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挑起铜牌,似笑非笑:“上一个请我验尸的,头七还没过呢。”
“狐妖案。”
对方压低嗓子,“芸娘指甲缝里有东西,寺卿说……像你父亲当年炼的‘鸩羽红’。”
风卷着雪粒子扑进窗棂。
苏璃猛地攥紧铜牌,边缘的锯齿刺破掌心。
六年前父亲被指用毒害死废太子时,她也这般攥过刑部的判决书,血把“斩立决”三个字洇成了褐色。
“验尸可以。”
她将铜牌按在案上,“我要芸娘所有的遗物,包括那件红衣。”
男子退至门边,忽然轻笑:“苏姑娘,寺卿还让带句话。”
“什么?”
“他说……”话音未落,一枚袖箭破空而来。
苏璃偏头躲过,箭镞擦着耳廓钉入墙砖,箭尾系着的纸条簌簌展开——“子时前离城,可活。”
窗外传来乌鸦的啼叫。
苏璃撕碎纸条,就着油灯点燃。
火舌蹿起的刹那,她瞥见芸娘的红衣摆在停尸床上,衣襟处隐约露出半枚金色纹样。
那是一只缺了眼睛的凤凰。
子时的更鼓擦着义庄屋脊滚过,惊起几只寒鸦。
苏璃将鱼油灯挂在停尸床的铁钩上,昏黄的光圈里浮动着细尘。
芸娘的尸体已被大理寺的人秘密送来,红衣褪去后,露出青白的皮肤——像一尊裂了缝的瓷偶。
“得罪了。”
她从腰间皮囊抽出一副鱼鳔缝制的手套。
岭南湿热多瘴,流放那年,她为活命给土司验过蛊尸,从此只信自己做的器具。
刀刃划开胸腔时,腐气混着龙脑香扑面而来,她眉心一跳:“肺叶发黑,喉骨有灼痕……果然是鸩羽红。”
六年前父亲的书房,她曾偷看过这种毒药的配方。
“鸩鸟羽浸砒霜,辅以曼陀罗根汁,毒发时如烈火焚喉,却能叫人面带笑意。”
父亲说这话时,指尖还沾着给废太子煎药的苦参味。
刀尖挑开芸娘蜷曲的指甲,几点金屑落入瓷碟。
苏璃就着灯光细看,忽然冷笑——这是宫造金箔,专供御用器物贴面。
去年冬至,她替京兆尹验一具溺死的宫女尸首时,在那人发髻里找到过同样的碎屑。
窗外风雪呼啸,油灯忽明忽暗。
她伸手去够火折子,指尖却触到一片温热。
“苏姑娘好胆色。”
玄色大氅裹着雪气拂过后颈,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火折子,擦亮的瞬间照亮半张脸:眉骨如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