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也多方打听了，当年他被人举报诬陷批斗致死，知情人要么亡故，要么改名换姓，不知踪迹了。”梁守成连连叹气。
“而且当年举报的人，我一直在查。”梁守成放下茶杯，瓷杯与竹制茶垫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上个月有人寄来封信，说那人在苏北改了姓，可等我找过去……”
“梁大哥，感谢你一直为我大哥的事情操心，他这一生能有你这样的挚友，也可以含笑九泉了！”沈宁初的声音突然哽咽，指腹用力蹭过眼角，却还是没能按住滚落的泪珠。
梁守成望着她发颤的肩膀，喉结滚动着，终究没说出“别难过”这种苍白的安慰。
有些伤口，连时间都无法使其结痂。
“他啊……”梁守成的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要是能学别人低个头，也不至于……”话音未落，他突然噤声，目光投向窗外的泡桐树。
三人围坐在掉了漆的木桌旁，沉默像一团无形的雾气，在狭小的屋子里缓缓弥漫开来。
梁守成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茶叶的清香在舌尖散开。
他微微皱眉，眼神在沈老太母女身上扫过，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放下茶杯，身体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宁初，这样吧，沛柔先报名参加今年的预考，预考不过的话，再选择复读。”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眼神中透着一丝鼓励。
沈老太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那叹息声，是从她心底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无奈和悔意。
“她高中毕业都三年了，毕业之后，家里家外的活都是我跟她两个人扛着，她哪里有时间看书，这预考八成是过不了。”沈老太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角。
“报名试一试，才知道自己的缺陷，考不过就回来复读。不过，结了婚的可就不能参加高考了哦！”梁守成话里有话，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
沈沛柔原本低垂着头，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和疑惑。
她这才明白为何自己的母亲昨天早晨从昏睡中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要给她退婚！
沈沛柔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含着泪看向自己的母亲。
沈老太看到女儿的模样，心中一阵心疼，她伸出那双宽厚且长满了老茧的手，粗糙的触感诉说生活的艰辛。
沈沛柔紧紧抓住了沈老太的手，母亲手心的茧坚硬无比，在沈沛柔心里，这是母亲坚硬的铠甲，替她遮风挡雨。
“没结婚呢。守成大哥，我来找你，是想让沛柔进你们学校复读。”沈老太也不想遮掩了，她的眼神中透着坚定，身体坐得更直了。
“我们学校？这个没问题，不过沛柔今年可以试一试，越早考，机会越大！”梁守成给出的建议挺实在，他微笑着，眼神中满是鼓励。
沈老太忙不迭地从布袋里把沈沛柔高中毕业的成绩拿了出来，她一脸期望地递给梁守成。
梁守成看到成绩单，原本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眼角的皱纹随着笑意堆叠，“从成绩看，沛柔的各科都很均衡。现在报名预考，五月才考呢，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在家啥也别干，就读书！”他说话时，手指轻轻叩着桌角，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
沈老太闻言咬了咬下唇，手指在褪色的蓝布衫上绞了绞，终于狠下心道：“行，我就听你的。报名的手续，要怎么弄？”她说话时，喉头微微滚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