾月华顿时郁闷至极,跺着脚。

锦绿小心地瞥了满脸抑郁,呲牙咧嘴 的顾月华,立即跟上。

顾月华看着疾步离开地两人,容颜上的抑郁褪去,忽然一笑,笑得灿烂千阳,“要我还是给钱你选一个呀”

无人答话,四处安静

快到君王府的时候,君念白突然脚步一停。

“锦绿,我似乎想起来,荣坞王府是不是派过人来?”许久,君念白问道。

锦绿及时停住脚步,闻言,忙回道“是!前些日子荣坞王府荣王爷派人来通知过,说是再过两个月荣王爷会宸钰世子和云殊郡主会来圣京!”

君念白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眉眼一舒,墨眸微弯明亮。

“谁来?!”顾月华刚刚追上这两人,就听见锦绿的话,抬起清华的小脸看着锦绿,以为自己耳鸣。

“荣坞王府的荣王爷以及宸钰世子和云殊郡主两个月后会来圣京”锦绿回头诧异地看着顾月华,重复道。

顾月华顿时身子一颤,突然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张了张嘴,但怎么也说不出来。

“行止哥哥,我能最近住在君王府吗?”顾月华看向君念白,有些卖萌道。

话落,锦绿一惊,想着这姑奶奶有家不回住什么君王府啊,不会真黏上自家世子了吧,她不是皇上亲点的儿媳妇吗?这……什么情况啊。

自家世子可得离这月华郡主远一点,不然,荣云殊郡主来了,要是误会可怎么办啊。

君念白闻言,回头看了顾月华一眼,一双眼睛里,隐隐约约情绪波动,良久,才缓缓开口吐出一句“不行!”

锦绿暗自一喜,到底是自家世子,轻重缓急心里跟明镜一般。

顾月华一听,双手叉着腰,流氓道“不行,不行也没用,我早就问过君奶奶了,君奶奶已经同意了!”

君念白面色浅淡,“再借你三十万两白银”

顾月华闻言一叹,“自古以来…这借钱就得讲究个还钱,冤有头……”

君念白挑眉又道:“我白送了!”

“行!那您歇着”话落,她抬步向顾王府方向走。

锦绿两眼一白,这姑奶奶原来还是为钱!

君念白示意锦绿伸手拦住她,顾月华一怔,脚步也只能顿住。

“有个条件的。”话落,他慢悠悠地道,“否则你一分钱也别想”

“我就知道!”顾月华黑着脸转过身,恨恨道,“说吧”

“你我两家世交,送你点钱也无可厚非。”君念白看着顾月华,突然俊眸半眯了起来,缓缓地走过去,慢慢地靠近了她:“不过三十万两黄金又加之三十万两白银你是不是拿的太轻松了?”

“你要干什么?你……唔……”顾月华看着慢慢走上前来的君念白,想要后退,身子突然被君念白紧紧的抱住了。

彼此身上的气息相互交融。

“你你……好……好说话啊,大…大大街上上呢……”顾月华连忙挣脱,但根本就无济于事。

“世子——”锦绿惊呼,两眼发直,感觉天旋地转。

“你连作妾都敢在街上嚷嚷,我众目睽睽之下抱你又如何”君念白依然抱着顾月华柔软的身子,盯着她红粉莹白的小脸,鼻息间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气,墨眸郁沉,气息浅浅。

顾月华身上的香气真的可称为“奇”。

那股淡淡的香气似有似无,不同于女儿家的香气,比如说女子家常用的莲香,莲香淡雅清透,让人宁静舒畅;又或者是冷梅香,高雅清贵,幽幽的梅香,让人心旷神怡;

而顾月华身上的香很奇特,似莲似兰似梅又似荷,总是在变,但是也极为好闻;这种香淡淡的却让人轻轻地能嗅到,浓淡相宜,既让人口舌生津又让人清凉提神。

“我…你,别忘了,我可是未来皇后……我头顶还有圣旨呢,你…你别乱来啊”顾月华真的急眼了,声音颤颤的,四处张望,心底还庆幸君王府百里都戒备森严,几乎没有路人。

君念白紧紧的抱住了她柔软的身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悦和嘲讽:“既然想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你就该安安分分。别到处勾三搭四,处处留情!”

“谁勾三搭四,处处留情了!”顾月华瞪着君念白,伸手打他。

“哼”君念白甩开她,冷声道“锦绿,你把她之前的话重复一遍”

“你…”顾月华一噎,嘴角抽了又抽。

“是”锦绿咽了咽口水,喘上一口气,低下头,说道“刚刚月华郡主对世子说,即便云殊郡主嫁过来也没关系,月华郡主不介意做妾。还说…若是……”

“停”顾月华打断锦绿,羞愤地瞪了君念白一眼,自己不就是想不还钱才那样说嘛。

“看来想起来了”君念白勾起顾月华的一缕青丝,似嘲似讽,语调漫不经心,眉梢微凝,“做皇后还是做妾?”

顾月华感觉她浑身都被烧的火红,拍开他的手,恼道:“呸!还什么有匪君子,如风如月,我看就是人面兽心,假仁假义,灭绝人性的登徒浪子,大庭广众你竟然对别的女人动手动脚,居心不良!”

君念白低低一笑。笑意晕开,玉颜初绽,笑容将周围的景色都变得明亮起来

她连忙退后好几步煞有介事地说“我府里还有事,谢谢白世子赠金。这份恩情,我顾月华没齿难忘,这辈子当涌泉相报,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哦?”君念白收起笑意,挑眉,“难忘,有多难忘?那倒不必,你若是成了我的妾,我对小妾还是很大方的。不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吗”

“不要脸!”顾月华呸了君念白一口,要她作妾,她宁愿出家当尼姑算了。

“你不是跟奶奶说要住君王府吗?”君念白转过身,扔下一句。

“不住了!真以为谁爱住你们那儿破地方”顾月华生气道,抬腿就走。

“难不成真想住在那红瓦高墙里”君念白顿住,看着顾月华,面色淡淡,看不出丝毫异样。

话落,顾月华一怔,如今她已经退无可退,自从昨晚王德来传旨,她就明白目前只有君王府可替她暂时挡住老皇帝想要软禁她的心思,所以她才不得不跟晴姨商量,正好借着她院子整修和君老太妃会圣京为借口,暂住君王府给自己和顾王府拖延一些时间。

顾月华微微挑眉看着君念白,面色没有半分波动。

“锦绿,让锦菊将房间打扫出来。”君念白不在看她,吩咐完,便独自进了府。

“是”锦绿点头,如今他已恍然,自家世子对这月华郡主着为不一般。自己得赶紧把这惊天动地的大新闻告诉姐姐,让她千万别招惹他面前这位姑奶奶。

顾月华又蹦又跳地跟着进了君王府,嘴里还哼着小曲,心情着实不错。

一天之内,又白得钱,很多钱又能暂时拿君王府挡一挡老皇帝,解决了她心头两块大石头,她的脚步能不轻盈灵快吗。

锦绿飞快地大体事件经过给锦菊她们三人复述了一遍,

“啊”不止锦菊一惊,就连轻歌,浮萍也是吓了一大跳,锦菊不敢置信:“那个月华郡主跟世子表白了,这可能,毕竟咱们世子风华绝代,容颜无双。但世子,真抱月华郡主了?!”

“哎呦,我的亲姐,我骗你干嘛!”锦绿慌张地往后瞅了瞅,见人还没有来,急道“真事哟!世子让你赶紧把房间收拾出来。一会儿世子就把人带来了!”

“月华郡主从小跟我们世子一块长大,而且老太妃又喜欢月华郡主,住府里很正常。锦菊你赶紧去吧”轻歌收了神色,看向锦菊。

“嗯嗯,我先打扫去。到底什么情况,我们几个仔细留心看看不就知道了”锦菊点点头。

顾月华还是第一次进君王府内,不用猜就知道,君王府的布局肯定不同于其他府院,亭台水榭,假山石雕,廊桥画布,尤其有几个地方极为精巧。

明瑟楼:有水木明瑟之感,楼为二层半间,明雅清爽,另一侧铺满了明瓦和合窗,楼梯在外,名曰“一云梯”,整个楼 明亮华彩,动静相宜

还有一处,假山更是出彩。虽只是一座假山,但人行来,仿佛置身崇山峻岭之中,树木层叠间杂,虽五步之近而不能视前之路,山石古朴雅致,藤萝缠绕,耳畔有潺潺溪水声,能让人忘忧解乏。

这时,“世子表哥”

顾月华君念白一前一后停住脚步,循声看去,一个黄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亭中。

“你……”黄衣少女自然也看见了君念白后面的顾月华,娇媚的容颜一阵青一阵白。

顾月华皱了皱眉,总觉得这小脸有点莫名地熟悉。

“顾…月华…你…你怎么来!”黄衣女子眉梢紧蹙,小脸惨白,赶忙看向君念白,脚步飞快地向君念白的方向跑过去,环佩之声叮当悦耳。

“哦~黄铃铛!”顾月华瞬间想起来这个女孩子是谁,君姗姗,君王府的六小姐,几年前被她吓得跌断腿的那个铃铛小丫头,她还记得这个小女孩成天就爱穿黄色衣服,还爱挂个破铃铛,怎么长这么大,这些毛病还在啊!

“黄铃铛,你的腿好了?”顾月华挑挑眉,声音轻挑,但不难听出还带着一丝歉意。

君姗姗停在君念白的不远处,小脸因跑的极快算是有些血色,“世子,她…她怎么来了?!”

“奶奶让她在府里住些时日”君念白道。

话落,君姗姗脑中空白一片。

这时君王府管家君海也迎了上来,也同样不敢相信顾月华怎么冷不丁地出现在君王府,之前他被顾王府轰出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哟,海总管,别来无恙!”顾月华特地将最后四个字咬的特别重。

“月华郡主”君海蹙眉,心不甘情不愿行礼道。

“奶奶让她在府里住些时日,你吩咐下去吧”君念白眸光瞥了顾月华一眼,转身抬步向府内走去,顾月华自然跟上。

君海无奈一叹地点点头。

不由的担心,这府里怕是又没有安生日子可过喽。

“听说你有一片天下独一无二的相思林?!”顾月华走马观花,四处望了望,终于在君念白前方发现林海。

一片碧海的竹林就是相思林吗?

顾月华的瞳孔放大了又缩缩,林海中带有点点的粉红色的星光。

那是一朵好细小的花,长得很像樱花,包裹在类似竹叶之间,微风穿过林海,碧海中云隐云现地出现淡淡的粉色。

冷香袭来,如莲似梅,沁人心脾,到底像谁多一点,顾月华也不知不道,或许,两者交融相差无几。

“这就是相思林”顾月华一惊,立即上前仔细看看。

“这是琉璃繁缕…”君念白挑挑眉,露出一丝得意。

顾月华定定看着这一片的琉璃繁缕,眸中满是羡慕妒忌。

随着一阵清风徐来,粉粉的琉璃花打着旋儿落在顾月华的青丝上,肩膀上。

又飘飘然,随风而逝,琉璃花漫天飞舞,纷纷而落,仿佛这天都是漫天的粉色,濛濛花雨,

“听说这个琉璃繁缕一根值一金,他这一片琉璃繁缕,难怪天下独一无二呢!三十万两真是要少了!对于君念白来说简直九牛一毛……”顾月华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绕过他,向竹林里门口走去。

出了琉璃林,站在内院门口的顾月华,死瞪着她的大眼,看着她面前的景色。

近处,青砖碧瓦的房屋,刷着朱砂赤色,白暖玉内嵌,珍珠水晶的珠帘,玉石小路蜿蜿蜒蜒地通向远处,远处被一片绿色的琉璃繁缕林笼罩,高大的柚木杉树耸立

右边为药田,生机勃勃,左旁玉湖,湖底三颗金色古莲含苞欲放,还未破湖而立,湖中四只七色锦鲤嬉戏欢游,碧色如玉的莲叶漂浮在玉湖湖面。

屋前有五棵树,顾月华又满眼红彤彤地盯着,半响才回头看向君念白,君念白轻咳一声,淡淡道“是玉葡萄树”

顾月华顿时脸一白,太阳穴出的青筋暴动。

“怎么会在你这?不是只有荣坞王府才有吗?”顾月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君念白。

君念白挑挑眉,眯了眯眼,“你还知道这事?!”

“我……我是听我父王某一天提了一句。恰好记住了”顾月华眨眨眼,微微挑了挑眉梢,不耐烦地又重复问道“它怎么在你这?!荣宸钰不是对它们爱若珍宝吗?”

君念白耸了耸肩,慢慢道:“和荣宸钰打赌,他输的,虽不入我眼,但是不要白不要,还费我好大的劲养它”

顾月华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中渗出“看——不——上——眼——?!”

“太娇气了,除了叶子有些奇特之外,别的还真没有值得一看的地方”君念白似笑非笑盯着顾月华,眸光雾霭沉沉,但玉颜依旧轻浅清淡,:“温度低,要死;温度高,要蔫;不能过于晒太阳,五个时辰它要死,三个时辰它要蔫……迟早要把它扔了,这种东西中看不中用,世人传的邪乎,偏偏也有人信!”

“你真是狗屁不懂,你知不知道,它到夜晚会如玉树般发光?!而且它结出来的果子可解百毒!”顾月华骂道。

“唔,还行”君念白声音依然清淡,敷衍地点点头

顾月华闻言,以为君念白在羞辱他,恼怒道:“你要是不要,可以给我”

君念白微微挑眉,淡淡一笑:“我以为这八年就只长脸皮和头发了,心眼子到了多了不少”

“你…”顾月华灵眸里满是怒色,伸手捏住君念白的衣领子,挥着小拳头,她就不信,君念白能压她一辈子?!

君念白淡笑不语的看着顾月华。

这时有轻巧的脚步声传来,顾月华慢慢地转过头。

看着走来的三个人,个个样貌出众,灵动规矩,虽一眼看得出去是侍候的婢女,但是气质倒是跟别人家的大为不同。

众人慢慢走近,眼睛虽看见顾月华对自家世子张牙舞爪,但还是面色平静,慢慢停下来屈膝见礼,“世子,月华郡主”

顾月华面色不好地收了手,不吭声。

君念白淡淡点头,语气如平日一样,问道“房间收拾好了吗?”

“是。”锦菊点点头。

“把我屋雪玉莲搬到她那儿,她觉浅,此物正好安眠”君念白吩咐。

闻言,顾月华心里总算是顺了点气,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你良心总算剩了点”

君念白无奈地看向顾月华,道:“钱我也白给了,屋子也给你安排好了,如今你还不满意?我看把整个君王府全给你,都不见得在你嘴里落个好!”

顾月华顿时一噎,虽然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但依旧嘴硬道“你大可试试,说不定落好了”

“美得你”君念白浅浅一笑,又道:“你就不要在惦记我了,今日也算破财免灾了,以后你要再向我借钱,那今日这笔钱可是要还的!”

“哼!你就把这些臭铜烂铁守好吧,最好让荣云殊天天抱着睡,别丢了!”顾月华讽刺道。

“这事不劳你操心,君王府内院地底是金库,她枕着睡都没问题”君念白眉梢扬的高高的,嘴角勾起戏谑的笑容,斜着眼看着顾月华的神情。

顾月华一愣。

锦菊三人惊讶地看着自家世子的举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怀疑自家世子会不会被人掉了包。

三人不得不重新打量顾月华,对她感觉可谓翻天覆地。

墨发三千,雪纺轻纱,灵眸飘渺,若是行为举止在贤淑文静,到真的是可以与云殊郡主一较高下。

“你还有金库?!”顾月华低呼,一把拉住君念白的手,忍不住低声问道“你到底有多少钱”

“想知道?”君念白清澈明亮墨眸闪过一丝别样的光芒,挑眉道:“死了心吧”

“为什么!”顾月华瞪眼。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君念白对上顾月华的视线,继续道:“我要是告诉你有多少少,不光你晚上失眠,我估计我也得跟着失眠,竟想怎么防着你了!”

顾月华抖了抖嘴角,半天没吭声。


君念白见她若有所思的神色,轻轻后退几步,勾起嘴角,一脸苦恼:“果然惦记上了,不防都不行!”

君念白的话太过直白,说的顾月华忍不住脸红。

“谁惦记了,别狗眼看人低”顾月华猛翻白眼,越过君念白,直接朝里屋走去。

那锦菊三人都一愣愣地看着顾月华。见她大摇大摆地进了自家世子的屋,连忙倒吸一口气,又回头瞧了瞧自家世子,见君念白耸耸肩,无可奈何

“准备些清淡的糕点端进来。”君念白又吩咐,随后又补了一句“就红豆酥吧,不腻”

“好好好”锦菊点点头。她可算明白红豆酥到底是给谁买的了

“浮萍,这段时间你来伺候她吧”君念白又道。

“是”浮萍连忙点点头,浮萍是最早来君王府伺候君念白的,可谓是资格最老的人。

“让你伺候她,是因为你是府里的老人了。府里什么东西,你都了如指掌。这段时间,她要是毁了什么东西,踩坏了什么珍贵的花花草草,丢了什么物件,你都一一记下来。以后都是要找她清算从借款里扣除的”君念白道。

浮萍一怔,愣愣地点头。

“君行止,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顾月华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顾月华一身郁气,想着君念白实在是欺人太甚,还恶意诋毁自己,真当自己是乡下来的土豹子吗。

她也是有人格有尊严有道德的好么

“你们下去吧”君念白忽略屋里人的咆哮,径直走进了屋。

视线淡淡飘过去,见顾月华气的在自己床榻上打滚,被褥床单被折腾的皱皱巴巴,迫使他眉心蹙了蹙。

君念白垂下眸子,不咸不淡道:“今天折腾了这么久你不累吗?还折腾的这么厉害……”

“要你管啊!”顾月华白了他一眼,一开始她只是单纯地想捣乱,谁让君念白那样说自己,结果一碰上君念白的床,顾月华根本就不想下来,这床是棉花糖做的吗,又软又舒服。

床舒服,被子舒服,哪哪都舒服。

如今躺上君念白的床,她才知道,以前她引以为傲的小床如同乞丐窝。

不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可是这话到了君念白这里,好像真是一点用都不管。

君念白俊眉一挑,也不理会顾月华,任她滚来滚去,自己悠然地坐下来拿起一本书低头看起来,不一会儿,轻歌进来奉茶和糕点。

刚刚想退出去,就看见顾月华从床上跳下来,“等会儿”

轻歌停住脚,看着顾月华。

顾月华一口一个红豆酥,又闷了一口烫茶,烫的鼓鼓地出气,丝毫没有一点大家闺秀名门望族的气质,等她吃完喝好了以后,就听见她道“你替我去顾王府通知一声,告诉晴姨,若是萧九陌来找我,就让萧九陌来君王府,让晴姨做点的猪肘子,猪耳朵让萧九陌一块带过来!”

轻歌闻言,有些为难,偏头想看自己主子。

“你看他干嘛啊,赶紧去……去晚了我就要饿死了!”顾月华不耐烦地催促道,却忍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君念白大有深意地看了顾月华一眼,放下书,对着轻歌道“你带她回房,然后再去顾王府”

“是,”轻歌得了令,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月华郡主请跟奴婢来”

“到底是你家奴婢,别人根本就使唤不动。”顾月华酸溜溜地看了君念白一眼。

轻歌闻言,尴尬地僵在原地。

“这是自然”君念白似讽地看了顾月华一眼。

顾月华扁了扁嘴,又接二连三地打了个哈欠,想必是困极了,于是她摆摆手“不想走了,我觉得你床好舒服,就在你床睡了。等萧九陌来了,叫我”

说完,后退几步,随意地往后一倒,滚了滚,找到最佳睡觉的姿势,闭上眼,呼呼大睡过去。

顾月华四仰八叉地躺在君念白地床上,睡姿大大咧咧,毫不避讳

君念白低着头品茶,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帘,不知道想些什么。

轻歌尴尬地收回了手,大气都不敢出,只好轻声道“世子,那奴婢去顾王府了”

闻言,君念白抬起头道:“你还真去,她这会指不定睡到什么时候呢。你去了也白去。她想一出是一出,你跟锦绿去一趟逸仙楼,好久没吃他们那里的醉鸽和百合烧鱼了。你再让锦菊做两碗蟹黄云吞吧!”

轻歌点点头,连忙退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更加安静,轻不可闻。

君念白收回视线,又看向顾月华难看地睡姿,嘴角还留着某种液体,无奈地摇摇头,他也不明白一个规矩众多,戒条严谨的王府怎么就教出了这样的人

君念白站起身,慢慢地走到床前,眸光落在顾月华的小脸上,眸光暗沉,眉头轻蹙。

随后目光又落在她的小手指尖处,十个粉粉的指尖处都有不同面积的烧伤,虽然养的很好,可是还是能一眼就能看出。

许久,君念白才收回视线,弯下腰替她脱了鞋,又将她身子板正,轻柔地盖上棉被。

动作小心自然,行云流水,没有片刻地停顿。做完之后,君念白才又走回去,继续低头看书直到太阳西下,明月已升。

“鸡腿”床上的顾月华微微的嘟起唇瓣,梦呓一声,随后肚子很应景地叫了一声。但人还在昏睡,不肯醒来。

这时候,屋外响起锦菊的声音,“世子,晚膳好了,端进来吗?”

“在等等”君念白头也不抬道。

屋外再也没传来声音。

房中静静,只有轻轻地翻书声,

顾月华又开始砸吧砸吧嘴,舔了舔唇,咽了咽口水,肚子又开始极响地咕噜咕噜直叫。

君念白还是不理,继续翻书。

终于,顾月华饿的胃疼,从沉沉地睡意中挣扎地坐起来,擦了擦口水,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努力保持清醒。

顾月华无意识地环顾四周,见屋子里点起了蜡烛,又看见君念白坐在那里看书,她涩涩地开口问道“萧九陌还没来?”

“没有,快了吧”君念白头也不抬,看的很认真。

她皱了皱眉,头重得太厉害,眼皮也沉的实在抬不起来,她只得猛咽口水,压住饿意,砸吧砸吧嘴,又倒下去,扔下一句,“帮我催一催,我再睡会儿”转身又沉睡过去。

君念白没搭话,继续优雅闲适地看着书。

月上中梢,锦菊声音又轻声传来,“世子,把晚膳端进来吗”

“再等等,不用管我”君念白放下书,揉了揉额头

“世子,您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先垫点。”锦菊有些担忧。

“不了,下去吧”君念白道。

锦菊闻言,只得领命退下。想着世子对月华郡主可真是好。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顾月华终于算是彻底清醒了,不。应该是彻底饿的清醒了。她猛地从床上跳起,火急火燎地嚷嚷道“要饿死了,要饿死了……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醒了?”君念白抿了一口茶,挑眉问道。

“萧九陌来了没!”顾月华皱着眉,小脸满是怒色,被子也是用力地掀开,颇有想找人打架的气势。

“没有”君念白道。

“那顾王府也没人派来送吃的,不是让你催了吗”顾月华眉头皱的更紧,赶忙塞了一块红豆酥垫垫肚子,不然要饿晕过去。

“催了,晴姨说要等萧九陌来了,一并给你送过来。我便没在催了”君念白又道。

“这萧九陌怎么回事?真烦人,想饿死我啊”顾月华心里憋了一肚子气,眸子里装满了对萧九陌的不满意。

“他从小就不靠谱,说话反悔的快,也就你信他”君念白看向别处。

顾月华有气无力地爬在桌子上,微微点点头,觉得君念白说的有理,亏自己还跟萧九陌那么铁,道:“饿死了,你吃饭没。还有饭没?!”

君念白摇摇头,道:“正准备吃呢,知道你自己准备了,便没留你的!”

顾月华闻言,面色骤变,恼怒道:“你明知道我没吃饭还不留我的饭?你什么意思啊。故意的是吧,我不管,我要吃饭——”

“来人,上饭!!给我吃饭!”顾月华拍着桌子,就叫嚷开来,那架势好似谁不给她吃饭她就跟谁急。

锦菊等人后候在门外已经多时了,一听见顾月华醒过来,就着手开始准备上晚膳的事情,要不了多久,就推门而入,端着丰盛的晚膳走了进来。

顿时,顾月华的眼珠子都不动了,鼻息间都是浓浓地饭菜香,尤其是在看见蟹黄云吞以后,简直整个人直接扑上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是世子……”锦菊还来不及阻止,顾月华已经将第二碗给归为自己所有。

“我不吃”君念白低下头,继续优雅地吃了几口菜。

顾月华闻言,眉眼带笑。十分满意君念白的回答,挑衅地朝着锦菊挑挑眉,目光又锁定在她面前的百合烧鱼上,只可惜她两只手都顾不上,嘴巴也顾不上,只好哼哼唧唧示意君念白。

“知道”君念白拿起筷子轻轻拨弄她面前的鱼肉,选择最嫩刺又最少的一处,放在她的嘴边,温声道:“你胃受过凉,吃百合最好,你又爱吃鱼。这道菜倒极为适合你。但不能吃太多,容易腻。”

顾月华点点头,但嘴是顾不上了,毫不客气地张嘴,让鱼肉放在自己嘴里,表情十分满足。又用下巴点了点另一处的鸽子肉。酒香,是她最爱的醉鸽。

“这道菜你不能吃,你刚刚胃疼了”君念白道,吩咐锦菊将醉鸽端走。

“不准!”一看见自己最爱的醉鸽被端走,顾月华一下子就急了,抢过盘子,护在怀里,恼怒地看着君念白,“知道我有胃疼,你还点醉鸽”

“我点的时候你胃还没疼!”君念白道。

“可是你已经点了!点了就得吃,不然多浪费”顾月华捂着怀里的盘子。宁死不撒手。

“其实醉鸽也不算最好吃的。你今晚若不吃,明日我给你点西湖醋鱼吃”君念白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舍身取义,语气十分温柔,劝哄道:“西湖醋鱼可比你那醉鸽好吃,你要知道,你胃疼若是碰了酒,这以后几天什么好吃的你都吃不了了!这西湖醋鱼选用的鱼是南方进贡来的庐鱼,此鱼生长在极南一带,因对水温有很高的要求,所以数量稀少,肉质肥美,你要是错过了真的太可惜了”

“真的?那明天给我吃西湖醋鱼?”顾月华半信半疑将盘子递给了锦菊。

“你人都在这,还敢骗你!”君念白道。

顾月华不再言语。但是还是有些不高兴。

君念白见她还是不开心,便一直仔细轻柔地给她夹鱼肉吃,自己一筷子都没动过。锦菊站在一边只心疼,但也不能说什么。

两碗蟹黄云吞下肚以后,可算是喂饱了顾月华的肚子。

顾月华拍了拍自己圆滚滚地肚子,哼着小曲,想着果然吃饱了的人最开心。

君念白见顾月华不吃了,便放下筷子,自己也不打算吃了,吩咐下人都撤了。

吃饱了的顾月华又有力气骂人了,又想起萧九陌让自己饿肚子的事,刚刚消下去的气又起来了,伤心嘟囔着“亏我也算是跟他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也敢放我鸽子,说话不算话。我还一直以为他对我跟别人终究是不同的…”

话落,君念白垂下眸,眼睑遮住了神色,接话道“所以说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跟他也八年未见,人都是会变的。以前好不代表现在好。再说,这八年,他不也一眼都没去顾王府瞅过你吗?就你傻,自己以为他对你不同。”

“是吗?以前我觉得他不会变的。想着毕竟从小情意在嘛。哎,会不会真的是我想太多了,我还考虑过实在不行,取消不了婚约,我也认了。大不了跟老皇帝说,我就嫁给萧九陌呗。萧九陌应该会对我很好的,而且我们两志趣相投,还能玩到一块……”顾月华被君念白一说,也弄的伤心了,自己没想到八年的确能发生太多事,很多关系不是以前那样了。

君念白身子一震,眸光暗沉,整个玉颜也暗沉了一分,轻轻哼了一声,“你从小就自以为是,以为谁都要围着你转。时间能改变每一个人,人家萧九陌这八年混的风生水起,声名赫赫,多少能文能武,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暗传芳心,千里寄尺素。自己忙的万花丛中过,还真以为人家会惦记你,要不是还未到弱冠,早就有了七八个侧妃养在府里了。你呢……”

“我……我怎么了。不就是琴棋书画吗?我也可以学啊!”顾月华瞪了君念白一眼,偏头询问,“萧九陌这几年真的意气风发啊?是众多女子的梦中情人?”

君念白点点头,“当然,他在边疆还是做出了一番成绩的,不然你以为他私自回来,老皇帝怎么没责罚他。那些女子这几年跑去边疆的不下千百人,你以为那些娇小姐跑到那干燥缺水,风沙弥漫的边疆真去玩的?!你可得离萧九陌远点,你说要嫁给萧九陌,等以后那些女子过门,一个个能文能武,女红织布,样样精通。你还有什么优势,再说后宫勾心斗角,千万般算计,你每天能应付的过来?就算你应付的过来,你难道不怕你年纪轻轻愁白了头,色衰爱驰自古真理,我看你还是踏踏实实想着怎么取消婚约吧”

“哎,哎…以后我离萧九陌那个白眼狼远点,求人不如求己,我还是老老实实等我及笄以后想办法取消婚约吧!”顾月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连连叹气,好好地又否决了一条路。

君念白也附和点头,轻声咳嗽了一下,慢慢又问道“其实,八年前顾王府之变带来的也不全是坏处。祖训有言:皇权不得干涉百年王府后代子孙婚嫁姻缘,虽顾王爷曾与皇上有过协议将你嫁入皇室,可如今顾王府是你当家,自然可以与皇帝协商一二。但前提是顾王府还有与皇室抗衡的资本,才能逼老皇帝取消婚约。”

顾月华叹了口气,看着君念白,沉默了半响,一脸严肃:“可不是。我也愁这个。虽说有一线生机。可是顾王府已是昨日黄花,别说与如今大夏抗衡了,能比得上大夏的一半势力就不错了。我看再过十年,神使下山,这“百年王府”顾王府也估计保不住。目前真想不出好的办法,但实在把我逼急了,就把老皇帝毒死。他死了,没人会想娶我的,到时候,我在来个炸死。他们肯定顺水推舟。我也可以浪迹江湖,逍遥自在了!至于顾王府,不是百年王府就不是,总得给后起之秀留点机会!”

“老皇帝近几年极为惜命,衣食住行更加谨慎,而且耳目众多。你想毒死他,几乎不可能。再说,就算他真的死了,你就以为其他人不打顾王府的主意了吗?到时候想必会有人借题发挥,想娶你入门动作更快”君念白一针见血地道。

“那我有什么办法。现在几乎寸步难行。走一步看一步。我都躲你这儿了。我总不能躲在你这一辈子吧” 顾月华抛给君念白一记白眼,她鼓着脸坐在桌子面前,偶尔抬起手背揉揉红红的眼睛,内心满是委屈和担忧。

君念白见顾月华阴沉着脸,眸中满是委屈,眨眨眼,声音放的格外温柔,“其实,没什么发愁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如今这样着急也没用。如今只能见招拆招,老皇帝毕竟年纪大了,顾王府也在那儿,只要还是百年王府,尊荣依旧,不必过于担心。只是离神使下山还有十年,变数太多,不急”

“也是”顾月华突然阴霾一扫而空,心境也变得明朗了起来,哼了哼,慢慢地变愉悦了起来。

“嗯,你实在不必老将婚事放在心上,你越放在心上也就越跟真事似的,你也别跟那些皇子走的太近,免得他们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你要是不出现在他们面前,说不定,一时半会儿人家还想不起你来……也就没了好多事,你说呢”君念白抬起眼皮,品着茶,悠然道。

“嗯!还多亏你提醒!我以后真得注意,萧九陌那些保持距离比较好,就说那萧景铄,以前的误会现在还传呢,我真是百口莫辩啊—今日听你这么一说,简直太对了,还真得谢谢你!”顾月华直点头,打心眼里赞同君念白的话。也从心底算是重新定义君念白的形象。

“嗯。谢我倒是不必。你我从小相识,两府又是近百年的世交,你只要分的清谁是真正对你好就成。我可待你真是不薄,你对我能有萧九陌一半好脸色,我也是满足的。”君念白看了顾月华一眼,神色有些委屈。

顾月华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是,这些年对君念白没少给冷脸,也没少给气受。顾月华有些羞愧,低下头,放缓语调,应承道“以后注意,以后注意——”

“你心里念着我好就成。以后别信某些小人的话,伤了我们彼此之间的情意—”君念白很是满意顾月华的态度。

“不会,不会,以后我一定信你!什么好事都第一个想着你!以后我跟着你混。”顾月华狗腿般地冲着君念白笑着。

君念白被顾月华狗腿地神情逗笑,眉眼绽开,墨眸一弯,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玉莲花突然绽开,瑰丽潋滟,清雅夺目到极致,看的顾月华直冒傻气。

好半响,顾月华才别开眼,暗骂自己没出息!

“明日奶奶回府,府里太闹。我带你出去玩。”君念白将顾月华的痴然看在眼里,嘴角高高扬起,声音低而柔,若春风一般。

顾月华立即喜笑颜开道:“好啊好啊,去哪啊?”

君念白抿唇笑了笑,缓缓道:“如今快入深秋,仰云峰满山红叶似霞,铺满山阶,不去看实在可惜。”

“好。那就去看!”顾月华答应得很痛快。

君念白亦笑:“那你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行,”顾月华点头,又抢过话“我要睡你床,你床舒服。”

“我睡软塌”君念白不以为意,并让浮萍进来伺候她梳洗,自己去了书房,处理事物。

“主子——”君念白刚刚来到书房不久,锦绿就来禀告。

君念白应了一声,道:“如何”

“六皇子在顾王府等了一个晚上,派了几十个人来王府里催,都以月华郡主不想回去为由都给挡回去。六皇子刚刚才气冲冲地回府。”锦绿垂首道。

君念白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锦绿连忙退下。

又一阵风吹来,竹叶依旧沙沙作响,君念白踱步来到窗前,皎皎的月华洒在庭院中,竹林中,似乎将君王府的内院修饰的恍若天上宫阙。

“月华若夜雪,见此令人思。”君念白喃喃自语,忽然讽刺一笑,连连摇头,暗道自己竟然也会说痴语。

第二天,顾月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搬上马车的,一路上马车的颠簸都没能让她从睡梦中醒过来,直到快到了山脚下,她才幽幽转醒。

顾月华的头枕在君念白的腿上,两只手被君念白握在手里,她睡眼惺忪,怔怔然地睁开眼,还没意识到自己躺在哪里。

“醒了?!”君念白低头看着顾月华道。

顾月华近距离地看着凑近来的容颜,猛地跳起来,也不顾自己猛地撞上马车顶,双手抱在胸前,瞪着君念白,结巴道“你你你—你—”

“我有什么办法,马车颠簸的太厉害,你又叫不醒,更无奈的事,你睡觉还不安分,我总得想个辙给自己留个位置才是!”君念白淡淡道。

顾月华微微红了脸,自己也清楚自己是什么模样,将头撇向一边。

顾月华尴尬地想要透气,连忙用手掀开侧面的车帘瞧了外头的山色,瞬间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开来,果真如君念白所说满山似霞,火红如锦带,浓烈地秋高气爽的气息。“哇!好漂亮!”

君念白闻言叫停了马车,下了马车朝顾月华伸出手,“下来吧”

这回顾月华可没有矫情了,扶着君念白的手就跳了下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登顶!”

“这个状态你也就一时半会”君念白道,“我们就去半山腰那处凉亭吧,红叶铺千阶差不多了”

“小看人!我就要登到山顶”顾月华一点也不信。

牛皮吹了,身体却是真不行。山里的雾气太浓太重,顾月华都爬了一个时辰了,树上草叶上露气依旧很重,山间的小道青苔遍地更是湿滑一片,顾月华这一个不留神,就往前头栽去。

要不是君念白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顾月华准保摔个狗吃屎。

这回顾月华连谢谢的话都不想说了,她不明白昨天是怎么被鬼迷心窍被面前这个家伙忽悠地来爬山。

顾月华低头看着面目全非的绣花鞋,要知道五十两一双呢,昨天君念白刚给自己买的。顾月华看着满脚的泥泞,一生气就将鞋脱了,想要扔的远远的。

结果君念白扭过头,伸出手来道:“我帮你拿吧。”

顾月华本就舍不得,也没跟君念白客气。两只鞋都递给了他。

顾月华看着君念白的背影突然忍俊不禁,那样气质高华,翩然绝立的人提着一双满是泥泞透着粉色碎花布的绣花鞋,怎么看怎么好笑。

笑着笑着,顾月华地眼泪就笑出来了。

君念白停下脚步,转过身回头看着顾月华,挑眉笑问“有那么好笑吗?都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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