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霜红喜欢穿白色的粗麻裙子,但那天她的裙子红的就像秋天的枫叶,樱桃小口被撕裂成碗大的口子。
当时见到的人都吓坏了,秋娘子也让她不要多管闲事,更不许她再提起霜红这么一个人。
坊主虽过问过此事,但月娘子说那胭脂是金玉坊的东西,刚好够霜红的命。
她不曾想,一点胭脂,够要了一条人命。
后来她一步一步成为了教坊司的花魁,人人都唤她一声羲娘子,匣子里头的金玉坊胭脂多得用不完,是每个花魁娘子全丢了都不见得心疼的玩意。
“阿羲?”
盛夏细长的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回过神来,抿唇一笑,温声:“夏姐姐,你知道我从不用这些。”
在洛阳王府以来,她从未用过任何胭脂。
“阿羲,你如今可十岁了,是时候打扮自己了。”盛夏还是将胭脂塞到了她的手中,并道:“还有,这是我们俩送给你的生辰礼物。”
盛情难却,她还是将胭脂收了,三人站着说了好些话,直到盛夏和初冬面色突然板正。
“侍卫长。”
两人恭恭敬敬地对着她行了礼,随即猫见了老鼠一般一哄而散。
她转过身,对着来人笑道:“侍卫长回来了。”
“嗯,兰羲姑娘一切可好?”
沈墨是洛阳王府的侍卫长,负责整个王府的安危,二十五的年岁,还未娶妻生子,听人说连个妾室都没有。
前些日子沈墨有事出门,可是让初冬盛夏高兴了好一阵子。
“侍卫长此去辛苦。”沈墨此次归来,可见憔悴,眼底微微的青灰一看便是没休息好。
在王府这两年,沈墨这个侍卫长对她也是多有照顾,大概是因为她是整的王府中年纪最小的丫头,瘦弱让人怜悯。
她双手捧着饼和胭脂罐子,指尖早已经冻得没了知觉。
今儿早下了雪,她瞧沈墨身上那黑色披风上灰白的狐狸毛也落了些风雪。
倒是很少见沈墨如此打扮。
不由得让她想起了一位故人,当朝的三皇子,南温玄。
她记得南温玄也喜欢披着黑色的狐狸毛披风,每次南温玄来教坊司的时候,都带着外头的风雪气,她那时觉得相比胭脂水粉味,南温玄身上的风雪气便格外好闻。
南温玄是个温润儒雅的皇子,人人都说三皇子贤能,又有仁心。
只有她知道,这个男人为达目的,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连至今都忘不了那种恶心又让她害怕感觉。
南温玄就像一条毒蛇,缠绕时那般的冰凉,她除了恶心外,更多的是恐惧。
这两年她在洛阳王府也听见府里的侍女谈论过三皇子南温玄,这些侍女没有见过南温玄,却一个个都陷入了情困中。
但的确,南温玄那张脸,是够看的,毕竟其生母贤妃年轻时可是大南第一美人。
“虽已开春,但今年倒春寒厉害着,你体弱,穿得如此单薄也不怕着凉。”
沈墨面色严肃,解下了那厚厚的披风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带着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