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折扣了啊…您…您要当多少?”
顾承弈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声音如同从冰窟里捞出来,一字一句,砸在当铺死寂的空气里:“换盘尼西林。”
“二十箱。”
第九章:孤注渡鸦药库宴会厅,灯火通明,却如同一个精心伪装的巨大胃囊,蠕动着令人窒息的欲望和阴谋。
水晶吊灯折射着冰冷的光,将满厅穿着体面的“绅士淑女”映照得面目模糊。
空气里浮动着高级雪茄、昂贵香水和精心烹制的食物的混合气味,却掩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属于消毒水和化学制剂的冰冷铁锈味——那是从这座建筑更深处的秘密药库里渗透出来的死亡气息。
沈疏桐觉得自己的肺叶正在被无数烧红的铁钳反复撕扯。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尖锐的刺痛和难以抑制的咳意。
她端着沉重的银质托盘,上面堆满了高脚香槟杯,穿梭在衣香鬓影之间。
身上那件侍应生统一的黑色马甲和白衬衫,像是沉重的枷锁,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脸上扑了更厚的粉,试图掩盖那病入膏肓的灰败,但眼下的青黑如同不祥的烙印,在过分刻意的脂粉下反而更加刺眼。
她必须靠近核心区。
那份标注着日军在城郊秘密增兵路线和补给点的布防图底稿,就锁在宴会厅深处,那扇由两名持枪卫兵把守的、包着厚重黄铜皮的大门后面。
时间,在每一次艰难的呼吸中无情流逝。
一股汹涌的咳意猛地冲上喉头,带着熟悉的腥甜!
沈疏桐脸色骤变,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她猛地低下头,用托盘边缘死死抵住自己的胃部,试图将那口血强压下去。
冷汗瞬间浸透了内里的衬衣。
不行…不能在这里倒下…更不能暴露!
她的目光如同受惊的鹿,飞快地扫过周围。
不远处,一个堆放着备用餐巾和冰桶的侍应生临时小桌映入眼帘。
她强撑着平稳的步伐走过去,背对着人群,迅速放下托盘。
借着身体的遮挡,她颤抖的手伸进马甲内袋,摸出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膏体。
鸦片膏。
“渡鸦”组织弄来的最后一点“救命药”,能在短时间内麻痹痛觉神经,压制剧烈的咳嗽和咯血,代价是更深的昏沉和加速生命的燃烧。
没有犹豫。
沈疏桐用指甲抠下一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