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安望着那道慌张的身影，喉间溢出一声懊恼的叹息。他攥紧衣角，想起今早锥子拍着胸脯传授的“追妻秘籍”——“得会说情话，越露骨越好！”此刻想来，自己大概是东施效颦闹了笑话。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踢开脚边的石子，嘟囔着：“回头非找锥子算账，再信他的鬼话，我这刚尝着甜头的日子，怕是又要清汤寡水了。”
锥子与宋祁安可以说是穿着一条裤衩子长大，幼时两人在泥地里打滚，掏鸭蛋时他被鸭追着啄，是锥子冲出来挡在身前；下河摸鱼时锥子抽筋，也是他拼了命把人拽上岸。
后来林宝钗的算计搅得他差点丢了半条命，躺在病床上时，也是锥子蹲在床边骂骂咧咧，却偷偷往他枕头下塞烤红薯。
“祁安，愣着干啥！”乔柠汐的喊声从前方传来，带着几分嗔怪。
宋祁安回过神，望着那道晃动的蓝布衫，心底一暖，抬脚追了上去。
待他追近，胸腔还带着未平复的喘息，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汐汐，有你真好！”声音不大，却裹着滚烫的情意。
乔柠汐猛地转身，狐疑地盯着他泛红的耳尖和亮晶晶的眼睛，伸手探了探他额头：
“吃错药了？今日的你不对劲啊，说，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了？”
她踮起脚，目光像小刀子似的在他脸上来回剜。
这话正巧被走在前面的宋父听见。
老人“嚯”地转身，锄头重重杵在地上，震得田埂簌簌落土：
“什么？臭小子，你敢做对不起汐汐的事，看老子不打死你！”
烟袋锅子在掌心拍得震天响，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
宋祁安慌忙摆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乔柠汐身前，挡住父亲的“凶器”：
“没有的事！媳妇，我就是……就是心里欢喜！”
他攥住乔柠汐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你摸摸，心跳得这么快，都是因为你。”
乔柠汐被他直白的话羞得耳尖发烫，想要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
宋父瞧着儿子涨红的脸，又瞅瞅自家儿媳忸怩的模样，突然“噗嗤”笑出声，烟袋锅子在鞋底磕了磕：
“行了行了，赶紧回家，做不做鱼汤了？”
乔柠汐任由宋祁安牵着，偷偷瞥他紧绷的侧脸，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个突然“犯傻”的男人，倒比鱼汤还要鲜几分。
三人踩着夕阳的余晖迈进院门，灶房里飘出玉米粥的甜香。
宋母围着蓝布围裙在灶台前搅锅，大嫂阮英华蹲在灶膛边添柴，火星子伴着青烟往上蹿。
“爸，二弟，弟妹回来了！”正在院角劈柴的宋祁明直起腰，斧头磕在木桩上发出闷响。
乔柠汐松开宋祁安的手，脆生生地喊了声“大哥”，鬓角的碎发还沾着田间的草屑。
宋祁安刚要伸手替她拂去，就听见乔柠汐说：
“你去把鱼收拾了，我去给田螺吐泥，给你们做香辣炒田螺下酒。”
她眼尾弯成月牙，指尖偷偷在他掌心挠了挠，转身就往井台走去。
宋祁安提着剖洗干净的草鱼进了厨房，宋母接过鱼时，想起刚才宋父压低声音说这是乔柠汐在河湾打的，她抬眼看向井台方向，只见乔柠汐正蹲在院角，往陶盆里撒着粗盐，指挥宋祁安给田螺换水，模样干练得很。
“汐汐，这鱼如何吃？红烧还是煲汤？”宋母擦了擦围裙，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鱼。
乔柠汐闻声起身，想起坐在灶台旁阮英华弯腰往灶膛添柴时，孕肚在蓝布衫下显出柔和的弧度，便不假思索道：“煲汤吧，大嫂多补补，胎儿长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