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季怀风起长大。
在他家呆了多久,他就宠了我多久。
我十八岁生日时,他爸妈当着我和季怀风的面说:“我们从小就把姜姜当作儿媳妇来看,你瞧瞧,现在出落得越来越大方了。”
我面色羞红,隔着人群和季怀风含笑的眼神相对,那时我就知道,所谓的兄妹之情早已经在日日夜夜地相处中发生了质变。
后来,我鼓起勇气准备做那个捅破窗户纸的人,却看见他搂着我最讨厌的人,在众人面前激情热吻。
漂亮的女孩窝在他的怀里,红着脸仰头问他:“你和我在起,姜清月怎么办?”
季怀风嗤笑声,语气里的淡漠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个外人而已,哪儿有你重要?”
1.看见我的时候,周围的起哄声戛然而止,我像个不速之客,打断了他们的欢乐。
好像所有人都刻意忽视了我的存在,不是忙着撇开头就是故意找话题和旁边的人聊着天,居然是周诗妍先开口和我说的话。
“哟,清月你来了……不好意思啊,不是不叫你,最近大家都太忙了,你能自己找过来就最好啦。”
她装作亲昵地开口,但字字句句都满含讽刺。
你为什么要不请自来?
谁邀请你了?
酒店老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给蛋糕裱花:“你男朋友定了个大包间过生日,你怎么还不过来呀?”
往年季怀风的生日都会在这家酒店过,通常我都会提前天来布置场子,老板是个很时髦的阿姨,这来二去,自然就熟悉起来了。
我怎么会不来呢?
季怀风是个气性很大的人,有次我因为外出竞赛没有赶得上他的生日,他气了好几天,我想法设法哄了好久,这事才算翻篇。
我记得当时我也去了家蛋糕店给他补做蛋糕,因为手脚太笨,直弄不好,很晚才回家。
那天把他们都急疯了,打不通我的电话,季怀风甚至跑到街上去找,等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的后背都被汗水打湿,看见我的那秒眼眶变得通红:“我自己生气过段时间就好了,你至于离家出走吓我吗?”
我知道他误会了,但心里却暖乎乎的,笑着提起手里的蛋糕在他眼前晃晃。
那是开始有男女意识后季怀风第次抱我,头枕在我的肩上,呼出的气息打得我耳朵通红,我听见他在我的耳边呢喃:“姜姜。”
“嗯?”
“以后要陪哥哥过辈子的生日。”
我装作不记得他的生日,这些日子里也没有提起过,在我的想象中,他发现我没有来,会生气,我再适时出现,给他个大大的惊喜。
所以我根本没有想过,没接到电话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人要陪他过生日,是因为他大概就没想让我来,是因为直以来在他心中,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外人。
他说了辈子,但记得的人好像只有我。
我鼻腔发酸,有点无地自容,其实在季家待了那么多年,我听过不少难听的话。
他们说我爸妈为了工作不要我,说我厚颜无耻赖在这里,是小地方来的,能攀上季家是我命好。
叔叔阿姨拿我当亲女儿看待,就算再不好听的话,我都没有放在心上过,毕竟退万步讲,他们说的也没有错。
可是当这样的话从季怀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接受不了。
他对我好,可以出于教养,出于叔叔阿姨的要求,但这不影响他不喜欢我,也不影响他觉得我是个外人……“清月也带蛋糕来啦?
那我订的是不是多余了?”
周诗妍看似是在和我说话,但眼神却直看向季怀风,急于分出个胜负。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我喜欢季怀风啊……所有人,都在沉默地看着这出大戏。
男主角却连看都没看我眼,直接了当地开口:“谁都可以多余,除了你。”
我怔怔地看着季怀风向她走去,握紧她的手,他的声音明明不大,却像有千斤重般砸在我的心上。
胜败是给参与者的,可我却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2.我和周诗妍的恩怨从我十岁那年就结下了,她带着大家孤立我,骂我乡下人,还在学校污蔑我偷了她的钱。
那时候年纪小,遇到这种事不会解决,无力解释后没有人相信,当场崩溃得嚎啕大哭,但向温顺的季阿姨为了我,竟然不顾两家生意场上的往来,硬是逼着她给我道了歉。
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季家来了个女孩,很受他们的重视。
后面周家送周诗妍出国留学,临走的时候她给我发信息:“丑小鸭永远是丑小鸭,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人,摆不正身份就等着被抛弃的那天。”
那时我才知道,她喜欢季怀风,喜欢了好多年。
我把蛋糕留在那里就走了,有点赌气的成分,很没出息地跑去卫生间哭了好大场,出来的时候看到那个包间的服务员提着我的蛋糕在和他的同事分。
第次做的时候很难吃,当时我想拿去扔掉,被季怀风拦住:“意义很重要不是吗?
只要是你做的,我什么都爱吃。”
这次我找了个好师傅,练习了许多遍,绝对不会像以前那么难吃,可他却不需要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脑袋哭得昏昏沉沉,妆都没卸倒头就睡,醒来后听到叔叔阿姨在和季怀风剧烈争执。
“你生日倒是过得神气,现在整个a市都知道你和周诗妍在起了,凡是要和家里商量,我们怎么教你的?”
“我为什么要问你们?
恋爱是你们去给我谈?”
“那你准备让我们怎么和清月爸妈交代?
你做事情永远都那么不管不顾!”
我恨不得自己当时聋了,这样还能直活在自己编织的梦中,哪怕不喜欢我,我也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退回到“兄妹”的身份继续相处。
“这么些年我哪里做得不好了?
你们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她是没人要吗你们就偏得推给我?”
“来我家住了十几年就要我负责辈子吗?
这是你们的责任,不是我的!”
之前我见过他收拾欺负我的人,就像现在这样,居高临下,语气十分不屑,像在审视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人。
他发着脾气,说出来的话很难听,季阿姨无奈,试着做着最后的劝导。
“儿子,我们不是要你必须怎么做,只是你和清月以前那么好,大家都觉得你们可以走到起的……”他嗤笑声,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言论:“得了吧,不是你们三令五申的话,谁愿意多个麻烦?”
3.其实很多事情想起来是有迹可循的,我十八岁生日后,季怀风就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我,那时我在外地读大学,只当是我在外面时间太久,彼此之间有点疏离感很正常。
我没想过往日种种淡漠的背后,竟然藏着这样的想法。
我发起了高烧,在梦里要生要死的,我真鄙夷那个人,可是我太疼了,在梦里疼,醒过来也疼,梦境繁杂,但每个画面的定格,都是季怀风在给我说:“别喜欢我,你的喜欢对我来说是种困扰。”
我看见他搂着周诗妍,和我站在两岸,越离越远。
醒来的时候房间昏暗,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弥漫我整个鼻腔,我的手被双大掌紧握住,抬眼看,果然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我喉咙发干,眼眶胀得生疼,声音都在颤抖:“哥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我听见自己问他,视线变得模糊,等到我觉得时间都快走到尽头了,他才开口:“姜姜,等你好起来再说。”
门在这时被人推开,白炽光亮起,周诗妍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季怀风飞快移开他的手,起身站在旁。
“清月,你这是怎么了,我和怀风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会都没约成,这么大了可要照顾好自己。”
“叔叔阿姨快急疯了,直催着咱们过来,还和怀风吵了架。”
周诗妍偏着头,只手指卷着她的长发,言词里全是不耐烦,我听得出来。
又是叔叔阿姨……可是好起来又要和我说什么呢,说这么多年都是我的错觉,说他所做的切都是迫不得已。
可如果这切都是我的厢情愿,那他又有什么需要和我说的。
“麻烦你们了,我挺好的,叔叔阿姨那边我会说,有什么事你们就先走吧。”
我很讨厌看他们起出现在我眼前,尤其是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周诗妍,我曾经以为,这是会直属于我的。
我礼貌地下着逐客令,却在周诗妍转身的那刻,坠入万丈深渊。
“你头上的发卡……谁给你的?”
“哦?
这个呀……”她伸手把东西从头上拿下来,转头对我勾唇笑,像扔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哐当”声,落在桌上。
“我看你家阿姨在收拾废品,恰好头发乱了就拿来别下,你喜欢就送给你咯。”
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东西,小孩子见到喜欢的人,总是愿意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他。
明明大不了我几岁,那时候季怀风却像个小大人般,好笑地看着我:“哥哥是大孩子了,不需要这个……”我执拗地不肯收回手,心情沉郁,却在下秒听见他折转回语气:“但既然是姜姜送给我的,我定会好好珍藏!”
我紧紧攥着床单,呼吸急促,眼泪不争气地顺着眼眶流下。
“快点吧,会餐厅关门了。”
直走在前面的人终于回头,察觉到对视的可能,我悄悄偏头躲过。
人走后,不知哭了多久,妈妈打来电话:“宝贝,考虑好了吗?
什么时候回家,我和你爸爸来接你。”
“现在……”4.我爸妈十多年的调研工作早就已经结束,很早之前就给我通过电话,他们想把我带回去。
我固执地不愿意离开,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我是真的很想和季怀风有个结果。
“乖乖,说不定这也是个契机呢?
结束和开始,总要有决断的。”
我妈最好的点就是,我什么都不用多讲,但她什么都可以懂。
季阿姨很舍不得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直在哭,这么多年她就像我亲妈样,但我是个懦夫,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留在这个家里继续面对。
听他们说,季怀风这几天直和周诗妍在起,这样也好,要真碰上了,再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可是就在我准备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时,身旁传来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剧烈声响,带过的风掀起我的衣摆,季怀风用力摔上车门,大跨步朝我走来,往日里梳得整整齐齐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上。
他紧紧攥着我的手腕,拦住我的动作,语气里全是我搞不懂的急切:“姜清月,你以为你还小吗?
又要什么都不说就走,你问过我了吗?
谁同意了?!”
我下就听懂了,眼泪差点又要夺眶而出,可是这次我没有惊喜等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