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导立即按照不遑说的,找来了玄学组织的人,来者三人,一个是舞勺之年身穿苗服居乐童,一个顶着大圆脑袋身披灰服的大和尚三禁,另一个是带着黑色面具,手持法杖的男子哈拔。
身后紧跟着的一群不速之客,手拿摄影设备,头戴工牌的记者,不知是谁告诉附近蹲守已久的他们。
“杨导,请问警察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有命案?”一记者趁人不注意翻过刚拉起的警戒线,疾步走到杨导的面前,与那三人一同赶到的警车,预感有大新闻,望风扑影的问道。
“是啊是啊!杨导解释一下吧!”一众同行附和道。
杨导脚一顿,眉头紧锁,深深的看了眼她工作牌。
一边的罗警官看着漏网之鱼,大步流星上前将攀扯杨导手臂的手扒拉下来,郑重其事警告道:“这位……常小姐,你现在严重妨碍警方调查,请立即离开,不然我们将以你妨碍警方公务为由起诉你。”
常乐疼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听见要起诉只好骂骂咧咧的离开,撩开手臂,雪白皮肤上显现出五指红痕。
别墅被发丝一点一点的包裹,并且逐渐向四周发散,附着的阴气肆意妄为 ,向周围无辜的人挥舞狂鞭,上空乌云密布,阵阵阴雷,呈大凶之像,泣声绵绵,人心涣散,心散则气乱,气乱则魂丢。
三禁将众人集中于一处安抚,并询问情况。
“大和尚,这……”居乐童掏出环在腰间的蜈蚣,将它放在地上,试探性驱使,没想到,在触碰到头发的一眨眼功夫就被吞噬殆尽,惶恐后退了一步。
“很强!”
哈拔在三人组里一向沉默寡言,当他看见这幅景象时,眼里是止不住的欢喜雀跃,手指持续性摩挲着法杖,有什么东西通过法杖潜了下去,在组织里哈拔的来历是个谜,大家只知道他能力出众,短短两年势头强劲。
“鬼将。”三禁和手叹息,深深望了一眼别墅,紧接着走向杨导问道:“杨导,请问屋子里还有几人。”
“5个,不玄道长、不惶道长、余先生,还有北庭和……”
“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家浩嘉!”计言见来人,从地上‘噌’地一下站起来,哭眼抹泪的拉起三禁的手,情绪激动打断道。
“我家北庭……”孙真真受惊过度,失魂丧胆反复念叨。
三人相视一眼,毕竟以往遇到最多也是近厉鬼级别,实力算得上勉强,居乐童掏出手机请求附近高级玄师支援。
“和尚,你干什么?快回来!”居乐童转身便看见和尚往阴气深处走去,连忙喊道。
三禁则口念《心经》试图驱散,跨步上前,双手合十,金色佛光引四方光柱直冲天际,形成一道结界,每走一步脚下佛莲盛开。
“对付鬼将心经怎么可能有用,这不就葫芦娃救爷爷吗?”居乐童忍不住吐槽道。
一开始横冲直撞的阴气像是受到极大的吸引力一点一点没入房子,悉悉索索的墙身一震,交织成心脏模样,以阴气为骨,发丝为皮,一具女人的半身渐渐从墙面剥离。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耶稣保佑,耶稣保佑。”
有人顺势道:“他们不是说是制片人放出来的,那她不会要杀光我们吧!”
“很有可能欸。”有人附和。
“宋...宋小姐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放过我们好不好啊!求求你,求求你。”人群里一个男人带着惊恐的眼神听着他们的猜测立马就忍不住了,抱着宋敏的大腿,不停磕拜。
‘宋敏,你为什么要害我?’
宋敏沉浸在自己梦魇中,僵直在原地,腿像是千斤重,无数双手顺着腿攀爬而上,直至把她拉下地狱才肯善罢甘休。
“不...不要,不是我,不是!”
当他们触碰到宋敏的双手后,像是疯魔一般,将其狠狠打掉,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跌倒在地。
结界内。
听“臭和尚就凭你,能奈我何!”低沉的女声,毛骨悚然的笑声,鄙夷道。
十指结成巨网,试图阻挡三禁的步伐,身体扭曲膨胀,以此破开结界。
“我欲破界,何人敢阻!”
“阿弥陀佛,贫僧虽能力低微,但困住女施主片刻的能力还是有的。”
说罢,三禁盘腿坐下,心如止水,莲花护身,转吟大悲咒。
臭和尚,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界外愤怒、猜疑、仇恨多种负面情绪交织,残余的阴气到吃得食饱餍足,受到女人一呼将是成为突破结界最好的利器,这也是她以防万一留下的后手。
屋内。
余囚暂时护住不遑心脉,现在不惶正在感受死前的走马灯,对阴气来说可谓是绝佳时机,他不得不找来单北庭。
掌心虚空一抚,手指一勾,牵引出不惶枯竭的灵脉,似是打结模样,紫气化为灵气滋补着不惶灵海。
“我需要怎么做?”单北庭灵视暂时被余囚打开,不用说就知道自己身上就是传言中的紫气,好奇的问道。
“照着纸上的念就行了。”
让余囚没想到的是,另一股紫气居然顺着自己的指尖完没入了体内。
眼神微瞥,看向角落躲着的尹浩嘉,只是眼下没功夫再搭理其他的事情。
扯下地上一根发丝,双指夹住,托住手诀,嘴里念念有词道:“茫茫酆都重重关,灵宝无量照地炎,九幽诸罪香云幡,定慧青莲神永安,天地乾坤阴轴现,起!”
随着余囚的声音落下,金色法文四散而开,爬满整座楼层,呲溜一声又汇集在掌心,掌心拍向地面。
一个白色卷轴,灵波荡漾,单手一扯,卷轴上的文字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爬满整栋房,时而悦动时而扭曲,指尖轻触,涟漪点点。
双眼一闭,手中发丝一抖燃起青火,一个名字停在眼前。
“唤汝之名,速速现身!安卿!”余囚气息陡然一变,红色光点凝成酆都神印的雏形,正下方漆黑的勾魂锁破土而出。
血球内安卿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畏惧,身体一震,不等反应,铁钩破开血壁,将四肢牢牢勾住,安卿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污血溶解,试图反抗却直接被裹成了粽子模样。
身上的布条松开,不玄顺着勾魂锁滑落在地,锁链间一双微红的眼瞳。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此刻余囚眼神一瞪,吓得她赶紧闭上嘴。
身体坏成这样不知道要休息多久,都怪她。余囚心中吐槽。
安卿并没吸食完成,尽管如此不玄醒后身体一定会受到极大损伤,一指停在眉心,一手捏出镇魂古诀,灵魂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安姐?单北庭方才就觉得她十分熟悉,看清面容,满眼震惊,她怎么会死的,明明五年前舅舅说去旅行了啊。
余囚狞笑道:“小小鬼将竟敢伤我师兄和师侄,看来我得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尊老爱幼!”
收回法印,冲她眉心一点,锁链就如泡沫,消失在上空,安卿整个人褪去狰狞面目,转而春光明媚,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对上那双凶恶的眼神。
作为共生的另一个,自然而然感受到安卿的变化。
“不!安卿,你不能抛弃我!”突破结界的女人正打算大开杀戒时,偶有所感,金光便从体内爆开。
女人原形毕露,身体瘦长,不足四尺,头戴鹿角一样的红冠,长舌瞪眼,面露狰狞,双手疯狂的抓挠,不停嘶吼。
随着‘啊!’的一声惨叫之后,她被吞没在阳光中,化为齑粉。
“这是怎么回事?”居乐童捂住和尚的伤口,慌张失措,继续道:“大和尚,你撑住啊!”
在所有人都不可见的地方哈拔抹去嘴角的血渍。
一直让三禁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一下子都明白了,百年才能凝结成一尺的赤鬼,这里竟有四百年,和尚深深的看了一眼,所有都在不言中。
“尊老?爱幼?”
“没错。”
牵出束腰用的柳条丝,灵气覆盖柳丝,轻轻一甩,便剑气如虹,眉头一惊,放轻力度反复在手心试了试。
笑吟吟的向她走去,局促不安的安卿现在没有了阴气护身就是普通的灵魂,被那灵力包裹的柳条抽一下那得多疼。
“你……你想干什么?我我……”灵魂状态下的她对眼前柳丝感知更加深刻,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躲开,可鞭子像是学会了预判似的,哪逃儿打哪儿。
啪
啪啪——
刚刚苏醒的不惶,恰好看见那一幕,身体某一部分正在隐隐作痛,转头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
听着哭声断断续续,该说不说,老祖宗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跟打我时差不多。
“余先生真是……与众不同啊!”
单北庭曾经因为身体原因在道观里跟着师傅修行了四个月,期间也不乏抓鬼驱邪的事情,可从未见过如此独特的捉鬼手段。
“哈哈~确实。”不惶尴尬回答。
呼~吐出一口浊气,神清气爽不少,郁结已消,顺手烧了个镇魂符,巩固她的魂魄。
安卿攥紧裙边,阴翳的不知想着什么,反复咬紧嘴唇,抬眼疑惑的问道:“你,真的不是来收服我的?”
“骗你的话我就永远赚不到钱。”
余囚右手抬起,指尖划破虚空,往里面掏了掏,拿出两页纸,紧接着介绍:“我观业务一是解决鬼的心愿未了,二是解决人的心愿,但先说好,不是免费的,价钱方面呢你放心,我观可是遵守法律法规的三好观庙,价格绝对公道,你看看,如果没啥问题,就在最后一页签上你的名字,噢!我观售后服务也是一流哦,你考虑考虑呗。”
举棋不定的接过名为协议书的两页纸,在手里碾了几下,吐出一口气才大胆的翻开,仔细一看,就像他说的售后服务确实一流,除了基本元宝蜡烛香之外,还有豪车、豪宅、名牌等配送。
还有一条附加规定不太明白【锁定造成此事件主要成员后,恶因之人应承担合约过程中产生所行恶果,此事由本观全权负责,甲方不得过问。】
这什么意思啊?
“附……”
“安姐?”单北庭探问道。
屋子俯仰之间整旧如新,白色的光点浮动在空中,映照在褪去鬼化的脸上,肯定这便是他在舅舅口中念叨的妹妹家失踪九年的那位。
“你是?”
安卿飘至单北庭面前,睁大眼睛,左右打量,突然‘噢’了一声,呵呵一笑,一时之间手足无措道:“北庭?我记得在姑母家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刚刚成年,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五年前我去舅舅家,姨母说你在国外旅行,为什么你会……”单北庭单手托腮,回忆着当时姨母言语间的细枝末节,疑问道。
“我……”
安卿一阵苦笑,记忆闪烁,一人,面包车,沾满乙醚帕子,陌生的环境和一群陌生的男人,苦涩的回忆上涌,血污失控染尽整条裙子。
嘭——一个蹦得,及时制止了她的鬼化,余囚随意的暗示了安卿一眼,就继续治疗不玄。
“阿七还好吗?”
“九年了,谢大哥真的变了好多,不过今年再见,突然给了我一张订婚邀请函。”单北庭想起谢堇说起时一脸幸福的模样,而现在的谢堇恐怖冷血到他不敢认,口气重感叹世事无常。
“那……”
“单先生,安小姐,你们想闲聊的话能出去再聊吗?我这还有个重伤患者!”余囚道。
哼哧一声,眼泪婆娑,嘴唇撅起。
啪嗒,“忍住!不然我收了你。”拿过她手里的合同,威胁道。
收起合同时,眼神漫不经心掠过躺在地上装死的不惶,“还不快起来,想吃竹笋炒肉啊!”
嘿嘿一笑,不惶赶忙爬起来,小心思被拆穿有些不好意思。
一人一鬼并列站得像罚站的小学生。
“你先进这枚戒指里,顺便温养魂魄,以防事情一办完,奈何桥都走不完。”不禁失笑道。
戒指摊开,单北庭一下子就认出这是当年陪着谢大哥选的那枚地订婚戒指,三环的设计,精巧的上下转动结构,中间藤蔓式环绕着白如截脂的羊脂玉,两边是看似普通的两戒,横切面却是黑如纯漆、滋润光洁的墨玉。
走进里面搜寻容器时他一眼相中,闪闪发亮的眼睛无时无刻盯着这枚戒指,好不宝贝。
“等一下。”余囚倏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