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做梦，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肖·斯科特有一天真的会这么做——把他随便送给什么人，像个物件一样，
想到这里，他就浑身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肖见状，抓着被子往他身上披。
“今天……”陆宁把下巴埋进被子里，声音也是闷闷的，“今天道森说，要是你那天玩够我了，就要你把我送给他。然后，然后我刚才又做梦了，梦见你真这么做了。”
肖皱起眉，目光沉沉地盯着陆宁因为发烧而泛红的脸颊。
对方迟迟不说话，陆宁以为自己惹怒他了，小心翼翼抬眼去看，也就是这湿漉漉的一眼，看着肖心软。
“你很害怕我把你送去出？”肖询问的声音是自己都没预料到的柔软。
陆宁点头，额头碎发遮住眼睛，不太舒服，他刚想抽出手扒拉一下，被肖抢先一步。
肖温热的指尖拂过他的头发，手背轻轻贴在他的脸颊上。
陆宁闭上眼，倍感羞耻地蹭蹭他的手背，生病让本就敏感的人更加敏感，他现在像个肌肤饥渴症患者，渴望肖更长时间的抚摸。
“首先，你是一个独立的人，拥有完全独立的人格，你的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谁也不能干涉，”肖收回手，没看见陆宁低敛的眼睛里的失落，“其次，我答应过会好好照顾你，直到你拥有自理能力，所以你不必担心。”
陆宁没说话，沉默地难受着，他其实不懂自己在难受什么，大概是因为他很喜欢肖——看书的时候喜欢他美强惨的人设，现在他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人，自己还是很喜欢。
上中学的时候学过一个词叫无理取闹，陆宁心里明白自己大概率是没机会，切身实地地感受一下这个词了。
自己仗着身体不好，脑袋还算聪明，长久地待在福利院，别说无理，就是有理，他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咽。
现在，他咬着牙，嘴里残留着甜汤的味道，脑袋时不时钝痛。
“你之前说过，我可以对你提要求的。”陆宁的语气不自觉染上可怜的意味。
肖点头。
陆宁轻轻咬着嘴唇，缓缓讲：“我现在，想要你抱着我。”
他鼓起勇气破罐子破摔一样地直视肖的眼睛，却还是难为情地红眼眶。
某人看着这样可怜的小人儿，逗弄的心思不合时宜地升起，
“我只说你可以提，没说我要答应。”肖故作冷漠。
“那算了……”陆宁又要做个咬碎牙往肚子里咽的人了，他想自己以后再也不会这样。
眼睁睁看着这孩子的眼泪砸在被面上，肖才明白了他的敏感，一瞬间愧疚起来。
他不是个温情的人，二十几年来较为亲近的肢体接触也就是贴贴脸，以及恨不得隔着八百米远的碰碰背。
现在他摁着陆宁的背往自己怀里带，带着枪茧的手背扶在陆宁单薄的肩膀。
肖感受到这个孩子在自己怀里瑟缩着，两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
“医生有没有告诉过你，经常哭对身体不好？”肖用自己生平最温和的语气说话。
“我没有……”陆宁额头抵着肖的肩膀，“我没有经常哭。”
肖一边轻拍陆宁的背以此来安抚他的情绪，一边想，这个孩子两个月以来确实很懂事，每天安安静静上课，只有对着丽莎和伊万，还有读课文的时候才会讲两句，声音总是软的像教堂里用来奖励小孩的棉花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