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点的监控摄像头。
小小的指示灯规律地亮着红光,像一只沉默而冷漠的眼睛,忠实地记录着解剖室内的一切。
它的视野里,只有我。
只有我一个人,穿着蓝色的手术衣,戴着口罩和手套,僵立在解剖台旁,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观察缝合的针脚。
我的目光投向空无一物的角落,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惊骇和茫然。
解剖台上,是那具安安静静、毫无异状的女尸。
冰冷的不锈钢台面光洁如新,没有任何灼烧的痕迹,没有诡异的血泪,更没有那个浑身湿透、散发着死亡寒气的控诉者。
监控的画面里,只有法医林默,在深更半夜,对着空气和尸体,露出了活见鬼的表情。
荒谬感与刺骨的冰冷交织着,几乎将我钉在原地。
监控红灯规律的闪烁,像无声的嘲讽,将我左眼所见的一切彻底割裂成无人能信的荒诞独角戏。
就在这时,角落里那湿漉漉的身影猛地一晃!
她似乎耗尽了最后凝聚的力量,那由怨毒和冰冷勉强维持的形体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剧烈地闪烁、扭曲起来。
湿透的长发、滴水的裙摆、惨白的面容……所有细节都在高频的抖动中变得模糊不清,边缘开始剥落、消散。
那双流淌着血泪的漆黑眼眶,在彻底溃散前的最后一瞬,死死地、绝望地钉在我的脸上。
没有声音,只有一道冰冷刺骨、饱含着无尽悲恸与催促的意念,如同冰锥般狠狠凿进我的脑海:“找……他……”意念未绝,她的身影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烟雾,猛地向内坍缩,彻底消失在冰冷的空气里。
那股令人窒息的水腥与怨恨的寒流也随之抽离,只留下消毒水刺鼻的味道重新占据空间。
消失了。
左眼那撕裂般的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平息,只剩下针扎过后的隐隐酸胀。
右眼视野里,解剖室恢复了它固有的、冰冷的秩序。
角落空空荡荡,只有抱着皮球的工装男人蜷缩得更紧,头几乎埋进了膝盖里,身体筛糠般抖着。
那个模仿排风扇的小影子消失的地方,空气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扰动。
我僵在原地,冷汗浸透了手术衣的后背,黏腻冰冷。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她无声的呐喊——“他们不是意外!”
还有那最后两个字,“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