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云“唰”地切了频道。
车内安静下来。
钟祁在数横向流动的车辆,他像是投影机投放在车里的电影,只能看见。
徐否在观察他。
舒子云的声音响起:“你和钟祁怎么认识的?”
“医院,”徐否道,“我……住他隔壁。”
舒子云:“护佑医院的病号饭好吃吗?”
这个问题不知道是在问谁。
钟祁专注于数车辆,大概没听问题。
需要接话的徐否本想回答,却下意识看向钟祁。
“应该算好吃,”她回答,又补充,“医生也很喜欢那道排骨。”
舒子云弹指敲着方向盘。
在均匀的敲击声中,她觉得自己很会社交——毫无痕迹地避开关于骆厦的雷区,将话题带入家常。
她真棒。
在社交上的进步堪称显著。
她很有信心地发问:“说得我都饿了,待会去吃什么?”
从后视镜里可以看见舒子云在说话。
钟祁没回答。
而社畜五年的徐否有捧场的习性,试图跟上节奏。
袖边有扯动的痒意,她偏头看到钟祁靠在窗边对她摇头。
就三秒,徐否听见舒子云很有信心地自己回答自己:“鸡公煲吧,我最爱了。”
99秒的红绿灯不是一个吃饭话题能填满的。
“徐否,你不当骆厦经纪人的理由是什么啊?”
突然这样问?突然?
跳跃的话题让徐否吓了一跳。
她不知道舒子云怎么这么问,明明刚刚还在避嫌。
可转念一想,经历了全网皆知的丑闻,被骆厦赶出工作室的她成为了钟祁的经纪人。
作为钟祁的师姐,舒子云想要探究很正常。
从后视镜里看到的舒子云神色平和,似乎这个话题和“鸡公煲”同等。
这个问题,其实网友们已经给出令人满意的答案了。
搜索“徐否”,能从知乎、微博、豆瓣,找到数十篇分析她行为的长文,有理有据,图文并茂,论据、论点充实到可以写出一篇《浅谈当代娱乐圈文化下女性骚扰行为的普遍化——以徐否为例》。
“我被辞退了,具体情况可以上网查。”
她交叉手指,又看了一眼钟祁。
在自己的现任雇主面前大聊前任甲方,作为乙方,徐否微妙地忐忑起来。
好在钟祁没什么反应,他一贯拒绝无用的信息。
十秒无响应,好奇心过盛但热度不高的师姐切换了话题。
“我不懂你们那个圈子,你们经纪人带艺人有什么标准吗?”
答案犹豫但清晰。
“……颜值。”
舒子云轻快地笑道:“那你是喜欢钟祁的颜值才——”
声音戛然而止,她扭头看了一眼。
“钟祁你是不是踢我座位了?”
钟祁和缓地点头。
“绿灯。”
“还真是。”
几句闲谈,最长的红灯已经过去。
————
鸣日新闻的娱乐记者和摄影记者早早收摊散去。
他们就职的新闻社总是跟在大媒后面捡肉渣吃,奖金发不出多少,员工工作的积极性自然不高。
“咋回去,”摄影记者有气无力地确认着照片,“我他妈走不动了,今天打个车吧。”
娱乐记者漫不经心地否定:“我不跟你A车钱,我坐地铁。”
“唉……”摄影记者心情又跌一档,“起这么早,妈的,都怪那个女的,艹,没她搞事我还能好好拍几张钟祁的照片。”
娱乐记者却忽地被点通了窍门似的,眼睛刷的亮起来。
他几乎是一把抢过相机。
“卧槽!你干嘛!”
不顾摄影的抗议,他仔细盯着照片上口罩、墨镜武装脸部的女性,心中升起了一股荒唐。
“是她。”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