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钟声敲响多久了?
大概半个小时。
杜家大宅的玻璃穹顶大厅里,空气像是被香槟气泡和苏伊士雪茄的烟雾浸透了,粘稠而昂贵。
水晶吊灯的光芒冰冷地流淌在每个宾客精心装扮的脸上,照出他们眼中或谄媚、或敬畏、或竭力隐藏的算计。
这种场景,我见得太多了,像一出永不停歇的华丽戏剧,而我,是坐在专属包厢里的唯一观众,带着一种近乎疲倦的疏离。
我是杜昃骅。
杜家的掌舵人。
这座庞大机器的心脏。
从小被教导优雅、克制、掌控。
三十七年的人生里,财富与权势早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沉重却理所当然。
感情?
那是低效的奢侈品,是庸俗的冲动。
我向来认为,冰冷清晰的逻辑和绝对的掌控,才是构建世界的基石。
我端着杯威士忌,指尖感受着杯壁传来的冰凉触感,目光像精密仪器一样缓缓扫过全场。
Vera姑姑正朝我这边走过来。
旁支的一位远房亲戚,丈夫在杜家的某个产业里担任要职。
她笑容可掬,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亲热。
我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她每年例行的新年祝词。
这是教养,是维系庞大家族表面和谐的必要程序。
就在她身后半步,一个身影不经意间撞入了我的视野。
时间,就是在那零点几秒内错位的。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声音和气味,只剩下一片真空。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个早已习惯了规律搏动的器官,极其陌生地、重重地敲击了一下肋骨。
那是谁?
她跟在Vera身后,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拘谨。
一头浓密如同夜色森林的长卷发倾泻下来,几乎遮住了大半张侧脸。
但仅仅那暴露出来的、如同月光浸透过的瓷白肌肤,和线条完美、丰润如同最顶级切割红宝石的唇瓣,就已经在向我无声宣告。
她本身,就是一件罕见的、造物主偏爱的杰作。
Vera走到了近前,热情洋溢的声音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家主新年好!
瞧,这次我把我小侄女带来了!
Lily,快跟家主打个招呼。”
那个叫Lily的女孩终于抬起了头。
轰!
我感觉那杯威士忌的冰块瞬间融化,冰水渗入指尖,带来一阵轻微的颤栗。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浅褐色,像最纯净的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