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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虽不知帝尊几何高,却也得闻帝尊之圣名。惶惶大世,极尽的不朽与璀璨,却也终有落幕。旧日的残躯坠入了旧日的深渊,于是,混乱就此开始。世界与世界,混乱与混乱,如同瘟疫,又好像一场本该就上演的大剧。于是乎,不出所料的,穿越如期而至。故事也就此开始,传奇亦再次续写,古帝尊的传说,终将再次回荡在无穷浩宇…“不好意思,我最讨厌悲剧…”在剑雨滑落天际之时,有人语气坚定的说着。
主角:李尘 更新:2023-02-13 19: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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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尘的其他类型小说《成为修行者真的很难吗》,由网络作家“温酒一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常言道:虽不知帝尊几何高,却也得闻帝尊之圣名。惶惶大世,极尽的不朽与璀璨,却也终有落幕。旧日的残躯坠入了旧日的深渊,于是,混乱就此开始。世界与世界,混乱与混乱,如同瘟疫,又好像一场本该就上演的大剧。于是乎,不出所料的,穿越如期而至。故事也就此开始,传奇亦再次续写,古帝尊的传说,终将再次回荡在无穷浩宇…“不好意思,我最讨厌悲剧…”在剑雨滑落天际之时,有人语气坚定的说着。
生活在这片地域的人们,总是有着这样的疑惑:帝尊究竟代表着什么?
是修行的极致,还是人人渴求的高峰?
是隐秘于至高的神话,还是自古老纪元流传而来的谎言?
无人知晓,亦无人懂得。
人们知道的,不过是在平平凡凡的日常里,将帝尊的威名挂在嘴边,彰显自己还是了解那么些修行之事的。
即便,这世俗之中,压根没几尊真正的修行者。
可,那又如何呢?
至少对于自不量力这个词,边陲小镇的夫子是极有体会的。
半大的孩子们整天绕着破旧砖墙绕来绕去,嘴里嚷嚷着:
等成了帝尊我罩着你们。
你等着,我成了帝尊必定要你好看。
你们不行,看我的…之类的…
颇有些江湖烟火气息和年少的无忌与幻想。
每每听到这话,夫子便下意识的摇摇头,对这些孩子的异想天开表示无奈。
帝尊什么时候如此廉价了?
需知,帝尊之名的传唱是自中古纪元便开始的,不知起始者是谁,甚至不知帝尊是真是假,是有一个还是两个…总之,除了一句:帝尊永恒,人族永恒。
便再无更多消息了。
不过他是夫子,早年间在京都教书时,还是从一些小族的学生里听到过不少消息。
例如:帝尊从未在世间显露过半分身影,至少现今的古书中,是绝无记载的,但帝尊之名横越无数国度,传唱无数岁月,自然不会是空穴来风。
传说中,修行,便是踏着帝尊的路走下去...
他们矗立于至高,他们隐秘于岁月,他们一直注视着,终有一日,当预言的浩劫再次出现时,他们会再次显化于世间,镇压一切,予人族一个朗朗大世。
至于真假?他是一个夫子,但也只是一个夫子罢了。
不过听闻其中一位传唱者是个真正的大能,在那个年代近乎无敌了,口中吞吐些灵气,便能将他们这浮鱼县从地图上抹去,当真是恐怖如斯。
所以,这种大高手说的话,可不能不信。
于是,不止是修行者,甚至是街边半大的孩子也从自己娘亲那里听到了些不得了的故事,就这样,他们聚在一起呜呜喳喳…好像一时之间,谈论帝尊成了永不落伍的时髦一般。
而这种时髦,已经绵延了无数岁月。
直到现在…整个大陆依旧满是帝尊无敌的威名。
所以,被天真的孩童们拿来吹牛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
只可惜,大高手都要敬畏的存在,以这些孩子的家世,此生怕是无望了,他们哪怕能踏入修行路…算了,做梦是件好事,不过不能白天做。
…
而此刻,李尘并没有像其他的小孩一样,聚在外面吹牛,而是坐在私塾的角落,目光中还带着些许懵逼。
即便穿越已经过去了四天了,可他依旧还是未从那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完全脱离出来。
每每有回忆冲入脑海,他都不禁想问,这种事情,真的能轮得到自己身上吗?
当脚踩到真真切切的大地上,呼吸到真实的空气,听到人们的奔走与吆喝,这一刻,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那么的真实,却又那么的虚假。
自灵魂升起的荒谬之感足以让你无视一切,那种感觉,是如此的深刻而又难忘。
不过新奇之后呢?
无非是选择缅怀故乡,亦或者迎头扎进这个新世界。
可对于李尘来说,这些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不同于旁观,当你切身进入之时。你才能体会到那种无法言喻的混乱感。
而且穿越,可不都是好事。
至少以他的运气,不会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就是了。
情况甚至比他预计的还要糟糕,或者说...气人?
穿越过来时,他已经是父母双亡,没车没房,吃完上顿想下顿的可怜孤儿,活得甚至还不如穿越前。
至少他穿越前,有亲人,有朋友,有足以果腹的食物。
更气人的是,他接收到的记忆里,前身的幼年时期,可是京城里的达官贵族,出门八抬大轿那种,可惜他没赶上,也没享受到...
穿越过来后,要不是他足够勤劳,每天跑去给老迈的老板卖包子,以此换些口粮,他早饿死了。
再说说这破旧的私塾,你以为读私塾都是有钱人吗?
那你属实太单纯了,用夫子的话说,他这个叫广撒网,反正他存下的钱下辈子都未必花的完,那他干脆不收钱了。
朱家的老祖宗,就是从那微末中崛起的,如今是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了。
所以夫子想着来个免费教育,既能满足自己的兴趣爱好,而且万一真碰到个废材逆袭呢?
那不就发财了?!
毕竟修行者,看得从来不是出身,而是天赋,只有天赋足够,你才能走上那条路,去尝试超脱。
连李尘听到这个计划,都不由肃然起敬,夫子就是夫子,格局这方面,早已走在了这芸芸众生前方。
当然,前提是忽略掉夫子家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正当李尘神游物外,思东想西之时,破旧的私塾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似乎是看李尘安分的太久了,命运的丝线开始轻轻拨动起来了。
作为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他第一时间站起身来,瘦小的身体靠近破了几个洞的窗户,够着身子往外望去。
私塾的学习制度自然是夫子定的,夫子喜欢连上两个时辰,休息半个时辰,再上一个时辰,随后结束一天的教授。
所以,课间,有学生会抢着回家溜达一圈,也有的会聚在一起开玩笑,还有的和李尘一样,喜欢呆在私塾里发发呆,幻想下以后的美好生活。
不过今天是个大晴天,太阳有些大,所以聚在一起,三三两两躲在树下开玩笑的反而是最多的。
而此时,这些小团体全都聚到了一起,虽然他们靠的不是太近,并不太阻碍视线,可李尘的位置属实不理想。
李尘够着头,可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正在他打算推门外出,去外面看个仔细时。
夫子的呼喊声适时传来:“小尘,有人找!”
声音不大,但李尘却听得一清二楚,恍惚间,某种不妙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全私塾只有他一个名字尾巴带尘的,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在叫他,可什么人会来找他呢?
李尘穿越过来,虽说没有多少在这个世界生存的经验,可前身的记忆还是帮了他不少忙。
起码让他知道了,什么叫阶级森严,什么叫弱肉强食。
但前身为数不多的记忆,可没告诉他,他有熟人或者亲戚。
在继承而来的记忆中,前身的父母早就因为自己愚蠢的做法死去了,亲戚们也是死了个干干净净。
除非,是前身还在京城的那一小段时间留下的祸患,若是那样,就说得通了...
可,他该怎么办呢?
李尘略带踌躇的站起身来,尽量压低步伐,慢慢的往外走去。
他思索着来人的可能性,很明显,现在的他,必须想出些对策来,否则,以他过往的身份可能带来的敌人,可是随随便便就能拿了他的命。
当然,如果情况真有那么危险的话。
希望不是找麻烦的…
推开只有半扇的私塾木门,李尘的目光也终于没了阻碍。
只见一群穿着破旧,打着补丁的同学被赶到了四周,而最中心,一道人影似乎集聚了万千光辉,美的有些不真实。
她的衣装精致,肤如凝脂,冰蓝的瞳中蕴着光,与周遭的一群人格格不入,如同坠入凡尘的仙女一般。
此外,她的腰间还配着一把长剑,纤细的手指正搭在剑柄上,轻轻扣着。
李尘才看到女孩的第一眼,脑子里咯噔一声,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了。
太熟了,这感觉,太尼玛熟了!
不仅是因为对面的人给李尘一种熟悉感,更是因为他对这种展开的预示。
“李家世子么?”女孩看着衣衫破旧,发丝黯淡,身躯瘦弱的儿时玩伴,有些感慨的低声询问。
而李尘目光中同样倒映着衣着华美的女孩,他们两个的衣着,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身份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家已经不存在了,所以,世子之称,实在不敢当。”李尘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窘迫的笑。
四周的同学们都沉默着,即便他们似乎进入了什么了不得的场景,可夫子说得好:吃瓜就少bb,这话说得甚是有理,特别是这女孩的衣着...怕是有不得了的来头。
一帮人明智的不说话,有些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
而夫子站在一旁,心中已经如遭雷击,他不同于这些没见识的农家孩子,他是真正见过世面的人,清楚李家世子代表着什么。
女孩没有多少反应,只是平静的观察着,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李家之事,我深表歉意,没能帮上什么忙。”
“顾小姐客气了,顾家未在李家苟延残喘之际落井下石,我已是感激不尽,何况,我人还在,就不要在计较那些得失了。”
“嗯...以你的才智,应该猜到我的目的了吧?”女孩冰蓝的眼瞳似乎蓄着寒光,在她的眼神下,李尘不免有些不自在。
“自然!”李尘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回答的干脆无比,脸上还一副我早已看透一切的感觉。
他猜到了某种可能。
女孩点头,如坚冰的眸子似乎能吸人魂魄一般。
“可否答应?我...”
“自然!李小姐都亲自上门,岂有不同意之理?”
李尘不仅抢答了,而且还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他都快要郁闷死了,想不到前身的父母还真给他安排了一手退婚大戏。
也是,前身贵为李家世子,怎么可能没有婚约在身呢?
不过,他李尘可不是头铁娃,可不敢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话,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他要是敢露出丁点那种意思,明天的河里,必有他一席之位。
做人,要低调,特别是实力不行的时候。
所以,他不仅要答应,还得毫不犹豫,当然,还不能让女孩误会。
所以,他接着说道:“如今我不过一介贱民,想必这一生,都要留在这山村了,恰好我还挺喜欢这里的,唉...”
李尘低头,试图掩去眸中的颓然,可这一幕,又恰好让女孩看到了。
女孩攥着剑的手一紧,眼神也有些冰冷起来。
“那就和我回京!”
“好...欸?”李尘连演的忘记演了,他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孩,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抽筋了。
不是退婚流么?剧本怎么有些不对。
“跟我回去,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女孩抬头望了过来,这一次,她的眼里满是坚定。
她和李尘有婚约在身,可李家落难时,顾家毫无动作,这让嫉恶如仇的她如何平复心中之郁。
特别是今天特意过来,却看到这一副景色,曾经的儿时玩伴,如今竟然落得这般境地,她只觉得面上有火在烧。
哪怕家中长辈大多都希望她过来把婚退掉,断了因果,可是她的资质,稍微任性一下,又有谁敢多言呢?
更何况老祖并没有表态,甚至隐晦的支持过自己。
而且落井下石,她也实在是做不出来。
反倒是李尘,心中已是一阵无言。
他,可不是李世子!他也没那心思,也没那胆子去冒充一个人。
要知道,京都可是坐镇着真正的修行者的,而顾家恰好有着一位。
以顾希的天资,靠近她的人,势必都要被那位修行者关注到,若是他露出破绽,不就死翘翘了,这可不敢赌啊...
他动作轻巧的擦掉额间的汗液。
“不了,我已不是李家世子,回京城去,不过徒增烦恼,这一山一水,反而是我此生的归宿。”
李尘眼中泛起忧郁,好像真的已经无所谓了,他的心已经死了...
可女孩不这么想,她眼中的坚定退去,重新被怒火填满:“是不是他们又威胁你了?要不我把他们全杀了,这样你就不用畏惧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们已经有些跟不上节奏了,这是哪跟哪啊,好复杂...
“如今的我,不过一介贱民,那几位就算再怎么没格调,也不至于对我下手,我只是...已经接受现实罢了...”
李尘轻轻摇头,这一次,他没有再表演,而是真的有些落寞。
故乡,家人,似乎已经遥不可及了...除非他奋力去跃上那条路,可那样,真的很难啊……
顾希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她扫视了一番周围着的人,随后开口道:“跟我来。”
说罢转身便往外走去。
李尘脸上的落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受。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太过混乱了,特别是前身身份还不简单,光是这个,就够他头疼的了。
事情越复杂,对他这个冒牌货就越不友好。
好在他以前读了不少书,大致能猜到女孩的心思,也能在对话里窥探些线索,否则,事情多半要变得更加麻烦。
而且人可是社会动物,女孩这样天资聪颖,未来有机会成为修行者的人物,本身就代表着混乱与灾厄。
李尘这种身份敏感的人物,如果想要好活,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她远一些。
不过他也不敢拒绝女孩的要求就是了。
他只能抬脚跟上女孩。
而私塾破旧院落里的一堆吃瓜群众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蠢蠢欲动。
他们都想跟上去看看,毕竟对他们这般在泥潭中滚打的底层人来说,看到这种有意思的事情,真的很难拒绝啊...
“今天提前开课,迅速进去坐好!”
夫子的话无情且残忍,他们虽然不愿,但无人敢违抗夫子,于是都乖乖的进去坐好了。
夫子看着二人逐渐远去的背影,轻声叹气道:“没想到,还是被找到了,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目光阴沉的摇摇头,走入私塾中。
......
贫民窟距离城内有不少距离,而私塾距离贫民窟也有不少距离。
特别是私塾到贫民窟这段路,更是泥泞,空旷,唯有几株枯黄的矮树点缀。
顾希似乎并不在意衣物被泥土浸污,羽蝶蚕丝制成的名贵长靴毫不犹豫的踩在泥泞的道路上。
李尘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有轻微的洁癖和强迫症,看着那华美的靴子沾染上污垢,他从头到脚打了个激灵。
四下无人。
“即便签了退婚协议,会让你被他人指指点点,你也要签吗?”
她微微侧头,询问身后紧跟着的李尘。
“我有其他选择吗?还是说,你有其他选择?”
循着回忆,李尘还是了解到了不少东西的。
如果是顾希自己不想嫁了,那她的做法大概是无视罢,等到时间足够远,等到所有人忘却……却唯独不会亲自来找他,因为顾希会顾及他的脸面,或者说,这个善良的女孩不会那般残忍……
所以,她如今的做法,大概是家中长辈的意思吧,甚至,大胆一点,是那位顾家修行者的意思。
“是啊...”
沉默片刻,顾希从衣襟中取出一张婚书来。
李尘只能看到信封的弯折处书写着:此生不换,几个大字。
顿觉讽刺。
不过他又不是上一个李尘,真以为他会为了点名声连命都不要了,他没那么蠢。
何况如今的他本该销声匿迹,虽不知为何又被寻到了,但想来,一般人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
毕竟谁会关系一个消失了几年的家伙有没有被退婚呢?
所以,他毫无心理负担的伸手接过婚书,婚书还带着余温与一缕幽香。
他展开婚书,甚至连内容都没仔细看一看,便打算签下大名,然后一把撕掉,让这一纸婚书报废。
可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笔。
李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终究是没狠下心来咬破手指,像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那样来个血签。
这让他颇为尴尬,只能看着一直盯着他的女孩问道:“有笔吗?”
顾希不说话了,面色也不太好看。
她沉默了片刻,在李尘浑身不自在之前,她终于开口了,可说出的话却让李尘一个激灵:“看不出来,你还挺讨厌我的,毫不犹豫就签下去了,唉…”
李尘张了张嘴,可却说不出多余的话来,他选择闭嘴。
在他接受的记忆里,顾希和前身顶多也就是玩伴的关系。
那些孩童的憧憬早就随着时间流逝的差不多了。
以顾希的天资,她的世界,必定是辽阔的,当她踏足日后,她便会明白,新的,永远是最好的。
所以,李尘签的那是毫无心里负担。
而且他接受的记忆,止步于六岁,六岁前他一概不知。
难道是前身六岁前还搞过什么不得了的事?导致两个人还有些不得了的回忆?
“那到不是,只是签了,对你我二人都有好处,而且,我也不能不签。”
为了防止手一直搭在剑柄上的女侠不开心,李尘明智的开始推卸责任。
顾希彻底沉默下来,她伸手夺过婚书,重新塞回了衣襟中。
她冰蓝色的瞳孔死死盯着李尘,半响才蠕动着唇:“就当签过了。”
说罢,她又取出一个拳头大的小袋子,将其扔给李尘。
李尘下意识抬手接过,发现这袋东西居然有点压手,难道,是钱钱?
“拿着,出去躲一段时间...”她轻咬嘴唇,似乎在犹豫...最终,她还是自怀里取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袋子和一本泛着油光的新书,“拿着这个,你既然那么不想和我呆在一起,那便祝你,余生皆好。”
将书本与小袋扔给李尘,顾希再次强调到:“去买东西,然后躲起来吧..."
说罢,她步履匆匆的离去了,留下李尘一人风中凌乱。
事情似乎愈发复杂起来了...
好乱,好乱,可恶,现在看来这场穿越不仅是倒霉那么简单了,内情似乎不是一般的麻烦啊,而且还危险的很呐。
李尘站在原地,望着女孩渐渐模糊的背影,他这人没什么优点,但就是听劝!
在女孩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后,他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往市场跑。
顾希交给他的,是他梦寐以求的,修行法门,传承自道劫帝尊的妄想修行法。
而拇指大小的袋子中,装着的,是李家的传家宝,一截传说中的仙药。
这些东西何等珍贵,李尘自己都说不上来,不过,若是让其他世家知道东西落到了他的手上,那等待他的,必将是无休止的追杀。
即便他手上的东西,曾经属于李家。
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李尘穿越过来后,也不免有些杞人忧天,好在当他克服内心恐惧,走出破旧的门廊后。
听到的第一句,便是包子铺老板的咒骂:“小瘪三,起这么晚,是要爷去抬你起来吗?”
话虽然不好听,但李尘却真真切切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继承了前身的一切,记忆,身体,和因果。
只要与前身有关的事,如今也都落到了他的头上,这或许就是穿越的真谛吧,一个融入全新社会的全新身份。
新的可能与新的开始,所以无数人梦寐以求,可新身份的因果,不会无端消失,不是人人都是主角。
正如他料不到的是,不过短短数天,他甚至没来得及完全适应过来,前身的因果便已经开始发酵了。
李尘现在很乱,他已经搞不懂状况了。
顾家想杀他的方法太多了,也太简单了,有修行者坐镇的世家出手的话,哪怕是皇室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可顾家没来直接了断这场因果,反而是顾希不远万里,为自己送来了李家的两件传家宝。
难道她一开始问的是:要回去吗?是想借着婚约,保护他?
这可能只是顾希一个人的意思,可顾家有修行者坐镇,怎么想也不可能让一个女孩耍的团团转……
而他自以为聪明的拒绝了,其实是断了一条生路?!
顾家要保他,他拒绝了…
不对……入了顾家的地,他可就真的任人宰割了,顾家真要保他还好,如果不是,那不是羊入虎口?
我去,这么乱……
越想李尘心里越没底,可能性真的太多了。
甚至退婚可能都是顾希自作主张的,他才穿越几天,接收了一点点可怜的情报,属实是分析不过来。
不过有件事他能肯定就是了,那就是,顾希是来提醒他的,也是来救他的,她把那东西还给他,最后帮了他一次。
前身上辈子拯救...看来是李尘上辈子拯救世界了。
所以,他不仅要跑,而且要快!
凭借着远高于这个时代的思想觉悟,李尘得到了夫子的青睐,借此,他得到了不少有用的讯息。
例如,帝尊是什么存在?
用夫子的话来说,那是被无比强大者传唱的无敌者。
这让李尘联想到了前世,那个时候帝尊这个词也挺火的,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关联。
李尘还问询了修行者的事。
说起这个,连夫子都有些罕见的摇摇头。
他说,修行者是不可对抗的,也是极难成就的。
只要一个简单的例子便能说明一切。
月国是方圆千万里内唯一的人族国度,而月国,如今也只有两尊修行者。
伟大的李家修行者,趋近第二大境的传奇仙逝后,月国,依旧屹立不倒。
以两尊修行者,庇护了数万里范围的人族。
间接说明了修行者的强大与成为修行者的困难。
所以,李尘要加倍小心才是,他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对付他,也不知道危险究竟从何而来。
如果他活了下来,那顾希对他的人情,他怕是不能无视啊。
不过现在嘛,还是考虑下怎么跑路的好。
跑之前,他得做些准备才是。
贫民窟有集市,城内也有集市,不过贫民窟的集市只能卖些破烂,其实就是个垃圾交易中心。
所以,李尘若是想采购,那必须进城。
他加快脚步,往城内赶去。
顾希竟然专门提示了,那就说明情况危机,他必须要快,再快!
李家祖上是极其辉煌的,门可罗雀。
北至魔狼巨城,南至侏儒林,西至酷雅高原,东至凛冬海,李家的声名与威望皆旺盛到了极点。
无愧于方圆百万里最强大的修行者家族。
这一切,自然是因为李家的老祖,乃是月国三位修行者之一,地位无比尊崇高贵。
连当今圣上见到李家老祖时,也免不了点头哈腰,低眉顺眼,甚至在人后,圣上要主动给李家老祖请安。
毕竟庇护月国的,不是皇室,而是老迈的修行者们。
不过,事情不知从什么时候改变了。
市坊间有人嚼舌:李家老祖大限将至,离死不远了...
虽然李家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将带头造谣的数人抓住砍头,可众口难封。
连偏远地带的小山村都听到了这了不得的秘闻。
或许,大众是不会错的。
新月历四一三年,月国修行者李元明在极尽璀璨的死亡怒吼中,陨落于自家府邸深处。
一时之间,高高在上的李府如失了脊柱一般,慌乱不已。
李家当家,乃李尘之父,李明。
李明素来软弱,心无城府,一想到他曾经得罪的人,他便要止不住的发抖。
老祖不在了,谁来震慑他的仇人呢?
他害怕极了,又惊又怒,抛下李家一众人,连夜从北门逃出。
可他哪里知道,只要他还呆在京城一天,以李家老祖对月国之功,月国皇室便不能视而不见。
只要不是顾家或者朱家这两大修行者家族出手,月国皇室便会出手保下李家血脉。
可惜,李明被恐惧冲昏头脑,将自己送入虎口。
逃离月国都城不过数个时辰,李明便失去了踪迹。
过了不久,李家收到了一张人皮。
这来路不明的人皮就是点燃炸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
李家,彻底沸腾了。
他们开始破罐子破摔起来,而暗处躲藏的商人们乐见其成。
毕竟,曾经的仙人家族掌握的产业可都是了不得的肥事啊。
在商人的操纵和李家败家子的合作下,不过短短半月,李家基业被尽数吞并,李家自此从一个大族彻底蜕变至一个小族。
而李尘之母,赵雨,也在这时被娘家接回。
不过,这场归家之路以失踪为句号,同李明一般,赵雨也失去了踪迹了。
可李家众人并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们以为赵雨已经安全归家了...
正是这错误的情报打响了一个危险的信号,让李家众人以为他们已经安全了,昔日的仇人们不会在针对他们了。
于是,在皇城中活得颤颤惊惊的他们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往城外逃去。
甚至抛下了李家的世子。
好在有几个老奴留下来照顾年幼的世子李尘。
不出所料的,李家血脉失踪殆尽,哪怕皇室有心阻止这场屠杀,可架不住李家人的愚蠢。
他们自己送出了自己的性命……
不过短短半年,李家便只剩一世子,李尘。
月国皇室自然明白,若是李家绝后了,往后月国再出修行者,也难对皇室归心。
于是,月皇亲自出面传话,动李尘,则与整个月国为敌,不死不休。
通常来说,月皇的话有用,但没有大用。
正如以前一般,李家仇人当然知道杀死李家人会招致月国皇室报复,但只要两尊修行者不表态,那杀了,你又能怎样?
他们混迹于荒郊野岭,即便月皇派出亲卫来围剿,又有多少用呢?能抓到他们吗?所以,他们有恃无恐,拿钱办事。
不过如今情况似乎有些不同了。
李家仅余一位子嗣了,月皇明显也到了忍耐的极限,为了防止月皇狗急跳墙,更是为了防止剩下的两位修行者出手庇护好友最后血脉的可能。
不少李家世仇明显放弃了复仇,毕竟已经杀了那么多仇人了,仇怨也消散了许多。
于是,家财尽散,人口凋零的李家至少在明面上保住了世子。
直至数年后的雨夜,李家老奴带世子离去。
那一夜,皇室金甲卫出动护送。
李家世子自此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人们甚至不知他是生是死。
......
直到现在,李尘再次被找到了。
其实李尘还是想告诉那些曾经的熟人:你们想杀的李尘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不一样。
所以,你们不用费心尽力的来杀我了...
可惜,估计没人会相信他。
李尘拉开衣装店的店门。
他身上打满补丁的破旧衣物还是让店员露出了一丝微妙的表情,不过店员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驱逐。
李尘自然没有装逼打脸的心思,而是迅速挑起几件合身的衣物,将银子扔给店员后,借着店内的试衣间将衣物换好。
便直接往卖农物的市场赶去。
李尘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其实是不足的,他甚至不知道这附近有那些去处。
如今的他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硬刚即将到来的杀机呢?
找不到合适的人类聚集地,又干不过来敌,手里还有修炼秘籍...
这还用说,当然是速速往山里跑,先隐居几年再说。
反正种田的炎黄子孙的被动技能,当然,前提是有种子和工具。
这才是他第一时间赶来市场的原因,这么想来,顾希给他钱,是不是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呢?
带着一丝怀疑,李尘进入了售卖农物的区域。
只是扫了几眼,他便看到了不少完全不认识的作物。
这里毕竟不是华夏,自然不可能什么都跟那边相同。
好在老板为了表明自己的种子种出来的是好作物,还弄了不少成品在一旁展示,这到给李尘提供了参考。
李尘只能粗略的观察后,买了几种长得比较像前世作物的作物的种子。
整整一大包。
随后,他又顺便买了个布袋,放下刚刚买的锄头和铲子...
眼看快要拿不动了,李尘敢忙停手。
四处扫视一眼后,他迅速离开人来人往的农物市场,转头扎入了另一个更加宽敞的市场,李尘还需要找干粮...
......
而数里开外。
城外的乱葬岗。
羽蝶蚕丝制成的名贵长靴踩在湿软而腥臭的泥土上,精致的衣裙随风摇摆着。
空气中,一股股难以名状的恶臭飘来荡去,直直的往人鼻孔里钻去。
顾希目光平静的盯着远方疾驰而来的数人,搭在长剑上的手正轻轻用力。
马蹄踏过泥泞,污土飞扬。
待看清拦路者后,三人齐齐一拉缰绳,将疾驰的马定在原地。
“顾家大小姐?她怎么在这?”其中一人狐疑的看向同伴。
同伴不想搭理他:“我怎么知道,问大哥呗,大哥肯定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顾家小姐,还请不要挡路。”
队伍最中央的一人以黑布遮蔽着面容,声音尖锐难听,他正是三人的老大。
“这路是你家的吗?我站在这里就是挡路了?”
由名家打造的长剑缓缓被抽出剑窍,莫名的寒霜自剑柄之上蔓延而下。
最中央那人摇摇头,面色却没有多少紧张:“也是,顾家小姐想站在哪就站在哪,我收回刚才的话…看来,运气不好啊...钱怕是只能拿少的那一部分了。”
“你什么意思?”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耐人寻味,顾希目光中泛起寒光。
“哈哈哈....什么意思”,那人笑笑,老鼠一般的眼珠缩在黑布之下,透过那一丝光亮注视着女孩:“顾小姐,你真觉得自己做得足够隐蔽了吗?在那些大人物眼里,你的小动作是那么的可笑...你以为你从顾家老祖那里拿走传家宝的事,他不知道吗?”
顾希的面色再难保持平静,她猛然抬头,手中的长剑嗡鸣,仿佛下一秒就要刺出:“你,是什么意思?!”
“那可是一尊接近二境存在的遗产呐,何其珍贵,要怪,就怪开启它的条件,需要嫡系肉身献祭吧。”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伤人的顾家大小姐,黑布人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情愿的收敛了笑容。
“罢了,你的实力凭我们三人可动摇不了,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没必要和我们几个打,我们只是备用人马罢了,真正的打手们应该已经快进城了。”
不知是不是为了拖住顾希,黑布人抛出的情报也越来越多:“顾家老祖的意思,顾小姐应该明白吧,让你取走李家传家宝甚至交代李尘手上,也算是顾家老祖最后的仁慈了,如果李尘真的跑了,那就是投资,如果李尘被抓了,那顾家老祖,怕是要亲自入场喽,所以,你能做的,就是等结果...因为,已经来不及了!”
顾希瞳孔微缩,毫不犹豫的转身就往城池方向跑去。
黑布人旁边的两人正准备出手,却被黑布人拦了下来。
看着嘴角两个兄弟不解的眼神,他嘴角抽搐一下:“那么点钱拼什么命!蠢!看戏就行了。”
两个小弟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
将存着干粮的大袋子扛在左肩,李尘开始朝着城门走去。
可快要临近城门时,他却忽然有种被人抓住了气管的错觉 ,濒死的恐惧化作潮水直入他的脑海,让他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整个人的踉跄了一下后,才在大口大口的呼吸中恢复过来。
鬼使神差的,也是莫名的感应,他抬头往城门口望去,只见城门口,一堆穿着漆黑衣物的带刀壮汉取代了原本守城的士卒。
而一旁的城墙下,鲜血飞溅的痕迹是如此刺眼,地上断成两截的尸体更是让李尘吸了口气。
出城进城的人通通屏住了呼吸一般,没一个人敢发出多余的声音,甚至比士卒守城时还要有规矩。
李尘僵硬的转身,准备往回退去。
这也是大多数即将到达城门口的人的选择,他们一时之间都不敢走了。
想暂时退回城市之中。
李尘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可往后退的人群在退了几步后,又重新往前走去,李尘回头,才看到人群后方,四五个持刀大汉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正凶神恶煞的看着人群。
他们在逼迫人群往前。
“大家不要害怕,我们是来找人的,无关者不会多加为难,规规矩矩排队,保你们性命无碍!”
正前方有人在喊话,安抚人心。
可李尘却觉得如坠冰窖,周身都是一股恶寒。
他的第六感在告诉他:这是来找你的...不,来杀你!
空气中扬起遮蔽视线的尘埃,让李尘微微眯起了眼。
现场的气氛有些阴沉。
他用力往上提了提两个大袋子,将头埋在袋子构建的阴影里,透过人群的间隙观察着外围的黑衣人。
四周是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你说城防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问我,我问谁...不过也倒是,堂堂四百人的城防,哪怕杀也要杀半个时辰吧,怎么直接就没了动静呢?”
“难不成这些黑衣人和上面的大人物有关系?城防军不敢管?”
“可能啊,很可能,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居然惹上这种家伙,真是要命啊,最可气的是,还害得我们两个没法回去,真是比了狗了。”
“算了,你安分点吧,计较那么多干嘛,没看到无关的都放走了吗,咱俩赶紧往前挤挤,先跑为妙!”
李尘机警的竖着耳朵,从四周的人群中听取着消息。
可事与愿违,他没听到多少有用的讯息,一些基本的情况只要不傻都能看得出来。
眼看着前面的人越来越少,他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
哪怕心中的恐惧只是因为怪异的第六感,甚至不足以成为警惕的佐证,可是李尘却不敢不信,因为他这具身体的身份本就不简单,这让他有些不敢赌。
万一这些黑衣人找的真的是他呢?
那不是凉凉了?
他必须以最快速度想出一个办法来,虽说一切都是他猜的,但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似乎听到了他心底的呐喊,外面的黑衣人突然惊呼起来。
“大人!在那,李家老奴和李家世子!他们往那边走了!”
“速速追击围拢,原地留下两人筛选,其余人赶紧跟上!”
伴随着嘈杂之声,黑衣人们齐齐越过人群朝外奔去,他们速度极快,挡在他们前面的人被直接撞翻,可没人敢有意见。
长刀出鞘的嗡鸣声震得李尘心里慌慌。
当听到黑衣人们大声的交谈时,李尘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些的目标真的是他,喜的是有人为他吸引了注意力。
可最后那句话,却让他再次陷入绝望。
黑衣人的领袖不傻,他留有预案,留下了两个人。
李尘还是没能成功脱离险境,主要原因还是他太弱了,别说留下两个黑衣人了,哪怕只留下一个,也能一刀劈了他这羸弱的身躯。
“别墨迹,继续检查!”城门口的黑衣人吼了一声,后面的黑衣人也拔出大刀,于是,嘈杂的人群再次动了起来。
哪怕原地只有两个黑衣人驻留,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是惧怕黑衣人的报复,哪怕是那些暴脾气的人,也只会规规矩矩的排着队等着检查。
现场压根没乱起来,这对李尘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都要急坏了,眼看着前面的人越来越少,马上就要要轮到他了。
心脏已经快要跳出胸膛了,危机感让他分外难受。
一咬牙,他弯腰往地上狠狠一抓,一大把尘土便被他攥在了手中。
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主动出击!
人群前进的更快了,城门口的黑衣人是一个习惯刀尖舔血的角色,哪有那么多耐心在这查人?
他只是粗略的扫一眼,便轻轻挥手,示意可以离开了。
很快,便轮到李尘。
守城的黑衣人只是扫了李尘一眼,还颇为诧异的瞄了下李尘手中那两大袋东西。
随后有些不屑的摇摇头,一些在世俗泥浆里摸爬滚打的愚民罢了。
挥挥手,便示意李尘可以滚蛋了。
直到这时,李尘才看到了城门口上张贴的两张画像,他握着尘土的手也下意识松了下。
那确实是他,只不过一张是他八岁时的画像,稚嫩可爱,而另一张,则是他落魄到了极点的画像,整个脸灰头土脸,衣衫也是破破烂烂,看上去唯唯诺诺的。
对比现在的他,身上是黑色的新衣,面上干净,头发扎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冷酷极了,简直和画像上的人是两个极端。
这要是能看出来才有鬼了…没想到他紧张了半天,敌人压根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
一时之间,他有些不那么想走了。
停在原地数秒后。
黑衣人狐疑的看了李尘一眼,有些不耐的说道:“还不走?”
李尘虽说还是被吓一个激灵,不过心中早有准备,加之前世他口才就不错,立马就酝酿了话语:“大人,您是要找这家伙吗?”
黑衣人眉头一挑:“你知道?”
“大人都找了那么久,小人自然是不知晓的,不过小人回去以后,一定发动街坊邻居,将此人找出来拿下!”
黑衣人看着眼前的少年慷慨陈词,有些不屑的敷衍:“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挺有梦想,你要真找到了,本大人和京城那些大人物可都重重有赏呦。”
老大都追上去了,八成就是真的了,这小屁孩真是什么都不懂。
想邀功想疯了吧?
“行了,滚吧滚吧,别浪费时间,本大人还要查后面的呢。”
黑衣人不耐的挥手,而李尘陪笑着点头。
只不过,他脸上的笑,在转过身后便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阴郁。
他还以为需要不少话语才能套出线索,谁料黑衣人这么快便把幕后者卖了...
京城的大人物吗?会是谁呢?虽然现在的他肯定报复不了,不过,他口嗨一下还是可以的。
M的,给我等着……
提着手中的两大袋东西,他毫不犹豫往林子的方向赶去,必须要快一点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引走了黑衣人,救了他一命,不过,他会记得这份恩情的,至于想杀他的那些人,就洗干净脑袋等着吧...
若是他能活着从林地深处活着出来的话...
......
顾希面色难看,手中的长剑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正不断的嗡鸣着。
越过乱葬岗,前方的路便明朗起来了。
明明只是几里路,一会就能到了,可她的心却始终静不下来,紧张和焦虑如蚀骨的剧毒一般,让她浑身难受。
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呢?明明不应该那么紧张的,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不过半刻钟,城门已经近在咫尺了,城门口的黑衣人也映入了她的眼帘。
看着还在查人的黑衣人,不知为何,她还是下意识松了口气。
既然还在检查,那就应该是还没被抓住,还来得及。
紧紧抓着手中的剑,急速接近已经开始摸鱼的黑衣人。
黑衣人这般刀尖舔血的角色对杀机是极为敏感的。
他下意识转身望去,只见远处,一位衣装精致的女子正提着剑往这里冲来。
他迅速回过神来,紧了紧手中的大刀,眼看距离还够,他敢忙架起姿势来。
他认识来袭的女孩,或者说,但凡有些身份和地位的,就不可能不认识这女孩。
眼看着女孩越来越近,四周等待检查的普通人纷纷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一个个下意识往后躲去。
人群瞬间变得混乱嘈杂起来,这让黑衣人也紧张起来。
他可不敢打伤来人。
正准备开口交涉一下,让这位不能杀不能伤的顾家小姐理智一点,可女孩却直接举剑斩来。
寒霜之气四溢,散入四周的空气之中,气温骤减数度。
黑衣人无奈,举刀迎击。
刀剑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黑衣人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来,透过刀剑交戈的间隙,看到女孩那凶狠的眼神,他立马打了一个激灵,连放水的想法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抽剑正要回斩,可眼前的女孩反而平静下来,将挡在身前的剑收起。
“wc!”
黑衣人看出了女孩的目的,不甘心的吼了一句,手中的大刀在惯性下毫无阻碍的砍向女孩。
围观群众想象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女孩并没有被一刀刨开,血洒当场,因为黑衣人的大刀居然直接被定在了半空。
此刻,女孩的胸前,一枚紫色的玉佩正发着刺眼的光。
光芒还在变得更加耀眼,直到完全无法注视的程度。
随后,一股肉眼可见的紫黑色气体自玉佩中射出,将黑衣人藏在黑布下的脑袋直接轰得四分五裂,一时之间,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人群也嘈杂起来,这是什么鬼啊,难不成是神仙?
神仙来他们这个小地方斩妖除魔来了!
有些年纪大的老人已经跪倒了地上,一口一个“神仙”的喊着,看上去虔诚极了。
顾希不想理会他们,而是缓缓侧身,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人群的一个角落。
躲在人群中的另一个黑衣人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他正是因为认出了女孩的身份,所以才不敢出去支援自己的兄弟,可现在看来,他似乎也躲不过去了...
“你们找到他了吗?告诉我,你可以不死!”
看着女孩凶狠的目光,听着她那冰冷的语调,黑衣人二号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他不敢装不知道,连忙从人群中挤出来,扑通跪在地上,咽了口口水,不敢迟疑的狡辩道:“我不知道...”
女孩的眼神愈发危险起来,似乎随时准备暴起。
黑衣人二号看着女孩手中的长剑,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女孩是顾家的宝贝,自己要是敢伤了她,明天自己的尸体便可以化作几块撒入江里了。
当然,这得忽略掉女孩胸口佩戴的那件东西,那是顾家老祖专门为顾希做的,只有顾希能用,那其中蕴含着真正的,属于修行者的权能。
敢伤害顾希,就要做好被修行者力量打成渣渣的准备。
黑衣人二号心里很有自知之明,他就算再强个十倍,也不够那玉佩发威一次的,所以,老大,对不起了...
“他们往那边去了,其他人都去追他们去了...女侠饶命,我没杀人啊...”
黑衣人二号指着远处,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自己的同伴。
顾希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如果时间充足,她必定要这家伙付出些代价,可时间快不够了。
她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日后若是敢在作恶,你便想想自己的脑袋吧!”
匆匆留下一句警告,女孩向着黑衣人指的方向赶去...
......
而林海的边缘,李尘回头看了一眼人间后,头也不回的扎入了其中...
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
哪怕脑海里已经不止一次这么想过,也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可真到了将死之时,还是免不了要害怕。
这大概便是人的天性吧...
倒是他才十来岁的孩子,清澈的眼睛里毫无畏惧,似乎并没有半分不愿。
是啊,他是李家的忠仆,他的儿子自然也是李家的忠仆,只要世子能活下去,他们去死又能怎样呢?
这是他的宿命啊,从李家将他从垃圾堆捡起的那一刻,便已经定好的宿命。
想到这里,他咧嘴一笑,将手中的棍子抬起,指着远处狂奔而来的黑衣人。
而他的后方,数人耸立。
他们尽皆戴着紫色面具,身着紫色长袍,腰间别着修长华美的负羽剑。
整齐划一,肃穆无比。
带头的黑衣人自然注意到了李家二人之后的那一众紫衣男人。
以他的阅历和学识,自然第一眼便能认出这些人的身份。
他们是来自顾家的紫衣卫,乃顾家老祖亲信。
顾家老祖不同于已经陨落的李家老祖,他不仅注重自身的力量,还注重培养外界的势力。
所以,他一手撑起了紫衣卫,还花了些力气,笼络了边疆的守军,权势和力量都达到了巅峰。
如果真的要比较的话。
李家老祖死后,李家会家破人亡,受尽欺辱,而若是顾家老祖死了,顾家也将是仅次于朱家的大家族。
所以,黑衣人头领十分忌惮,对于他来说,从顾家紫衣卫手中夺下货物的风险还是太大了些。
可他,又不得不做...
“诸位还真是阴魂不散呐,这么久了,还不愿放过我李家最后的血脉吗?即便他已经什么都没有,甚至只是打算在这山村过完此生!”
长棍轻轻在地上拖拽着,划出一道半圆弧线。
黑衣头领暂时收回了放在紫衣卫上的视线,转而盯着中心的两人观察起来。
他必须再次确定,这二人是他的目标。
经过简略的观察,他并没有怀疑。
“李家的仆人,你说笑了,有时候,你不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惹你,这样的道理,李家难道没有教给你吗?多说无益,今日,李家世子,我要了!”黑衣头领话音刚落,沾染血色的大刀便离窍斩出,只是目标不是被困死在中心的二人,而是始终沉默的紫衣卫。
李家忠仆发现了黑衣头领的目的,并没有出手制止,狗咬狗罢了。
紫衣卫的统领十分显眼,因为他的紫衣后,是一条血红色的披风,那是荣耀与地位的象征。
他看着斩向自己队伍的大刀,有些不屑的一笑。
偷鸡摸狗之辈,也配与紫衣卫为敌?
负羽剑在金属交戈声中自刀鞘中划出,被宽阔的大手牢牢握住,对着近在眼前的刀锋狠狠斩出。
紫衣统领四周的其他紫衣卫依然不动,颇有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气魄。
他们对自己统领的信任程度,大概不亚于亲生父母。
长刀与利剑相撞,确是转瞬即逝的陷阱。
三把飞刀自黑衣头领腰间射出,飞刀撕裂黑衣头领的衣物,带着急速扎向下盘空虚的紫衣统领。
黑衣头领一开始便没打算正面决出胜负,以他的实力,拿下一位紫衣统领还是太过困难了些。
此刻紫衣统领手持负羽剑,下盘已经完全放开了,看上去已经无余力抵挡了。
可足以撕裂钢铁的飞刀却在撞到紫衣统领的一瞬间,齐齐崩飞而开。
透过紫衣统领被撕开的衣物,只见下方,是一件紫光逸散的宝衣。
黑衣头领面色一变,连忙收刀回退。
可紫衣统领也是得势不饶人,直接便挥剑追击而来,一尺之地上,二者辗转挪移,费劲手段。
长剑横扫,空气嗡鸣,大刀化作盾牌,狠狠往前一档。
金戈交织之声震得空气都混乱起来。
黑衣头领脚下一退,内力顺着他的足迹倾泻而下,漫天沙尘飞舞。
烟尘逼近眼眶,紫衣统领却毫不在乎,完全没有闭眼躲闪的意思,而是直接将手中的负羽刀抛出,狠狠扎向黑衣头领打得笔直的大腿。
黑衣头领面色一变,嘴上差点骂娘。
不是都说紫衣卫刀在人在,刀亡人亡吗?简直是放屁!
而且现在的他刚泄完内力,腿都僵了,完全无法抽回,紫衣头领抛出的刀动能太大,角度太刁钻,如果他手握大刀回击,势必要出问题。
若是挡不住,今天怕是要丢一条腿!
迫于无奈,黑衣头领也将手中的刀抛出,狠狠砸向袭来的负羽剑。
刀剑在空中撞上,火星四溅!
紫衣统领咧嘴一笑,这正中他的下怀。
二人都没了武器,接下来,就该比拳脚工夫了。
他握拳而上,透明的内气顺着臂膀流淌,拳头都泛起列列光华。
虎拳,由顾家老祖在年轻时开创,刚猛而杀气浓烈,拳光照耀间,如猛虎下山,嗜杀一切。
黑衣头领面色难看,他主修的就是刀法,拳脚功夫只能算勉强合格,那里招架得住这种裹挟杀气,由修行者亲自印证过的拳法。
他急急忙忙的后退两步,想拉开距离等待时机反制,却无济于事。
孤注一掷之下,他只能抬手,灌注内力,硬抗这一击!可事与愿违,他失败了,以他的臂力,并不能挡下这一击。
他被打的踉跄的后退,脚踩在地上,深一脚浅一脚。
借着这股力气,他想与紫衣统领拉开距离。
可身经百战的紫衣统领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只见统领手中紧紧一握,烟尘便随着雾气腾起。
虎啸声中,势大力沉的铁拳再次透过雾气狠狠砸来,打的还是与刚才一般的位置。
不出所料,黑衣头领用来招架这一击的手便发出了清晰的骨裂声。
拖着被砸断骨头的手臂踉跄后退,黑衣头领脸上流露出罕见的畏惧神色。
这个紫衣统领,很了解自己,他知道自己的弱点,可...怎么可能?除非,他一开始就猜到自己的身份了。
......
“山高皇帝远,快活又逍遥..."
李尘轻哼曲调,手中的柴刀不断挥舞,将眼前挡路的藤曼与杂草尽数斩碎。
只是与表面的轻松相反,他棕色的瞳孔不断扫视着四周,警惕到了极致。
外松内紧。
这样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还是太过危险了,伪装成树枝的毒蛇,躲藏于树木之后的猛禽,游走于古林之中的可怕掠食者...四处都是危险与陷阱。
李尘有些后悔,可又别无他法,事到如今,只能足够小心些了。
而且这里可没有人与自然的节目,也没有科普生物族群的小册子,换而言之,他对这里的物种没多少了解。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句话同样可以用到自然界,相隔数百公里的两个地方可能都是完全不同的景象,何况是两个世界了。
既然什么都不清楚,那就更应该谨慎些了...
暂时停下脚步,李尘回头望了一眼。
身后已经完全被黑暗与阴森包围了,目光看去,好像什么都望不见了。
只有几丝微不足道的阳光能够透过树顶照射下来,也就是说,陪伴李尘的,一直是阴沉与潮湿。
可他只能克服,毕竟外面好像更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轻轻吐了口气,扬起手中的柴刀继续向内进发。
如果想活命,那么他就应该离人类世界足够远,如果想长期生活,那他驻留地的选择就必须讲究。
不过,天快要黑了,该考虑怎么度过森林中的第一晚了...
......
都城 顾府。
作为高度与皇宫平齐的建筑群,不用想也知道所住之人无比尊贵。
而此刻,一位穿着紫色衣袍,腰间别着负羽剑的男子正急急忙忙的往里走去。
他的手中,正牢牢攥着一张厚厚的信。
穿过长廊,走过巨大的鱼池,越过假山,总算是抵达了顾家啊老祖最喜欢的建筑前。
沿途没有一人看守,毕竟以顾家老祖的实力,实在没什么人敢来这里撒野。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屋,屋子用土砖与茅草建成,在四周那些动不动便是琉璃瓦,千年木建成的高大建筑里,它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但顾家老祖就是喜欢这个小屋子,喜欢就够了。
作为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他做事从来只需要看喜好,至于其他东西,就不是他该屈尊考虑的了。
“吾主,前方线报。”紫衣男子跪倒在地上,神态无比恭敬。
苍老而有力的声音自小屋内部传出:“念!”
“魔狼族有数支军队跨过刘川江,向着北麓前进,目的暂时不明,军中宿老推测,魔狼族可能有向我国动手的想法;
生髓地心异动频频,第四次全国天骄大赛迫在眉睫;
万族协商大会定于百年后,由破云族,鹿元族和铁羽族三个顶尖大族共同发布,消息已经由前方线人证实;
此外,据线人回报,小姐的做法完全顺着大人的意思,李家的两件信物已经回归了李家世子手中。”
长久的沉默后,苍老有力的声音再次传来:“嗯,退下吧。”
“属下告退!”紫衣卫行礼后以极快的速度离开。
在紫衣卫离开后不久,空荡荡的院落中传出对话声。
“李兄,你当年救命之恩,如今我也还了,望你泉下有知,祝我跨过那道坎。”苍老的声音喃喃。
“啧。”有带着不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声音的主人年纪同样很大,“顾兄,这么久了,我总能离开了吧,有你的紫衣卫在,李家世子逃跑已经是个定局了。只是我有一事尚不明朗,顾兄重情重义,出手阻拦我,为此甚至放弃伪二境的遗产,也不难理解,可为何你还要将李家传家宝送回去呢?甚至设了局,把你女儿都给算计了。”
呵呵...
苍老有力的声音低沉的笑笑,回答道:“傻丫头以为自己对李尘是愧疚,老夫却是看得透彻,这一次,老夫只是想帮蠢丫头补了这遗憾,希望她不要在走老夫的路了,至于还李兄的恩情,倒算是其次的……虽然带着仇恨与遗憾,总是有更大的希望……可,那又有多少意思呢?”
伴随着悠长的叹息声,另一个声音略显低沉的呢喃:“怪不得顾兄如此行事,原来是有其他故事啊...难怪外界之人皆说我等喜怒无常,啧……”
夜晚的世界,是掠食者掌控的世界。
李尘花了太多时间深入这片古老的林地,留给他应对黑夜的时间显然不多了。
没办法,在那般混乱的压力面前,他的脑子早就已经是一团浆糊了,只能勉强维持着不犯错。
现在的情况是,如果不能在日落前找到足够安全的去处,他的安危可就有些难以预料了。
毕竟暗夜里的树林,可说不上什么安全。
思虑至此,好不容易稍稍松下来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李尘棕褐色的瞳孔带着警惕扫视了一圈,确定了四周除了昏暗还是昏暗后。
他颇有些无奈的掏出锄头,在地上刨了起来。
事到如今,还是只能选择最窝囊的方法了,不过应该会很有效吧,他无声的安慰着自己。
由于泥土里全是树根的原因,李尘挖的分外吃劲,还需要时不时拿出柴刀来砍两下,松一松土。
花了不少时间,才终于挖出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合适的坑洞。
将工具挂在一旁的树枝上,用树叶遮起来。
做完这一步,李尘缓慢的躺进了土坑里,缓缓将四周的泥土掩盖在自己的身体之上。
他准备直接活埋自己,这办法很蠢,但也很有用。
当然,若是只是这样,对于暗藏危机的树林,显然是不够的。
他伸手掏了掏衣服上的口袋,从其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包橘黄色的药粉,对着土坑的四周洒了洒。
做完这些,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是特制的药粉,一股大自然清新的绿草外加浓烈的恶臭味,闻上一闻,直叫人浑身泛起恶心,不过李尘也不敢多抱怨就是了。
能做完这些,对他这个异界来客,已经是尽力了...
浑身上下只留下两个呼吸孔,其余的地方,李尘都尽量用泥土掩盖起来。
尽量让自己融入这片诡异且黑暗的树林。
这里不是兽道,理论上不会有野兽出没,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藏起身体,掩盖住气味,如果这样还被野兽叼了,李尘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也许对别人来说,这种做法未免有些不雅和过分谨慎了,可在李尘看来,这才是对自己小命负责的表现。
而且,这里可不是地球,不能只考虑野兽...
......
手中的杯子似乎有些不安分,老是动过来,扭过去,让顾希莫名烦躁起来。
她有些抓不住。
今天白天她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很久了。
代表朱家的黑衣们已经落败,失去了争抢战利品的资格,正在仓促的退走。
于是,最中心的两人就理所当然的归顾家所有了。
可那所谓的李家世子,分明就是假的,只是一眼,她便确认了。
所以,真正的李尘去哪里了呢?她问了紫衣统领,那统领一口咬定,他抓的就是真世子,让顾希有些无言。
她以为自己对李尘已经是愧疚,所以才一直念着他,可明明自己都帮了他那么多了,那种怪怪的感觉为何还是没有半点消退呢?
她想了许久,却得不到答案,就像她离开家时,老祖说的那些话一般,都让她分外迷茫。
也许如那位所言,人生从来不是透彻的,裹满了昏暗与迷雾的,才是一个人真正会经历的。
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冰蓝色的瞳孔倒映起窗外的夜色来。
如果李尘听了她的话,现在或许都跑到不知哪里了吧,其实,那样也好...
远离纷争,好好的活下去吧。
......
安静无比。
明明是一个很大的树林,其中应该生活着不少生物才是,可李尘似乎听不到太多多余的声音,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好消息啊...
白天一门心思放在逃跑上,现在细细复盘,某些被忽视的细节又浮到了他的心头。
细细想来,这个地方似乎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自他进入此地之后,没有鸟叫,没有动物的私语,这些或许还能用地区生物分布不同来解释,可为何连一丝风声都听不见呢?
太安静了,太诡异了,就好像有一张巨口,无声的吞噬了一切。
黑暗而又深邃的,诡异而又满是迷雾的...
特别是现在,李尘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的搏动声。
“扑通...扑通...”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敏锐的第六感嗅到了危险,他突然升起了某种怪异的揪心感和畏惧感。
好像有什么出现在了周围,正在围绕着他的身躯走动,跳跃...
它们在窃窃私语,在他耳边哼唱着歌谣,曲调是如此曼妙,好像仙女在尽情舞蹈,曲调又是如此诡异,好像漫天都在滴下血与泪,无数人在哭泣,奔逃...
也就是在李尘陷入挣扎,心神快被蒙蔽时,林子深处居然传出了对话声。
“变月已过,又是一年一度的聚会了,呵呵呵。”
“狐仙子真是雅趣,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若是不出意外,你最讨厌的那个家伙,那个你看不起的小家伙,再过数年便能硬抗雷劫,化兽为妖了,以他对狐仙子的感情,狐仙子怕是难逃为妾的命咯。”
“怪不得兽群间都传你狼女出口无章,若是妖真那么好成,我黑夜林岂会蜗居于此数百年?如今人族两尊修行者便足以慑服我等...再说了,若是他真的能化兽为妖,老娘嫁给他,与他为妾又何妨?!”
“当心他成了妖之后看不上你这个老精怪...”
“你tm再说一遍!”
....
“好了,每次大会之前你二兽都要吵个半天,却又是何必呢?老夫从古江赶过来可不是听你们发牢骚的,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这种折磨,真是造孽啊...”
“陆龟兄多担待,毕竟是些年轻人嘛,有活力是正常的...大家别站着了,都落座吧,此次大会,既是由老夫带头组织,自然也该由老夫来起这个头才是。这一年间,老夫也挑担游历数地,打听到了不少不得了的讯息,今日,也该告诉大家才是。”
“虎君,您就别卖关子了,大家这都急呢。”
“哈哈哈,你们这帮家伙,还是心性不足啊,也好也好…对我们这些精怪来说,最大的消息,大概就是明年的仙府招生了吧。”
“仙府招生...难道是端空天府又要招生了?!”
“小兔,非也,若是端空天府招生,那对我等精怪可算不得什么好消息,端空天府虽号称无类不教,可其高层早已被魔族渗透了遍,若是进了那端空天府,学本事难说,被排挤是肯定的。”
“虎君所言甚是啊,雨露林的精怪们便是轻信了那些讯息,举族入了端空天府,如今只能沦为底层打杂的奴隶,本事没学到分毫,如今百年了还未出一尊妖,且那端空天府本就不是什么好去处,其教授之法与魔族为天书,颇有参考意义,可对我等,不过几张废纸罢了。”
“看来这些日子,鹤兄读了不少东西啊...端空天府确实不行,在颇为正统的记载之中,古老遗录似乎没有它吧?甚至有小道消息认为,那端空天府不过是一头老魔鸠占鹊巢的产物,去不得啊,去不得,依我看来,虎兄指的应该是落霞仙府吧?”
“哈哈哈,还是陆龟兄见多识广,确实是落霞仙府招生的事,落霞此地,灵气浓郁,于我等化妖大有裨益,且落霞仙府素来以有教无类著称,从无虚假,那里有着各式法门供我等瞻仰,甚至人族帝尊法也有展示,实在令人难以拒绝啊。
今日我暗林诸精怪皆聚于此地,老夫思索良久,想借此机会再提搬迁之事,也想听听在座诸位的意见,举族前往落霞,或许是我等唯一的出路了。”
蹲在角落的精怪们对视一眼,皆有些沉默。
它们皆是些年岁不大的精怪,没有资格插嘴。
“暗林表面灵气浓郁,适合化妖修行,可此地掩埋了太多的秘密与罪恶,甚至于在传说中,此地乃是古老修行者与妖物的埋骨地...起初我也是不信的,可此地难以解释的事情实在太多,每月月中那铺天盖地的迷雾,每一季地下诡异的震动,还有莫名其妙的怪叫声...当然,这些虽然吓人,却并未造成多少实质伤害,可自上一岁开始,新出身的精怪变得越来越奇怪,畸形的比例越来越高,这可能就是这片土地带有的诅咒,所以,我鹿族第一个赞成搬迁!”
有精怪开头抱怨后,现场明显热闹起来了。
数个精怪跳出来控诉暗林的诡异与危险,畸形儿童,诡异事物,甚至于吃精怪的野草。
听着它们的抱怨和哀嚎,虎君的嘴角,也缓缓扯起一个弧度。
果然,如他所料,只要大多数同意,那剩下一部分摇摆不定的家伙也就只能点头了...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等今日便出发,落霞仙府距此地尚远,若是要赶上招生,时候也是差不多了!”
现场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精怪可没什么行礼。
动静持续了片刻之后,便渐渐沉寂下来,四周也重新恢复了安静。
埋在地下的李尘心早提到嗓子眼了,他窝在那里,将对话从头到脚听了个遍。
特别的对话开始的时候,一股混谬感瞬间冲掉了那种晕晕沉沉的死寂感,莫名其妙的救了他一下。
毕竟,真的挺奇怪的。
精怪欸,你知道听到野兽说人话的感觉有多奇怪吗...就是...真的好奇怪啊,好荒谬,令人有些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了...
不过也是这种不相信,变相救了他一命,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有那种濒死感。
在庆幸与怀疑人生片刻后,他开始感谢老天爷了。
也是多亏了今天运气好,刚刚恰好在这里停下来脚步,若是他继续深入,恐怕内部交谈的精怪们今天要加顿餐了。
而且听那些精怪的交谈内容,它们似乎已经准备离开了,这样李尘也就不必太过担心这些家伙了。
新主人到了,老主人走了,真是美滋滋...
至于它们说的那些诡异的事情,先等他安顿下来在考虑吧。
清晨的光线柔和且温暖,但并不足以穿透暗林无比茂密的树顶。
即便已经接近中午,恒星的光辉已至最佳状态,可依旧只有零星的几丝光亮得以懵懂的闯入这个潮湿而阴暗的世界,告诉这里,天已经亮了。
而分外柔和的风也终于得以自极其遥远之处吹拂而来,这或许是这片寂静的灾厄之地本纪元的第一次吧。
随着着第一缕和风的到来,泥土之上那略显潮湿与腥涩的气味也顺着钻入了李尘的鼻孔中。
而阴沉的梦中,似乎有人在呐喊与奔跑,他们欣喜,他们自豪,他们骄傲,他们不用再跪服与朝拜;有人高坐于王位之上,无穷尽的威严挥洒向世间;有狰狞的巨兽匍匐于光辉的脚下,低眉顺眼…
那场景如同一幅幅画卷般展开来,呈现在李尘面前,可睡梦,又能让人记住多少东西呢?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在梦里见到了不得了的场景,他微微蠕动着瘦小的身躯,舒服的翻了一个身,似乎全然忘了自己被埋在土里这件事。
就像海里的乌龟在睡梦中张嘴呼吸一般。
于是,潮湿而污秽的泥土随着李尘的翻身,尽数落入他的口鼻中,霎时间,一股难以描述的怪味直冲上他的脑干。
在不断的喷嚏和咳嗽中,李尘略有些懵逼的醒了过来。
下意识呸掉了嘴里的污秽。
在泥沙和灰尘之中只是迟疑了一瞬,懵懂的脑袋便开始缓缓运作起来。
他好像睡着了……而且睡得还很死……
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这种危险境地中睡着了,李尘有些懊恼,都想给不争气的自己来一巴掌了。
原本他是打算警惕一夜,说什么也不睡的,可...
当然,也只是稍稍懊恼了一会而已。
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嘛,也没办法要求自己太多了,有些事情,做不到就真的做不到,不是什么人都能无视身体的抗议为所欲为的…
双手一撑,李尘缓缓的打直了身躯。
泥土顺着他瘦弱的身躯滑落,烟尘也自地上缓缓扬起。
在稀疏的阳光中,烟尘在起舞。
李尘打量了自己一番,有些叹气。
原本还算光鲜的衣物如今已满是污痕了,若是在平时,略有洁癖的他少不了要打理一番,可现在明显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精致这种东西,也得分分场合才是。
目光中升起一丝丝警惕,左看右看后,将树旁的小铲子攥在手中,李尘才稍稍有了些安全感。
毕竟昨晚的事,直到现在还让他有些心悸,先是莫名其妙的揪心感差点要了他的命,随后是名为精怪间的对话。
实在让他有些质疑起自己溜进山林的决定了。
好在手上还有把铲子,如果真有什么袭击他,他也可以反抗一下不是?
虽然也不一定有用就是了。
利用四周的树木遮掩着自己的身体,李尘慢慢的从地上爬起,不雅的睡姿让此刻的他有些腰酸背痛。
顾不上漫天飞舞的尘土,他蹑手蹑脚的趴到大树的边上,目光带着不安,看向暗林的深处。
昨天的对话声便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虽然李尘从对话内容中了解到,那些自称精怪的家伙可能已经远去了,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且事情是不是太巧了一点。
自己停下的位置,它们离开的时间,怎么会这么的…恰好呢?
如果不是不相信,李尘都觉得是不是有一只大手在推动着一切了。
观察了片刻,确认内部既没有声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也是到了现在,他才敢将藏在树上的两大袋东西取下。
斟酌片刻后,李尘还是有些忌讳这片林子的深处,他不敢继续深入了。
毕竟他来这里是为了活命的,不是来找死的,在不清楚原住民的习性之前,贸然靠近它们的栖息地其实是很蠢的。
打个很简单的比分,城市里往往有许多的流浪狗。
所以,哪怕明知那些精怪可能已经离开了,他还是有些畏惧里面未知的危险。
想来想去,还是得重新找一个方向才是。
后退是不可能后退的,前进也是不可能前进的,那选择的余地就少了许多。
只是略微观察了一会阵,李尘便有了主意。
对比左右两边,明显是左边更符合李尘的预期。
或者说,更符合好好生存下去的预期。
树木相较右边会更加稀疏一些,因此光照穿透的也会更多。
地面上的植株也就有了存在的机会,而且开阔的区域往往更容易找到食物和水源。
李尘如果想在右边那样,茂密的连阳光都透不过来的林地里活下去,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要想在野外长久的生存下去,固定的食物来源和水源来源不可或缺。
前期还可以依赖干粮和打猎的结合来度过,后期就只能依靠种地了。
当然,要是能找到一片天然的作物就更好了…如果这么幻想有用的话。
其实,众所周知的存活的三要素:水,食物和火,是必须要有的。
如果连三样东西如果没法保证,那其他的也别想了。
想在茂密的林地里找到足够度过数月的食物资源,是有些强人所难的,至少李尘是做不到的,毕竟他不是太熟悉此地的可食用物种。
茂密的林地里,最多的肯定是野果一类的东西,可那玩意,吃完倒沫子可就惨了。
相比于不确定因素更高的果子,李尘还是比较想抓鱼或者小动物。
打定目的,说服自己后,他取出了修长的柴刀。
说实话,在经历昨晚的事情后,他是不太敢闹出太大的动静的,可左边的林子又满是藤子,如果没有柴刀开路,他怕是过不去的。
所以,实属被逼无奈。
随着柴刀的每一次挥动,李尘的心也上蹿下跳,他是真怕因为他砍柴的动静,从里面跳出来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好在好半天都没事发生,他也离事发地越来越远了。
砍了半个上午,李尘觉得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好在前方更加宽阔了,而且除了藤蔓也没什么拦路的东西了,地面也开始出现绿色植被了。
理想的环境似乎近在眼前了。
.......
“希儿?”
“啊...在,高祖。”
“专心一些,不要发呆。”
“是!”
“接下来的事关乎你的未来,是成为超越世俗的修行者,还是泯然众人,化作世俗的短生种,便全看你自己了。
你是顾家未来的希望,你是近百年天赋最佳顾家后辈,老夫细细思索许久,也是时候了...”
“落霞仙府将开,那里有着成为修行者的契机,无数年来,千百位修行种子汇聚于那里,无数的修行者,妖物,魔族,鬼怪在那里成长起来。
连这方圆百万里最强大的第二大境妖物,年轻时也在落霞求学过,所以,这一趟,你不得不去了。”
顾希开口想说什么,却被顾家老祖挥手打断了。
“拿上那株仙药,记下修行法…原本,老夫是想让你记下李家流传的道劫修行法,甚至用那修行法破镜的,不同修行法的碰撞,说不定会有别样的契机,可…那部法门要求实在太高,虽有一晋镇压二大境的威势,可习得却是难,难,难。
老夫研读了一遍,也只觉头昏脑涨,你天资虽聪慧,但也难招架那般技法。
相比之下,永夜帝尊流传的修行法更加适合你,这部法门,配合仙药,以你的天赋,若是在于那落霞之地求得些机缘,莫说修行者,哪怕是威震一方的二大境,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顾希沉默的听着,高祖的话比平时多太多了,可她却也能理解。
如今的她,已然是高祖最后的希望了,放弃了李家伪二境的遗产后,高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
所以,他取出了珍藏了那么多岁月的仙药,不复当初吝啬的模样,要知道,若是在破镜时服下,这株仙药可是能生生将境界推下去一大截,省去难以估量的时间,何奇珍贵,何奇稀有。
如今也交给了她,她自然不是什么忘恩负义,欺师灭祖之人,她若是真的破入了第二境,免不了要回来引导一番自己的高祖。
是的,引导。
修行者是极其稀少的,第二大境的修行者,数便方圆百万里,不过一尊罢了,破镜之时获得的感悟,何奇珍贵与难得,若是指导一些积累了足够久的第一大境,那破镜几乎是百分百的。
可非亲非故,凭什么告诉你呢?
哪怕沾亲带故,却又如何?在利益与力量面前,亲情对他们来说狗屁不是。
哪怕你献上无数资源,可第二大境,又岂是一些破烂能比的?
因此,什么达者为师,什么教授学习,都是狗屁…对于这里的修行者来说,想破镜,只能靠天赋。
哪怕是以有教无类著称的落霞,也不会教授破第二境的知识…
所以,对于大限将至的顾家老祖而言,顾希真的是他最后的希望了,想活命,想让顾家经久不衰,只能寄希望于天资聪慧的顾希。
这或许,也是李尘得以活命的理由之一吧。
顾希不傻,在归家之时,高祖心中所思所想,她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她关心的事情只有一件。
李尘…到底去哪了?
李尘扒开前方略有些遮挡视野的植株。
景象也终于开朗起来了。
许是环境开始变得空旷的原因,景观也是大变样了。
高大的树木变得愈发稀疏,原本密密麻麻的林海如今已是不见了,空旷的令人有些难以置信。
而地面之上,杂草与灌木也成片成片的连接起来。
若有若无的水流声响彻在四周的空旷之中,让人心旷神怡。
听到水流声,李尘不由自主打了一个激灵。
这对于已经一天没有喝水进食的李尘来说,简直就是天地间最大的诱惑。
他甚至顾不上再多观察一下,看看四周是否足够安全,便直接离开林线跑了出去。
水流声离他并不远,在膛过了数十米齐腰的草丛后,一条溪流和一座巨大的湖泊便出现在他眼前。
水流呈现漂亮的翠绿色,在夕阳的余晖下好像漂亮的玛瑙一般。
顾不上考虑任何东西,口中的饥渴已经冲垮了李尘的意志,他一把扑到小溪旁边,“咕咚咕咚”便喝起了溪水。
不出所料,溪水带着山泉特有的甘甜,很是解渴。
直到喝得肚子里传来晃晃响的水声后,李尘才肯停了下来,惬意的打了个饱嗝。
也是到了现在,他才有闲心观察起四周来。
湖泊很大很大,稍微朝内一些,便能看到更加深邃的深绿色,想来深度应该不低。
对于有深海恐惧的人来说,这样的场景显然是有些难以忍受的。
而湖泊左侧的林线狭长无比,那是李尘来时的方向,至于湖泊的右边,则是一片较为宽阔的草地,大约有十来个足球场那么大,之后同样是一片林地。
而湖泊的前方,则是一条不大的溪流。
湖泊的后方,从李尘的视角实在看不清多余的东西,只能看到些许柳木与杂草,毫无参考价值,他也就放弃了。
考虑到即将变得黑暗的天色,李尘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会,便重新退回了林子中。
四周的藤蔓很多,对于刚才的李尘来说,它们是阻碍,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它们反倒是绝佳的庇护所架构。
捡了些树枝和树叶,铺到藤蔓的上方和下部,一个简易的庇护所也就完成了。
现在是热季,即便是夜晚,温度也不会太低,庇护所只要足以遮蔽视线,便完成了它的使命。
考虑到舒适性,李尘又将背带中的衣物取出了几件,垫在了地面上。
在这种地方自然不用考虑什么娱乐项目,所以李尘啃了几口干粮,便抬头看着稀稀疏疏的光发起呆来。
倒不是因为太晚了所以需要休息,而是今天砍了一天的藤蔓,实在是腰酸背痛,现在他只想像这样平静的躺着休息。
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规划一下日后的方向。
毫无疑问的,李尘最在意的东西显然是自己的小命,所以,对于这样的新环境,他觉得应该适当保持警惕。
这样陌生的土地,无论是开垦还是搭建庇护所都是极好的,可前提是,这里没有意料之外的东西生存。
例如当地的猎食者,甚至某些超凡生物。
若是在蓝星,自然只用考虑前者,可现在他所处的地方,可是货真价实的异世界,充满各种诡异传说的异界。
所以,他并不准备一开始就动这里的东西,而是要观察一段时间,这个时间不能太长,不然他的干粮支撑不了。
就暂定为两天吧。
恰好,可以在这两天研究一下顾希交给他的那两本书。
那可是修行法啊,李家的修行法…不,应该说帝尊的修行法,继承了李家李尘的他自然有那方面的知识。
李家的祖传修行法,乃道劫修行法,亦称妄想修行法。
这门修行法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靠大脑的妄想进行修行。
当然,其中的讲究与方法也是极多的。
李尘自然能询着记忆找到一些隐秘的知识。
例如,李家老祖其实修行的是顾家和朱家同脉的永夜修行法,而非道劫修行法。
按理来说,道劫修行法是完全不弱于永夜修行法的法门,可为何李家老祖却依旧没有选择,其中多少有些耐人寻味。
李尘自然清楚其中缘由。
无论选择什么修行法,都有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和前提,即你真的能突破,否则,无论是李家流传的道劫修行法,还是顾家流传的永夜修行法都是笑话罢了。
对有天赋之人如黄金般宝贵的东西,对平庸之人可能不如一块隔夜的馒头。
李家老祖,也并非庸庸碌碌之人,但整整数十年,都无法依赖那道劫修行法进行突破,他又有何法呢?
最终,被逼无奈的他选择投入永夜修行法的怀抱。
这就跟李家老祖说过的一句话对得上:如果永夜修行法只是需要天赋和才情的话,那道劫便是要求你无所不能!
由此,可窥见一般。
说实话,李尘是很期待的,虽然听说成为修行者很难,可身为穿越者,谁还没点心气了?
先不谈飞天那种遥不可及的东西,单单是能拥有搬山填海,已经修行者的社会地位就让人没法拒绝好吧。
至少李尘这样的俗人拒绝不了。
可惜,太阳已经要落山了…
透过树叶的间隙,金色的光缓缓落下,直至无影无踪,整片天地也彻底漆黑下来,再无光明…
……
一夜无话。
李尘期待的那种游走于树林,在暗夜之中现身于宽阔场地的巨兽并没有出现。
甚至连微小的动静都没有。
按理说这样的水源地应该不缺动物才是,可颇为奇怪的是,无论是昨天傍晚还是一整个夜晚,李尘都没感受到任何有关动物的痕迹。
没有粪便,没有声响。
这里静的只有环境本身的噪音。
李尘虽然费解,可也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抛到脑后去了。
要么是这里是某个不得了生物的栖息地,所以没其他生灵敢靠近;要么这里的物种结构本身就是这个样。
当然,最可能的一个原因,便是那些精怪了,可能这里也是那些精怪占据的场所,所以没有外来生物敢于来此挑衅。
不过这些终究都是猜测罢了。
反正现在他已经懒得走了,这里水秀景美的,无论是扎营还是捕鱼,都是大好的去处,李尘也不能因为一些臆想就直接走人吧。
不过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所以他不打算变动观察两天的计划,今天一整天,他都会呆在这个简陋的庇护所里,啃点难以下咽的干粮,研究研究修行法。
说干就干,李尘将藏在衣物最深处的修行法取出来。
以前没时间好好观察一番,如今看来,这是一本颇为精致的书籍,手感柔和且安逸。
各种奇怪的纹路曲折游走于这本不大的书籍之上,让它看上去颇有些神秘色彩,在光线之下,书面折射五颜六色的霞光,美得动人心魄。
李尘有些感慨,在他看来,这很符合他对修行之物的幻想。
轻轻翻开书籍的封面,书页摩擦的清脆响声令人赏心悦目。
一般的图书,封面之后是一些介绍,之后是目录,在李尘看来,修行法这么特殊的书籍,总不会搞什么书籍介绍吧,可翻开封面后,他还是有些哑然了。
不仅有介绍,而且字迹还颇为古怪,就好像是谁后来写的一样,无论是字迹的颜色还是质感,都有种强烈的剥离感。
应该就是后加的吧...
“纵观浩宇无穷,观想宇宙原初,乃原初修行法。
然此法艰难,千万而难成其一,其力虽强,却难以自控,难成崛起之法。
中原历,人族永夜帝尊于微末崛起,伏万族于天地,创永夜之修行法。
永夜之修行法,其易也,千万之人,可成半乎,自此,人族崛起,统御周天星河之地。
然天有不测风云,中原历末,邪妖怪异横生,古老种族暴动,而帝尊离去,尚不足一岁。
古老种族生性嗜血而其形健壮,修永夜之法者,凡不入六境,皆为虫蚁。
人族危矣…
古老圣贤们奔走于荒地,寻求解决之法。
幸甚!
黑暗纪元中期,人族残部于古老遗迹中寻得新法,即为道劫修行法。
此法,距今年岁已不可考,然遗迹之中,篆刻有帝尊威名,号道劫,乃超古纪岁人族之帝尊。
人族自此改修道劫之法,其法虽难,却不比原初之法,且战力出众,前难后易,一晋即可战二境,匪夷所思。
人族之危自此终结。
黑暗纪元末期,感恩于道劫之法,遂留此言,望后人知之。”
一段介绍和由来?
李尘皱眉。
不知是不是某种古怪的错觉。
还端着书兴致勃勃的李尘突然僵在原地,他感觉到了…四周的空气中居然有某种令人悸动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持续,好像流淌的水一般。
连手上的书都有些没兴趣看了。
迟疑片刻后,他收起了手中的书籍,有些警惕的看向外界。
金色略带红色的恒星光辉照耀着整片林地与湖泊,溪流中潺潺的水声令人心情平静。
湖泊的波光似乎被天空倒映,美得不太真实。
无数的杂草则密密麻麻的挡在前方,遮挡了李尘平视过去的视线。
“奇怪的感觉,应该没什么吧……”他有些不自信的喃喃。
窝在这个狭窄且简陋的庇护所自然不是什么享受,可李尘也不太敢轻易离开,毕竟他一开始的计划里,前两天都应该用在观察上。
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为将来打算。
可现在的他就是浑身不得劲,那种悸动一阵一阵袭来,让他感觉分外难受。
也顾不上做什么思想斗争了,李尘将一旁的砍刀捏在手中,轻轻扒开一旁的树叶,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去。
……
“大哥,今天份额是多少来着?”碧绿的湖泊前,一行数人正注视着远处,其中一个不大的年轻人挠着头发问。
年轻人的话引发了队伍中最高大男人的强烈不满,他扭过头就开始数落发问的年轻人。
“你这家伙,离开的时候不是疯狂点头吗?怎么到地方了就全忘了?要是村长知道了,少不了臭骂你一顿!”
年轻人缩了缩头,不敢顶嘴,出门的时候他太兴奋,村长的交代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女孩原本只是安静的听着,可看到二哥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风阿哥,需要四十尾。”
年轻人听到自己小妹的提示,立马答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四十尾。”
被年轻人称为大哥的高大男子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瞄了一眼眼神躲闪的小妹。
他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训斥自己可爱的,乐于助人的小妹吧?
眉头一皱,他又将目光放回了一脸放松的弟弟身上,抬起脚一脚踢到小弟的屁股上:“别懈怠,赶快干活!”
看着二哥委屈的样子,女孩侧过头压住了嘴角的笑意。
大哥还是像往常一样严厉又好面子。
从大哥身上收回目光,女孩的视线投向远处那碧绿的湖水之中。
他们一行人,自然是来此地抓鱼的。
这是必须的,规律的活动,为了生存。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村子里的肉食便全赖这片广袤的湖泊了。
而且此地既没有野兽,亦没有魂怪,安全方面自是毫不需要担忧,只是每次捉鱼,都必须由村长指派,且鱼的数量不能多,只能少。
村里的人虽然不解,但村长的威信自是无人敢于质疑的。
从那位颇有威严的老爷爷成为村长之后,村子的条件便越来越好了,这片湖泊据说也是那位老爷爷游历时发现的。
甚至连不久前开垦的土地也全赖村长的指导。
可以说,没有那位村长,便没有现在的村子。
至少大哥和她是很敬重村长的,所以对于二哥开小差,不听村长吩咐的事,大哥才那么生气。
一行人分散开来。
两两一组,沿着湖泊沿岸深入。
在前进了不到一里后,他们便停了下来。
开始了每周一次的捕鱼。
……
李尘缩在一堆杂草中,波光粼粼的湖面遮蔽着他的一切,只是他目光中带着一丝忧虑。
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还有人生活…不过也不排除他被绕晕了,误入了有人地界的可能…
那种古怪的感觉随着李尘注意到这些来者后,也不在出现了。
这让他感觉十分新奇。
无奈李尘与他们距离太远,那些人在他眼里只是几个可怜的小点点,实在没办法获得太多情报。
不过让他微微放松的是,那些人停在了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没有继续深入。
观察片刻,确认那些人不准备继续深入后,李尘缓缓后退,缩回了庇护所之中。
他也不可能一直在这监视着吧?最重要的修行法都还没研究透呢。
多加了些树叶和树枝,将庇护所遮的严严实实后。
李尘盘膝坐在地上,沉思起来。
他的身上似乎有些不一般。
那怪异,不知何来的感觉,已经默默帮了他两次了。
就好像瞌睡来了立马从天上掉下个枕头一样。
一次让他发现了危险,一次让他发现了外界的人。
也许某种独特的天赋…他想到。
倒是可以稍加注意一下,这样的天赋,也许真能起到不得了的作用也说不定。
沉吟片刻后,李尘重新取出修行法翻阅起来。
道劫修行法的来历不算正宗,它并非真的由帝尊传下,而且某位修行者在遗迹之中寻到的。
虽说这种来历看似平平无奇,可却又蕴含着难以想象的谋划和古怪。
透露着太多巧合。
而修行法的第二页,依旧没有进入正文。
在这里,满是各种各样的留言,似乎是为了警示和提醒后人。
诸如:“为何如此之难?莫不是我太过蠢笨?
九阶的仙药,可遇不可求,可我却不敢服下,我的体,我的心,皆不够坚韧…”
而最吸引李尘目光的,显然是一段很长的标注,那是李家老祖写下的。
“我李家的后来者,若是有资格收到此修行法,应当牢记:其一,道劫之法不弱于人,甚至犹有过之,一晋者,便可战二阶修行者,强大无比,可作为代价,修成将是无比艰难之事,此乃平衡。
其二,修道劫之法,要求精神坚韧,或体魄无双,量化来看,若是在凡人阶段有着普通人数倍以上的精神力,亦或者有普通人数倍的身躯强度,可尝试修行,但失败概率亦极大。
其三,道劫修行法亦称妄想修行法,此法的核心,便是妄想,而妄想的对象,即是种族崇拜之物,且有着诸多限制。
关于妄想对象的限制,在查探不少古籍,付出不少代价之后,才终于完全弄懂。
一是妄想生灵必须由智慧种族自发想象而出,二是智慧种族规模必须达到百万以上,三是此造物必须足够强大,否则修道劫之法便是得不偿失……”
看着一长篇的字迹,李尘的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
开什么玩笑?
普通人几倍的精神力或者普通人几倍的体魄,而是还要求在凡人阶段就成,最关键的是,即便如此,失败的概率依旧极大。
后面的那些要求倒是让李尘稍微好受了点,毕竟他还有个主身份:穿越者!
那里的神话生物可就太多了。
只是前面的…额…有点难搞啊……
可前面的要求,也太苛刻了吧…
“所以…以我的身体素质和那什么灵魂强度,岂不是不可能修炼?!”
李尘一脸难以置信。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怎么搞,这不是闹吗,穿越倒霉就算了,怎么连个挂……
等等…
李尘沉默了,他似乎抓住了一个重点,一个他一直明白却又忽视的重点…
穿越!
对啊,他穿越了,继承了新的躯体,但灵魂与智慧却还是往常的。
穿越是不是会带来某些意料不到的作用呢?
譬如:强化灵魂!增长悟性。
甚至于,再大胆一些,在这难以预料的神秘面前,一切都会发生难以预料的表现。
若真是那样…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成为修行者了?!
不,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必须要验证一下,否则只靠臆想就行动,怕是嫌命太长。
轻轻叹了口气后,李尘继续看起手中的书来。
这一次,终于是到了正文。
道劫修行法,虽说明面上像种事无巨细的指导法典,可实质上,却更像是大纲。
书中文字以古象形记载,这种文字可追溯到旧纪元以前,字形顺应天意,且通俗易懂。
该说不说,不知是不是巧合,李尘的前身对这象形文字还是颇有研究的。
他循着记忆,居然能完全看懂这种语言。
在阅读了几页后,他有些咋舌,这修行法无疑如他所想,就是一个巨大的框架。
而所谓的修行,估计是要在这个大框架之中塞上东西,让它丰富起来,沿着帝尊留下的路,走出自己的脚步来。
怪不得这种一听上去就了不得的功法,会传播的如此广泛了,原来是有这个原因在...
就像给你个模板,让你自己整上一篇ppt一样,有的人做出来惊世骇俗,有的就...
李尘翻了几页,便停下了。
突破和一晋的修行方法他已经看完了,至于后面的,他准备等前面完全明白后再读,否则也是贪多嚼不烂,毫无意义。
将书重新收好,李尘嘴上叼着干粮,手中抄起砍刀,再次往外潜去。
……
“阿哥们,数量已经够了。”女孩绣着紫色花朵的衣摆随风飘起,好闻的花香溢满四周的空气。
听到小妹的话,身材高大的男人也连忙招呼起四周的人来。
“够了够了,把多余的放掉,准备回村了!”
男人嗓门很大,远处的人也都靠了过来。
将手臂长的鱼用长绳扎紧,挂在几个男人肩上和腰上后。
男人吩咐道:“渔具还是老规矩,塞旁边就行,麻溜点,马上天黑了!”
众人收拾好后,踏着小道快速归去。
……
李尘则趴在极远处的草丛中,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去的小人们。
许久之后,他眼睛缓缓睁大。
真是天助啊!他难得的开心起来。
虽说看得不太真切,但那些人身上披着的鱼他可看清楚了。
那么多鱼,那么大,这些人绝对没办法带其他东西。
而且他还看到有几个人钻进了一边的草丛片刻,若是他猜的不错,那些人的渔具估计就放在那里了。
太棒了!真是苍天保佑啊!
他的干粮本就撑不了太久,种地又太长久,必须要打猎才能暂时维持下去。
现在渔具有了,那些人的收获看起来也让人眼馋,若是没有意外,他靠这片湖泊活下去应该不难。
不过今天还不能付诸行动,天都快黑了,还是别搞事了,毕竟他又没有手电筒…
想到这里,他缓缓往后退去,缩入庇护所中,将柴刀放好。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去。
黑暗之中,李尘摸出了怀中那拇指长短的仙药,看了许久之后,又塞回了怀中。
修行者呐…地位…金钱…甚至是一切…
可现在,似乎还不是时候,不能冒险…
怂就怂些吧,窝囊就窝囊,总好过没命不是?!
……
辉光自大地之下缓缓腾起,金色的光将整片大地照的发亮。
潺潺的流水声忽远忽近。
一晚上没睡着,可却意外的很兴奋。
拿起一旁的柴刀,李尘蹑手蹑脚的进入了茂密的草丛。
在一个狭窄的位置趴好后,李尘盯着远方看了起来。
需要观察。
他并不了解那些人的习惯,所以不能贸然过去,万一人家刚好要过来,自己撞上去,那不是尴尬了?
但考虑到食物的存量,他也只能冒险了,嗯…尽量低危险的冒险。
若是今天午时之后还无人前来,那他便去拿那些渔具捕鱼。
若是有人来,他就偃旗息鼓得了,干粮虽然又硬又难吃,但它吃着踏实啊。
……
白昼过得很快,特别是在心不在焉之时。
恒星的光辉已由东转向西,李尘也缓缓起身。
松了松僵硬的身躯,握着斧头,他蹑手蹑脚的往极远处摸去。
左侧的林线彻底遮蔽了他的身影,只有若有若无的挥砍声和树木折断的嘎达声传来。
……
“想来,再有不到数月,那些野狗便要动了吧?”
一盏茶被轻轻的放在粗糙的木桌上,满是皱纹的手缓缓收回。
另一只宽大的手将茶取来,攥着,轻轻的喝了一口:“…顾兄倒是看得通透,那魔狼一族本身便有一尊妖狼坐镇,如今又出了尊妖,以它们嗜血的特性,这战事怕是不可避免了。”
“魔狼一族,狼子野心,觊觎我族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此之事,倒也不足为奇,只是…”他在疑虑。
“顾兄是担心那新妖之后的仙府吗?”
“自然,那妖既然是从仙府中走出来的,那势必认识些势力朋友,若是战事真起,估计会有预料之外的生灵插手,它们可不会在意凡间烟火,说不定会在城镇中与我们动手。”
“顾兄,那是不可料的事,如今考虑未免为时尚早,不过也不得不防,魔狼一族既然如此不知好歹,整日在那边线之上狺狺狂吠,不若我二人先让它们长长记性?”茶杯从大手中消失。
“先动手?…呵呵,甚好,那便如此吧…下了那么久棋,总要亲自活动活动才是。”
……
深入岸边的草丛将渔具取出后,李尘松了口气。
他料想的不错,这些人果然把渔具放在了这里。
渔具的类型非常丰富,有鱼叉,竹子编织的鱼笼。
当然,最吸引李尘注意的,便是一张网,网线很细,摸上去有些勒手。
这无疑是最方便,也是最快捷的捕鱼利器。
若是湖中没有其他网,那便说明那些人只是一个下午,就从湖里抓了那好些鱼。
如此想来,这里的资源有些丰富啊。
收起心思,他又将几个笼子系好了绳子。
望着碧绿色的湖水,他狠狠吸了口气,毕竟他以前从未抓过鱼,现在也是头一遭了。
笼子先放在岸边,李尘拿着网,将其布设在离岸边不远处,这里的湖水尚浅,即便他不会游泳也没事。
只是看着前方那绿得有些发黑的湖水,他还是没来由的心悸了一下,抽身便退了回去。
随后他又在远处找了些泥鳅和小虫,放在笼子里做诱饵,将笼子也放入水中。
考虑到有线,李尘这一次将笼子抛得更远了一些,让它完全沉入了湖水深处。
希望有鱼吧,不说几十条,一两条也好啊,天天吃干粮,人都快吃傻了…
……
而在李尘目光不能看到的最深处。
那绿的发黑的湖水的深处,一只琉璃色的眼珠缓缓亮起,它被惊醒了。
真是头一遭。
不知道已经沉睡了多久,亦不知如今是哪年,可它并不在意,它的生命悠长,有的是时间挥霍。
不过,是哪个不开眼的,居然敢不守规矩。
它与那老东西定下的约定中,明明说好了捕鱼的数量,可明明份额已经够了,怎么还有人族在抛下那凶器?
要知道,它这般生灵,即便沉睡,但先天交感之力早已浸入大湖的每一片区域,若是因为它沉睡了,便可以无视规矩,那可真是在挑衅!
来自蝼蚁的挑衅让它怒火中烧,即便是那老东西也不敢违逆它,所以,敢惊扰到它的,必然是不识抬举的蝼蚁。
思索至此。
汹涌的暗流顺着它庞大的身躯划过,它微微仰头,琉璃色的眼珠已然满是怒火。
伟大虽不与蝼蚁计较,但蝼蚁岂敢不尊伟大之规则?!
所以,碾死违反它规则的蝼蚁便是,若是那老东西敢有异意,连他一块宰了吞掉,也能省去不少苦修。
可随当它的目光锁定那岸边的身影后,那怒火又被惊惑与不解所布满。
太过诡异,太过黑暗了,那到底是什么,明明是外表一个普通的人族,可内在却如同被混沌与迷雾所遮蔽,以它的瞳居然完全看不透?!
难道是某个修身养性的大能?亦或者某位宿静中的不朽?
越想它越是惊惧!
这其中,必定有大恐怖,但是那岸边的身影又毫无动作。
难道…
许久之后,巨大的身影缓缓沉寂,它需要继续沉睡了。
……
阳光又滑落了一些,李尘也耐不住了,急急忙忙跑过来收网。
一定要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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