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城县城逐渐热闹起来。
城门于卯时启开后,商旅农民争相出入城门,一时车马喧逐,闹哄哄一片。
南门的膳食档口中,坐满了身着劲服的武林人士,却十分安静,大家低声交谈着。
范志波沿着街道催马疾驰,一时间弄的街道两侧人仰马翻,背后怒骂声一片,却不去理会,兄长出海经商归来,几月未回,甚是想念。
经过膳食档,发现城中凭空多了江湖人士,好生奇怪。
快马过市引起档口中江湖人士注意,靠里侧的坐着三十几许的壮汉,正是江西路摩尼教教主王宗石座下左护法“怒目金刚”沈孝,正对一旁下属轻声问道:“这人是谁?”
此番沈孝奉教主之命,前来查实江湖流传“圣公秘藏”重现江湖的事情。
圣公起事失败后,传言在江南搜刮的财富被埋藏在某处,至今未被发现。王宗石谋划起事已久,急需此宝藏财富扩充势力,故派手中大将沈孝携教中好手数名前来查探。
“此地大户范家二公子,据当地传言家中涉及海商。”手下号称“包打听”刘刚的矮胖男子回答。
沈孝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淡淡道“范氏?海商?估计没这么简单,确实要提防。”
快马行至坊间范府停下,门外下人迎上去,范志波把马交至下人,嘱咐好生照料,便快步穿过大门。
院中站落的是范府大公子范志峰,三十许间,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对眼神深邃莫测,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此时正微笑着着快步走来的幼弟,年纪十七八岁,双目长而精灵,鼻正梁高,额角宽阔已然成为翩翩少年。
多年前父辈惨遭浩劫,幸好有忠心下属拼死护全兄弟二人,而后收罗父亲残余手下,表面经营茶叶布匹暗中贩私盐行海贸,却有一番大图谋,但此事关于身家性命,未告知幼弟,一则怕走漏风声,二来何尝不是对幼弟爱护之情。
“大哥终于回来,此行是否顺利啊?说好了下次出海必定要带上我了。”
“几番波折还算不错,你不在府中,跑到城外做什么?”
“大哥不在家这些日子,我结交一名侠士,他在城外溪边搭了竹屋,我常去和他切磋武艺。”
“对了,礼物呢?”范志波伸手讨要道。
“如何敢忘,从高丽带了一些玩物与你,已经安排下人送到你房间,你自行去看吧。”
这时从屋子走出一铜面人,头上无发,年纪在五十许间,发出金属摩擦的沙哑声道:“大公子,二公子。”
“啊,叶叔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叶叔还要在泉州打理生意的。”范志波上前拉着叶叔的手。
叶叔略微挣扎下,手臂上露出狰狞的疤痕,目露出柔光道:“回二公子,泉州事已了,便随着大公子一道回来。”
范志波知道叶叔当年为了从火中救出自己而被大火烧伤,脸上也毁了容,奋然道:“叶叔,要教授我几招武功,我定要胜过那个李毅丰。”
原来范志波前些日子出城,遇见在溪边练武的李毅丰,看见他相貌英俊,又与自己一般大,一时技痒便上前与之切磋,多次切磋发现李毅丰进步神速,李毅丰性格爽朗,两人就成好友。
“好了,小弟,叶叔和我还有事相谈,你快回屋看看我带来的高丽特产是否合你心意。”范志峰知安排叶叔打探事有些着落,便微笑打断幼弟。
等范志波离开院子,叶叔低声道:“大公子。”
“且慢,到密室再说。”先一步往密室方向走去。
“有关“圣公秘藏”传言,圣公当年被韩贼所捕,送至京师斩首。但据说是其替身,本人重伤逃脱而走,埋下的数不清的财宝兵器,等待时机东山再起。近期有人目睹圣公隐居在浦城城外的龙阳潭边”叶叔站着密室着缓缓的说了出来。
范志峰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半响后,看着叶叔还站立着,赶忙说道:“叶叔,快快坐下,你我名为主仆,实为叔侄,没人外人在场就不要多礼。”
叶叔知道范志峰性子,也就入座下首。
“叶叔,有哪些人马入城?”
“明面上有摩尼教“怒目金刚”沈孝,南边的伍黑龙、满山红确亲自来访,还有一些小门小派的侠士确是对圣公怀有武学奇书道家秘典《抱朴长生功》很感兴趣,毕竟传言他来自罗浮长生宫。”
“摩尼教正与我们接触谈合作事宜,此番让他们见识下我们的实力,为谈判也添加一些筹码,南边伍黑龙、满山红两大海贼现在和我们是合作关系,也撕不开脸面。至于他们背后的人嘛,我们暂时还要借用他们的势力。”范志峰敲击着桌面,娓娓道出。
“官府可有什么消息。”
“吴知县府中有客,听说是吴家家主的公子来了,不知和此事有关系没?最近武林人士增多,建州府衙好像很关注的样子,临安来了人,听说是军中人士,带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瘦弱文士。”
“可是?”范志峰略显急促说道。
“根据驿站的探子汇报,正是韩贼的妻兄“病书生“梁同,还有十几名军士,携带军中弓弩。”叶叔点了点头道。
范志峰冷哼一声,道“韩贼献酋于大宋官家,又冒出圣公踪迹,临安此时两派正是在争夺的关键时刻,此隐患当然要尽快剿灭。”
“可否?”叶叔做了斩首的动作。
“没十足把握的话,暂不可轻举妄动。就不说这梁同是聚气境初期高手,名列军中十大高手第七,内外功均臻达,而且我们的羽翼未丰,虽有本地望族相助,大宋南方未乱,时机尚未成熟,不可提前暴露。”
“那我们就此放弃?”叶叔面露不甘。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可处理的干净又可祸水东移,倒是可以先收点利息……”范志峰淡淡道。
“另外各地的庄子的流民收拢的如何?”范志峰岔开话题问道。
“最近北方流民多起来,各地庄子以招募租户说辞,基本聚集一千左右青壮力,不过还没进行系统训练。”叶叔回答道。
“北方流民又多起来了?估计金国那边又要重启战事了。收进来的流民应尽快开始训练,就说为了抵御山贼流寇,训练的好奖励他们一些田地。另外官方那边没有阻拦吧?”
“本来流民安置就是他们头疼的问题,又有当地望族乡绅大户从中说辞,官府中人自然乐于见成。”
“好好好!但是还是要多加小心。”范志峰嘱咐道。
李毅丰醉心武学,发现时间过的好快,距离与刘子羽比试过去了,两个多月前,刘子羽在浦城逗留几日就离去。
江湖草莽武林高手他确实不太了解,只是传说二十年前圣公方腊功力达到聚气境后期,已达返璞归真境界。
军中高手倒是比较了解,有些好事之人评出大宋军中十大高手,榜首的正是岳飞岳元帅,师从周侗传说已达到凝神境,而岳飞本人也是聚气境后期高手。刘子羽也名列其中,排行第九,这些算是一流高手。
因这些高手都是军中大将,平时不常出手,故又推出年轻小将号称“六骏”也是在锻体境九层的高手境界。
因关系也不是很亲密,刘子羽也只是指点了李毅丰一些招式上不足,至于内功也没涉及,只是说各家内功心法不一致,不可胡乱指点,还示意李毅丰学武应该报于军中才是正事,极力邀请李毅丰入伍。
李毅丰心想:自己首要目的是找到另一块玉佩,然后解开秘密回到现代,学武一方面是兴趣,另一方面为了保命,对入伍抗金改变历史也不感兴趣,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追星,可以见见精忠报国的大英雄岳飞,岳大帅。便婉拒了刘子羽的邀请。
李毅丰问刘子羽如何突破锻体境,刘子羽却说这个无法传授于他,因为这个需要个人天姿自我感悟,而且他所学师门武学,没恩师的同意,也不可传授给他。
不过他说,什么时候可以把真气引导体外,表示摸到聚气境的门槛了。
李毅丰听后也只能作罢。
而后李毅丰到了城外自己出现的那个小溪,发现竹林葱葱,后侧又一深潭,景色不错就选在此处练武。
偶然在一次暴雨中,发现竹子在施虐的暴风中屹立不倒,一阵雾气笼罩上竹子,略有感悟,便辞别朱熹搬出朱府在竹林里建起小屋,摸索着自己的“竹之道”。
竹林边上的小屋里,李毅丰半身赤裸躺在午休。此时入夏,天气炎热,李毅丰早上会在竹林里以竹为桩练武,到旁晚则会到后山的潭子潜水修炼内功真气。
因为他发现水中压迫下身体与鱼龙玉佩会构成一个循环,会缓慢的增加自己体内热流,应该就是所谓的内功真气吧。
抚摸着鱼龙玉佩,李毅丰想:来了南宋快三个月,而且最近感觉五感越来敏锐,速度力量也比之前提高了很多,想来应该是进入锻体境高阶第八层了。自己也是时候要离开,到外面走动走动,好打探玉佩的消息。
而且这个月朱熹现在也不如以前来的勤了,他的身体好很多,课业也重了,听说祝氏有带他去临安打算。
又想到新交的富二代好友范志波,年少多金还长的帅,手上功夫不错,初时只能在他手上走个几招,随着自己竹之道的领悟和内力的增加,要不是自己顾全他面子,十招内定让落败,前几日说兄长从出海经商回来,故许久没见。
不过最近竹林倒是来了不少观光的旅客,但李毅丰从他们身型气息判定是练武之人。
午后闷热的空气中酝酿着一股狂暴的气息,一阵倦意而来,闭眼而睡。
“啊,王哥!”屋里一声大叫,李毅丰从梦中惊醒。随即唉声叹气道:“又做梦了。”
窗外夕阳照入,李毅丰揣着玉佩就往后头潭子走去了。
潭子旁边有个茅屋,住的是一个老猎户和哑巴儿子,平常李毅丰经常时候会和他们打着招呼。这几天看到哑巴好像心事重重的,莫非怕那些武林人士来欺负,老猎户倒是没什么大的变化。今天却见不到人,房门紧闭,可能出门打猎了。
站立在潭子前,潭水清澈见底,气温还是有点高,李毅丰半裸插入水中,呆到潭底,身体坐直,双手合掌夹住玉佩开始练功。
两个月训练下,李毅丰可以在水中呆半个小时。
“姑娘请看,这里就是龙阳潭。”
李毅丰正准备收工,传来一阵脚步着,从潭底往上看,隐约看见几个男女侠士打扮。
这伙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