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楼道很长很宽，一眼望去好像看不见尽头，静得只能听见许母细碎的哭声。
“懿然，你先回去，我把钥匙给你”
许母擦了擦脸，从包里摸出钥匙。许懿然摇头，许巍开口：“明天还有课，回去吧，这有我和你妈妈呢”
许懿然不说话，她还坐着。
这时病房里传出一声：“许兔子，听话啊，回去吧”是奶奶的声音，许懿然大声回应：“好，回去”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她不能不听奶奶的话，她接过钥匙站起身。
“爸妈，我走了”许懿然拖着身子回去，她又停下，没回头，只是肩在抖：她忍着哭腔说：“奶奶，我走了啊，真走了”
她没听到奶奶回应，不过她知道奶奶一定听到了：奶奶一定在小声回应，只是她没听见而已。
许懿然走出医院，天已经完全黑尽，她一个人慢慢散着步。医院旁有条江，不过很窄，细水长流。她双手搭在栏杆上，看着这条江想起奶奶艰难的一生。
一共有5个儿子，但相继离世只剩父亲一个人，爷爷死得早她一个人抚养儿子们长大。但苦了半辈子也没享到什么福，她啊，也没能尽什么孝。
江边的风很舒服，江上泛起涟漪，街灯打在许懿然的脸上，好像有泪又好像她笑了笑。
她回到家洗完漱就上床，这次关窗没有看见树旁的奶奶，以后也看不见了。
第二天起来她拿了两袋奶，穿鞋的时候才发现爸妈还没回来，她刚准备打电话过去，手机上就显示妈妈来电。
“喂，妈”
“懿然，你今天上完课就直接打车回老家，奶奶在老家停灵”
“好”
许懿然刚出门就看见江晓晓朝她招手，昨天的事太多了，许懿然也在想要不要一件一件告诉她。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眼睛还这么红”
许懿然勉强笑了笑，她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就是没休息好”
许懿然决定不说了，至少现在不说；等回来再说。
江晓晓明显不信，她的理由太牵强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想说的时候再说，我的肩膀永远为你敞开。”
江晓晓刚说完，许懿然就走过去抱着她了，她只想抱着她不说话就这样。江晓晓不动，任由许懿然抱着，任她哭任她闹。
等许懿然哭完江晓晓就牵起她的手回学校，一路上都没说话，这也许就是对这段友谊最好的验证了。
到班里时人来的不多，许懿然走向座位，周远道还是在看那本《全球通史》；许懿然把牛奶放到周远道桌上。
“不要拒绝”
“你是指你那个朋友还是这袋奶?”
周远道转头问，许懿然皱眉；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朋友是指江晓晓。
“牛奶”
周远道应声，把奶放进桌箱。
许懿然今天很安静，除了回答问题就没说话。马晨走到她旁边悄悄对许懿然说：“下次别走那些小巷里，遇到昨天那种危险的时候报远哥或者我名字”马晨以为她一直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
“好，谢谢你们了”许懿然朝他笑。马晨也笑了笑。
下午快放学时许懿然对周远道说：“我这几天不来了”她觉得毕竟是同桌，还是救命恩人说说也好。
周远道点头，许懿然还提醒了他：“记得把牛奶喝了，我奶奶生前买的很新鲜。不喝就过期了。”
周远道本来不喜欢喝牛奶，尤其是纯牛奶，但听到这话他就把牛奶从桌箱里拿出来：当着许懿然的面喝。
许懿然放学走得很早，她在学校门口打了个出租车，在车上给江晓晓发消息。
许懿然的微信名是阿然，头像是只正在吃草兔子。
阿然：晓晓，我这两天要回老家，奶奶过世了；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发消息。
她发完消息就关上手机，靠着后座睡觉。等到师傅喊下车时许懿然才醒，说了句谢谢下车。她站在和她家院里一样大的合欢树旁，前面爬个坡就是奶奶家，她小时候住的地方。
她抬头望着树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大步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