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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六零:带着医药系统报效祖国

岑茯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梁竹因在台风天给顾客送药,被高空坠物砸伤而穿越到一本年代文里,成了给女主送金手指的工具骨,是的,工具骨,不是人!而且还是只在原文番外中一两句带过的尸骨,妥妥的工具本具了。幸好,有个随身药店,店里不仅有种类丰富的医药用品,更有不少的生存物资。成为梁竹在异世生存的底气。至于穿越的女主,重生的女配,那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是病例分析不够迷人?还是生物制药不够有挑战性?哦,你说一起赚小钱钱?那可以考虑考虑。

主角:陆文希,陆辰东   更新:2023-03-27 20: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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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文希,陆辰东的其他类型小说《穿书六零:带着医药系统报效祖国》,由网络作家“岑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梁竹因在台风天给顾客送药,被高空坠物砸伤而穿越到一本年代文里,成了给女主送金手指的工具骨,是的,工具骨,不是人!而且还是只在原文番外中一两句带过的尸骨,妥妥的工具本具了。幸好,有个随身药店,店里不仅有种类丰富的医药用品,更有不少的生存物资。成为梁竹在异世生存的底气。至于穿越的女主,重生的女配,那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是病例分析不够迷人?还是生物制药不够有挑战性?哦,你说一起赚小钱钱?那可以考虑考虑。

《穿书六零:带着医药系统报效祖国》精彩片段

漆黑的街上,除了昏黄的路灯外,只剩零星的几个灯牌还亮着。

一眼望去,最醒目的就是某某超市和某某药店的招牌,因为它们俩是连在一起的,想不显眼都不行。

风吹得呼呼作响,伴随着雨滴落下的声音,没由来的让人有些心慌。

药店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店员边把走廊里的摇摇车往店里拉边说:“阿竹啊,今晚这风可是比上午那会儿大多了,遮阳伞还根本就撑不起来,而且还下雨 ,你说今天经理能让我们提前下班吗?”

“我觉得有可能”,只见一名二十四五左右,穿着西服工装的年轻女子站在收银台后面,头都没抬地回道,手里还不停地在本上写着些什么。

把两辆瑶瑶车都拉进店里,顺手把玻璃门也关上后,张丽芬这才凑到梁竹身旁,边看着她写东西边用手抹脸上和身上的雨水。“阿竹啊,这才七点半呢,就开始写今日经营日记了呀”。

“对呀,你刚刚不还希望今晚能提前下班?这不得提前做好准备?”说着就把店长日志给合上。伸手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张丽芬,眉头微皱着说道:“用纸巾擦,用手能擦干净啊!?”

“没事,没怎么溅到水,雨又不大!”

说着便伸手将纸巾接过来往身上擦着,随手翻开了店长日志,发现除了今日营业额和其他几个需要具体数据的地方空着,其他的都填好了。

张丽芬就有些兴奋地对梁竹说道:“这么说今天真能提前下班了?”

“雨不大,风大呀,台风天在走廊里都能淋一身雨”。

见张丽芬在用纸巾把身上的雨水仔细擦着,这才拿起手机,看起了群信息。

“经理没发通知说可以提前下班呀!往常这个时候太阳都才刚刚落下,天都还没黑透,就是要提前关店也得是八九点的时候了。”梁竹说道。

铃~铃~铃~,这时候,店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梁竹快步走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轻声道:“你好,这里是泰鑫堂塘前路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喂,是泰鑫堂药店吗?”电话里传来一道略有些失真的苍老女声。

梁竹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来不及细想便用更大一些的声音道:“是的, 这里是泰鑫堂药店,您是…?”

“我是陈阿婆啊,新塘路这边的陈阿婆”,梁竹移开话筒,转头看着张丽芬小声道“是陈阿婆”。

张丽芬了然地点点头,绕过柜台,走到电脑面前。在会员管理里查出陈阿婆的资料。

梁竹转头看了眼,“哦,是陈阿婆您呀,我是小梁啊,您打电话过来是…?”

“哎,是小梁呀,你在就更好了,我的药刚好吃完了,这个天气我也不好出去买,就想着,你看,你能帮忙送点我一直在你那里拿的那个降压药过来不?”

陈阿婆有些着急又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

“阿婆,您稍等一下啊,我给您查一下,是什么药,您先别急,好吗?”说着就仔细查看陈阿婆近期的购药记录。

“阿婆,您之前一直拿的主要是阿托伐他丁和硝酸甘油这两个药,您是要这些药吗?”,正说着就见张丽芬把这两个药一样拿了一份过来放到台面上 ,便笑着她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对,对,对,就是我上次买的那个药!”

“阿婆,您是两个药都要呢还是只要降压药?”

梁竹在跟老人家仔细确认是要什么药,突然看到陈阿婆上次购药的数量,觉得有些不对,便伸手拿电脑起旁边的计算机,算了一下,又对陈阿婆说道:

“阿婆,您上次买的药,按剂量应该还有一个星期的量呢,您确定需要我给您送药过去吗?”

“哎,对,两个药都要,我前几日去我女儿家了,应该是有些药落在她那里了,刚刚要吃药发现怎么都找不到了,家里就剩我和老头子在家,就想着你们能不能给送些过来。”陈阿婆言语中带着歉意说道。

“行,陈阿婆,我这就给您送过去,您看阿托伐他丁两盒,硝酸甘油一瓶这样可以吗?”梁竹笑着对陈阿婆说道。

“行,可以的,麻烦你们了。”陈阿婆语带感激地说道。

梁竹看了看张丽芳,手指了指阿托伐他丁,又冲她比了个二的手势。张丽芬了然地点点头,便又去拿药去了。

“没事,不麻烦,这外面现在又刮风又下雨的,我到附近了再给您电话啊!”梁竹道。

“哎,好,好,好,我在家等你电话!”陈阿婆开心道。

“好,阿婆,一会儿见,拜拜!”

梁竹说着便挂了电话,将药扫入系统后,转身拿起手机付款。

张丽芬把打出来小票和药一起装好,递给梁竹,梁竹拿好药和车钥匙就要往外走。

“丽姐,你在这看店,我去送药,要是实在没人,就把卫生搞了,把贵重点了,再抽空看一下群信息和邮件信息。”

“我之前看过天气预报,今晚台风登陆,我们这边受影响比较大,今晚风力会比现在还强劲,而且伴有大到暴雨,公司应该会安排提前下班,你做好准备。”

梁竹把药放好,拿出雨衣和头盔,对张丽芬道。

“好,你开车慢点,这又是台风又是大雨了 ,安全第一,知道不?”张丽芳担忧地道。

“知道了,丽姐,我会注意的。要是能提前下班但我又还没回来,你就直接关门下班就行。不用等我,我慢慢开车去,来回最少也得要半个小时呢。”

“如果我送药回来看见门关了,那我就直接回去了,晚点我自己向经理说明情况。”

梁竹穿戴好雨衣头盔,边推车边跟张丽芳说道。

“嗯,好,知道了,你慢点开车,要风雨太大了就推着车子走,千万别急,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知道啦~”梁竹将电动车调好头,慢慢地往外开去。

消瘦的身影,伴着微弱的灯光,慢慢消失在这疾风疏雨的夜里。


天下着蒙蒙细雨,远远看去似是给这山林披上了一层薄纱,美得像一幅水墨画。

一个身着蓑衣,头戴斗笠,背后还背着大竹篓壮年男子正行色匆匆的往山脚下的小溪边赶。

陆老三来到溪边,放下背篓,脱下斗笠,捧起水连连往脸上呼,眼角余光不经意的扫过对面。发现对面的石堆里有一件褐黄色衣服,“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衣服,难道是被洪水冲过来的?”想着就起身走过去,“看着还挺好的,拿回去改改还能用。”

走近一看,这哪是什么衣服啊,这分明是一个小孩卧躺在那里,看身形三四岁左右,脸色惨白,看不到明显的呼吸起伏。陆老三不敢轻易的移动,只能屏息伸手在颈动脉处探了下。发现还有缓慢但明显的跳动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探了下鼻息“还好,还有气!”

说完便用手在小孩的脸上轻轻地拍了几下,嘴里喊着“小孩,醒醒!小孩,醒醒!”见孩子没有反应就把孩子抱起来,卧在膝上,控制着力道拍孩子的后背,直到孩子不吐水才停下。

朦胧间梁竹似乎听到有人在她耳旁说着些什么,下意识地蹙眉想凝神去听,却被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猛地一激,意识迅速归拢。

身体各处的疼痛也更明显,头似是被重物敲打般一阵一阵地疼,晕晕乎乎的,还伴随恶心想吐的感觉。左手和右腿似是断裂般的剧烈疼痛,浑身上下像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

“嘶~,不是吧!不就是被广告牌砸到,从电动车上摔了下来,不至于给我摔了个脑震荡吧?!虽然当时下着大雨,刮着台风,但我当时也不是正开着车的呀?就只是撑坐在车上而已,况且我还戴着头盔呢!”

陆老三把孩子放平在地上,小孩除了眉头紧皱,微微动了动脖子外,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只得小心的给小孩翻个身,把小孩的身体各处检查一番。“幸好只是脱臼和骨折,似乎没伤到脏腑,不过脑袋上的伤看起来比较严重。”

梁竹眼睛虽然似有千斤重般怎么也张不开,但却能清楚的听到陆老三说的话。

“看来是得救了,只是他怎么说我是小孩?难道在医生眼里,病人都是小孩?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想不明白是不对劲儿?”

“算了,算了。脑袋现在晕乎乎的,还疼得厉害,这时候不适合动脑子。”

在梁竹想七想八的时间里,陆老三已经把刚刚旁边的林子里扯好几根藤蔓和捡来的树枝树叶一并放在背篓里给拿了过来。

“小孩,遇着我也是你走运了,刚好今天采了些止血的药。”

陆老三快速地摘取合用的叶子,用石头捣碎,铺在另外一种叶子上,小心地包在头上的伤处,仔细地用藤蔓扎好。

“采了止血的药?采药?!等等,我现在不是在医院?”

“就算不是在医院也不用采药来给我治伤吧?给我打个120不行吗?难道是台风天救护车来得慢,怕我失血过多所以先采点药止血?”

“可是在市里哪里有药给你采啊?!又不是在郊外或者乡下?!我现在到底在哪儿?我不是在给陈阿婆送药回来的路上被砸的么?”

陆老三在梁竹顶着脑震荡的脑子在疯狂刷问号的时候已经把她骨折的脚给固定好了。正拉起她脱臼的左手缓慢地摇动着。

“嘶~,好疼啊!他拉起我的手是要干嘛?给我正骨?他到底是不是医生的啊?就算他是医生也不一定会正骨的啊?!”

随着“咔”的一声,梁竹的意识陷入了黑暗中。

处理好小孩身上最明显的几处伤,陆老三把背篓里的猎物和草药拿出来,用细藤捆好,放在一旁。再把孩子轻轻地抱起来放进背篓里。

约莫一个小时后,天已经黑透了,陆老三靠着村里稀稀拉拉的灯光,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蛙声,来到了赤脚医生陆老的家里。

“七叔,七叔”陆老三站在赤脚医生的家门口喊了几嗓子,等不及有人应声便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哎,在呢,怎么了?”一道洪亮的男声应道。

“七叔,我在河边捡到一个小孩,头部受到撞击,左手脱臼,右腿骨折,目前昏迷不醒,我稍微处理了一下就给您送过来了。”

陆老大夫赶忙从屋里迎了出来,对陆老三说:“快进屋!”

两人轻手轻脚地把小孩放到床上,陆老把完脉后,对站在床边陆老三说“还好,没有其他严重的伤处,你处理得很好。其他的外伤擦点药膏就行了,剩下就得靠养了。”说完便冲厨房方向喊道“阿琴,帮忙打盆热水过来,再找找看家里有没有三四岁小孩的衣服。”

“好,这就来”一道轻柔的女声从不远处应道。

少时,一位五十岁左右,身着一身灰蓝色打满补丁的衣服,但收拾得很干净精神的妇女端着热水走进屋里,手臂上还搭着一套衣服和毛巾。

“呦,这小孩浑身湿答答的,得赶紧换上干爽的衣服啊!”说完,放下盘便开始给小孩收拾起来。

陆老三和陆老两人见状便一起往屋外走去。

门外,陆老抽着旱烟沉声问“说说吧,怎么回事?在哪儿捡的?”

“在小青山脚下的溪边捡到的,估计是顺着洪水漂过来的。”陆老三压低声音回道。

“唉,这世道啊!”陆老叹了口气,“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给大队长说说,问问看是不是咱们附近几个大队丢的,再去公社的派出所报备一下。”

“行,你有章程就行,就这么办吧。今天天也晚了,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都进山好几天了,吃了饭好好歇歇。别仗着年轻就知道蛮干。”陆老抽着烟,漫不经心的唠叨着。

陆老三嘴角微微上扬,轻笑着回道“是,七叔,我知道了,今晚就麻烦您二老了。”

“行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年纪不大倒是啰嗦的很,赶紧回去吧,文斌还在家等你呢!”陆老磕了磕烟斗,冲着陆家行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回家去。

陆老三点头应了声,便戴好斗笠,匆匆掩上门,就往家里去了。

妇人给小孩收拾干净,重新上药后,发现门口就只剩自家老头子在了便问“老三回去了?他的背篓还在这里呢!”

“不回去难不成还留在这里过夜啊?!”陆老没好气的说,“背篓里是草药和野味,他故意留在这儿的,一会儿我来收拾,你先去歇着吧。”

“诶,这孩子怎么又这样,说了多少次了,猎物自己留着就好,怎么就是不听呢!”

“那是孩子孝敬我们呢,他都快四十的人了,心里有数,孩子的心意咱们领了他才高兴呢。”

“是 是 是,老三是个孝顺孩子。赶紧把东西收拾好,今晚不得守着那个小女娃呢?”

“嗯,很快就好了,你先睡吧。”老两口的声音越飘越远慢慢淹没在夜色中。


第二天,下了近半个月的雨,停了。

阳光和煦明媚,透过稀薄疏浅的云朵,洒在这片饱经风雨洗礼的土地,雨后随处可见小水洼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滟涟的波光。

吃过早饭,把文斌送到陆老大夫家里后,陆老三便赤着脚往大队部走去。

因为连天暴雨,很多地方都遭了灾,大队长连着几天不是在办公室安排抗洪抢险物资,就是跟着各队人手三班倒地堆沙包,修建防洪堤。

陆老三和陆老他们一个是赤脚医生,一个是林场的巡山人,都是住在小青山脚附近,方便上山采药和巡山。所以等陆老三走到大队部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了。

“什么?!,就这么点?那哪儿够啊!唉!好吧,我这就安排人去取,嗯,好的!”大队长陆洪涛正在给公社领导打电话。

大队部办公室的门白天基本都是敞开的,陆老三刚走到门口,听到队长那沙哑的声音,脚步顿了顿。

“老三巡山回来了?山上的情况都好吧?”队长挂了电话,见是陆老三站在门口便忙招手示意他进来,不迭问道。

陆老三简洁地说:“嗯,山上一切正常。”

“唉,那就好”大队长大大松了口气。这几天忙着组织抗洪救灾,实在是没有多余人手去巡山了。

丰旗大队说来也算得上地理位置优越,依山傍水的。虽说放眼望去,三面环山,一面临河,有着面积不算小的冲积平原,雨水丰沛,很是适合耕种。但这种地貌在雨季极易发生山洪。

陆老三抬眼看了下松了口气的大队长:“我昨晚在小溪边捡到一个受伤的小女娃,给送到陆大夫那里去了。”

大队长一听,便猛地站了起来,一串的问题向陆老三砸来,“什么!受伤的小女娃?!伤得重不重?孩子多大的?是咱们大队的吗?”

“腿骨折,现在还在昏迷,看身形三四岁大,但陆大夫把脉发现应该有五六岁了,不是咱们大队的。”陆老三赶紧回道。

丰旗大队就一个赤脚医生,要是队里的孩子陆大夫不可能不知道。

“还在昏迷?看来伤的不轻啊,我一会儿问问附近几个大队看看有丢孩子的没有。你去公社派出所那里报备一下。”

“嗯,我就是来找叔开介绍信的”

“行,我这就给你开介绍信,你顺便跟你忠叔去公社领一批抗洪物资回来。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不拿到手里我可不放心。”

大队长觉得陆老三来得正是时候,大队里除了民兵队长,也就退伍回来的陆老三身手最好,公社派出所那里还有他的战友在,让他和大队会计陆忠去拿最合适不过了。

梁竹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看着自己现在那双黑黑瘦瘦与原来自己截然不同的小手,梁竹怔愣了很久。抬眼盯着房顶上方挂着蛛丝的瓦片和还能看见稻秆的泥砖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这是穿越了啊!作为一个拥有多年书龄的老书虫,当然幻想过如果自己穿越重生该活出一个怎样不同的人生。

可是幻想归幻想,并不代表真的要去到另一个陌生的时空,离开一切熟悉的人事物,去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也不知道家里人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希望他们不要太难过才好。家里幸好还有小弟在,不至于让老两口老无所依。之前就知道弟弟有个交往多年打算近期结婚的女友,希望他俩赶紧结婚,再生个孩子给老人带。这样他们应该能在对新生命的美好期待中过好自己的生活,在忙碌中慢慢淡忘自己了吧?

实在不行就当自己是嫁到外地去了,远到几年都回不了来一次的那种。梁竹有些委屈有些难过的想着。

梁竹微微仰起头,眨了眨眼,将眼眶里的泪水憋了回去。视线从自己的小黑爪子上移开,压下被穿越成一个小孩的惊惧,环视了一遍周围。

她躺在一张竹床上,床尾是窗户,下面整齐的放着一排按大小高低排列的砸缸,床对面是一排的中药柜,比药店常见的那种矮很多,是按类别分的,柜顶很多研钵等物件。正对着门口进来的地方摆着一张正方形的桌子和四条长凳,桌上还放着一个暖水瓶和一个搪瓷杯。再往里放着一张更高些的长桌,桌底放着些零碎的物件,墙上贴着人体经络穴位图。

梁竹苦笑一声,无奈的想着,看来穿越一回也不是没好处的。年纪变小了不说,视力也变好了,隔了两三米远的字都能看清了。

从药柜上的字和桌上的物品可以看出,这屋的主人不是懂医就是懂药的,而且很有可能是穿到了建国后,就是不知道具体是穿到了什么年代?梁竹心里虽然很迷惑但又隐隐松了口气地想,万幸不是穿到了古代或者其他完全不了解的时代。只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这时一位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的奶奶拿着碗粥进来。看到我醒了就语带笑意地说:“孩子,醒啦?有哪里难受不?”

这个时候梁竹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只能祭出穿越守则第一条:装失忆!虽然她本来也没有原主的记忆,无奈╮(╯_╰)╭。用自己那拙劣的演技努力做出一副警惕又不安的样子看向老奶奶。

之前虽然没有醒来,却也是有意识清醒的时候。这位老奶奶应该就是这几天里一直照顾我,给我喂食换药的人。

老奶奶看了眼梁竹微红的眼睛,把碗到桌上,拉了张凳子坐床边,温和地说“孩子,别怕,这里是丰旗大队赤脚医生家里,你被人在溪边救了起来,送到这里的。有印象吗?”

梁竹瞪着双眼,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微微摇动下脑袋。

见状老奶奶心里微沉,压下眼里飞快划过的一丝担忧,继续微笑着问:“那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梁竹继续瞪着迷茫的双眼,微微摇头。

“那你爸爸妈妈或者家里其他人的名字,有记得的吗?”

梁竹垂下双眼,右手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继续摇头。

老奶奶见状便伸手把梁竹扶起来坐好,叹了口气,轻声道:“饿了吧,咱先喝碗粥垫垫。”说着就开始给梁竹喂粥。

大半碗浓稠的大米粥下肚,梁竹脸色都比刚才多了分血色。

老奶奶给刚刚喝完粥躺下休息的梁竹盖好被子,拿着碗,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夏日午间的太阳晒得烫人,梁竹动了动被晒到的脚指,疼得直抽冷气,龇牙咧嘴地僵直身体试图缓解疼痛。片刻后凝神去听屋外的动静,发现除了烦人的蝉鸣声和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几乎没听到什么其他的声音。

如果不是穿越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并且成了一个浑身是伤,只能躺在床上的孩子。梁竹可能会觉得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个宁静惬意的乡村午后时光,但现在的梁竹可没有这份心思啊,脑子里正百思不得其解:不就是送个药么,怎么就把自己也给送走了呢?

厨房里,陆大夫老两口正在吃午饭,碗里是玉米面和大米一起熬的玉米粥,虽说没到米粒可数的地步但的确是水多米少,桌上就一碟切成细条的咸菜疙瘩。

陆大夫咕噜几口把粥喝完,拿起蒲扇边扇边缓声问“那孩子怎么样了?我估摸着该醒了吧?”

“嗯,醒了,就是问什么都只摇头不说话,看样子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给喂了半碗白粥,又睡下了。”奶奶放下碗筷,也拿起一把蒲扇慢慢扇着回道。

陆大夫第一次为梁竹把脉时就发现这孩子有轻微脑震荡,没想到休养了三天居然还会出现失忆这种情况。这几天除了昏迷不醒,脉象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哪里漂过来的,按说她这伤也不算太重,应该没有多远才是。可这附近也没有哪个大队来找的呀?”陆大夫有些担忧地说道,“我再去给孩子看看。”

陆大夫说着就往药房走去。

“不管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到了咱们这里不都得尽心给她治么?况且这孩子还是阿行带回来的,也是有缘了 。你过去时轻省些,那孩子刚刚睡下了!”陆奶奶在身后说道。

“知道了,我是大夫这点事还用你嘱咐啊!”陆大夫皱眉故作不悦的回道。

陆奶奶噗呲的轻笑了声,微微摇着头洗碗去了。

前天小队长和妇联主任来看过一次。带来的消息是没打听到附近哪个大队有小孩失踪的,公社派出所那里最近几天也没接到报案说孩子失踪。

这次的洪涝灾害来得又急又猛,好几个公社受灾严重。这时候人民的注意力都在抗洪,抢救财产、庄稼,灾后重建以及卫生防疫上面了。能分出去找孩子的精力和人手也确实很有限,而且这才三天的时间,没有消息也很正常。

陆大夫这几天也是忙得够呛,难得今天中午能抽空回家吃个午饭休息一下,前几天除了回家给梁竹把脉,基本都是住在医务室的。

药房里,梁竹经过刚刚胡思乱想的折腾后又沉沉的睡着了。

陆大夫给梁竹把过脉,再翻看了几处患处后,很疑惑的发现这孩子的脉象一切正常,而且伤口都愈合得要比其他小孩快些。

“这孩子难不成是因为在我家吃得比较好?还是我的医术又精进了?所以才好得快?总不能这孩子是有什么特殊体质吧?”陆大夫一边开药方一边想道。

“阿琴啊,我重新开了张方子,你下午按新方子熬药啊,我先去眯一会儿,等下还要去医务室呢!”陆大夫走到房门口才想起来对着厨房方向说道。

陆大夫作为丰旗大队的赤脚大夫除了农忙时节要跟着下地外,其他时候还是比较清闲的,毕竟这时候的人轻易不愿花钱去看病的,都是自己摘点草药喝了了事或者就直接硬熬过去的。陆大夫这几天忙着跟乡镇和公社那边派下来的医生护士一起处理伤患,进行灾后防疫消杀,也真是累着了。

“行,方子你放桌上吧,我一会儿就熬上,你赶紧歇歇去吧”陆奶奶在厨房里应道。

傍晚,陆奶奶在已经点起了煤油灯的厨房里忙活,“文斌,你去看看你叔和七公回来了没,快开饭啦~”陆奶奶对着正在药房里守着梁竹的孩子喊道 。

“欸!,七婆,我这就去。”陆文斌应声往外跑去。先回到自己家里看了看,又跑到路口那里等了一会,见还是没人就又跑回陆大夫家。

“七婆,我叔没在家,七公也没见回来呢”陆文斌跑到厨房里对陆奶奶说道。

陆奶奶正把最后一盘青菜端上桌,对文斌说:“去把手洗了,我们就先吃吧,我给他们留饭了。”

农村人没有基本按点吃饭的说法,都是什么时候忙活完什么时候收工回家,忙到天黑也不回家那都是常有的事。

“七婆,小妹妹还没醒呢?都三天了,她可比猪都能睡呀!”文斌边喝粥边问陆奶奶。

陆奶奶嗔怪地看了眼陆文斌,“乱说什么呢?!妹妹她是受伤了才这么能睡的,那是她的身体在自我修复呢,再说了她今天中午可是醒了一次呢 ”

陆文斌很惊讶,“真的?那您怎么没告诉我呢,这几天我也在守着她呢,您太不够意思了。”

陆文斌嘟着嘴想道,怎么能不早告诉自己呢,还以为阿妹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自己呢!

陆奶奶可太知道这小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了,就故意逗他,“放心,虽然那孩子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你,但第二个绝对是,而且这几天都是我在给她换药喂饭,我拿个第一也不过分吧?”

陆文斌虽然还是有点不服气,但还是蔫声回道:“不过分,不过分,您这几天辛苦了。”说完便略带讨好的笑着给陆奶奶夹了筷子菜。

陆奶奶心里直乐呵,嘴上却还是调侃地说道:“用得着你来跟我说辛苦啊?这女娃娃又不是你家的。”

陆文斌理直气壮地回道“我叔捡回来的就是我家的啊!”

陆奶奶直接给气乐了,“那小娃娃她没有自己的家人啊?!尽胡说些什么呢,人家里不见了孩子不着急啊?还你家的。”

其实陆奶奶也知道陆文斌这孩子为什么想要把这个孩子留在他家里。

他母亲在他六岁的时候去世了,父亲因伤转业在林场工作,经常十天半个月的不着家。

那时候这孩子基本都是在她家里过的,也就是近一两年他父亲调了工作岗位,负责自己公社的山林巡查才多点时间在家。这孩子就是想多个家人陪他罢了。


陆文斌惊道“不是说附近没有哪个大队丢了孩子吗?都没有人来找她,她回哪里去啊?”这消息是在村里还没传开,他也是无意中听到陆奶奶和他们小队长媳妇聊天才知道的。

“你小子消息挺灵通的啊?这你都知道?”陆奶奶有些疑惑,这孩子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陆文斌骄傲地挺胸回道“那是,我知道的可多着呢!”

陆奶奶想起自己有和小队长媳妇说过,可能是从她那里传出去的也就不纠结了。

虽说最近大伙都在忙着补种庄稼,也都很忧心今年的收成,但一颗八卦的心是什么都阻挡不了的。

“等那孩子醒来,问问她家是哪里的不就能她回去了吗?”陆奶奶觉得那孩子应该只是一时间想不起自己家的里信息罢了,凭自家老头子的医术,总有能恢复想起的时候。

陆文斌嘴硬地说道“那要是她想不起来呢?那她不就是我家的了?”

陆奶奶伸手用筷子敲了下陆文斌的脑袋“你就不能盼着点好的?赶紧吃饭,吃完了去看看妹妹醒了没。”

陆文斌憨笑一声,摸了摸被敲的脑袋欢快地说道“哎!我这就过去!”说完开始飞快地扒完碗里的粥,跑到药房去了。

陆奶奶有些无奈的看着已经跑得不见人影的小孩,摇摇头,煎药去了。

梁竹是被陆文斌这熊孩子给吵醒的,因为他觉得梁竹既然在中午醒了一回,现在已经是晚饭的时候了,肚子该饿了,就轻声把梁竹喊醒,说是该起来吃饭了。

可是他也不想想人梁竹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他,要是冷不丁有个陌生人来喊你吃饭,换你你肯答应啊?得亏梁竹是个穿越的,要不然准被吓到了。

“妹妹,你醒啦,你现在饿不饿?你等会儿啊,我这就去喊七婆过来 。”梁竹刚睡醒,还没弄清是什么情况呢,就看见这个把她喊醒的男孩子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屋里黑漆漆的,就着皎洁的月光勉强能看清事物,梁竹眨了眨眼,意识彻底清醒过来。

听到屋外那孩子正在喊“七婆,妹妹醒了,你快去看看吧!要不要把粥拿去给妹妹喝?”陆文斌跑到厨房对着正在熬药的陆奶奶急急地说道。

七婆?是在喊那个给她换药的老奶奶?这是哪个地方的称呼?

说来也是怪了,魂穿的大多数都有原主的记忆,就算没有记忆也应该有个身份说明之类的。像自己这种什么都没有的也是少见。

而且穿越过来没有记忆却能听懂当地的话也是怪了去了。

这难道是穿越大神在穿越过程中给安插了语言,好方便穿越者能正常的沟通,不至于两眼一抹黑?那有没有其他的安装包,比如系统、异能、空间等金手指?

正当梁竹还在猜想穿越大神会给她这个穿越者开了什么金手指的时候,陆奶奶举着煤油灯,身后跟着个拿着碗的孩子走了进来。

“孩子,起来啦?先吃饭吧。”陆奶奶冲梁竹笑了笑,放好煤油灯,拿过碗,开始喂食。

刚刚那个把梁竹喊醒的小孩就坐在桌边,就静静的看着,完全没有刚刚的咋呼劲。

看了眼碗里浓稠的蔬菜粥,梁竹唇角微抿,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自己的推断没错的话,这一泛着油花菜的粥,基本上就是这个家里能拿出的最好的食物了。

一无所知地穿到这个艰苦的年代是不幸的,但又是幸运的,因为还活着,因为获得了这些纯朴善良的人们的倾力相待。

“孩子,你能听懂奶奶的话吗?想起你叫什么名字了吗?”陆奶奶放下空碗,对梁竹轻声问道。

中午醒来的时候见这孩子只会摇头,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想想,这孩子是不是根本就没听懂?陆奶奶在心里嘀咕。

“对啊,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还记得自己家是哪里的吗?”陆文斌在旁边急急地插嘴问道。

陆奶奶睨了他一眼,对梁竹解释道:“孩子,我们这里是丰旗大队陆大夫家里,你可以叫我陆奶奶,这小子是陆文斌,就是他父亲把你给救回来的。”

梁竹看着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陆奶奶和陆文斌对视了一眼,揣测道“是听得懂,但是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

梁竹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只能对着陆奶奶微笑,点头。努力扮演一个受伤失忆满是惊慌不安的小孩。

陆奶奶长舒了口气,能听懂就好,至于不记得自己是哪里的这也正常,村里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多的是不知道自己父母名字和家住哪里的。

而且能听懂就可以沟通,总比既听不懂又什么都不记得的强。而且这孩子看起来不傻,就是不记事嘛,又不是多大的事,她对自己男人的医术有信心。

梁竹不知道眼前这位和气的对她的要求已经这么低了,要是知道的话,那准得高兴坏了。要知道装失忆也是很难的好吗?!成年人装失忆小孩就更难了,梁竹觉得自己已经用尽毕生所有的演技了。

陆文斌见梁竹是这个反应高兴坏了,“没事,阿妹,你不记得了没关系,以后我就是你哥,我阿叔就是你阿叔,以后你就住我家吧,我家有江米条,还有大白兔奶糖,可好吃了,我都分一半给你。”

梁竹被这小孩的一顿叭叭得有些懵,不是?!怎么就是你家的了呢?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多了个哥哥和叔叔呢?!不至于,真的不至于,梁竹吓得在心里直摆手。

要不是老奶奶刚刚还在努力地想从她这里获得些自己的家庭信息,梁竹都以为自己是遇到拐卖了呢。

后来梁竹在这里待久了才慢慢发现他们这边习惯把爸爸叫叔,把妈妈叫婶。而梁竹第一次见到陆老三的时候就管他叫阿叔,也许,有些缘分在冥冥中早就注定好了。

陆奶奶见梁竹听了陆文斌的话后,神情呆了呆,像是被吓到了,就拍了他肩头一掌,“瞎说什么呢,赶紧去看看你叔和七公回来了没,回来了让他们吃完饭到这里来一趟,说孩子已经醒了。”把他打发出去了。

见陆文斌应声出走了,陆奶奶才连忙对梁竹安慰道:“孩子,你别听他乱说啊,他叔,就是救你回来的人已经到派出所报备了,公安会帮你找到家人的,别担心啊!知道公安不?那是专门抓坏蛋的人。”

看到梁竹的神情没有刚刚那么呆愣后,陆奶奶就对梁竹说:“你先在休息休息,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随后便在抽屉里翻出一盏煤油灯点燃,慢慢走了出去。

等陆奶奶一出去,梁竹脸上略带呆愣的表情立马收了起来,面上一片冷静,眼里丝毫没有刚刚的惊恐不安。


梁竹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毕竟不做小孩很多年了,又没有过人的演技,大人扮演小孩多少都会有些违和。

听陆奶奶的意思,一会儿大夫和自己救命恩人就要过来了,也不知道自己这点违和会不会被他们发现。

唉,不管了,反正自己是真的不知道现在这具身体的信息啊,又不是在说谎,怕什么。梁竹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之后,陆奶奶拿着药过来了。

“孩子,没睡着吧?咱先把药给喝了啊,不喝药身上的伤可好不了,会痛很久的哦”陆奶奶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梁竹伸手想拿过碗自己喝,陆奶奶却说“你手不方便,再说还有点烫呢,我用勺子喂你就行。”

看陆奶奶这么说,梁竹也不坚持了,就着陆奶奶的手把一碗黑乎乎的药喝下去了。

“在喝药呢?”一个清朗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接着好几个人哗哗的涌进这间屋子。

说话的是丰旗大队第七小队的队长,后面跟着进来的是陆大夫和陆老三,陆文斌这个小尾巴也跟在最后进来了。本来还算宽敞的房间一下就显得拥挤起来了

陆奶奶扭头看过去,“欸,都过来啦,马上就喂完了。”说着把最后一口药喂完,招呼他们几人坐下。

陆大夫走到床边给梁竹号起脉来,其他几人也都大气不出一口地安静等着。

“脑袋还晕不晕?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梁竹摇摇头开口说:“没有。”

“其他地方有什么不舒服的吗?”陆大夫继续问。

“没有,就是好疼,哪里都疼。”大夫问话梁竹就得好好回答了,不能一直摇头点头的,要不然他们不得把她当哑巴了呀。

“恢复的挺好,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后面可得好好养着呢。”陆大夫对几人说道。

小队长高兴得直点头,“那就好,孩子没事就行。”

接着指着陆老三和陆大夫对梁竹说道“孩子,这个是把你背回来的人,姓陆。我是咱这里是丰旗大队第七小队的队长,这个是这几天给你治病的赤脚大夫,也姓陆,咱村里都姓陆。”

“前几天咱村里忙就没顾得上来看你,今天过来就是想问你些问题,好帮你找到家人,你别怕啊!”

小队长进这屋之前就稍微了解过梁竹的情况,知道她可能是失忆了。也知道她醒来后见过陆奶奶和陆文斌了就没有再介绍他们俩。

梁竹抬眼怯生生地打量着他们几个,他们的形象这么说呢,就是都是黑瘦黑瘦的,身上穿的是无袖的土布褂子和满是补丁灰色的裤子 ,脚上根本就没穿鞋,直接打赤脚的。

板寸的短发,衬得人都还挺精神,没有预想中那种瘦到皮包骨的样子。

这让梁竹心里的担忧少了些,起码不是到了无米下锅的时候,日常的口粮应该是能保证的。

陆小队长给梁竹介绍完就开始问,“你有想起自己叫什么不?”

梁竹摇摇头说:“不记得了。”

梁竹是真的没想到这里的人会这么重视她,如果说是成年人或者是十来岁的孩子还有可能被怀疑是敌特或者什么坏分子。

但她现在这具身体怎么算都不可能超过十岁,就这还把小队长给叫过来了,得亏没把大队长和书记也给叫来了。不然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了呢。

“那爸爸妈妈的名字或者是在哪个村里的这些有记得的吗”

“没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不是我的家人吗?”梁竹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故意问道。

尽管对于这孩子可能会失忆的情况有所预料,但是亲耳听到这孩子的回答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队里刚遭了灾,这季的谷子刚抽穗,最后收的粮食还不知道够不够口粮。派出所那里一天没有消息,这孩子就得在队里养一天。

虽说这时候的孩子养得糙,但谁家也不乐意平白无故多了一张嘴吃饭啊。这又是个丫头片子不是小子,而且还有可能这孩子刚养熟了,人亲生父母找来了,这不自找麻烦么?

当然这些就没必要告诉孩子了,小队长只能温和地安慰道“没事,孩子,现在不记得了就慢慢想啊总会记起来的,公安们也都在帮你找呢, 总会找到的,你放心啊!”对于梁竹的刚刚问题直接选择了无视。

梁竹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因为就是在遍布摄像头的城市要找到一个失踪的孩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这艰苦年代的农村,找到家人的希望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很渺茫。

众人在确定了梁竹现在是真的失忆了之后,叮嘱了梁竹几句好好休息安心养伤就出去了,没有多聊。

梁竹现在的身体毕竟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身上还都是伤,哪怕面对这陌生的人事物心里慌的一批,但在生理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很快就困得挣不开眼了。

堂屋,几个大人把陆文斌打发回去洗澡睡觉后,开始研究梁竹的安置问题。

“这孩子是我捡回来的,等她可以挪动了就给搬到我家去吧,我家负担轻,文斌也正好想要个妹妹。”陆老三最先表态,理由也合情合理。

“滚蛋,文斌基本都是在我这里吃饭的,孩子放你家跟放我家有什么区别?还省的来回折腾了”陆大夫想都没想就冲陆老三没好气地说道:“不知道来回搬动不利于养伤啊?”

陆小队长见他们二人都抢着说要安置这孩子在自己家,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村里条件好的人家不是没有,但陆大夫和陆老三这两家的负担是最轻最合适的。

陆老三是林场的正式工,家里就只有文斌这一个孩子,每月的工资不低,还能在巡山时采些草药换钱,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猎到野味打打牙祭。

陆大夫是队里的赤脚大夫,每月有8块钱的工资和工分补贴。陆奶奶也能下地挣工分,在外地的儿女还时不时给寄点东西和养老钱回来。再加上陆大夫还有去山上采药的收入,这老两口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这样,孩子就孩子在七叔这里养伤,别移动了,至于孩子的口粮,队里出一份,陆老三出一份怎么样?毕竟是老三捡回来的,七叔您就受点累帮忙照看照看。可以不?”陆小队长斟酌过后对几人商量道。

“行,就先这么办吧。”陆奶奶爽快的应下了。

陆老三和陆大夫见陆奶奶应了,也没出声反对,毕竟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就点头应下了。

陆小队长见两家人都应下了,就说道“行,那这事就先这么定了,我明天给大队汇报,有需要改的咱到时候再一起商量。”


第二天一早,小队长就给大队汇报了这一情况,大队长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但考虑到队里其他人可能会有意见,就说由队里承担的部分粮食自己承担了。

晚上大队长回到家后,“阿娟呐,前几天老三救回来的那个孩子已经醒啦。”

“真的?太好了,总算是醒了,这可遭了大罪了,家里人不知道多急呢!找到她家人没有?”才这么点大的孩子,还是尽快送回亲人身边才好。

陆队长看着自己妻子那高兴又担忧的神情,嘴里那句送些粮食过去的话不知怎么就有些说不出口。

见自家男人的脸色不太对的妇人开口问:“不是说醒了吗?怎么那孩子情况不好?”

陆队长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告诉妻子,“情况挺好的,有七叔在呢。只是这孩子失忆了。”

“什么?失忆了?!”队长媳妇惊呼,随即有些迟疑的说“那这孩子……”要怎么安置?

失忆了就很难找到孩子的家人,那这孩子要怎么办呢?看老陆刚刚那神情,别是要接到家里来,这绝对不行!

陆队长看着自己媳妇那一副要是自己敢说什么安置在自己家就要撕了自己的模样,赶忙解释:“七叔说这个失忆有可能很快就好,也有可能一直好不了。现在公安那边也没有孩子父母亲人的消息,老三和七叔的意思是先安置在七叔那里,老三给口粮。我想着怎么着我一大队长也不好什么表示都没有,你看要不咱家也给那孩子点口粮?”

队长媳妇看着陆队长那着急忙慌解释却开口就是要口粮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的好听,什么叫你一大队长不好没有表示要给口粮?你欠那孩子的啊?咱家的口粮是大风刮来的啊?老三都说他负责那孩子的口粮了你干什么要插一杠子进去,说自己也要给口粮?显得自己能耐呢?啊?!”

队长媳妇这一顿叭叭把陆队长给喷蔫了,看自家男人这副德行,心里还是不痛快,“你也不看看咱家什么情况老三家什么情况,咱家老大在城里虽说是双职工,但城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那是有钱都难买道粮食,咱家老二马上就要再添一口人了,剩下两个小的也正是能吃的时候,队里还刚遭了灾,今年公粮都不知道够不够呢,还分口粮出去,你这大队长是当傻了吧?啊?!”

别看大队长在外人看来很强势,但在家里还是得听媳妇的。

“老三家的情况我知道,咱家里和队里的情况我也知道,我真不是在逞能显摆,只是我这当队长的真不好撒开手什么都不管,咱就是意思意思,多少给点就行,你说呢?”

队长媳妇看着和自己好声好气商量的丈夫,心里的火气小了些,嘴里却还是说道:“队里的孤寡老弱你总说能帮点就帮点,每个都这么意思一下得去多少粮食啊?你前段时间起早贪黑抢收赶种,整天厚着脸皮去公社领导那里磨,就为了能多领袋化肥回来,好让秋收时能多收点粮食,这粮食增不增产的我不知道,自家口粮却是要减少了。”

陆队长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媳妇这是答应了,就是心疼自己,怕自己这么辛苦的忙活到头来家里还没落着好。

“我就知道阿娟最理解我了,洗澡水烧好了吧,我给你提过去。”陆大队长达成目的后颠颠的朝自己媳妇献殷勤去了。

陆家其他人在争吵声停了之后,收起竖起的耳朵,心大的安心睡去了,反正第二天一早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边大队长夫妻二人为了梁竹的口粮起的一番争吵,梁竹自然是不知道的。

此时的梁竹这时候正在和周公约会呢。

第二天一早,队长媳妇就量了一升的黄小米到陆大夫家。

“七婶,在家吗”队长媳妇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陆奶奶听到喊声,回了句“在呢,谁啊?”谁啊,这一大早的就过来。

“七婶,是我,阿娟”

陆奶奶走到院子,见到拿着米袋的队长媳妇,有些诧异的问:“阿娟呐,这么早过来这是?”

队长媳妇呵呵一笑,很是热情的说,“我家那口子说让我给老三救回来的孩子拿点口粮过来,我想着这孩子还在养伤,寻思喝点小米粥对身体好,就给拿了点过来。”说完就把手里的米袋往陆奶奶手里一塞。

小米的确是好东西,大队长家是真的很大方了,“哟,这可是好东西呢,你们家老二不是快到日子了?拿回去吧,这孩子有老三呢,大队长费心了。”说着手往外推,不肯接过米袋。

“我家那口子吩咐的事我可得把它办好了,再说家里有准备的,这孩子到了咱们这地也是种缘分,收着吧,也是我们对这孩子的一点心意。”

说完不容拒绝的把东西放到陆奶奶手里。随即转移话题,“听说孩子昨天醒了,情况都好吧?”

陆奶奶知道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就不好再推脱,便顺势接下了,想着这也是他们的一番心意,等他们家老二添丁进口的时候回礼随礼重些就行了。

“都好,身上的伤倒是不要紧,就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说这要怎么给她找家人呢?”

陆奶奶把小米拿到厨房放好,将米袋空出来,还给队长媳妇。

“这七叔不是说有可能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的吗?说不定明天就能好了呢,再说老三不是报公安了?总能找到的。”队长媳妇乐观的说道。

陆奶奶叹口气,“希望吧,你吃过没?走进屋吃点去。”

说罢就要拉着队长媳妇进厨房,队长媳妇见状连忙摆手,“我吃过啦,一会儿就要上工了,七婶,我先去了啊。”说完赶紧走了。笑话,这年代谁家都没有余粮,但凡懂事点儿的都不会到别人家吃饭。反正东西已经送到了,赶紧撤吧。

陆奶奶看着队长媳妇这一听要吃饭就赶紧跑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诶,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家里苦瓜长的好,你摘点回去啊?”

“不用,我家的苦瓜也下来了,哪天家里的吃完了再来摘,我先走啦。”队长媳妇头都没回,向后摆摆手,走远了。


怎么安置梁竹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虽说现下队里的情况不怎么好,但一个五六岁孩子的口粮还是挤得出来的,毕竟是条生命,总不能救回来了还给生生饿死了不是?

梁竹在陆大夫家这一呆就是一个月的时间,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农村嘛,只要你想干肯干总有忙不完的活。正常上工那就不说了,光是自留地就够你忙活的了。浇水,施肥,除草,压顶等轮番来。家里养有鸡鸭猪什么的,一天不说三顿也得有两顿要喂。

所以以前在网上看人家把农家生活过成了诗的,不要信。不是说没有,只能说很少。在这温饱都没解决的年代,怎么活下去才是人民的急需解决的问题。

梁竹怎么着也是个成年人(芯是成年的),哪里好意思在人家家里白吃白住呀。所以在能下床之后就尽量帮忙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喂喂鸡鸭,摘菜洗菜,烧火之类的。

“阿妹,我和阿华他们去捡谷子,你自己在家啊!”陆文斌背着个小背篓,兴冲冲的对梁竹说 。

阿妹,是这个地方对年轻女孩子的称呼,你在这里出门喊一声阿妹,一堆女孩子应你。

“嗯,好的,要带粥去吗?”梁竹放下手里的萝卜干,问陆文斌。

“不用,我们不去多久的,你看好家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陆文斌冲梁竹摆摆手,说完拿起梁竹装好的饭盒就往外走。

这种的饭盒可不是那种长方形的吕饭盒,而是的圆筒形饭盒,上面有一层小隔层,用来放菜的,顶部还有个盖子,防止灰尘掉进去。

有些人家连饭盒都不用,直接用桶提过去的。

现在正是收割稻谷的时候,大人们都在地里干活呢,中午也不回家吃饭。就是早上带一个大的饭盒,装满米水各一半的粥,隔层上放的咸菜,再拿上几副碗筷。饿了渴了就顺势坐下,在田埂上对付几口,然后又继续忙活去了。

粥是陆奶奶一大早起来就煮好了的,盛起来用盘镇在水缸里。天气太热了,粥不经放,容易馊了,镇在水里没那么容易坏。午饭的时候梁竹就拿出来装好让陆文斌带去地里。

现在正是农忙时节,没有人顾得上给梁竹找家人这事。

梁竹在这一个月里,慢慢向陆文斌打听了不少消息。知道了这里应该是位于南部或西南部的,因为他们在忙完这茬稻谷的收割后,几乎没怎么休息就要开始种下一季的水稻了。

能一年种两季水稻的省份可不多,再加上一些只能在南方才能找到的水果,基本就能确定梁竹是穿到了哪个方位。

至于年份的确定,梁竹是在陆大夫家的日历上得知的。日历本就挂在堂屋的墙上,手撕的那种。

今天是1967年7月16日。

距离梁竹穿越过来已经一个月了,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里,梁竹就没停过试探自己有没有金手指。不是说穿越者都必备金手指的吗?

而且梁竹偶尔能听到一种类似收音机收不到信号的声音,滋~滋~的作响。刚开始梁竹还以为自己伤到脑袋幻听了呢。

所以梁竹坚信自己是有金手指的,只不过没有激活罢了。

没办法,人总要有点念想不是吗?要不然像梁竹这样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没有一技之长的普通人穿过来就真的会活得很辛苦。

在经历一系列的试探,比如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窝在被窝里傻傻地喊系统~系统~,比如对着菜地里的菜默念长~长~,再比如洗澡时在自己身上翻找看有没有特殊印记均无所获之后。

梁竹躺平了,管你是什么金手指,爱激活不激活,反正日子还得过。难道还能穿回去不成?

在激活金手指无望之后,梁竹捡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药!

在药店干了几年的人,还是一个把亏损门店半年内给盘活了,在门店开通中药饮片销售的人,别的什么本事练没练出来不好说。

一手看方抓药的本事肯定是练出来了,到什么程度呢?抓药基本不用称就能行的,手感练出来了嘛。当然名贵的药材除外,因为你有信心一钱不差,但顾客不放心啊!

看看自己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是在一个赤脚大夫的药房里啊!满屋子的中药材,这不就是绝好的机会吗?

梁竹开始慢慢地展露出自己对中药的兴趣和良好的记忆。

先是以自己失忆为由,说自己想读书,让陆文斌教认字,陆文斌也才念二年级,但是教一些简单的字还是可以的,主要是把自己识字这事过了明路。

再追着陆大夫学习中药知识,陆大夫在处理中药的时候就在旁边默默的观看学习,适当的提问,表现出自己对中药知识的兴趣。

经过近一个月的努力,陆大夫已经很认可梁竹在中药方面的天分,也愿意教她认认药了。

梁竹都打算好了,如果能找到原主的家人,那就回到他们身边生活;如果找不到就尽可能的拜陆老为师,要不留在这里当个小药童也行。

无论怎样,多学点东西总是不会错的。

梁竹以前学的是管理,不是中医药专业的,上岗也只是经过简单的医药知识培训。虽然公司每周每月都有相关的培训,每年也有相关技能等级考核,考过一级就加一级工资的那种。但那都是为了更好的销售药品,与专业系统的学习差别还是很大的。

就像药材,梁竹以前接触到的都是已经炮制好的。那草药的炮制前的植株是什么样的根本就不知道,就算有些看到过图片,但是到了上山和地里能认出来对上号的也很少。

现在难得遇到一位医术不错的老中医,自己既然对中医药感兴趣而且还有那么点基础,那就跟着老大夫好好学。要是能拜师就更好了,要是不能,人老大夫愿意教多少咱就努力学多少呗。

傍晚,梁竹正在收晾晒的菜干和草药。

“阿妹,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陆文斌顶着一张被晒得通红的脸,兴奋地对梁竹说。

“是什么?”梁竹扭头看向陆文斌递过来的小篓子,光线有些暗,只看到里面黑乎乎的一团,好奇的问。

“是田鸡,晚上让阿婆给我们烤了吃,这可是肉,好吃着呢!”

陆文斌想,阿妹来这里这么久了都没吃过肉,晚上可以给阿妹多分点。

梁竹嘴角抽了抽,该不该告诉这孩子田鸡是益虫,不要随意扑捉?而且还有寄生虫,吃了不卫生?

算了,你跟一个一年都吃不了几次肉的孩子说这个干什么?什么都没有吃到嘴里的肉实在。

而且这玩意儿梁竹小时候也吃过,把这玩意儿杀好,清理干净,放点盐巴,用芭蕉叶包好,放进灶口里生火烧个十来分钟,那叫一个喷香。

不能再想了,再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是嘛?那我可就等着吃了!”梁竹咽了咽口水,对陆文斌调侃道:“文斌哥你赶紧把手脚冲洗干净吧,知道的是去捡谷子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泥坑了呢。”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再配上汗臭味,别提多酸爽了。不过农村里的孩子哪个不是早上一身干净的出门,晚上一身泥沙的回来。

“放心吧,保准好吃。”对于梁竹吐槽他像掉进泥坑的话陆文斌毫不在乎,去地里回来哪有不脏的,早习以为常了。

梁竹把菜干和药材收好放在簸箕里,就想去把衣服也收了。

“阿妹你别弄了,你脚可还没完全好呢,不能太用力的,当心以后成了瘸子就有得后悔了,你去旁边坐着吧,其他的我来弄。”陆文斌边舀水搓洗手脚上的泥巴边说道。

别看陆文斌还不到十岁,人现在可是家里的干活小能手了。拎水拎猪食这些活可都是他在干。

“好,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前段时间瓜果蔬菜都被连天的暴雨打坏了不少,只能提前摘了,能做成咸菜的做咸菜,能晒干的就晒干。都不能的就只好剁吧剁吧喂家禽了。

陆文斌和梁竹把该收的收好,该喂的也都喂了,就摸黑点起了煤油灯,坐在院子里聊天等大人们下工。

在大夫家住的好处是什么呢,就是在别人家被叮得着满身的包忙着赶蚊子的时候,可以悠闲的摇着蒲扇纳凉,完全不用担心蚊子的问题。

“欸,文斌哥,你不是去捡谷子了吗?谷子呢?”

“你才想起来问呢?早放好了,估计有两斤多呢,七婆回来让她给称称。”

“这么多啊?要不明天我也去捡?”梁竹见陆文斌每天都能捡些谷子回来,刚开始还有些不以为意,现在是真的很心动是很想去捡,多少都是自己挣的口粮啊,而且积少成多嘛。

这边的稻谷收割后,会让人专门捡地里遗漏的谷子,等大人们捡过一趟之后才给孩子们捡。

不过孩子们捡到的是可以拿回家的,大人们捡的都是归队里的。通常安排捡谷子的大人都不会捡得很干净,主要把比较明显的大穗的捡了,剩下的留给孩子们捡,毕竟谁不想家里多点口粮呢。

大队长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太过分都不会管。

“你脚还没好全呢,别去了,再说都捡得差不多了,很多田都放水准备插秧了。”

“好吧”梁竹看了看自己还带着夹板的脚,有些失望,自己这是条件不允许啊,多好的挣口粮的机会啊。

陆文斌见梁竹那失望的表情连忙安慰“没事,等收花生的时候我带你捡花生去,还能边捡边吃。刚打上来的花生可好吃了,越嚼越香的。”

梁竹心想收花生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这里呢,但这事没必要给这小孩说。嘴里应道:“好,到时候我脚肯定好了,你可不能不带我去。”

“放心吧,肯定带你!”

“阿妹,你饿不饿?七公七婆和阿叔怎么还没回来啊?我都快饿扁了。”陆文斌摸摸咕咕作响的肚子。

梁竹抬头看着满天明亮的星星有些出神,听到他的问话有些漫不经心地回道“快了,要不你去菜地里摘个黄瓜垫垫?”

陆大夫家里就有一个不大的菜园子。想吃什么菜就去摘方便的很。

在喝了一个月的粥后,梁竹对这里的晚饭生不起一丝的期待。一天三顿都喝粥,白粥、杂粮粥、菜粥,桌上永远都是空心菜、擂辣椒、萝卜干。

并没有嫌弃伙食不好的意思,只是肚子缺油水,想肉想得慌。其实陆大夫家的伙食在村子里还算不错了,毕竟隔三四天梁竹这个病号还能吃上个鸡蛋。

这年代粮食珍贵,鸡蛋更是堪比钱票的硬通货。陆大夫家能舍得给一个借住在他们家的人吃鸡蛋真的是非常的善良大方了。

梁竹也很知足,能遇上他们也是很幸运的了。

“不了,我还是等七婆他们回来吧?”陆文斌有些蔫蔫的回道。

“文斌和阿妹饿了吧?等会啊,阿婆这就去做饭,很快就好。”门口传来陆奶奶慈祥的声音。

原来是大人们下工回来了,陆文斌唰地站起来跑过去“七公,七婆,阿叔,你们回来啦。我今天有捉到田鸡,咱们烤了吃吧?”

梁竹也拄着拐杖站起来,跟着陆文斌喊“七婆,七婆,阿叔,下工啦?”

陆大夫走过来撸了下陆文斌的脑袋又揉了揉梁竹的头,满是笑意的说:“哟,文斌今天这么厉害啊,好,一会儿让你叔给你收拾干净,烤给你们吃。”

“阿妹今天也很棒,家里收拾得真干净。”

梁竹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是文斌哥和我一起干的,文斌哥还去捡了好多谷子回来呢!”

“对,我今天还去捡谷子了,少说也得有两斤呢。”陆文斌满脸的骄傲求夸奖。

“哦?文斌今天这么能干,那晚上让你七婆再烧个丝瓜鸡蛋汤,改善改善伙食怎么样?”

“真的?”梁竹和陆文斌都有些惊喜的问。

“真的!”陆大夫乐呵呵的肯定道。

陆老三和陆奶奶笑着看着祖孙三人在那里闹,对视一眼,摇摇头,到厨房里忙活去了。

晚饭照例是喝粥,不过比早上和中午的要浓稠些,一碟空心菜,一碗擂辣椒,一盘丝瓜鸡蛋汤,很是丰盛了。

至于烤田鸡……,当然是在上桌前就让梁竹和陆文斌这俩小孩给嚯嚯完了。根本没有上桌的机会……

饭后,陆老三父子回家去了,陆大夫开始考校梁竹昨天的学过的草药。见梁竹对已学过的内容掌握的不错,满意的点点头。

“好,记得不错,来我们今天学金银花,蒲公英和车钱草这三种。”

梁竹学习用的草药都是陆大夫在地里摘的,下工了就顺手带回来给梁竹当样本用。

梁竹怎么也没想到在田间地头随处可见的杂草会是药材。像走过路过都很容易粘一身的刺头子是苍耳,地里多得能让人拔得发疯的草底下长的是香附子,屋顶瓦缝里长的是骨碎补和瓦松。

之前看过的小说都说采药要上山采,还以为采药有多难(名贵的除外)。现在才知道地里随便拔些草都有可能是药,就看你认不认识,会不会用!


梁竹当时就惊呆了,觉得像是打开的新世界的大门。

不由得更是佩服以前的医者们,老祖宗的智慧真的太牛了!他们总能利用身边所有可用的一切,比如石头,粪便,动物内脏等等在外国人眼里很不可思议的东西来治病。可以说中华文明能传承几千年,中医在其中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梁竹对中医药的学习就更上心,而不仅仅把它当成未来的谋生手段。

陆大夫的教学很随意,没有教案,没有课本,梁竹每天学哪几个草药取决于陆大夫当天看什么草药顺眼。

甚至连汤头歌都没教,每天就学三种草药。学习草药的植株形态特征,性味归经,功效主治,以及如何炮制。

第二天考校之前学过的内容,还是混着来问。

不知道是因为穿越,还是这具身体还年幼脑子还属于开封没多久的原因。梁竹发现她的记忆力比以前好多了,过目不忘称不上,但看过两三次基本就记住了。要不然根本应付不了陆大夫的这种教学方法。

“行了,今晚就到这里了,赶紧洗澡睡觉去吧。”陆大夫神色颇为高兴,抽出旱烟慢慢点燃。看得出来对梁竹的学习能力还是很满意的。

陆大夫也知道这么点大的孩子教她这些东西她可能就只是死记硬背,很多都理解不了。

但是陆大夫现在就是给她打基础,要是连药的性味归经都不记得,后面的学习就很难推进。

这孩子无论以后是个什么情况,有了他给打好的基础,怎么着也能混口饭吃。

“好,您也早点歇着。”梁竹说完就拄着拐杖回药房拿了换洗衣服往厨房走去。

“七婆,我来洗澡了。”

陆奶奶正坐在饭桌旁就着昏黄的灯光,费力地在搓麻绳,看到梁竹进来赶忙手里的活,“过来啦?我给你打水,你先进去吧。”

“欸!谢谢七婆。”

“谢啥,赶紧去吧,别一会儿水凉了。”

厨房里有个小隔间,用竹子和稻草做的隔断,有成年男人高,但又不到屋顶。靠近墙角处有个拳头大的出水口,洗澡时放下帘子就行。

之前陆奶奶见梁竹行动不便,还想给她洗来着,但梁竹心里别扭啊,就坚持要自己洗,陆奶奶拗不过也就随她了。

但梁竹每次洗澡她都会留在厨房里边干活边守着,就怕梁竹有什么意外,而且每次都给放了张凳子在里头,防止脚上的伤口沾到水。

不一会儿,梁竹就洗好出来了,手上还抱着换下来的脏衣服。

“洗好啦?来,衣服给我,你赶紧去睡吧,小孩要早睡才能长高。”陆奶奶看着梁竹那比同龄人矮了大半个头的身高,心里有些发愁。

盘算着明天是不是把上次陆老三拿过来已经腌好的野味割点来炖汤,给大伙补补,现在真是双抢的时候,大人小孩都缺油水。

梁竹可不知道陆奶奶心里的盘算,要是知道明天又有肉吃指定高兴坏了,“好,七婆,我这就去睡了。”

农村的夜晚大伙都睡得早,这时候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而且第二天四五点就要起来忙活了。

梁竹坐在床上,手里还拿着今天学习的三种草药,一棵棵仔细观察回忆陆大夫教授的内容。

都复习一遍之后,伴着蛙声虫鸣沉沉睡去了。

隔壁屋的老两口却还没睡。

“阿文,你说阿妹的家人还能找到吗?”

这都一个月过去了,还没有消息,想来找到的希望很渺茫啊。

“这段时间事多,刚闹完洪灾又遇上了双抢,一时半会儿抽不出空去报案也是有的。”

其实陆大夫觉得可能他们就没想起来要去报案,毕竟他们这地方的人就没有遇事找公安的想法,能组织人手在出事地点附近找个几天就不错了。

“那双抢后让老三再去趟公社派出所打听打听,虽说这孩子是个好的,乖巧听话又聪明肯干,可总这么在家里住在也不是回事啊。”这找到找不到的总得有个说法才好呀。

“行,明天给老三说说,让他抽空去趟公社,不用等到双抢后。我听说因着这次洪灾,公社申请到了一批新的化肥。说是能增产的好东西,大队长过不了几日就会让人到公社去要的,到时候让老三跟着去一趟。”

陆大夫大概能猜到自己妻子是个什么打算,不就是觉得这孩子找到家人的希望不大,又见自己在教这孩子认草药,以为自己动了收徒的心思,就想着自家能不能收养这孩子。

但依老三的性格,自家收养是肯定没戏。老三自己救回来的人他肯定会想办法安置好的。真当他眼瞎没看到那孩子第一次喊陆老三阿叔时老三脸上那既诧异又高兴的样子呢?哼!

“唉,这样也好,早点有消息早安心。行了,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翌日,梁竹在恼人的蝉鸣声中醒来,来到厨房洗漱。

水缸里的水是满的,锅里有煮好的粥。美好的一天是从白粥就咸菜开始的。

“阿妹,你起来没有?”梁竹还在寻思陆文斌这孩子今天怎么还没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他那响亮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起了,干嘛呢?”梁竹脸上一副你真不经念叨的样子,咽下嘴里的粥。

“我们今天去晒谷场玩吧?阿源哥和阿灵姐他们今天在那边看谷子,我们找他们玩去。”陆文斌兴冲冲的问。

陆文斌想着梁竹到队里这么久了都没怎么出去玩过,就想让她多去玩玩。

“好啊,我还没去过晒谷场呢。”

梁竹由于腿脚不方便,之前都只能在院子附近走走,顺便采点草药回来交作业。

今天难得有机会可以去晒谷场那边,想来能采到的草药会更多。

“等我一会儿,我把碗洗了就跟你去。”

“洗什么洗,给我吧,我来。”陆文斌一把抓过梁竹手里的碗利索的冲洗干净。

还把锅里的粥都盛好放到水缸里,盖好盖子。

这才背起梁竹往外走,“文斌哥,我拐杖还没拿呢!”

陆文斌又赶紧回头把拐杖也拿上。

“年纪不大,事挺多啊你?”

“嘿嘿,我这不是怕你一会儿背不动了能自己走吗?”

陆文斌侧头睨了眼趴在他背后的小孩“就你这点重量还没有我晨练时身上的沙袋重呢!放心吧,你哥背得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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