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时候,陆宁都会待在客厅落地窗前的藤椅上,捧着本书,目光却时常看着窗外,下午老师来了,就缩在客厅一角的羊毛地毯上,支起一个小桌子。
肖想起他弓起的背部。那张桌子不高,用来写功课是一定不舒服的。
“以后去书房上课,写作业。”
陆宁强迫自己从他怀里退出来,一只手捂着心口平复心跳——他不敢对眼前这个怀抱过于依赖,因为这并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我去哪里都行。”陆宁耷拉着脑袋。
肖用手心托起陆宁的脸,直视他:“宁,我现在给你成为这座房子第二个主人的权利,你可以去这栋别墅的任何一个地方,扔出或买进任何东西,命令目光所及的任何一个佣人。”
“在这栋房子里,”他拂去陆宁眼角的泪,“我们平起平坐。”
——
次日清晨,雨停了。肖一大早匆匆忙忙地赶出去,陆宁睡到中午悠悠转醒,顶着沉重的眼皮吃饭。
老丽莎一边帮他切肉一边开玩笑:“诶呦,我们小少爷比小姑娘都娇气好看,以后要怎么谈恋爱?”
没说两句她又发起愁来,先不管小的以后怎么样,单说大的,二十六七岁了还连女孩子的手没摸过呢。
肖没忙两天就又待在家里了。七月中旬,天气热得过分了。陆宁也不再长时间待在藤椅上,白天都躲进书房,终日不肯出门见太阳,一身皮肤捂得比雪还白,泛着冷意,像个捂不热的雪人似的。
倒也不是他不愿意出去,是自己的心脏不争气,天气太热太冷都要难受。
八月初,陆宁去了医院体检。肖没什么事,也跟着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待了太久的缘故,陆宁居然开始害怕人多的地方。正值暑假,赛亚对十五岁以下的孩子有每年两次免费的全身体检机会,恰逢周六,大人领着孩子,医院里呜呜泱泱的都是人.
肖遇见了个熟人,被“借一步说话”去了。也不知道到底借了几步,总之是看不见了。
陆宁排着队做检查,其他人见他小孩一个,又带着显而易见的病气,身边也没个大人跟着,不知不觉居然有好几个插队的,这队越排越长。
陆宁心头发起闷来,转身要去透透气,冷不丁被个孩子撞上,脑门直直怼上胃来。
“能不能看路?”孩子家长吵吵起来,不对着自己孩子,却对着陆宁。
赛亚人天生就有点排外,看着陆宁孤孤单单一个,更显得好欺负了。
“脑门都撞红了。”孩子父亲推搡着陆宁。
不远处谈完事的肖远远看见,迅速跑过来,狠狠按着那人脖子向下压:“哪里红了?指给我看看。要是没红,我们家孩子可不能白挨你这两下子。”
孩子母亲惊呼着上来劝架,眼前这男人身高近一米九,衬衫下全是紧绷的肌肉,两拳下去自己男人还能不能活都是事。
“肖。”陆宁缓过劲来,上去拉肖的袖子,“我们出去吧,这里好闷,我不舒服。”
听见他说不舒服,肖这才松了手,揽着他的肩往外走。
“去查理那里。”察觉自己语气生硬,又添一句,“好不好?”
陆宁靠在椅背上,打开车窗轻轻喘气,片刻后才讲:“好。”
提前打了招呼,也不需要排队,不到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老丽莎打来电话询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吃午饭时,医生正在看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