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晨日的微光透过幔纱,吵醒了床上的妙人儿。
浓睫轻启,沈曦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迷蒙之间,看清了近在咫尺的面容。
吓得她顿时屏住呼吸,美目圆睁。
阿史那焱!
幸好,男子还在深睡,二人面目相对,虽没有狗血的深情相拥,但如此近的距离,也让沈曦花容失色。
室内的光不甚明朗,但也让她看清了男子的睡颜。
说来可笑,二人已经成婚,沈曦竟从未仔细看过自己的夫君。
他比自己想象的俊朗,肤色像成熟的麦子,一对剑眉,不皱起时,竟也十分温润。这人的睫毛竟比自己还浓密,薄唇紧闭,显示主人睡得并不踏实。
好像这头草原勇猛的狼,也没肴安城内传的那般可怖嘛!
“看够了么!”
这人是什么时候醒的!
男人微睁蓝眸,淡漠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吓成这样,只许你装睡,便不许我假寐了么?
其实从沈曦一睁眼时,阿史那焱便醒了,从少年时的处处被算计,加上多年的征战生活,使得他拥有了超凡的警惕性。
之所以没动,是想看看这小女子有何动作,毕竟当她面对弯刀抵脖时,他并没忽略女子手中一闪而过的银光。
这个沈家女绝非她表现出的那般柔弱无害!
若她有所图谋,这正是个好时机。
可她就这么傻呼呼地盯着他看,反倒让阿史那焱浑身不自在。
“来人!”
“是”
帖木儿和秀珠带着一众侍女鱼贯而入,他们伺候着二人更衣、洗漱……
等梳洗完毕,早饭已呈上。
“塔黑,狩猎之事,可已备好?”阿史那焱用小刀割着盘里的羊肉,边吃边问着。
“可汗,叶护大人早已安排妥当,只等您与王妃早膳用完,即可前去。”
在胡地,婚嫁之后都要举行狩猎仪式,新郎要获取最多的猎物,用以证明自己的护家的能力。
“好。”阿史那焱插起手里的羊肉,刚想送进嘴里,就看对面女子紧皱着秀眉,她面前的羊奶羹一动未动。
不知为何,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快。这早餐对寻常百姓而言,可谓是一年也吃不上一次,她却弃若糠秕。
就如此难以下咽!
阿史那焱把餐刀扔进盘中,“哐当”一声,吓了沈曦一跳,没等她反应过来,阿史那焱已愤然离席。
这人又抽什么疯?
其实,在这事上,阿史那焱还真是冤枉了沈曦,她并非什么矫情之人,可谁们家好人,一大早吃手把羊肉啊!
她好怀念家里嬷嬷做的小米粥和玉子糕,来点萝卜小菜就更好了!
虽然沈曦闻着羊肉的膻气直反胃,可昨晚就没吃什么的肚子早已大闹五脏庙了。
她强忍着把面前的羊奶羹囫囵喝下,这下胃里才算好受点。
侍女们也不敢耽搁,收拾好王帐,就簇拥着王妃前往狩猎场。
旗舞飞扬、鼓声阵阵。
空旷的场地上围了多彩的帆布,场地中间有八个雄壮有力的大汉,他们露出一条胳膊,喷薄的肌肉鼓鼓的,正在使劲儿地擂着身前的皮鼓。
阿史那焱骑着他那匹汗血宝马,雄姿英发地列在队伍前,他的身后皆是胡地最勇猛的猎手,当中竟也有女人参加。
胡地并没有什么男尊女卑那一套,只要你有能力,女子依然可以上战场,更别说打猎了。
可今天之所以有更多的女猎户参加,是因为阿史那族有个传统,若你能在猎场获得比新郎还多的猎物,便可得新郎一个承诺。
这新郎可是胡地的蓝都可汗,这承诺的份量不必多说。
哈迪儿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沈曦与其他女眷身处高台,放眼望去,皆是高马壮汉,擂鼓声、马蹄声、呐喊声……使得她的内心,也跟着澎湃了起来。
一旁的秀珠更是激动地抓着帖木儿的衣袖,俩人兴奋地随着人群呐喊助威。
“欸,木耳,你们胡地男子真是勇猛啊,可汗身后的是谁啊?长得怪英俊的。”
侍女帖木儿还不知道,她在秀珠嘴里成了一种菌类,“那是叶护大人,我们王的弟弟。”
木耳、木儿,傻傻分不清的秀珠被英俊的叶护大人迷得满眼心形。
随着乌答有念了一大段沈曦听不懂的萨满语后,狩猎仪式,正式开始了!
顿时马蹄蹋起一阵烟尘,不多时,众人便不见了踪影。
“王妃,请随我去营帐歇歇吧!他们得天黑,方能出来。”年迈的老者抓着沈曦的手,苍老的面容满是枯虬般的皱纹,可这并不影响她的和蔼。
“好。”沈曦紧随萨满祭司身后,下了高台,其他女眷也都带着侍从回了各自的营帐中歇脚。
王帐内
“咳、咳、咳……”萨满祭司一进帐内就咳了起来。
“乌答有,您是嗓子不舒服吗?”沈曦命秀珠给老者倒了杯热茶。
“无碍,老毛病了,一入春季,喉咙就不舒服,嗓子粘腻,”喝了口热茶,才止了咳喘。
“王妃,您若不嫌弃就喊我阿姆吧!他们都这么唤我,听着亲切。”
“好的。阿姆,春季干燥,人易上火,您不妨喝些润燥去火的花茶,兴许管用。”沈曦边饮茶边嘱咐着,“秀珠,回去后想着给阿姆送些菊花茶去。”
“王妃有心了。”
乌答有目视着面前淡雅的女子,心里别提多满意自己占卜出来的王妃了。
她沉着,和善,心思细腻又不矫揉造作,面对刁难,不见异色,只有这样的女子方能带着阿里走出阴霾。
这厢她们相谈甚欢,围场内却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