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喜欢孤独,只是不喜欢失望罢了 ——《挪威的森林》
当苏上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躺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他“自己”的房间,之所以加了双引号是因为这并不是他在公司工作时租赁的出租房或者员工宿舍,而是在老家上学时居住的房间。
苏上白轻轻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看着有些昏黄的灯光映照着的天花板,有种前天晚上宿醉的不适应感,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似的。
他轻轻的握了握自己的手,看着有些不太相似的手指,除了中指第一节关节有着厚厚的茧之外,非常的细嫩,平日里工作虎口磨的茧子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记得...嘶。”他开始回忆,大脑剧烈的头疼像是曾经进行固滚训练时的眩晕感一样,让他没忍住差点吐出来,胃里不停的泛着胃酸:“靠,我记得我应该已经死掉了。”苏上白快速的呼吸,试图让不太适应的身体稍微舒服一点,但是很明显效果不太好。
着陆时巨大的撞击声,起落架因为在地上剧烈的摩擦而产生的火光,以及那个脸上泛着嘲讽笑容的副机长,这就是苏上白仅剩不多的回忆了,这么看来他重生了?
似乎没有多少兴奋的感觉,正常来说应该是非常激动的,但很无奈,胃里泛着的胃酸和大脑的眩晕感冲散了苏上白的喜悦感,他慢慢的坐起身来,仔细地打量着周围,小小的房间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一整套的热血小说,一辆看起来有些破旧的自行车,书桌上零零散散的教科书和魔方,蝴蝶刀,这些都是他初中时最感兴趣的东西,准确的说,除了学习都感兴趣。
正当他还在思考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哥,吃晚饭了。“
声音是个非常稚嫩的女孩的声音,这声音苏上白一辈子也忘不掉,是苏以亦的声音,小他两岁的妹妹,说熟悉其实也只是一起生活了大概七八年的时间,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大概在苏上白高二的时候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苏上白的父母在那年离婚了,就好像很多普通的家庭一样,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最终压垮了整个家庭,疲于奔命的工作,家里支出越来越多让这个本就入不敷出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最后只能分开,苏以亦被判给了母亲,苏上白跟着父亲生活,苏上白还记得小以亦离开的时候那个有些倔强的背影,她没哭,离开的时候也没看自己一眼。
正当苏上白想要接着回忆的时候,苏以亦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你在干嘛呢!要是再做上次那种事情我死都不会进你的房间了,快出来吃饭!“
虽然不知道上次的那种事情是什么,不过苏上白还是稍微的整理了一下床铺,起身朝着门外陌生又熟悉的客厅走去。
果然没有区别,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客厅和餐厅连在一起,一出门就看见了小小的餐桌,摆着三个人的碗,因为苏上白的爸爸很少回家吃饭,所以平时都是母亲做三个人的饭。
他刚坐在餐桌上打量着客厅脑袋上就挨了一下,随后有些严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去洗手,这么点事情还用我告诉你吗?越长大越不懂事。”
苏上白抬头看到了身后的母亲,在他的记忆里,母亲离开的时候应该是比现在更憔悴的,现在则是显得更加年轻,看着灯光里还没有变得苍老的母亲,苏上白一下子眼睛就模糊了:”我现在就去洗手,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
随后快步的走向洗手台,情绪的触动让他无暇顾及自己刚才是否有破绽暴露,他不敢去看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看电视的小以亦,害怕被她看见自己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了。
“搞什么这孩子,怎么好像哭了一样。”林萱看着苏上白的背影,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她分明看见苏上白看见自己的一瞬间泛红的眼睛和他有些颤抖的声音。
该不会是在学校受欺负了吧,林萱觉得很莫名其妙,因为苏上白在家里很少有声音,甚至连个表情都没有,要不是询问过老师他在学校也是那个死德性,林萱肯定以为苏上白进了叛逆期。
等苏上白回来的时候,苏以亦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位置,瞥了他一眼开始吃饭了,边吃边哼哼着最近韩国男团很火的歌曲,看起来她今天心情非常的不错。
他刚拿起碗,林萱就盯着他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臭小子,你不会在学校里给我惹祸了吧。”
“怎么会,我可是很努力的学习的。”苏上白一边吃着饭,一边回忆着自己初中时说话的语气,同时偷偷的打量两个人的反应,苏以亦倒是没发现什么,这小丫头平时就对自己的倒霉哥哥不感兴趣,早就过了跟在哥哥后面当跟屁虫的年纪了。
倒是林萱,若有所思的看着苏上白:“你最好是什么都没做,要不然我可不给你下个月的零花钱了。”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上什么地方奇怪,林萱只好作罢,三个人晚饭吃的很沉默。
本身三个人就不是喜欢说话的人,苏家的家教又很严,坚持贯彻食不言寝不语的家训,再加上苏上白害怕自己说的太多暴露,到晚饭结束之前,三个人都没说一句话,不过这么压抑的氛围反倒是让苏上白松了一口气,如果林萱不停的问他今天在学校过的怎么样,他倒是会紧张的不行。
苏上白吃过饭后,习惯性的把自己的碗送到了水池,又让林萱有些意外:“你真没给我惹祸吧?”
“啊?为什么一直问我这种事啊?”苏上白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靠,习惯性的帮忙收拾碗反倒是暴露了,以前的时候苏上白吃完饭就钻进自己的房间里,别说帮忙,连话都不会说一句的。
苏上白赶紧找补:“我这不是觉得自己要上高中了嘛,所以想要帮帮你,你和我爸平时也挺忙的,所以力所能及的事情,能做一点是一点。”说完他还微微一笑,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哎,你干嘛...”话音刚落,他的额头上出现了林萱的手,林萱像见了鬼一样看着苏上白:“这也不烧啊?你搞什么?”
苏上白借坡下驴:“你啊,赶紧歇着去吧,今天的碗我洗了,以后的碗我和以亦每天轮着洗。”林萱被苏上白推出了厨房,出去的时候还回头看着苏上白忙碌的背影。
“别乱说啊,我可不干,要干你干。"苏以亦听见母子俩的对话,抗议道,不过很快就被林萱否决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上白是哥哥,奇数天洗碗,小以亦偶数天洗。“
不等苏以亦继续抗议,林萱就回了房间,苏上白则是听着两人的对话,不自觉地笑出了声,有多少年没这么轻松的笑了,如果是场梦,希望做的时间稍微长一点,让我再幸福一会。
洗完了碗,苏上白坐在沙发上看着苏以亦看电视,电视里放着的是韩国有名的男团又唱又跳的演绎着自己的新专辑,苏以亦非常激动的盯着电视,生怕漏掉一点内容。
每当男团成员大幅度动作掀起身前的衣服露出隐隐约约的腹肌时,她的呼吸就快一频率,虽然苏上白实在不理解到底为什么这群娘炮能这么吸引小女生,但他并不打算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小以亦和电视上的男团。
打了个哈欠,苏上白觉得已经没什么值得关注,准备起身走回房间的时候,苏以亦出声了:“下次再准备讨好爸妈,自己去,别带上我知道吗?”
“我怎么会忘记最亲爱的妹妹呢,我的小以亦,哥哥以后有好事都会带着你的,放心吧,有哥一口肉吃少不了你一口西北风。”苏上白得瑟的挑了挑眉,笑着摸了摸苏以亦的小脑瓜,并且在她发火之前钻入了自己的房间。
看来今天见鬼的不止林萱了,苏以亦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没看见倒霉哥哥笑了,不得不说,苏上白这个倒霉哥哥笑起来其实还是挺好看的。
“去死吧你,王八蛋。”听着小以亦的骂声,苏上白也咧开了嘴巴,笑出了声,他真的很喜欢小以亦,即使是后来分开了很久,在一起的生活的七八年也是他后来工作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快乐回忆。
苏上白随手翻起桌上的课本,回忆着在初三这一年有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2015年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啊,看来还得去网吧搜一下,就算到现在苏上白也不确定到底自己是重生了还是穿越到平行宇宙了:“任重而道远啊,早知道就多买点彩票或者看看新闻了。“
苏上白决定从今天开始写日记,记录下重生的每一天,以免哪天再发生什么意外情况,自己也不是没经历过失忆,写完最后一笔,合上日记本,看着窗外的灯火,就连远处的24h便利店不熄灭的灯光都显得亲切不少。
”既来之,则安之,晚安。”苏上白闭上眼,对过去的,或者说未来的自己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