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淼淼陆长曦的现代都市小说《穿书被读心,炮灰家族因我改命阅读全集》,由网络作家“夏声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穿书被读心,炮灰家族因我改命》,此书充满了励志精神,主要人物分别是陆淼淼陆长曦,也是实力派作者“夏声声”执笔书写的。简介如下:她穿书了,来到一个满是算计的家庭,在这里,所有人都将成为炮灰。出生后,她在母亲的怀抱里尽享温暖,想到结局不禁感伤……【母亲啊,你就是太恋爱脑了,不然我和哥哥也不会被人算计。】【大哥啊,你得努力读书!】【二哥,你那挚友想要你财产!】【三哥……】后来,她发现母亲不恋爱脑了,大哥成了权臣,二哥踹了挚友,三哥……她:“我只是吐槽而已,意外救了全家?”太好了,她全家都不是炮灰了!...
《穿书被读心,炮灰家族因我改命阅读全集》精彩片段
“夫人,真有人被雷劈了。”
“是城北平安巷的一处宅子。说是男主人被劈了。”
“一个月前,有人一掷千金买下宅子。那位夫人生的柔媚动人,好似刚出月子,女儿才四十天,与咱们小小姐同年同月同日生。还有个长子,听说读书极其厉害,在京中颇有才名。”
“哐当……”许氏手中的茶盏落在地上。
应声而碎。
“夫人……”觉夏惊了一下,见她烫了手,急忙端凉水来浸泡。
许氏却毫无知觉。
“有个……长子?多大了?”她声音干涩,抓着觉夏的手,抓的觉夏生疼。
觉夏不明所以,只觉夫人面色凝重,这才急忙道:“大公子十七岁,他和砚书公子同岁。今年亦是十七……说来还有些巧,那个公子也姓陆。”
许氏如遭雷击。
十七岁?
许氏嘴唇张了张,喉咙仿佛被人卡住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云樱瞪了觉夏一眼,急忙上前给夫人顺气:“夫人,不一定是侯爷,不一定是侯爷……”这话,她自己都心虚。
觉夏和映雪面面相觑,纷纷变了脸色。
觉夏更是苍白着脸,那个少年,姓陆,陆景淮。
许氏深深的吸了口气,下唇都咬出了丝丝血迹。
“他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待我?我为了他,与娘家决裂,为了他洗手作羹汤,为他敬婆母,为他养府中弟妹,他为什么要如此待我?”
她甚至不敢想,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骗局。
“他在外的孽种已经十七岁,十七岁啊!”许氏光是想想都觉心寒。
她为这个男人抛弃一切,他竟然在外面还有一个家!
“夫人,这不是您的错,是他负了您。犯不着气伤自己的身子。”云樱和几个丫鬟红着眼睛劝慰。
陆淼淼小小的叹了口气,她这娘,被PUA了十几年,真可怜。
“夫人,这是上天都看不过眼呢。昨儿,只怕被劈的就是侯爷。”觉夏急忙开口,之前是抱着八卦的心思,此刻却是活该的语气。
“上天开眼了,也知道夫人心里的委屈。这是给夫人出气呢。”
“昨儿那雷也劈的巧,那狐媚子刚出月子,便急着勾男人。青天白日的,正好把两人劈在床上。这白条条的身子,啥也没穿,都劈黑了,街坊邻居进去时,那狐狸精捂着脸尖叫呢。”
许氏瞪大了眼睛,这么巧?
觉夏点了点头:“这次丢大脸了。”
许氏擦了擦泪,冷哼一声:“活该!”可眼底的不甘和委屈,怎么也压不下去。
恨吗?
她是恨的。
怎能不恨呢。
可自她及笄起,她眼中心中便只有他,甚至断绝娘家关系,只为与他厮守。她不甘啊,她该怎么割断呢?
“夫人,侯爷回府,这会去了德善堂,请您过去。”门外小丫鬟低声回禀。
许氏眉头微皱,云樱眉头挑了挑。
也不知侯爷被雷劈成什么样儿了。
“带着淼淼,过去看看吧。”许氏起身,这才朝着德善堂而去。
德善堂在忠勇侯府的东边,老太太喜静,在东院建了个佛堂,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礼佛。
穿过府中内湖,经过长廊,便是德善堂。
【呀,一股烧糊了的味道。】小淼淼耸了耸鼻子,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烧焦味。
越走进德善堂,越是浓郁。
正巧映雪将她抱直了两分,陆淼淼眼珠子一瞪【好大一颗卤蛋!!吸溜……】她还狠狠的吸了吸口水。
许氏一愣,猛地抬头朝卤蛋看去。
只见正中央坐着个光秃秃的黑脑袋,没有一根头发,光秃秃的,烧的黑黢黢的。
她心目中那丰俊神郎,清隽俊秀,一直让她难以舍弃的少年郎……
好似,一瞬间就坍塌了。
许氏愣在当场,甚至半响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还不进来?站在风口做什么?”觉察到她的目光,老夫人第一次呵斥她。
许氏满脑子都是女儿的惊叹,卤蛋卤蛋卤蛋……
她恨陆长曦,可被洗脑多年,见到他又忍不住心疼。就像被割裂成了两个人,一半恨他,一半爱他。
可现在……
心疼没了,满脑子都是挥之不去的卤蛋。
她眼皮子一颤,进门便道:“侯爷这是怎么了?头发呢?这是遇上鬼剃头了?”
【我娘真会扎心窝子,干得漂亮】
【当个受气包,不如发疯气全家】
陆长曦嘴角一沉:“平安巷失火,进去救人,被烧了头发。没什么大事。”
“我给陛下递了折子,这段时日在府中歇息。”
许氏眉眼微冷,救人?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老爷也在平安巷?真是巧了,妾身听说,平安巷有人被雷劈。据说那对男女白日宣淫,劈的浑身光秃秃的,让人看了个精光。老爷救火的,难道正好是那家?”许氏听得女儿的摇旗呐喊,忍不住又扎了一句。
果然,陆长曦脸色铁青,拳头都捏的死紧。
“你一个妇道人家,听那些做什么。”
许氏捏着手绢唇角微弯。
“满京都在传,妾身不过是听个笑话罢了。”这让对面的母子两人瞬间黑了脸。
【嘿嘿嘿嘿……】小淼淼笑的没安好心。
许氏不由支起了耳朵,她只能偶尔听见女儿的心声,不仔细不行啊。
【他和外室被劈,两人光屁股被人看光了,不敢回去。现在满城都在找他呢】可惜的是,他跑的时候捂着脑袋,没人看见他的脸。
许氏拧紧了眉,真是污了她闺女的耳朵。
“你啊,就在府上多伺候着长曦。他一年到头为了侯府劳累,难得歇息。女人家,不会伺候男人有什么用?”老夫人听得许氏的嘲笑,有些不悦。
“你娘家那里,不许去接触。搞不好是什么砍头的罪名。”老夫人严厉的瞥了她一眼。
许氏坐直了身子。
“侯爷觉得呢?”许氏幽幽的看着他。
陆长曦瞥了她一眼:“我自然心疼岳父受罪,但陛下震怒,谁也不敢多劝。我只能尽力保全侯府。贞娘,你是个懂事的,莫要害了侯府。”
他语气顿了顿。
“砚书那里,你也别伤怀。砚书命不好,姜姑娘在京中颇有才名,总不好耽误了姜姑娘。”他眼神有些闪烁,这让许氏不由起了疑。退亲,对他有什么好处?
明明他是砚书的父亲,被打脸的难道不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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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枝也想起了此事。
此刻呆愣着半响回不过神来。
大老爷教了许氏,许氏教了……陆远泽!
“夫人,会模仿字迹之人众多,或许,是误会。”登枝语气干涩。
此事许氏没有证据,她仅仅是因着听了朝朝的心声,心底有所猜测。
许氏红肿着眼眶,沙哑着声音道:“去拿个火盆来,不要惊动任何人。”她心跳如雷。
真的是他吗?
是她背弃一切的枕边人陷害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当年是他陆远泽,亲自来求娶自己的!
许氏双眼赤红,俨然气狠了。
她从一进府,陆远泽就让她去书房教写字,他到底,有没有真心待过自己?
当时只觉得温馨,此刻,她却通体冰凉。
他一句在许家感到压抑,自己十八年不曾回家。
也不曾与娘家联系。
娘家送来的各种节礼,她都不曾打开过!
就连,她怀孕时孕吐,母亲送来的酸梅子,她都不敢要!
许氏只觉得自己被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困住,压得她心底喘不过气来。
仿佛置身于一片谎言之中,一步走错,便会粉身碎骨。
【漂亮娘亲,别害怕,朝朝会帮你的,朝朝爱你,mua哇……】
许氏一低头,便瞧见小女儿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撅起嘴想要吧唧她。
【我为我娘举大旗,看谁敢与她为敌】
【冲哇,娘亲!】
许氏心口的压抑散了几分,她何德何能,会得来这么个宝贝。
她没忍住,抱起陆朝朝便在脸上亲了一口。
许氏抹了把泪,将孩子放下。
将灯油倒在木雕上,再点了一把火,放进火盆里。
眼睁睁看着木雕燃尽,烧的只剩一层灰,许氏才缓缓松了口气。
“夫人先去洗漱吧,您还在坐月子呢,便经常哭,又出了一身冷汗。”登枝也心疼夫人,这两日几乎颠覆了所有的一切。
许氏只觉浑身都乏力,全身跟散了架似的。
也知晓自己身子吃不消。
“让人去看看砚书,别让人欺负了去。”许氏每天都要去看长子,这两日起不来床,才停下。
“奴婢每日都去敲打了下人,您放心。”
许氏叹了口气,眉心总萦绕着几丝愁绪。
【娘亲,你现在可不能垮下呀,你若垮了,咱们就死定了……呜呜呜】
许氏心里也明白,这段时日倒也强忍着心绪,好好坐月子。
陆远泽,一次也不曾归家。
她的心,越发冷。
“满月宴的日子,可定好了?”许氏养了段时日,总算恢复了些元气。
“定好了,已经去德善堂和侯爷都送了消息。只是,老夫人好似皱着眉头,想要改期。”映雪回道。
“满月后,小小姐就跟长开了似的,真好看。奴婢就没见过谁家孩子,有小小姐这般好看。”映雪不由感叹。
上天对小小姐真偏爱。
许氏怜爱的摸着女儿的脸。
老夫人和老爷,月子里再没来看过她。
老夫人,知道外室生了吗?
他们去看外面那个孽种了吗?
对孽种疼的如珠如宝,对她的朝朝不闻不问。只派了嬷嬷送了些贺礼,都是些看不上眼的东西。
好在,她会给女儿百分百的爱。
正说着,便听得门外来报,老夫人身边的林嬷嬷来了。
登枝亲自将林嬷嬷迎了进来,林嬷嬷面上带笑,看着是个和善人。
“夫人,老太太近段时日身子不适,侯爷朝中也忙碌。这满月宴,不如改个日子?”
“不如等百日再办?”林嬷嬷面上满是笃定,夫人一直大度和善,定会同意的。这些年,早就拿捏惯了。
【哼,骗子骗子!爹爹想去参加陆景瑶的满月宴,娘亲不要被骗了!】
许氏呼吸微滞。
这一切,老夫人知道吗?
“麻烦嬷嬷回禀母亲。”
“我啊,只得朝朝这么一个女儿,断然不能委屈了她。早些日子,便让人请了长公主来给孩子添福,只怕到时候不好回绝。”
林嬷嬷愣了愣,这还是第一次被夫人拒绝。
有些不适应。
可听得长公主,顿时眼睛微亮。
长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妹妹,婚后多年无子,陛下一直心疼她。
忠勇侯府若能与长公主结交,对侯爷自然百利而无一害。
“奴婢便回去禀报老夫人,想来老夫人也能撑一撑的。”林嬷嬷用脚丫子想,都猜到老夫人会同意。
只是,老夫人和侯爷已经答应要去那边,只怕要食言了。
她瞥了一眼摇篮中的婴儿。
这一看便惊了。
胖乎乎的小奶娃,那手臂跟藕节似的,唇红齿白的模样,只怕谁见了都心喜。
比外面那个生的好。
林嬷嬷回去不过半个时辰,便差人来回,老夫人同意了。
夜里。
许久不曾归家的侯爷也回来了。
语气还有些幽怨。
“你怎么将日子定在了三月初六,那日……”那日是景瑶的满月宴啊。
“侯爷一月未归,回来就指责我,芸娘只是想替夫君谋划,特意请了长公主过府,怎么就成坏事了呢?”许氏捏着手绢抹泪。
“我们夫妻一体,只是想帮衬侯爷。这么多年来,我是什么人?侯爷还不清楚?”
“便是撑着病体,都要孝顺婆母,照顾小姑子,进门十几年,芸娘可有胡闹过?”
陆远泽面上有些尴尬。
表妹再温柔,可惜家世不如许氏。
“芸娘,我哪有埋怨你的意思。你我少年夫妻,你最懂我,也最体贴我。”陆远泽不由哄着她。
“那三月初六,侯爷可一定要回来啊。大哥,可能也会赶回京。”许氏依偎在他怀里,闻得他身上浅浅的,不属于自己的香味,心如刀割。
她这些年与娘家断了联系,很少提及长兄。
陆远泽当即应下。
【完了完了,许家就是三月初六被搜出巫蛊之物的。哎呀呀,我要劈死这群坏东西……】陆朝朝龇着没牙的嘴直瞪眼。
“这次大哥回来,又该升迁了吧?”陆远泽沉声问道,眼底闪过一抹憎恶。
许氏笑了笑:“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些。大哥在边关做官,边关坚信又多战乱,都是拿命换回来的升迁。。”
“咱们朝朝是个有福气的。听说,北边连年大旱,眼瞅着要逃荒呢,朝朝出生那日就下雨了。”许氏有些欢喜,那日还在侯府门口散了不少喜糖。
陆远泽眉头微微一佻,轻轻应了一声。
只是眼神看向门外,不知在想什么。
一滴鲜血涌出,甚至带着细碎的金光。
直接塞大哥嘴里。
一点也没浪费。
她的血可精贵了。
此刻,天地间风云涌动,天边一大道金光泄露而出。金光洒落大地,大地植物疯长,转瞬之间,满城花开。
百姓纷纷走出家门,瞧见这神奇的一幕,不由下跪参拜。
大哥苍白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开始红润。
陆朝朝将手指拿出来,偷偷把口水蹭在大哥身上。
若无其事的收回胖乎乎的手指头。
“呜呜,大哥你死了,谁给娘做主啊?爹养外室,娘要被气死。”陆元宵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陆砚书缓缓睁开眼眸,便听见这一句。
【吸了我的血,阎王也不敢收你,嘿嘿……阎王得亲自送你回来。】小朝朝偷偷犯嘀咕。
原书中,陆砚书这一次自尽,被太医抢救回来了。
但也留下了更重的创伤。
陆元宵哭的认真,压根没注意这一句。
陆砚书只觉喉咙里一股血腥气,偏偏这股腥气极淡,反倒带着淡淡的青草气息,仿佛……
带着无穷的生机与力量。
明明,他感觉到自己浑身血液流失,明明他感觉到自己呼吸渐无,可现在……
手腕动了动。
一股子热意自上而下,就连久久没有知觉的双腿,都隐隐有几分痒。
连手腕都不痛了??!
陆砚书轻轻睁开了眸子。
他眼中平静无波,只静静的躺在床上,毫无动静。
就如过去瘫痪的八年。
“大哥?大哥你没死?!太好了大哥,呜呜呜,你吓死我了。”
“小厮呢?太医呢?”陆元宵急忙抢了他的瓷片,丢的远远。
可他暂时又不敢离开,深怕大哥再次有过激行为。
“大哥,你看看呀,我是元宵。是你三弟,你小时候还抱过我呢。大哥,我都快忘记你的样子了。”陆元宵趴在大哥身边,想要引起大哥的注意。
大哥当年溺水太久,救起来已经没了呼吸。
神医用金针将他救活后,他却再也无法动弹。整日瘫痪在床,小厮偶尔推着轮椅出去,他都极其抗拒。
他的脾气变得喜怒无常,变得极其狂暴。
又疯又残,谁都不敢接近。
他康复了八年,也仅仅双手能握紧。
第一次握紧,他就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陆元宵光是想想都觉得窒息。
“大哥,我我去请太医,去找娘。你可以……帮我看着朝朝吗?”
“朝朝就是我们的妹妹,四妹。她好小好小,香香软软的。你一定会喜欢她的。”陆元宵将陆朝朝抱过来,陆砚书也不曾看她。
“不!”沙哑刺耳的声音响起。
仿佛许久不曾说话。
“不……不要太医。”
“不,不要告诉娘。”陆砚书许久不曾说话,如今说话都磕磕盼盼,沙哑的厉害。
陆元宵怔了怔:“可是你的伤……”
可瞧见大哥抗拒,又要动怒,便不敢激他。又觉得大哥面色红润了不少,他便自己打了一盆水,拿了块抹布。
跪在地上,清理地上的血迹。
【难怪我这大哥是美强惨大反派……】
【九岁的天才,为救人溺水。偏生对方不肯呼救,害的他瘫痪在床。最惨的是,将来还要看着全家人,死在眼前。侥幸逃过一劫,与男女主斗智斗勇,最后还是输了。】陆朝朝眨巴眨巴眸子,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陆砚书死寂的眼珠子一颤。
他费尽一切力气,将头扭过去,发现三弟正吭哧吭哧撅着屁股擦地。
屋中只剩个能坐能爬,尚不会说话的奶娃娃。
感应到他的目光,奶娃娃咧起没牙的嘴,露出了一排牙龈肉。
原书中,陆家兄弟的惨,都是一笔带过。
可真正置身其中,才会发觉其中的绝望。
陆元宵吓得一个激灵,他知道妹妹有些神奇之处的。
心中惦记大哥,也顾不得害怕,当即便要去推明德苑大门。
明德苑大门紧闭,他砰砰敲门,院内也毫无反应。
“不行,大哥不许人伺候,院中小厮都被他赶出去了。”听说,身边只留了个贴身伺候的小厮。
院中扫撒,皆是下人夜里偷偷进来。
天亮便离开。
陆淼淼心想,大哥心死,将自己封闭了。
此刻闻见空气中越发浓郁的血腥气,陆淼淼急了。
她抬起小手指了指墙脚,陆元宵眼珠子一瞪:“钻钻钻狗洞?”
“不行,士可杀不可辱!读书人怎么能钻狗洞?!”
…………
片刻后。
陆元宵趴在狗洞内,一边嘀咕一边钻:“读书人的狗洞,怎么能叫狗洞呢?赶明儿贴个状元洞。”
陆元宵满头杂草,将妹妹从狗洞里拖出来。
“你爬的太慢了。”将妹妹抱在怀里。
便直直的朝着内院冲。
院内荒芜一片,四处都透着死寂。
曾经在府内,有着高于一切的待遇,如今……却成了禁忌。
陆淼淼指左,陆元宵便毫不犹豫的往左边狂奔。
小胖子跑的满头大汗。
靠近那扇门,连他也闻见了浓郁的血腥气。
陆元宵心头一抖,隔着几道院门,朝朝怎么闻见血腥气的???
这也太离谱了!!
哐当!!
陆元宵猛的撞开大门,浓浓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呕……”猛一闻见血气,陆元宵反胃的干呕了一声。随即,便被眼前的一片刺的双目通红,浑身发凉。
入目之下,皆是一片血红。
刺眼的,大片大片的红。
“大哥!!”
一道道浓稠的血色,从床头躺着的男人身上,一路蔓延,直直的蔓延到了脚下。
陆元宵的脚,直接落在血上,留下两行脚印。
小少年吓得心头哆嗦,背着陆淼淼的手都在颤抖。
床头的青衣男子闭着眸子躺在床上,手腕耷拉在床沿,正在滴答滴答往下涌动着鲜血。
“大哥,自尽了!”陆元宵近乎说不出话,浑身发软,几乎踉跄着朝大哥身边走去。
“大哥大哥……呜呜呜,娘!!爹娘!快来人啊!!”陆元宵哪里见过这一幕,跌跌撞撞冲过去。
伸手摸了摸大哥,大哥浑身冰凉,他抖得不成样子。
饶是陆淼淼也被这一幕刺激坏了。
床上的青年眉眼如画,犹如谪仙。偏生满脸死志,毫无生气。他虽然还活着,可心,早已死去。
从天上跌落尘埃,任谁也接受@不了如此落差。
【笨蛋,快拿手绢儿,捂住手腕!】陆淼淼急的嗷嗷直叫。
陆元宵将她放在床上,一边抖一边哭,一边忙着往手腕缠手绢。
“大哥,大哥,你别死啊。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啊?大哥我好害怕……娘亲快回来啊,呜呜呜……”死死的将手腕缠住。
“该死的东西,小厮呢?”陆元宵双目赤红。
母亲深怕大哥寻短见,留了个贴身小厮在身边。
此刻大哥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碎瓷片,瓷片上厚厚的血迹。
“大哥,大哥你不要死……你死了,谁来帮娘亲,帮我们啊!”陆元宵哭的嗷嗷直叫。
陆淼淼偷偷瞥了他一眼,便将手指含在嘴里,重重一咬!
她身负功德,又有灵气傍身,她的血说是神药也不为过。
可咬下去……
她呆呆的看着手指上的口水,一脸懵逼。
哦,忘了没长牙。
她只得将手指在瓷片上悄悄一划,痛得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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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只觉喉咙都弥漫着血腥气。
“许妹妹,咱都是体面人,男人还同朝为官呢。结亲不成,总不能结仇的。”姜夫人嘴角有些嘲讽。
许氏有什么可高贵的。
娘家倒了。
大儿子残疾,二儿子是个纨绔子弟,三儿子不通文墨,是京城里的笑话。
唯一的小女儿,似乎还不得侯爷喜欢。
子孙后代不争气,众世家都看着她的笑话呢。
许氏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威胁。
是啊,姜夫人长女姜云锦容貌倾城,儿子姜云墨十三岁考取秀才,即将参加乡试考举人。
小朝朝气得直咬牙,哦,她没有牙,咬的牙龈都红了。
她若是有牙,一定要爬上去咬她一口肉,臭不要脸的!
她大哥哥八岁的秀才啊!
当年可是把姜家踩到了泥里。
许氏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觉夏气红了眼睛,端着托盘走上前来。
“退亲。”
“但不是你姜家退我砚书的亲。”
“是砚书,退姜家云锦的亲!”
“我儿砚书,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任何人。为救姜云锦葬送了自己的一生,我儿无愧于心!”
“姜家欺辱我儿,落井下石,不配嫁给砚书为妻。”
“我陆家,要退姜云锦的亲!”许氏拿过交换的玉佩,当真所有人的面,直直的将玉佩摔的粉碎。
【好好好,娘亲干得漂亮!】
【姜家会有报应的!】
朝朝小短腿一蹬一蹬的,映雪没抱稳,差点从襁褓里栽出来。
吓得映雪满头冷汗。
摔碎的玉片从地上溅起,直直的擦着姜夫人的眉心而去。
碎玉擦过她的眉毛,露出一丝血迹。
姜夫人心头狂跳,只觉得一股不安自心头升起。
“你!”她没想到向来柔弱的许氏,竟是如此果断。
可此事姜家理亏,她也不愿女儿留下忘恩负义的污名。但比起这,更重要的是退婚。
退了婚,才有选择的余地。
“当年订下的婚书拿来吧。”姜夫人铁青着脸。
两人当面撕毁了婚书,姜夫人站起身,拿回姜家的信物,神色略显倨傲。
“许时芸,你啊,就守着你那残疾儿子过吧。我家云锦,陆砚书不配!”姜夫人说完,便冷笑一声,带着人高傲的离开了许家。
许氏被气得双眼发红,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她早已差人将此事告知陆远泽。
此刻小厮来报:“夫人,侯爷说……”小厮眼珠滴流滴流的转,就是不敢说出口。
“侯爷说,他既然救了姜姑娘,就不该挟恩已报。这是砚书的命,怪不得别人。”
小厮说完。
许氏生生吐出一口血,吓得丫鬟面无人色。
许氏抬手,止住丫鬟请大夫。
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哼,渣爹拿我哥哥的前途,搏自己的美名!劈死他,怎么不劈死他……】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小朝朝拧着眉头,光滑的小脸皱成一团,磨得牙龈都泛出了一丝丝血迹。
劈他劈他!
突的……
外头,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
转瞬之间,狂风大作,风沙吹的人睁不开眼,狂风卷起落叶打着旋儿的冲上天空。
白日里。
一道惊雷自天边炸响。
一道凌冽的白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空,直直的朝着京城某个小院而去。
轰隆隆……
许氏心惊肉跳的收拢心绪,只觉得女儿那句劈死他话音刚落,惊雷就下来了。
“哎呀夫人,城北起火了。外面都喊,劈到人了。”外头的小丫鬟大声惊呼。
许氏眨巴眨巴眸子,连哭都忘了。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方才只觉压得心头沉甸甸的郁气,也被那道雷劈散了。
她顿了顿,看了眼举着小拳头一脸怒容的婴孩。
“你偷偷去打听打听,是谁家被劈了。”许氏总觉得,这雷有点奇怪。
就像……
她女儿招来的。
不会真劈中了那个冤种吧?
觉夏立马应下,出门便吩咐下人去打听。
“姜家真是忘恩负义,明明当年大公子是为了救姜云锦落水,如今,她却要退亲!若不是大公子,她早死了!”
“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还不是看许家出事,落井下石!”
映雪抱着朝朝,气得破口大骂。
许氏吐出一口血,心底的郁气散了几分,眉宇间弥漫着担忧:“世人逐利罢了。”她恨的,是陆远泽那一句,那是砚书的命!
“小小姐才醒,怎么又昏昏欲睡了?”映雪有些惊讶。
陆淼淼劈了那道雷,就感觉疲惫的厉害,眼皮子都睁不开。
当即便呼呼大睡过去。
夜里,登枝才满身疲惫的回府。
“夫人,狱中已经打点妥当。老夫人受了些惊,奴婢送了药过去,没什么大碍。老爷让您别担心,他心里有数。在狱中待几日,对许家来说或许是好事。”
“老夫人和众位嫂子,听到您派人去打点,都高兴地落泪呢。”
许氏高悬着的心,缓缓落回原处,心里对娘家又觉愧疚。
她竟然为了陆远泽,与娘家决裂,十几年不曾联系!
心里思索着,等此事过去,不管陆远泽开不开心,她都要回娘家看看。
许氏,少有的睡了个好觉。
而陆淼淼,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
她直接从傍晚,睡到了第二日中午。
大夫来了好几趟,每次都很无奈的摊手:“小小姐毫无大碍,她只是睡得太沉。”
“可她怎么不醒呢?寻常两个时辰醒一次,这次睡了一天一夜。”许氏急的嘴角都起了泡。
“大概是,精疲力竭,太累了?”大夫说完又自打了一巴掌。
四十天的婴儿,能有多累?
不能走不能爬,到底怎么给累晕了的?
许氏一愣,想起昨儿的白日惊雷,轻轻抿了下唇。
【好饿啊啊啊啊……好饿好饿好饿……】许氏耳边又听见那道迷迷糊糊的呢喃声。
“朝朝醒了,快拿牛奶过来。”许氏心里那颗大石头落回原地,心中隐隐猜测,只怕昨日的惊雷消耗了女儿的体力。
心里不由犯嘀咕,她这是生了个小仙女儿啊。
陆淼淼打了个哈欠,刚一张嘴,嘴里就喝上了香香甜甜的牛奶。
“谢天谢地,咱们小小姐总算醒了。这一觉啊,可真是睡到了天荒地老。”映雪不由打趣,这家伙,睡的跟断了气似的。
陆淼淼心里落泪,我是饿晕了啊!
鬼知道这灵气消耗牛奶,呜呜呜,当场饿晕了。
许氏怜爱的抱起她,在她脸颊亲了一口,香香软软的女儿啊,几乎填补了她整颗心。
也挽救了……
处在谎言中的她。
“夫人,这雷,还真劈到人了。”觉夏一脸八卦的冲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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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我大哥真好看。】
陆砚书:他瘫了,连耳朵都出现问题了?
全家惨死?
以及之前,听到三弟所说,父亲养外室?
陆砚书封闭自己八年,对外界不闻不问,即便母亲哭死在眼前都不愿多说一句。可此刻……
陆砚书自嘲的笑笑。
那又如何呢?
他是个残废,是个瘫痪!连吃喝拉撒都需要帮助,连自理都做不到!
突的……
他浑身颤了颤,整个人都充斥着绝望和恐惧。
“出去!”他瞪大了双眼,死死的咬着牙,浑身青筋鼓起。
陆元宵正在擦地,便听得大哥突如其来的咆哮。
他弱弱道:“大哥,我我不打扰你。”
陆砚书却仿佛陷入了狂暴的状态。
“滚!滚!滚出去!”
“给我滚出去!”陆砚书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燥意,他眼神癫狂的看着陆元宵。
“当我是哥哥,你便滚出去,再不许进来!我不想看见你们,你们令我厌恶!”陆砚书声音沙哑,拳头紧握,青筋鼓起一道又一道。
陆元宵吓着了。
他委屈的抱起陆朝朝,眼眶通红,还未出门。
便闻见一股异味。
陆砚书紧绷的弦,瞬间断了。
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哈哈哈哈,他连自理都做不到。
多么可笑。
曾经惊才绝艳的天才少年,如今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需要别人帮忙。他的骄傲,被踩在脚下,反复摩擦。
陆元宵似乎懂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只将妹妹放在凳子上,轻声说道:“朝朝不要乱动。”
他便打了一盆干净水,拿了干净的衣裤,在陆砚书狂躁的怒骂中,给大哥擦洗。
陆砚书怒骂他,到后面甚至祈求他。
求他离开。
待重新换洗干净时,陆砚书整个人都陷入了崩溃中。
曾经他是风光霁月的少年,曾经他备受追捧,如今,他成了废人。
他害怕看到别人的目光,他拒绝所有人的帮助和亲近。
便是不愿众人,看到他如此狼狈,毫无尊严的一幕。
屎尿都无法控制,多么可笑啊。
“大哥,我们是亲兄弟。”陆元宵也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可半点不曾嫌弃大哥。
陆砚书瞥过头,闭着眼睛不看他。
【这么好的三哥,真可惜,最后被人挖了眼睛,割了耳朵,剁去双手双脚装进坛子里成了人彘,供人观赏。】
兄弟俩齐刷刷一颤。
陆砚书猛地睁开了眼眸。
陆元宵不想再听自己的悲惨未来,他已经听腻了。
“大哥,屋内已经打扫干净。我去给你推轮椅,我们去屋外晒晒太阳好吗?”陆元宵小心翼翼的问大哥。
屋内常年不开窗不开门,一股子阴冷气息。
陆砚书没说话,他便笑眯眯的将大哥扶起来,靠坐在床头。
蒋妹妹抱在他身边。
【哎,大哥以后还要被人喂尿,被别人压着钻胯。这一家子炮灰命啊!】
陆砚书神情漠然。
【幸好,大哥这腿我能治!】陆朝朝美滋滋的。
陆砚书!!!!
“咳咳咳……”陆砚书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转头猛地看向陆朝朝。
她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砚书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幻听也就罢了,竟然听到自己还有救。
可他清醒前,确实有几分知觉。
陆朝朝微偏着脑袋,朝他伸出了白白胖胖的小胳膊。
陆砚书唇角嘲弄的笑笑,他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康复了八年,紧仅能握拳。
“抱……”
“抱……抱抱……”小婴儿含糊呢喃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
他指尖轻轻颤了颤,努力的像要抬起手臂。
累的满头大汗,可也仅仅让他手臂挪动了一寸。
陆华生眼睛一亮:“娘,你放心,我一定照看好妹妹。”
华生胸膛一抬,哈,虽然背书背不过妹妹,可是……
他是哥哥。
哈哈哈……
这是他在妹妹面前,唯一的自信了。
哎。
在妹妹摇篮前背了三个月书,他学了个半懂,妹妹……
学了个十成十。
他简直不敢想,若妹妹进了学堂,该是怎样的大杀器。
他莫名同情妹妹将来的同窗!
“淼淼妹妹,三哥又来看你啦。”他还未进门,就听见了妹妹的碎碎念。
他左右看了看,丫鬟都在门外。
“想不想出去玩儿?你若是亲亲三哥,我就把你偷出去,怎么样?”陆华生笑眯眯的。
八岁的小哥哥笑得像个狼外婆。
【哥哥哥哥哥哥哥……亲爱的三哥,求你偷我出去吧!!】陆淼淼快被憋坏了,今儿七夕,她也好想去看狗男女。
啊呸,想去看少男少女。
她伸出藕节似的白胳膊,朝着三哥探出手。
陆华生将她抱进怀里,怀里重重一沉。
“好家伙,三哥养这身肉,总算找到了用武之地!”陆华生只觉怀里抱了个香香软软的宝贝。
“mua……”陆淼淼亲了三哥一口,给他脸上流下了一长串口水。
三哥眉眼弯弯。
妹妹好香好软。
“还不够哦,再哄哄三哥。”陆华生故意逗她。
陆淼淼嗦着手指头,小脸皱巴巴的,想了想,才恋恋不舍的将手指头拿出来。
滴答滴答着口水,一脸不舍的递给三哥。
【呐,中午我抓了碗,手上还有点肉味儿。那就……分给你吧。】大眼睛抗议的瞪着三哥,脸上满是不舍。
这可是她瞄准了好久,才抓进肉碗里的!
“哈哈哈哈哈……”陆华生瞧见伸到眼前的手指头,差点笑疯了。
“你吃吧你吃吧,三哥不和你争啊。”眼泪都给笑了出来。
天呐,他妹妹怎么这么可爱!
陆淼淼咧着没牙的嘴,又塞了回去。
“淼淼要少嗦手指头啊,手指头会变小,会泛白的。”陆华生给她收拾了两件衣裳,天气有些热,又给她换了尿布。
如今他做起这些,极其娴熟。
他打开门,对着觉夏和映雪道:“妹妹要午睡,我在屋中陪她。无事不要进来。”
妹妹午睡时间长,正好偷溜出去。
丫鬟应下,他便关了门。
将妹妹背在身上,鬼鬼祟祟的打开窗户,从窗户跳了出去。
【哟呵,自由的气息!粗发……】陆淼淼欢呼雀跃,大眼睛都涌动着光芒。
陆淼淼趴在三哥背上。
陆华生很了解府中下人巡守的位置,带着陆淼淼一路穿梭。
快要踏出内门时。
陆淼淼猛地直起了身子。
“淼淼别动,当心摔下去。”陆华生吓了一跳,妹妹直起来差点跌下去。
陆淼淼却是吸了吸鼻子。
“啊……”她指了指右边的园子。
这里位置偏僻,巡逻的人都极少。算是忠勇侯府最偏僻的内院。
陆华生表情怔了怔,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这里……是明德苑。”
“是大哥的院子。”
“大哥出事后,他便独居院中养身。将院中丫鬟都赶了出去,也不许人打理,院中荒凉了许多。”他出生时,大哥已经出事了。
那一年,他时常听到有人提起惊才绝艳的大哥。
“这是府中禁地,大哥会生气。爹娘,也不敢来打扰他。”祖母更是提都不许提他。
“大哥残疾后,脾气极其暴躁。”外面也开始流传着,大哥又残又疯的传言。
陆华生有些怕他。
陆淼淼面上却显出几分焦急,直直的指着明德苑大门。
【有血腥气,有血腥气,快去看看大哥!】陆淼淼指着大门,心里满是焦急。
“嘘……”李思齐抬手在嘴边。
然后宝贝似的捂着花布袋:“陆元宵,你跟我来!”
姜云墨抬脚跟上,他立马斥道:“姜云墨,你不准过来。”
姜云墨气得跺脚,花布袋里到底什么东西?竟然惹得李思齐,斥责他!
国子监极大,园子里更是花团锦簇。
李思齐让书童站在假山外放风,四皇子和陆元宵躲在花丛中,陆元宵鼻尖都冒了冷汗。
“你快把妹妹还给我!”
李思齐瞪了他一眼:“我又没欺负你妹妹!”
“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把妹妹带来书院。你是偷来的吧?”这么漂亮可爱的妹妹,他要是带出来,他娘肯定打死他。
“你会不会带人,你妹妹热到了,身上都长了痱子!”他偷偷解开布袋,小娃娃才舒服点儿。
陆元宵见妹妹趴在他怀里,安然睡着,才微松了口气。
“你妹妹真好看。”李思齐满脸羡慕,陆元宵竟然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
“那当然了。我妹妹超可爱,她还会亲亲我。”陆元宵一脸骄傲。
李思齐心里不是滋味儿。
他娘只生了三个嫡子,妾室倒是生了女儿,可长得跟个猴儿似的。
他看了又看,满脸不舍的将孩子还给陆元宵。
陆元宵又挂在了胸前的布袋子里。
“她叫什么名字?”李思齐眼巴巴的看着。
陆元宵原本不喜他,可见他喜欢妹妹,又忍不住炫耀:“她叫朝朝,陆朝朝。”
“真好听。”
“你妹妹吃什么?等会午膳,你与我一桌吧。”李思齐担心他照顾不好朝朝,不由开口道。
四皇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早上带出来的牛奶馊了。我不和你坐,我讨厌姜云墨!”陆元宵一脸尴尬,天气太热,把妹妹口粮捂坏了。
“等会我让人去厨房讨要。”
李思齐顿了顿:“那姜云墨,中午不许和我坐。我替你保护妹妹,绝对不告诉别人!”友谊的小船,就这么翻了。
“那……你妹妹可不可以给我多抱抱?”李思齐眼巴巴的看着。
她好好好可爱啊。
陆元宵沉吟片刻,点头应下。
陆朝朝醒来时,便瞧见几个小哥哥把她围在中间,被唬了一大跳。
好大一张脸,吓死我啦……
“嘘,朝朝妹妹不要哭。我给你喂牛奶。”李思齐是护国公的小孙子,护国公与许家政见不合,两边是多年的死对头。
护国公府,与许家针尖对麦芒,早已不合多年。
李思齐,自然对陆元宵也没好感。
而此刻……
“你妹妹要不要换尿布?”
“你妹妹喝不喝水?”
“明天还能带你妹妹来书院吗?你妹妹能对我笑吗?”李思齐问个不停。
陆朝朝听得声音,咧着嘴便冲着李思齐笑开了花。
李思齐喜得眉开眼笑。
“你妹妹对我笑了!!你妹妹冲我笑了哎……”他忍不住轻轻贴了贴脸颊,好软好香,浑身都透着一股奶香。
陆元宵直摇头:“明儿就七月十三,我们要出去游街。”
读书人身上有文气,大声背诵时更是会涌现浩然正气。
每个书院,这三日都要轮流在街上游街,边走边背,驱散出鬼门的邪祟。
而普通百姓,这三日就会闭门不出。
李思齐猛地看向四皇子,果然,四皇子面色苍白,还透着深深的恐惧。
“你别怕,等会放学就立马回寺庙。”
四皇子摇了摇头:“母妃身子不好,我要留在宫中陪她。况且,方丈进宫,他也能护我周全。”
陆朝朝眨巴眨巴眸子啊,这是天阴之体啊。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生来体弱,若不是生在皇家,有龙气护佑,只怕出生就夭折的命。
陆远泽自尊心极强。
当年他求娶许家嫡女,便被人暗地里嗤笑。
许家官至一品,几个兄弟皆是人中龙凤,对唯一的女儿许时芸疼入骨。那是真正的高门嫡女。
而忠勇侯府呢,老侯爷去世后,侯府便成了个空壳子。
且因着陆远泽身子骨不好,自幼从文,更是举步维艰。
求娶许家女,当真痴心妄想。
谁知许时芸被他那副好皮囊所骗,当真非他不嫁。
出嫁后,无意得知陆远泽面对她父兄时的窘迫和自卑,她为了陆远泽的自尊心,便断了与娘家的联系。
此刻,她正三品的诰命夫人,比陆远泽还高一阶。
虽然官职与诰命并无对比性,但她心里,就是有种隐秘的痛快。
“芸娘心性纯良,贤良大度,诰命之身是芸娘该得的。倒是我无用,不能给芸娘挣一个诰命回来。”陆远泽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当年父亲也曾为母亲请封诰命,却被陛下,拒了。
如今,他就像被扇了响亮的一巴掌。
许氏笑笑没说话,若是往常,只怕她又该自我贬低到尘埃,只为取悦他了吧?
“爹娘出狱,大哥升任,明日我想回府一趟。”许氏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现在就恨不得立马回家。
陆远泽轻轻嗯了一声。
“合该上门道贺。”
【渣爹要气死啦,偷鸡不成蚀把米。】
【还给许家送场大机缘,活该活该,略略略……】小家伙吐槽个不停,这让许氏心底的郁气散了几分。
许氏回府没多久。
陆晚意便亲自将管家权送了上来。
“嫂子,你终于回府啦。这……这管家权,不是我争的,是大哥强行塞来的。”她手足无措的解释,嘟囔着红了眼眶。
许氏是真心疼爱她的,她进门时,陆晚意才三岁。
当时老爷子身子不好,老太太彻夜候着。
陆晚意便睡在她房中,是她一日日哄大的。
“我怎会怪你,咱俩亲如母女,我还不知你为人?”她见陆晚意手凉,还特意端来一杯茶给她暖身子。
是陆晚意最喜欢的雨前龙井。
陆晚意气哼哼一声:“大哥不分青红皂白怪罪嫂子,回头我找他算账!”
“他若敢欺负你,我便不认他这个大哥!”她那气恼的样子,倒让许氏心里暖洋洋的。
这陆家,大概只有陆晚意对她真心了吧?
“你大哥,心里真的有我吗?”许氏神情恍惚了一瞬,不自觉呢喃一句。
陆晚意怔了怔,随即亲昵的拉着许氏。
“大嫂,我大哥虽然混账了一些,但对你可是真心的。当年他在许家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才娶回来的宝贝疙瘩呢。”
“你瞧瞧这么多年,他身边一个莺莺燕燕都没有。这全京城,都知晓他的痴情。”
“他要是胡来,我头一个不答应。”
“我可是嫂子的贴心小棉袄,我给你通风报信。外面的小杂碎,一个别想进来!”陆晚意嗤笑一声,亲昵的靠在许氏肩头。
许氏心头熨帖极了。
陆朝朝正好睡醒,砸吧砸吧嘴。
【小棉袄,不行!我才是娘亲永不漏风的小棉袄!】
【她漏风,她漏风!娘亲生产前一个月,她压根没回老宅。她去给外室伺候月子啦。】
【谁也不能抢我小棉袄的位置!哼哼……欺负我不会说话,等我会说话了,骂你个狗血淋头!】
许氏抱着陆晚意的手,缓缓僵硬。
许氏指尖轻轻颤了颤。
“怎么了嫂子?”陆晚意笑眯眯的,一副孺慕的模样。
老太太生她时,已经年迈,她算是老来得女。
也因为老太太年迈,一直是许氏教养她。许氏对她倾注的心血,比亲生孩子更多。
“嫂子,上次新科状元的事……”陆晚意面颊桃红,隐隐泛着羞涩。
陆晚意轻咬着下唇,她今年已经十九,不能再拖了。
“嫂子上次说帮晚意打听打听。”新科状元打马游街,她便是在围观时看上的,瞧这模样俨然动了心。
若是没听见陆朝朝的心声,只怕现在许氏早已满口应下。
可现在……
许氏摸了摸她的发梢:“当年我穿着嫁衣进门,你刚学会走路,跌跌撞撞便冲上来抱住我的腿,叫我娘。”
“这一幕,我至今忘不了。疼你,总比几个哥儿还多几分。”
陆晚意眉眼一怔,似乎不敢看她的眼睛,微微移开了眸子。
“那时年幼,闹了笑话,幸好嫂子待我如亲女儿。”她的礼仪,皆是许氏所教。
许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新科状元我会替你多相看相看,但我到底是你嫂子,亲事啊,还得母亲拿主意。”
陆晚意抿了抿唇,勉强应下。
若是以前,许氏早已大包大揽,把全京城的好男儿画像,连同家世品性都查的干干净净,送她面前,让她挑。
许家在京中的能量,可见一斑。
若由许氏说亲,陆晚意的亲事可以更上一层楼。
可如今,她推给了母亲。
母亲乡下来的,又没什么手帕交,能找什么好人家?
待陆晚意离开,许氏脸色陡然一沉。
“夫人,您之前不是说,老太傅关门弟子颇有才情,要将他说给晚意姑娘吗?”登枝刚从库房备好明日的礼。
“你去查一查,她二月,是否回了清溪老宅。”清溪距离京城三日路程,总能查到痕迹。
登枝顿了顿,随即应下。
晚膳时,陆元宵正好从书院回来。
满身疲惫,好似褪去了一身的反骨。
“母亲,我来陪您用膳。”陆元宵强撑起笑脸,他试图补回过去的学业,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今日学的很吃力。
“元宵哥儿懂事了。”登枝心里捉摸着,有三公子陪着,夫人心里也好受几分。
“也不知你二哥什么时候回来。”许氏叹了口气。
“二哥出门研学,年前定能归家。”元宵低声道。
母子俩吃完饭,陆元宵便道:“我要去看妹妹了。”说着便钻进了隔间。
“兄妹俩感情倒是极好。”登枝捂着嘴直乐。
小朝朝一抬眸,就瞧见了冤种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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