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道守着周梓涵做了会儿作业，看了看手上的手表。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的路灯，这晚很安静，什么都没听见；只有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
“哥，你下去看看姐姐，送她去医院吧，不早了。”
“好”说完周远道走下楼，他看了眼客厅没人。他走出去，犹豫了会就跑去库房。
周远道家是栋小洋房，车库就在一楼。
他拉开门，在身上摸索了会儿，没发现车钥匙。转头正要回去拿时又看见许懿然站在门口。
她手里拿着之前被扔掉的书包，书包上有些脏不过好在是夏天没什么泥；马尾已经散落被她随手扎成了低丸子，她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周远道走过去，许懿然也转身面对他。
“你等我，我上去拿钥匙带你去医院”
“谢谢，不过……”
许懿然好像要拒绝，但马上被驳回。
“再磨叽就真的看不见了”
许懿然马上闭嘴，她吸了口气，控制自己的情绪。等周远道下来时许懿然已经站在车旁了，周远道打开车门。
“安全带系好，毕竟我没驾照”
周远道边系安全带边对许懿然说。许懿然也把安全带系好，她不怎么担心安全问题，因为周远道挺让人放心的。
“为什么不打车去?”许懿然发问。
周远道把车启动，看着后视镜准备倒车。缓缓说：“我家这边大多是私人别墅，基本打不了车”
许懿然点头。
“还有，我比他们开得快”话音落下车就出发了，许懿然没什么精力欣赏沿途的风景；她闭上眼。
“周远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周远道单手打着方向盘，他侧头看着眯睡的许懿然。
“想谢我就赶紧恢复好状态，没人希望自己同桌一天死气沉沉的。”
许懿然浅笑了一下，她睁开眼开反光镜，发现自己的脸好的差不多了，至少不肿了；今天的打击太大了，她不知道多久才能平复。
“我尽量。”
“以后别走那些小巷”
许懿然说好。也许这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伤痛，这天会是她终生的阴影，但好在还有光。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到了市医院门口，许懿然下车给周远道鞠了个躬。周远道挥挥手让她快进去。
她走进去看见许巍在门口，再也憋不住了，所有理智在这一瞬间崩塌；她哭着跑过去抱住许巍。
他摸着她的头说：“上去吧，你奶奶还在等你”
许懿然从怀里探出头问：“奶奶身体一向很好，为什么突然?”她的眼眶很红，鼻尖也是。
许巍牵起她的手，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女儿，难道说其实你奶奶一直瞒着你；其实她早就不行了。
“突发的病，人老了，抵抗能力差。”许巍和许懿然走进电梯，是在三楼。
许懿然步子很快，她怕再也见不到奶奶了，从幼儿园到小学都是奶奶一手把她带她；别人有爸爸妈妈扎的小辫奶奶有会学着给她扎，别人有的玩具许懿然也不会少。
六一儿童节台下都是其他人的父母，但再瞧瞧一定会看见她双鬓微白的奶奶……她童年时期的爱都是奶奶给她。
走进病房，奶奶微睁着眼，她的唇发白，旁边是眼睛红肿的妈妈。
病房里的一切都很死寂，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花；花飘出来淡淡的香都是难闻的。
许懿然坐在奶奶旁边，拉着她的手，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像小时候奶奶照顾高烧的她一样。
“奶奶，对不起，我来晚了”许懿然把脸放在奶奶手上，奶奶笑着说：“我都说叫你爸妈不要告诉你的，你这孩子，这次肯定又要影响你上学”
奶奶的声音很微弱，好像下一秒就听不见了，许懿然抱着奶奶的手哭，不停的哭；她好像也说不出话了，她再也不想说话了。
“乖乖，不要哭，我这马上就要走的人了你还要我哄你啊”奶奶把另一只手放在许懿然的背上，轻轻给她拍着。
许懿然摇头，她一个劲儿的摇头，她抓紧奶奶的手，她要把奶奶的手捂热；奶奶的手一直都是暖和的，怎么能冰呢。
许巍走上前说：“小兔子，笑一个给奶奶看我们就出去了，不打扰奶奶休息。”
许懿然抬头，她笑了，漏出洁白的牙齿；她的眼睛也笑了，眯成一条缝。奶奶用手摸着她的脸，不停说：“乖啊，乖……”
许懿然被许巍环抱着出去，许母也上前抱着许懿然，三个人就这么搀扶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