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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婚+年代+糙汉+甜宠+爽文+种田]前世,李苏苏因为落水被野男人救起,村子里风言风语造谣她被人摸过了、亲过了、不干净了,家人连夜一顶小轿匆匆忙忙的将她嫁给了一个妈宝渣男,婚后渣男出轨、婆婆霸道、最终难产而亡!狼若回头,必有缘由,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重生而来,回到出嫁前落水那天,她直视人性、崩塌三观,经历过那段生不如死的时光,曾与恶魔亲近,发誓要将他们一一撕碎。毕竟,世界上的病只有一种,那便是穷病,世间良药,一是红包,二是钞票,只要钱到位,干啥都是对的。本想闷声发大财,不料遇到了糙汉,因为一个错吻,这个两世出现在她世界中的男人,原来一直默默关注着她。从此,李苏苏人生规划发生了转变:上大学、赚大钱、撩糙汉,余生做个俗人,贪你的财好你的...
主角:李苏苏,宋砚辞 更新:2023-03-26 16: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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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苏苏,宋砚辞的其他类型小说《错吻糙汉,娇美村花反被撩》,由网络作家“喜上加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军婚+年代+糙汉+甜宠+爽文+种田]前世,李苏苏因为落水被野男人救起,村子里风言风语造谣她被人摸过了、亲过了、不干净了,家人连夜一顶小轿匆匆忙忙的将她嫁给了一个妈宝渣男,婚后渣男出轨、婆婆霸道、最终难产而亡!狼若回头,必有缘由,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重生而来,回到出嫁前落水那天,她直视人性、崩塌三观,经历过那段生不如死的时光,曾与恶魔亲近,发誓要将他们一一撕碎。毕竟,世界上的病只有一种,那便是穷病,世间良药,一是红包,二是钞票,只要钱到位,干啥都是对的。本想闷声发大财,不料遇到了糙汉,因为一个错吻,这个两世出现在她世界中的男人,原来一直默默关注着她。从此,李苏苏人生规划发生了转变:上大学、赚大钱、撩糙汉,余生做个俗人,贪你的财好你的...
“国宝啊,你媳妇生不下来,要不把她送到医院看看?”
接生婆颤颤巍巍的端了一盆血水走出来,然后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水,有些紧张的望着门外一直抽烟的王国宝。
屋内,
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着。
王国宝抽了一口烟,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眉头紧皱。
“这逼娘们,真没用,生个娃像杀猪一样!”
“这不耽误我打牌嘛!”
说完,不耐烦的看了看手上戴的一块上海牌手表,
他可是约了个女牌友,对方条件比李苏苏好,
他连新内裤都换好了,可不想错过勾搭的机会。
“送啥医院?人家都能生,她凭啥生不了?”
接生婆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坐在门槛上剥花生的婆子妈。
“国宝他娘,你是生过的,这女人生娃啊是一脚踏进鬼门关,你家儿媳妇胎儿头朝上,难生啊!”
张老太将怀里一簸箕花生“砰”的一下丢在地上,激起一地灰尘。
而后叉着腰唾沫横飞道:
“有那么娇气吗?想当初我一边生国宝,一边还纳鞋底呢!”
“她一个农村来的丫头,能有那么金贵?”
“农村里的女人生娃哪个不是在自家炕上生的?嫁到城里来就摆王母娘娘的款儿来了?”
张老太越说越气,高高的颧骨挂着二两横肉,硕大的鼻孔直冒粗气,
显然是不关心屋内女人的死活。
“那.....保大还是保小?”
接生婆看了这对母子的模样,心里感慨了下,这闺女命真苦。
“当然是保小!”张老太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我都不想要,听天由命吧!”
王国宝索性蹲了起来,脸撇在一边,缩着脖子。
反正这李苏苏挣的钱也用的差不多用光了,而且当年出嫁前,据说和一个野男人不清不楚,他可是找了不少“目击证人”打听过,确定李苏苏被人亲了又亲!
这种裤腰带松的女人,
晚死不如早死,一尸两命死了干净,
正好挪位置,他重新找下一个!
“你个臭小子说什么浑话,儿媳妇可以不要,但是孙子得要!”
张老太用手使劲点了点王国宝的头。
儿子王国宝虽长得人模狗样的,可是有隐疾,并非是顶天立地的18厘米的男子汉。
就是传说中的有枪无子弹,
吃了不少偏方秘药才要得了这胎,
听着屋内李苏苏不断的哀嚎,
张老太眉头紧皱,
“真是没用的东西,生产队的驴生崽都没叫这么凶,生个娃就嚎得像进鬼门关一样,非得老娘去看看........”
“娘,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纺织厂里的香兰可比李苏苏好多了~~~”
王国宝趁热打铁,希望张老太做主休了李苏苏。
这李苏苏除了挣钱干活外,床上就像个石头,索然无趣。他喜欢一碰就花枝乱颤、嗷嗷乱叫那种。
“的确是个没用的东西,除非她给俺家生个金疙瘩,否则,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说完,
张老太将一簸箕花生踢开,拍了拍手上的泥,骂骂咧咧的朝屋里走去。
这李苏苏肚子里,
若是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
她可要重新物色个新媳妇,进门10年了一直生不了娃,三边两户都指指点点的,
反正她儿子没错,要怪就怪这李苏苏是只不下蛋的母鸡!
如果争气点生个男孙,就勉强留下。
先哄着她把孩子生下来,要是不满意再丢垃圾场也成。
做好决定后,张老太摸进了黑漆漆的产房。
掀开门帘,一大股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屋内,
一盏煤油灯忽明忽暗的闪着,
一个肚皮高耸、脸色苍白的女人躺在土炕上,枕头被冷汗湿透,一缕一缕的头发贴在白皙的皮肤上。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但是也掩盖不了她清秀绝美的面庞。
李苏苏艰难的抬起眼皮,求救的望着张老太。
忽然感觉腹中剧烈的疼痛袭来,
她忍不住呻吟一声,感觉疼痛牵扯到每一个毛孔,咬紧牙关,泪眼朦胧道:
“娘,我.....我这生不出来........求求你们送我去医院吧........”
接生婆瞧着阵仗,
吓得双腿发软,说话都开始颤抖了.........
二十多年的老接生婆了,现在啥情况她再清楚不过了。
再次忍不住劝着。
“国....国宝....国宝他娘,再不送医院......我瞧着怕出人命啊~~~”
张老太却冷哼的了一声,
径直走了过去,
将一卷白布,一把剪刀扔在了炕头上,不耐烦对着李苏苏道:
“去什么医院浪费钱,当初娶你的时候,就是想着你手长脚长、屁股大好生养,我们国宝可是工人身份,否则怎么可能娶你这个农村人!”
“你要惜福,这辈子能嫁到城里来已经是你天大的福气了,做人要有良心,你用点力,给我们老张家生个带把儿的!”
说完,
乌骨鸡般的爪子掀开了李苏苏的衣服,用力拍了拍她隆起的肚皮。
满意的点头
“记住了,生个丫头,你一辈子都是奴,生了儿子,你立马就是主。”
“是奴是主,就看你这肚子争气不争气了!”
#小宝贝们,本故事年代架空,请勿对照历史哦!#
说罢,
张老太的双手不客气的朝着李苏苏的肚皮伸了过来,
这双手骨节粗大、指甲缝里全是泥污,
然后对着李苏苏的肚子,就像拍西瓜一样,“啪啪啪”的拍打几下。
“啊.........”
李苏苏惨叫着,一股席卷而来的阵痛充斥着全身,
豆大的汗水浸湿了枕头,不可遏止地发出了连串的哀嚎.........
“别嚎了,白吃那么多红薯,没用的东西,下个崽都下不来!”
大股大股的鲜血从李苏苏腿间流出,
“国宝他娘,不能啊,这......万一出事了,你儿媳妇娘家人非得打上门不可!”
接生婆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张老太这简单粗暴的催产法子,
残忍的赶紧把头撇一边去,不想看。
此外,要是有个万一..........她可不想沾惹上这人命官司。
“她就是天生克星,亲爹被她克死战场了,亲妈也不知道是谁,娘家巴不得将这丧门星扫地出门,恨不得欢天喜地放鞭炮!”
对着这个没娘家依靠的儿媳妇,张老太可无所顾忌,
一双黑漆漆的手再次伸向了李苏苏的肚子.......
“啊............”
李苏苏凄惨着求饶,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与哀求,
“娘~~~以后我加倍挣钱,挣得的钱全部都给你,求求你送我去医院吧~~~”
闻言,
张老太眯了眯眼,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仿佛一只斗胜的公鸡一样,恶狠狠的盯着李苏苏。
“晚了,我告诉你,这就是你的命!”
“当人儿媳妇就是要听话,你就是我老王家的一头大牲口,可以耕地,可以养肥了卖,可以杀了吃,现在求我,晚了!”
张老太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这李苏苏赚钱是把好手,
从农村到城里后,这两年恰逢改革开放,做起了小买卖。
钱赚了心思也活络了,甚至胆大包天不把钱全部上交,存私房钱!
今天非连本带利的要她好看,
让她知道规矩,儿媳可不能忤逆婆母!
见李苏苏出气多、进气少,
张老太的耐心被磨光了。
“蠢货,光吃饭不使劲,你倒是用力啊,赶紧用力啊!”
张老太用力按在她的肚皮上,整双手粗鲁的挤压着,
李苏苏疼得都快晕过去了,房间里逐渐弥漫出一股鱼腥味.......
见李苏苏已经有些不省人事,
张老太担心时间久了,把肚子里的金疙瘩憋坏了,于是想了想,转身拎起大剪刀...........
“不能啊,国宝他娘,这得赶紧送医院,迟了就来不及了!”
接生婆一把拉住张老太乌骨鸡般的手,阻止她拎着那把生锈的剪刀。
张老太烦躁的一把将接生婆推开,疯魔一般道:
“她是死是活无所谓,我要把那孩子弄下来!”
与此同时,
一把冰冷的大剪刀朝着李苏苏的下体剪去........
听着这冰冷狠绝的话,
李苏苏噙满泪水的眼里突然涌现出悔恨~~~~
“大牲口.....居然是养肥了就杀的大牲口...........”
想到自己嫁进门后当牛作马了10年,节衣缩食的挣钱养家,居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渐渐的........
李苏苏感觉有一些恍惚,甚至感觉不到疼痛,身下只感觉一股温暖的暖流不断的涌出......
甚至还感觉有一些解脱........
“大出血.....完了,完了!一尸两命,出人命了!”
接生婆看着鲜血流满了一张床,吓得连滚带爬的爬出了房间,
恍恍惚惚间,一双白皙瘦弱的双臂缓缓的落了下来,
垂在阳光里,沉甸甸的.........
心软穷半生,多情空余恨,余善毁所有,慧极必伤身!
倘若能重来一次,她绝对不要过这样的人生!
....................
迷迷糊糊间,屋外传来一阵阵声音......
“娘,塌天大祸........外面都说苏苏偷男人了!!!”
李老奶正在院子里喂鸡,听到二儿媳张彩霞这句话,手里的食盆“咣当”掉在了地上。
“啥,你个杀千刀别乱说话,那是苏苏落水被人救了回来!”
大儿媳王桂花瞥见一侧心不在焉的李老奶,
“娘,你见过有救人把衣服扣子解开的吗?你看苏苏的嘴都被人亲肿了........”
李老奶有些心慌,弯了弯腰,王桂花立刻将一条小马扎递了上去。
“苏苏天天下河洗衣服,熟门熟路的咋个会落水了呢?”
“村里人都瞧见了,那野男人光天化日之下还在她胸口按了又按.......我都没脸说!”张彩霞立刻补充,
“落水都是借口,你看她天天打扮的妖妖精精的,浑身湿透的被人抱了回来......也不难怪,三边两户说闲话了!”
“现在生产队的人都说我们家出了个小娼妇,小小年纪就学着偷男人,养了十八年,白吃白喝不说,光荣家属的脸都丢到大河去了!”
.............
什么“狐狸精”、“不自重”等风言风语不断的传了进来,
屋内,
在一床破凉席上躺着的李苏苏睁开了双眼,
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不可思议的望着四周,
黑漆漆的房间,房顶上顶着有三片亮瓦,阳光射了下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晕........
一个瘸腿了的五斗橱旁挨着一个小马扎,墙角还堆满了背篓箩筐之类的杂物........
这是她的房间,准确说是未出嫁前的房间,
难道这是死后的幻觉?
李苏苏轻轻的揉了揉发疼的胸口,
忍不住闷哼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拉回了她的思绪,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
看着墙上的1977的挂历,
她确定自己重生回到了10年前。
10年前,因为给一大家人洗衣服,不幸掉进河里,幸好被一个路过的男人救了起来,
濒临死亡的人,在水里一逮着人就死死的抱住,还好对方不避嫌的将她捞了上来,迅速的解开上衣的扣子,及时做了人工呼吸,她这条小命才得以保住。
可惜,
在七十年代保守的农村,这种救命行为却被认为是伤风败俗........因为落水,这种事情不太说得清,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大伯母和二伯母添油加醋的上眼药,这才导致她被胡乱嫁了出去..........
李苏苏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
又是意外又是激动..........
既然前世孤苦,老天垂怜给了她一个回到从前的机会,
那么,她将改写命运的轨迹,
重活一世,她可绝不给这些鳖孙一丝算计她的机会!
狼若回头,必有原由,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屋外,
李老奶越听越气!王桂花更是有鼻子有眼道:
“我还听说,苏苏早就和那野男人好上了,两人在河边野合,因为太激烈掉到水里去了..........否则咋个可能又是亲又是摸的?”
“啥?又亲又摸?”李老奶眼前一黑。
“娘,拴不住裤腰的浪蹄子只会给家里带来祸害,得赶紧送走..........”
李老奶感到感觉气血翻涌,脸色煞白,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张彩霞见状,连忙用手拍着李老奶的后背顺气,阴阳怪气道:
“娘可怜她没爹没妈,一直包容着她,可偏偏苏苏自己不自爱,你看看生产队哪个根红苗正、三代贫农家的姑娘和大男人不清不楚的?”
“现在生产队的纠风队眼睛都往这儿盯呢,这可不得连累到全家吗?!”
“不如趁早,赶紧找个媒人将她嫁出去!”
“是啊,省的妖妖精精的祸害人!”
大伯母王桂花和二伯母张彩霞两妯娌平日没少嫌隙,但在赶走李苏苏这事上出奇的一致。
被频繁上了眼药的李老奶气得不轻,狠狠的杵了杵手里的扁担,吓得院子的鸡“咯咯”乱飞,
一想到孙女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又亲又抱,她心里气恼到爆炸,这不仅仅是家丑,更是炸弹!
光明生产队民风保守,纠风队天天戴着放大镜巡逻,
这事儿轻一点被全生产队人耻笑,老李家出了一个破鞋,
严重点上纲上线的话,就怕一顶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扣下来,全家都等着贴大字报了!
“这个缺心眼的赔钱货,弄得全家人不得安生!!!”
李苏苏是李老奶小儿子生的女娃,小儿子李国栋早早参军脱离了泥腿子,当过兵打过仗上过战场,十里八村第一个干部。
若非参加南边的一场战役,英勇殉国后,这老李家可非得出个人物不可。
至于李苏苏的母亲,一直讳莫如深。
只知道,
在李苏苏三岁的时候,突然被李国栋抱回家里,而后每个月寄津贴回来。
好景不长,在李苏苏十岁的时候,
李国栋英勇牺牲当了烈士。
虽然部队上也给了一大笔津贴,而且还让老李家享受了烈士家庭的各种优待。
但是,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李苏苏,没有亲爹亲妈庇佑,
跟着农村的阿爷阿奶长大,
如同野地里没人管的杂草。
一直备受欺凌。
大伯和二伯两家人不仅骗取了李国栋留下的津贴,还或明或暗的欺负李苏苏。
甚至迫使李苏苏上高中的名额让给了李招娣。
更可恨的是,
只为了家里能省口粮,
大伯母和二伯母更是见缝插针的把李苏苏嫁出去,
.............
前世的悲剧历历在目,
这些亲人也是造成她人生悲剧的刽子手,
就是因为她下河洗一大家子的衣服,失足落水被一个男人救了起来,
大伯母和二伯母瞅准机会了,传销式的对李老奶洗脑,把她嫁给了王国宝这个人渣,导致一生的不幸!
说起来,
始作俑者便是一直欺负虐待她的家人!
前世,忍辱负重,
而这一世,她可不会再让着了!
被人算计那么多年,这些都是有亲缘关系的仇人!
李苏苏握紧了拳头,“砰”的一声打开了房门。
对着煽风点火的张彩霞道。
“二伯母,我劝你说话注意点,人民子弟兵可不是村里的二流子,你头发长见识短,思想觉悟低,我不怪你,但你可别乱开黄腔拖累了全家!”
此话一说,
张彩霞立刻吃了个瘪,
李苏苏确定,既然大家都不认识这个男人,那么就拉大虎扯大旗,往伟光正的形象上靠!
“这可是最可爱的人,上报效国家,下救助乡亲,人家是我的救命恩人,以为都像你满脑子男盗女娼!”
“你——你——你!”
张彩霞吃了一个瘪,气得脑瓜子疼,却又反驳不了。
心下嘀咕着平时一声不吭闷葫芦一个的李苏苏咋个今天这么灵光了?
李苏苏站的笔直,径直走到院子里,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衬托的李苏苏皮肤通透白皙,
似是春日里,踏风而来的小仙女。
肤若凝脂,面若桃花,眼眸清澈似是藏着北极星辰,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虽然整个人笑意盈盈,却莫名让人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李苏苏慢悠悠的转头,歪着脑袋对准李老奶娇声道:
“阿奶,你看二伯母这衣服穿得比我还红,也不知道是谁整天穿的花红柳绿的,天天打扮的妖妖精精的,出了家门,整个光明生产队的男人眼睛都粘她身上了。”
“我可是听赵支书说过,只有资本享乐主义、不正经的野婆娘才这么打扮,莫不是贼喊抓贼?”
瞬间,
李老奶的怒火便集中在了张彩霞身上。
李老奶看着张彩霞身上红红绿绿的的确良,再对比下李苏苏身上补丁重着补丁的衣服,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这张彩霞四十几的人了,穿的比十八岁的李苏苏还花哨,
还说李苏苏妖妖精精,这老婆娘才是个不安分的主儿!
“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老黄瓜刷绿漆,一把年纪了还穿的花花绿绿的,还不赶紧给我脱下来!”
张彩霞有些舍不得,这是她最好的一件衣裳......
她觉得自己好冤枉,明明是李苏苏被野男人抱了回来,咋个又扯到自己身上了.........还被形容的那么不清不楚.........果然女娃子不能读书,心眼多了,黑的都能说成是白的.........
不等张彩霞狡辩,
李苏苏再次笑眯眯道。
“阿奶,你是不知道,二伯母人缘可好了,出去搞双抢,就扭两下腰,村里庄稼汉们眼睛都看直了,全都跑来帮忙干活!”
“还是二伯母有办法,要不咱家自留地这些活也让二伯母想想办法,肯定不少人不要钱都要来干!”
说罢,
还学着扭了两下,
听着李苏苏的话,
李老奶越听越气,
仿佛看到了二儿子李国柱头顶的大片青青草原,绿的都可以养羊了.....
一脑门火气全部撒在了张彩霞身上。
“伤风败俗,老不正经的东西!”
张彩霞气得都要晕过去了,指着李苏苏道:
“小蹄子,你给我闭嘴!”
“二伯母,我可都是为咱家好啊,你这妖妖精精的作风确实得改改,小心得拉去改造批头,全家都跟着遭殃!”
一听要批头,
张彩霞立刻闭嘴了,再大的气性也消了不少,
李老奶举着扁担,狠狠的跺了一脚。
“脱不脱?天天披红挂绿的跟个哭丧的纸人一样,老母猪都比你聪明,再不脱我就撕了你个烂裤裆!”
“衣服换下,然后代替苏苏下河洗衣服!”
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媳妇连狗都不如,天天嚼舌根,气得她头发都白了几根!
李老奶发话,
张彩霞哪敢不从,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赤红着眼睛回到房间换衣服去了。
李老头坐在干柴上,啪嗒啪嗒抽旱烟,貌似没有关注院子里女人们的事情,
李苏苏转过头对着正在抽旱烟的李老头道,
“阿爷,咱们家三代贫农,还是烈士家属,十里八村第一户,身为表率的我们要有团结友爱的觉悟。我这落水了,身体不好,这往后剩下的活得两个堂姐帮忙着。”
说完,
还用手揉了揉额头,一副弱柳扶风般模样,
李老头坐在小马扎上,不言不语砸吧着烟筒,
眉头皱的紧巴巴的,狠狠吸了一口烟。
“成!”
李苏苏喜笑颜开,
她最知道这李老头在意名声,
尤其是大伯父还是光明生产队的大队长,这李老头自诩“太上皇”,最在意身份,可得事事抢先当表率!
大伯母王桂花却不乐意了,
李苏苏这平时闷葫芦一个的性格,咋个今天嘴巴跟开光了一样。
不仅让张彩霞那个蠢货被骂了一顿,
还盘算着她家招娣干活,
算盘打在她头上,那可不乐意了,
“苏苏啊,小姑娘家家的要多做事少说话,嘴巴那么毒,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不提这个还罢,
一提,李苏苏就恨得咬牙切齿!
要嫁王国宝那个妈宝渣男,让她嫁去,凭什么把她嫁出去?
这事,绝不妥协!
“大伯母,我才十八岁,招娣姐二十岁的老姑娘都不担心,我担心什么?”
“你.........”
王桂花双目圆瞪,
李招娣是他的心尖尖,是生产队里最有希望考上工农兵大学的女高中生,是知识分子,可不是老姑娘!
“你闭嘴,你怎么能和招娣比!”
李苏苏冷笑了几声。
“的确不能比,一个家庭两种阶级,都是李家孙女,我是小白菜天不亮洗衣做饭,还要出去割猪草抢工分。”
“而招娣姐却是地主老财家的大小姐,油瓶倒地都不扶一把,你看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你胡说,你不也是刚刚起床,懒得像老母猪一样........”
王桂花气得捂着胸口直抽抽,
听到“地主老财”六个字就两眼发黑,
尤其是当着李老奶和李老头的面,她得遮掩着,
毕竟,
此刻李招娣还没起床.......
而且,现在阶级头争是条红线,闹起来,谁都要挨批!
果然,
李老头和李老奶脸色有些不好,
“招娣可是要考工农兵大学,要当城里人,以后是吃商品粮的,是给咱家挣脸面的,她读书辛苦自然要多睡会!”
“那招娣姐考上了吗?”
李苏苏掰着手指头,发出灵魂拷问。
“招娣姐考了两年了,天天好吃好喝都没考上,莫不就像你说的睡多了睡成老母猪了?”
李老奶脸色阴沉的可怕,李老头也坐在院子里敲着烟锅不说话。
白眼狼,一屋子的白眼狼,两个孙女都不是个省油的灯!
“好了,一人少说一句,听得我心烦!”
李苏苏不怕事大,
立刻从地上捡了根木棍子“砰砰砰”的敲了敲李招娣的房门。
“招娣姐,听见了吗?你娘说你是头嫁不出去的老母猪!”
“干脆你别读了,猪头草包是考不上工农兵大学的,你娘给你找好了婆家!”
.........
王桂花气得脸色铁青,
不一会儿,
李招娣气急败坏的打开了房门,
从小她就是整个家族里最讨人喜欢的,可以读书不干活,
所以李家哪怕再穷也要举全家之力供她读书,养成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
而她也自认为高人一等,与村里还有家里这些“泥腿子”涨不上边,自认为自己早晚会是城里人,
听到说她是一头嫁不出去的老母猪,气得浑身发抖。
“李苏苏你给我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是未来的大学生,你就是一破鞋、村姑!”
“你赶紧找个人从小门嫁出去,别给家里人丢脸!”
...........
听到这位堂姐的“心里话”,
李苏苏冷笑了几声,立刻转身往外跑,
坐在大门槛上,
指着门口上的“烈士军属”立刻开始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李苏苏哭的撕心裂肺,将两世为人的委屈统统发泄了出来。
“哭哭哭,我还没死呢,你哭丧啊,一大早的晦气,别把我老李家的气运哭没了!”
李老奶站了出来,踱着小脚骂道,
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闹得人仰马翻的!
“阿奶,你真料事如神,我昨晚真的梦见你死了,现在越想越难过,呜呜呜.........你可要好好的活着啊!”
“你放心,家里就你疼我,我后面会给你多烧纸钱的!”
李老奶听完,不敢再说话了,
人老了不经吓,只能躲在一边“呸呸呸”的吐口水,希望天菩萨没有听到这些不吉利的话!
王桂花找到了由头,立即凶神恶煞地追了出去,恶狠狠的对着李苏苏就开始臭骂。
“你这死丫头,长辈说说你一句,非得顶三句,今天我非教训你不可!”
说完,
拎着一根棍子追着李苏苏就要抽,
李苏苏见状,立刻撒丫子往大门口马路上一坐,大嗓门一吼。
“救命啊,大伯母打死人了,我爹不在了,全都欺负我,要打死人了,呜呜呜呜........”
还真以为她是以前忍辱负重的李苏苏?
现在谁敢再欺负她,她一定要打回来!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看了过来,
农村啥事都新鲜,全都不嫌事大的跑来看热闹。
七嘴八舌的问询着..........
当着众人的面,
拎着一根粗大木棍的王桂花不好发作,气得咬牙切齿。
李苏苏挑衅的看了一眼王桂花,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要豁出去,谁怕谁还不一定!
而后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泪扑簌扑簌落了下来。
“各位叔叔婶婶,大伯母要将我卖给人家当媳妇,我不依便要打我........呜呜呜呜........”
追出来的王桂花立刻慌了,
李招娣生怕李苏苏做出什么惊人壮举,用手将鬓边的发丝挽到耳后,站出来斯斯文文的解释。
“各位婶婶,苏苏年纪小不懂事,我娘是给她谈婆家,小姑娘这是害羞~~~”
原来是谈婆家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在早婚的农村也正常,而且婚礼当天还流行“哭嫁”,据说哭的越大声嫁的越好!
想着这年头,亲爹妈不在了,大伯母张罗婚事也正常,这李苏苏居然不识好歹,三边两户围观的心思也淡了。
啊呸!
这李招娣就是个绿茶婊,人前人畜无害、知书达理,人后丧尽天良、食人骨血。
全村上上下下都被她蒙蔽了!
“还不快滚回去,丢人现眼的狗东西,你爹娘没了,可是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给你张罗婆家,还倒打一耙!”
王桂花立刻摆出对李苏苏有抚养之恩的架势,
恨不得立刻堵住李苏苏的嘴,
“现在是新社会,你们问过我意见了吗?”
围观的人群中立刻有人生出了狐疑神色~~~
“我爹牺牲了,你们全都欺负我!”
李苏苏也开始不管不顾了,索性一股脑的开始告状,将家丑全都抖出来!
“生产队广播里可说了,禁止包办、买卖婚姻和其他干涉婚姻自由的行为,你们把我当牲口一样交换逼着我嫁人,这就是人口买卖,就是拐卖妇女,是犯罪行为!”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大队长媳妇带头搞人口买卖,这还了得?
全都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人口买卖,可得蹲羊圈!
瞬间,路中央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王桂花也没料到李苏苏有这一出,气得个半死,
要是给生产队的人落了口实,还不把舌根嚼烂,她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于是决定撕破脸,不惜毁了李苏苏的名声!
“苏苏,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昨天下河落水被一个野男人抱了回来,跟人家不清不楚的,我不管你,你后面就等着嫁老光棍吧!”
人群里再次一阵惊呼,
在77年的农村,不少老旧观念依然存在,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一个野男人抱了,等同于清白也毁了.........
好人家是压根不会上门提亲的,
众人摇了摇头,感慨李苏苏这么俊俏的丫头后面大概得嫁鳏夫光棍了........
暗搓搓的说李苏苏不自重。
“我爹是烈士,容不得你诋毁,我是下河洗衣服不幸落水被一个好心的同志救起来了,结果你却说我伤风败俗,要将我偷偷卖给人家做儿媳!”
“侮辱我没关系,但是请不要侮辱人民子弟兵!”
“呜呜呜呜..............”
咣当!
众人都愣住了,
谁人不知这李家老三李国栋可是部队上的干部,是烈士!
这老大李国柱能当上光明生产队的大队长也是沾了李国栋这个烈士的光。
这个年代,十分拥护军属,这烈士家属落水被当兵的救了起来,还要被卖了当儿媳妇........
还把救人一命的的子弟兵传成野男人、不要脸的流氓..........
这谁能忍?!
李苏苏决定将所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要比就比谁能豁得出去,反正她也没有指望过任何人!
“大伯母,我看你屁股上沾了一些草,是不是和隔壁张麻子滚草垛子了?”
“你光说我,咋个不说招娣姐呢?招娣姐天天大晚上的往知青所的男同志家里跑,知情的知道她去借书,不知情的还以为招娣姐想男人呢,你这龌龊的心思,可别诬陷别人耍流氓!”
此话一说,
人群一片哗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王桂花和李招娣母女俩,“张麻子”、“知青所”这些都是生产队的敏感词,
这年代男女大防严重,要是果真如此,不仅要被人说三道四,甚至会被拉去批头!
尤其是大晚上的去知青所、男同志家里,等同于说李招娣裤腰带松!
生产队纠风队的同志天天盯着这事儿,
哪怕男女同志处对象都要远远分开,想要约会一般都要等着赶集人多时候,才能算正大光明。
这大半夜的、男同志、草垛子.......
一桩桩一件件的,如果被人举报耍流氓,只有蹲监狱的份儿!
全部要被五花大绑的游村,
甚至被扔菜叶子,被批头,挂大字报,下场比浸猪笼还可怕............
王桂花和李招娣气得快晕倒了,
李招娣猩红着双眼,恶毒的望着李苏苏。
“我那是为了学习,知青所的同志们都是知识分子,我们是纯洁的革命友谊!你说救你起来的是子弟兵,不是野男人,你怎么证明?”
她吃定李苏苏撒谎,
光明生产队除了李国栋外就没有出过一个兵汉子。
有那么凑巧一个兵哥哥路过?还那么凑巧的救了李苏苏?
肯定是野男人!
众人都望着李苏苏,似乎都在等着她解释。
见李苏苏没有说话,李招娣又开始阴阳怪气的假装劝道,
“苏苏啊,犯错不要紧,但是不能撒谎,你小小年纪和那个野男人搅在一起我们不怪你,但是你不能说是人民子弟兵,咱们家好歹是烈士军属,不能知错犯错!”
王桂花立刻领会了李招娣的意思,
心里盘算着最好将这俩人拉去批头、浸猪笼,立刻雄叉叉的帮腔道:
“快说,那个野男人在哪里?”
“把野男人一起交出来!”
光明生产队民风保守,纠风队抓思想风气严格,在所谓大是大非面前,人人都是思想先进的积极分子,
听到有野男人,全都义愤填膺的盯着李苏苏。
面对黑压压的人群,和压抑的气氛,
李苏苏暗暗握紧了拳头,
这李招娣就是棵不要脸的白莲花,刀刀不见血,却刀刀要人命!
“我在这!”
就在这时,
头顶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有些耳熟。
众人随着话音望了过去,
刹时,
人群中不禁发出一阵轻声的惊呼。
只见一个身着灰色衣服的男子走了过来,
男人身材颀长高大,手里拎着个黑布包,迈着笔直有力的长腿三步并做两步站在了李苏苏旁边。
俊逸如浮雕的脸上,笼着一层坚毅的气息,
188的身高在人群里显得鹤立鸡群,李苏苏觉得四周的气压一下子低了下来。
“我就是救了她的野男人,你们有什么问题?”
这铿锵有力的话语,与刚刚周围的抓奸戏谑调笑声很是格格不入,
男人一双寒眸扫过来,带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李苏苏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了面前这个男人,
不太确定这人是不是那个从河里把她捞上来,按得她胸口疼的男人..........
“大家看,李苏苏撒谎,这根本不是什么军人!”
“把这对奸夫淫妇抓起来,沉塘浸猪笼!”
回过神的王桂花得意的狞笑着,这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
蓦地,
走神的李苏苏被王桂花悄悄的推了一把,没站稳的她立刻朝人扑去,男人眼疾手快一下子伸手揽过她的腰,
李苏苏感觉撞到一堵结实的胸膛前,然后被男人结结实实的抱在了怀里。
这一幕,让保守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不少小媳妇都羞红了脸撇过头不敢看,老婆子们则将小孩的眼睛蒙住........
77年,乡下民风保守,哪怕走近一点的男女都会被人认为脏了,得相互负责,否则会被人戳脊梁骨……
“你看,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在搞破鞋,有害生产队风气,大家帮忙抓起来!”
王桂花高声尖叫着,
众人义愤填膺,光明生产队的风气可不能乱,于是几个胆大的人伸手就要去抓李苏苏。
“对不起,你快走........”
回过神来的李苏苏赶紧从男人的怀里挣脱,悄声叮嘱道,素不相识,她不想连累旁人,人家帮他够多了。
闻言,
男人寡淡的视线在她眉眼停留了几秒,黑瞳微微波动,
“别怕!”
说完,他左手护住李苏苏,右手犹如闪电一般出手,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
冲上来的几个男人“嗷”的惨叫一声,痛的表情扭曲。
每个人鼻子都被男人打中一拳,冲在最前面的王桂花疼得翻滚在地,捂着鼻血长流.......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王桂花鼻子疼的都没知觉了,只能感觉到鲜血不断的从脸上滑落到脖子里,染红了一大片..........
男人面无表情,冷声道:
“乱嚼舌根的长舌妇,这就是光明生产队的精神面貌吗?”
男人身上气势很强,这是在久经战场,斩杀无数敌军而形成的杀气.......
王桂花的脸如死灰一般,吓得大气不敢出,但是想到能致李苏苏那个贱丫头于死地,于是心一横,坐在地上哀嚎起来。
“打人了......这对不要脸的奸夫淫妇居然还敢打人.......真是没天理了......”
王桂花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腿一拍不断的煽动人群。
“在光明生产队打人,显然没把大伙放眼里......”
李招娣尖着嗓子,边说边往人群里钻........
吃瓜的群众情绪被点燃,这个男人虽然很可怕,
但是.....可以把他们围起来......
就在围观的众人跃跃欲试时,
穿着蓝色干部装的赵支书慌慌张张的赶紧挤了进来,跺着脚指着围观的众人恨铁不成钢道:
“你们给我住手!这位是蓉城军区来的宋砚辞宋领导,来我们村上公干的,谁要是再胡说,我绝饶不了他!”
赵支书急的跳脚,
生怕这群刁民惹怒了宋砚辞,败坏了他在领导心中的印象。
众人也松了一口气,他们其实.....也不想....挨打。
“赵支书,他....他打了我娘~~~”李招娣辩解,
瞬间,赵支书整个人都被气炸了,他气得火冒三丈,转过头狠狠的瞪了李招娣一眼,下意识便要骂娘,
但是,看到站在他前面的那个高大的身影,因着顾忌村干部形象,愣是生生咽了下来。
“我看你娘活该!天天不上工就胡说八道乱嚼舌根,人家宋领导路过救了落水的李苏苏,原本舍己救人好事一桩,硬是被你们这些长舌妇传得风风雨雨,有辱宋领导人格,更是丢尽了我们光明生产队的脸!”
“我看,这个月的工分王桂花减半,回头再让妇女主任好好教育教育!”
王桂花和李招娣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站在那里,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还真的是……
见赵支书如此恭敬的样子,
众人也立刻神情肃穆起来,缩了缩脖子,纷纷闭上了蚌壳嘴,生怕下一个被扣工分的是自己~~~
“嘿嘿嘿,宋领导,我们光明生产队就这一个婆娘是这样的.....回头我一定好好整顿,保证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宋砚辞犹如挺拔的小白杨,整个人显得干练又矜贵,面对赵支书紧张又讨好的模样,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疏离。
开口朗声解释道:
“昨天我路过圣泉河,见这位女同志落水,于是顺手将她救起,用了一些医学急救知识,
人民子弟为人民,却不料给她带来这些影响,我感到非常抱歉。
现在是新社会,要破除封建思想,妇女能顶半边天,
我希望各位乡亲尊重女同志、敬重烈士家属、尊重科学,如果有啥不满意的尽管冲我来!”
面对男人强势凌厉的气场,
众人缩着脖子,不再言语,
哪怕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接话。
宋砚辞因为没有穿绿色制服,
所以衬衫纽扣松开几颗,隐约能见性感的喉结,
李苏苏一抬眼,
便看见了男人完美的下颌线,刹时心跳漏了半拍。
这人便是救了她的恩公!
没想到还真是个兵哥哥.........
说完,
宋砚辞将手中的黑布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些药品递到了李苏苏面前,一脸坚毅又沉稳。
“这位女同志,这是我给你带的一些药,你落水后要额外注意,请你收下!”
见袋子里是一些红糖、感冒药、纱布等,
李苏苏感到有些意外,这位好心肠的恩公可真是精准扶贫了,
她正缺这些呢!
本想推辞,
但是想了想,或许是因为自己烈士军属身份,让同为军人的对方格外照顾吧!
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于是便大大方方的将手伸了过去,
看到高大帅气的宋砚辞,李招娣眼红的睁大了眼睛,感觉心跳一瞬间都停止了一般,
赶紧眼疾手快的上前想要替李苏苏接过来:
“宋领导,是我们苏苏不懂事,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结果,
宋砚辞人高手长,直接将那一包东西越过李招娣塞进了李苏苏怀里,李招娣的双手在风中凌乱,
只能用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尴尬笑着~~~
仿佛刚刚喊着抓人的不是她似的。
宋砚辞眸如深潭,看都不看她一眼睛,转身对着众人沉声道:
“咱们当兵的在前方为国家做贡献,可以流血流汗,但是决不能让家属被人欺负的毫无尊严!”
围观的众人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脑袋,不约而同都红了脸。
“是是是,宋领导说的有道理!”
“村里人没文化,见识短,听风就是雨,给宋领导添麻烦了。”
赵支书在后面点头哈腰的赔着,
这宋砚辞据说来头不小,是蓉城军区最年轻的干部,
这次难得有这么大的领导来光明生产队考察民兵情况,十里八村第一队呢,别提脸上多有光了!
可偏不凑巧,居然遇到老李家疑似虐待烈属、还捉奸捉到宋砚辞头上的事情,心里早把王桂花母女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赵支书,这我可要批评你了,身为村干部,连最基本的拥军拥属宣传都不到位,这可是你的工作失误!”
赵支书冷汗连连,
被大领导当面批评,可不是什么好事,心里对王桂花母女恨得牙痒痒!
看来这次必须得好好表现下,挽回光明生产队的形象!
“对对对,宋领导批评的对,的确是我的疏忽.....
其实....我们光明生产队总体还是好的,就是有极个别的坏分子有点毛病,我保证一定严抓工作,多多宣传教育!”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有点叫苦连天,焦头烂额之际瞅了瞅旁边的李苏苏,
忽然灵机一动。
失一城,得找回一池,这样才不能坏了他在领导心中的形象!
于是背着双手走进群众中,拿出生产队干部的气势来,
“同志们,刚刚宋领导的话大家一定要记住了!
另外,我再说两句,咱们光明生产队可是江川县先进生产队代表,年年评优评先,我们的觉悟一定要提上来,家家户户都要拥军爱属,尊重科学、医学。
像今天这种情况是决计不能出现,谁要是再乱嚼舌根,就是跟我赵某人过不去!
今天回去后,在场的每个人都给我回去背三遍《领导语录》,提高自己的思想觉悟!”
说完,笑着朝李苏苏方向温言道:
“苏苏,你有什么委屈一起说出来,今天生产队给你做主!”
听到赵支书发话了,李苏苏顺着杆子往上爬,
天赐良机,
这是她要回抚恤金的最好机会,可不能错过!
坚决不能辜负了赵支书和宋同志的美意!
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
“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咱们光明生产队能评先进离不开赵支书的带领!宋领导、赵支书,感谢你们让我这个孤女感受到了集体的关爱!”
这番话下来让赵支书五脏六腑都熨帖了。
他心里美滋滋的,十分受用,觉得李苏苏真上道,偷偷的观察着宋砚辞的表情。
李苏苏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泪,语速放缓道,
“大家都知道我爹李国栋是为国捐躯的烈士,但是你们看,我这个遗孤又瘦又小,而招娣姐又白又胖!
她上身穿的是花布的确良,脚下踩的是小皮鞋,生活作风奢靡无度,如同地主老财家的大小姐,而我就是那棵被剥削的小白菜,不是上工便是割猪草,你们说是不是欺负我爹死在战场?”
说完,
还用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补丁重补丁,两相对比,群众的眼睛又不瞎。
“另外,我实在搞不明白了,我爹是烈士是干部,给我留了一大笔抚恤金,大伯娘居然还因为吃不上饭要把我卖了!”
此话一说,
就差捅破王桂花挪用李苏苏的抚恤金这一层窗户纸了。
众人又不傻,全都愤愤不平的望向王桂花一家,
真是生产队少有的人家啊,
又是挪用人家抚恤金,还要将人家女儿卖了.........
李招娣气得脸色铁青,
强撑着晃晃悠悠的身子,心虚道:
“苏苏,你别乱说,我娘是好心给你说婆家,而且....我....我这些衣服可都是我爹娘挣工分给我买的,我上学成绩好......这是奖励.......”
“招娣姐,你就是一条懒汉和蛀虫!还好意思说你成绩好?那咋个连续两年都考不上工农兵大学?”
“还有,那婆家就你自己留着吧,谁爱捡垃圾,尽管带走,我才18岁不着急!”
李苏苏直截了当的拒绝,
宋砚辞眯着眼睛的望了一眼李苏苏。
才18岁啊,
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是其他地方一点也不小!
果然是童颜巨....这什么婆家什么乱七八糟的确大可不必!
“招娣姐,既然说到这儿,那我们来仔细掰扯掰扯,一米的确良5块钱,一双小皮鞋13块5,你全身上下就要30块钱,大伯父是大队长,一个月工资才10块钱,他哪里来的钱给你花,难不成贪污来的?”
李苏苏掰着指头算了起来,
此话一出,
众人神情狐疑,
难不成真的是李国柱贪污了不成?
李招娣立刻慌了,
舌头打结,话都吐不清了,只能求救的望着王桂花。
“没....不是.....不是.....你别乱说!”
“那钱咋来的?”
面对众人愤怒的目光,
王桂花心里害怕的不行,就算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是自家男人贪污大队的产业。
最后躲躲闪闪的指了指正在门口抽旱烟的李老头,决定将锅甩了过去。
“这....这是公爹给的,公爹说我们招娣成绩好,给咱老李家光宗耀祖!”
莫名被点名的李老头,猛地咳嗽了几声,韫怒的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王桂花母女,最终还是一跺脚,长叹一声,只能打落牙齿合血吞,
涨红着一张皱巴巴的老脸承认道:
“的确是我给的,招娣是高中生,是女先生,这钱是我给的!”
众人也唏嘘了一声,都说皇帝疼长子,百姓爱幺儿。
这李老头居然拿幺儿的抚恤金补贴老大家的......
啧啧啧,
偏心也偏过头了~~~
王桂花和李招娣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抬出李老头有用,
自从老李家出了一个烈士和大队长后,
李老头自诩光明生产队最有身份的人家,就像有皇位要继承一样,把老李家的名声看得比啥都重要。
家丑不可外扬,有啥事情关起门来算账,外人面前绝对是有模有样的!料定李老头绝对不会让大儿子这个大队长差事丢了。
李苏苏见李老头依旧这么偏心便不干了!
“阿爷,招娣姐一身上下少不了30块,大伯父三个月工资都不够买,你哪里来的钱?”
李老头被李苏苏这么问着有些不高兴,沉声道。
“我自己攒的钱,难道还要向你汇报吗?”
“阿爷,你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地里刨食一年挣不了几袋盐巴钱,花的不就是我爹留给我的抚恤金吗?”
“咳咳咳.......”
李老头被李苏苏问的一个头两个大,只能拿出大家长的气势压人。
“你爹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儿子赚钱给老子花,天经地义!”
李苏苏彻底心寒了,为自己那可怜的父亲不值。
“阿爷,我爹卖命的钱,你要花我没意见,但是你不能拿着我爹的钱花给无关紧要的人,我这个女儿还活着呢!”
李苏苏这嗓门一吼,
周围的人都纷纷交头接耳,对着李老头指指点点.........
“可不是么,据说李家老三,可是立了大功,早些年一个月工资可有三十多块全都寄回家呢!”
“用人家的抚恤金,不养人家的娃,缺德啊,简直缺德啊!”
“哎,小姑娘多可怜啊............”
“真是生产队少有的人家啊,当真李绝骨啊!”
赵支书也听不下去了,背着双手来回走来走去,而后站在李老头面前,竖起一根手指头道:
“李国栋为国捐躯,李苏苏有权继承遗产,而且当年李苏苏是未成年子女,需要额外照顾,李苏苏占大头!”
见赵支书也发话了,
李苏苏立刻乘胜追击,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我小时候,我爹每个月寄了36块津贴回家,一共寄到我10岁,一共是4320块钱,抚恤金600元,一共是4920元,分成三份,除去这么些年我这十几年用的,我也不多要,给个整数,属于我的那份是1000块!”
该歪!
没想到李国栋居然挣了这么多钱?
前些年公社大锅饭还有肉呢,后面几年全都清汤寡水的,除非双抢开火,平时烟都见不到一缕,大家都吃个半饱,一年到头钱都见不到几块钱,更别说1000块钱了!
要知道,
在这个年代,川省28万个生产队中,只有10%的生产队能维持温饱;67%的队人均年收入低于60元,40元以下的队约估25%。
这李国栋居然挣了这么多钱回家,这老李家还打着算盘想卖人家的女儿,无论怎么想也想不通!
这可是人家军功挣得钱啊!
李老头阴沉着脸不说话,捏着烟筒子气得发抖。
也不知这李苏苏神了还是咋了,家里统共就只剩下1000块钱,藏得严严实实的,她咋知道的?
李老奶一听,更是鼻子差点没被气歪,张口就要钱,
这是钱吗?这是要了她的命啊!
迈着小脚急急忙忙的从屋内跑了出来,指着李苏苏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
“没钱,一张毛票都没有!你是个赔钱的丫头片子,跟着我吃喝拉撒长大还想要钱?这是我儿子拿命换的钱,要给也给其他儿子!”
李苏苏冷笑了几声。
“阿奶,我爹的钱不给我给其他人,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该不会我爹是你捡来的摇钱树吧?”
轰隆!
李老奶气得两眼发黑,人要晕厥过去了。
众人也怒了,
都说手心手背也是肉,这老李家偏心的也太离谱了!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
李老头受不了了,坐在门槛上,头顶着金光闪闪的“烈士军属”四个大字,脸臊得慌!
“苏苏,你年纪小,怕你不仔细弄丢了,这钱阿爷先替你保管,等你出嫁了再给你!”
这种哄人的小把戏,李苏苏才不相信,
何况重生以来,她可没有结婚打算,
见过了金钱、权力的威力后,便会觉得婚姻就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哪有钱实实在在的捏在手里来的安逸?
“阿爷,这钱也在你们这儿保管十几年了,我都没要你们同期银行存款利息,我也是为了你着想,你说你捏这么多钱干啥?
知情的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不晓得的还以为你为老不尊,有小家要养!”
李老头被这话堵得生生的咳嗽了几声,肺都差点咳出来了。
李老奶小心思也活络了起来,脑袋“轰轰轰”的乱响,忍不住多望了几眼李老头.......
这李老头虽然60岁了,可是不显老,吃饭还比她吃的多,一点萎靡不振的模样都没有,
每天还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捏着根烟杆子在村子里转悠,走出去比赵支书还气派,很受村里其他老太太青睐。
见状,赵支书生气了,这李老头太不上道,这不是在领导面前彰显他管理无能吗?
事关前途,可不能妇人之仁!
于是沉着脸道:
“老李同志,我帮理不帮亲多说几句,你家可是烈士军属,是村里的表率,可得一碗水端平,这苏苏也十八岁成人了,按理是可以掌管自己的财产了!”
言语虽然温和,但是表情却是半威胁的样子,
“我们要做一个品质高尚的人,做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做一个不钻进钱眼里的人,不要那么庸俗!”
见赵支书都发狠话了,
李老头被吓得眉心突突乱跳,额头上的抬头纹更深了几分,一张老脸写满了纠结。
当着众人的面,老脸涨的通红。
“阿爷,你不把钱还给我,是打算给其他人花吗?”
“我没把钱给其他人花,都攒着,你少胡说!”李老头气得直咳嗽。
“是吗?”李苏苏笑了笑。
“那说好,谁要是花了我爹的卖命钱,谁就生儿子没屁眼,天打五雷轰、断子绝孙、无人送终......”
“够了!!!”
李老头气得肺都快咳出来了,最听不得断子绝孙、生儿子没屁眼这种话了.....
“给你,都给你!”
而后气呼呼的回到屋里,
拿出一个红布包,里三层外三层的数了1000块钱哆哆嗦嗦的递给李苏苏。
给完钱后,
整个人犹如一颗老树一样,佝偻着背颓废了不少........
看着手里这么多的大团结,李苏苏终于眉开眼笑起来,
没有避风港,金钱就是安全感!
也不再闹着啥“养小家”、“地主老财”、“摇钱树”之类的话了,
姑且让这李老头和李老奶多活几年。
李老头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心疼的都快原地去世了,只能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堵不上这孙女的嘴,只能破财消灾,想着法子过几天再从李苏苏手里把钱要回来!
以为花财消灾,没想到李苏苏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
将这厚厚的一沓大团结收好后,
又开始提另外一茬事情。
“宋同志、赵支书,我记得烈士子女是有上学名额的,我现在响应号召,实名举报李招娣顶替我上学名额,请生产队严肃处理,归还我的高中名额!”
这是1977年,
重生而来的她知道在10月21日将会宣布恢复断了十年的高考,在冬天则会进行第一届高考。
这可是能改变几代人的命运,
恢复高考的对象有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的知识青年以及复员军人和干部等,且毕业后由国家统一分配工作。
且不久后将迎来改革开放,她必须将属于自己的机会夺回来!
“不可以!”
李招娣忍不住尖叫起来,
每个生产队上高中的名额有限,对于光明生产队而言,还是推荐制上高中,
她好不容易夺得李苏苏的上学机会,眼瞅着能改变命运变一个城里人,她怎么能放弃?
李苏苏冷笑几声,反唇相讥道:
“招娣姐,这本来就是我的上学机会,你想有就请大伯父做烈士去吧!”
“李苏苏,你——”
刚刚回家的李国柱听到这番话,气得差点原地去世,
让他做烈士,不是咒他去死吗?
李国柱沉着脸走了进来,放下锄头和赵支书打了个招呼,一副吃定李苏苏的模样:
“苏苏,你招娣姐不是不愿意还给你,是因为你只上过高一,脱离学校已经很久了,怕你课程跟不上,你招娣姐学习好,一家姐妹,不要那么计较!”
“你实在要学,等你招娣姐学好后回来教你也是一样的!”
这话说的真是冠冕堂皇,不愧是当大队长的,水平就是不一样!
“赵支书,既然李招娣不愿意归还,但事情发生了必须面对,必须拨乱反正肃清风气,你赶紧组织人把李招娣扣起来送派出所吧!”
宋砚辞站在李苏苏身旁,像一尊门神一样,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他懒得和这波人废话。
“你凭什么抓我招娣,你是哪个生产队的?”
李国柱一脸凶神恶煞,拿出大队长的气势,像一只发怒的公鸡要啄人,
虽然个头矮了宋砚辞一大截,但是气势逼人,
整个光明生产队里还没有人敢跟他这个大队长过不去的!
“冒名顶替他人上学是欺诈行为,是盗窃他人身份信息,可以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送李招娣去派出所有错吗?”
宋砚辞冷眸一抬,
虽然他脸上没有任何愤怒神色,甚至嘴角还拂了抹笑容。
但却给人一股莫名的不安,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赵支书急的心脏“突突突”跳个不停,
这老李家真不让人省心,他一世英名可不能毁在这节骨眼上,
迈着两条飞快的腿,跑过去骂骂咧咧的将李国柱推到一边,手举成喇叭状趴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
宋砚辞眼瞳渐深,不怒自威,在人群中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从他身上油然而发!
听到要坐牢,李招娣吓得半个身子发软,觉得如坠冰窟,立刻慌乱起来。
疯狂的抓住李老头求救:
“阿爷,阿爷,你救救我,是你让我去念高中的,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
李老头气得脸色铁青,
看着围观众人指指点点模样,嘴里叽叽咕咕的嘟囔着,
要不是碍于众人面前,他真想两个大耳刮子给李招娣甩过去,
亏得他平时最疼爱她,没想到事到临头居然甩锅给他!
当初不是她自己说自己学习好,要考工农兵大学光宗耀祖吗?现在撂挑子给他,这么多人看着,显得好像他偏心似的!
一碗水都端不平,这让他这个身份的人以后还怎么在生产队混呢?
而那边李国柱听了赵支书说的悄悄话,也紧张的望着宋砚辞,安静的像一只鹌鹑,生怕自己刚刚的举动害得全家万劫不复......
李老头被李招娣摇晃的心烦,
一张老脸又黑又臭,
拿着烟锅使劲在李招娣的头上敲了几下,这才安静了下来。
果然是白眼狼,像她娘,有事儿叫阿爷,没事喊都不喊!
李招娣痛的眼冒金星,泪眼婆娑的望着众人........
早知道要蹲大牢,她可打死都不想上这个高中,低垂着脑袋,眼睛赤红一片,拳头攥得死紧,心里恨毒了李苏苏!
“招娣暑假一过就别上学了,名额还给苏苏!”
李老头沉着脸,斩钉截铁的宣布,
既是对众人有个交代,维护自己不偏不倚的村大户形象,又是厌烦李招娣这个没良心的孙女!
自己一辈子英明,生了三个儿子,老大是大队长、老二是工人、老三是烈士,十里八村第一人!
可惜这三个儿子,生的全是丫头片子,没有一个带把儿的!
丫头片子就是没良心!瞅瞅李招娣不就是这样吗?
白疼一场!
凑热闹的邻居们也是过足了八卦的瘾,原本以为是小事情,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让他看了这么一场不花钱的狗血大戏。
也有不少人暗暗啐了一口老李家,
李老头老两口脸上臊得慌,再也没有以前那一股子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慌慌忙忙回屋去了.......
见抚恤金要回来了,上高中名额也要回来了,
还看见王桂花母女吃屎一样的表情,李苏苏感觉贼爽!
捂着口袋里的1000块钱,现在可是个小富婆了,
她可喜欢死这种浑身金钱的铜臭味了!
与王桂花几人灰头土脸不同的是,
李苏苏忙前忙后的感谢众人,一身洗的发白的衬衣,配上精致完美的五官,在太阳底下,似一只误闯人间的小精灵。
完全看不出刚刚张牙舞爪为自己争取权益的小凶残模样。
宋砚辞不由的有些好奇,
这看起来乖巧又柔弱的小姑娘究竟经历了什么?
为何她既是如此的单纯,又有那么世故的深沉?
看着李苏苏清澈的眼眸,
宋砚辞的眼中神色不知不觉也有了些改变,目露思索。
而浑然不觉的李苏苏却忙前忙后的笼络人心,
现在的她变得乖巧会说话,一个劲儿的对赵支书拍马屁,惹得赵支书拍胸脯的向她保证,以后有事尽管说都给她做主!
除此之外,李苏苏还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对围观的群众也是十分慷慨,
从厨房的灶台上抓了一大捧南瓜子,又从院子里摘了一簸箕李子殷勤的散给众人。
“各位叔叔婶婶,今天感谢各位给我这个孤女做主了,没啥好东西,这点南瓜子、李子大家大家闹闹嘴巴。”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众人抓了一把南瓜子、一把李子,对李苏苏评价更高了,看着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忍不住豪情万丈。
“不愧是烈士子女啊,这接人待物就是不一样!”
“苏苏啊,以后有啥事情吱一声,大娘都给你做主!”
“我和你爹一块玩泥巴长大的,有事喊一嗓子,叔随叫随到!”
..........
李老奶躲在门缝,
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苏苏,看到李苏苏抓着她的南瓜子、摘了她的李子去卖人情,
财又破了,瓜子也出了,李子也摘秃了,人情却是别人的了.............
气得摔锅砸凳子,
心烦的不得了,
看着哭哭啼啼的李招娣更不顺眼了,指着王桂花的鼻子破口大骂。
“没用的东西,还杵在这里干嘛,木头一样,还不把地给扫了?”
踱着小脚走了几步后,
还听到李招娣抽抽搭搭的,莫名火大。
回过头拿着擀面杖就敲李招娣的脑袋。
“哭哭哭,只知道哭!都怪你,害得我出脱了1000块钱,你个赔钱货,招谁也不该招李苏苏,你读书读到狗屁股去了,老母猪都比你聪明!”
而屋外的李苏苏招呼却浑然不知,
招呼完外人后,
宋砚辞看着李苏苏歪着小脑袋思考的模样,不着痕迹的走了过去,看了看四周轻飘飘道,
“要去县城吗?我刚好顺路!”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县城?!”
李苏苏睁大了眼睛,清澈的眸光有一股不染纤尘的气质,
这宋同志难道会读心术?
宋砚辞忍不住笑了笑,
本着革命友谊,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你怀揣1000块巨款,家里肯定没地方藏,不去县城存银行难道准备挖地洞?”
的确,
李苏苏就是盘算着去县城银行存钱,
毕竟现在全村人都知道她有这么大一笔钱,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世道也乱,指不定有人会为了钱做出什么谋财害命的事情呢!
再者,
家里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人,即便挖地洞也不安全!
“怎么,怕我趁火打劫?”
见李苏苏没有回答,宋砚辞忍不住打趣道。
“怎么会,宋同志,哦不,宋领导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要啥我都会答应,用不着打劫,只要你说一声!”
李苏苏笑眯眯的说着,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大团结当感谢费,这宋砚辞可是条大粗腿,她可不想得罪!
何况人家的确救了她的命,
她这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钱就不要了,但你记住今天说的话!”
宋砚辞伸出大手拒绝了这笔贿赂,
不要钱啊?那可真的是好银啊!
“记得住记得住,绝对说到做到!”
李苏苏使劲点了点头,生怕这条大粗腿怀疑她的决心!
“那你可不许反悔!”
说完,
宋砚辞眸光敛了敛,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几步,宋砚辞突然转过头严肃道:
“我叫宋砚辞,别叫我宋领导!”
摸了摸下巴,自己有那么老吗?
李苏苏却一脸莫名,这个宋领导还真的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一点官架子都不摆,是个好银!
“那我以后就叫你宋同志吧!”
“上车吧!”
走到村口,宋砚辞带着李苏苏坐上了自己的二八大杠朝江川县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
彩霞漫天遍布,光明生产队笼罩在七色云彩里,
穿过茂密的树林,夏日的阳光透过叶背洒到人身上,清风从两人脸上轻轻拂过~~~
李苏苏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小脸沉寂。
重生后,今天是迈出的第一步!
她要重新掌握自己的人生,看着光明生产队熟悉的田地,仿佛看到了无数金山、银山.........这些都是她的江山,忍不住心潮澎湃!
“啊~~~~~”
砰的一声,
整个自行车越过一个大坑,咣当了一下。
李苏苏忍不住打了一个趔趄,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前倒了一下,整个人一下子紧紧的贴在了宋砚辞的腰上。
真倒霉!
大路朝天一样宽,偏偏却撞进了个大坑里!
李苏苏翘着嘴巴嘟囔着。
而宋砚辞却忽然觉得背心一阵柔软,甚至还能感受到某些弧度,血液“倏”的往上涌,
紧绷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
李苏苏惊吓未定,反应过来后吓了一跳,
觉得自己的手火辣火辣的,脸上也不由得微微发烫,赶紧松开手臂道歉道:
“宋同志,不好意思,刚刚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没关系,是我骑车技术不好。”
“不不不,你车技很好,是我刚刚冒犯了........”
“为了让我专心骑车,你还是抱住我吧,为了安全!”说罢,声音都有些发哑。
李苏苏有些为难,这年代毕竟风气保守,虽然周围没人,但是她不敢僭越,毕竟....也不熟。
“可是,这大白天的.....”
“你意思是晚上就可以了?”
李苏苏内心在尖叫,被这大胆的对话惊得都快掉下去了.......但这宋同志看起来那么一本正经的,估计是自己想多了.....
见后座没有声音,
“怎么,怕我吃了你,还是你不相信我?”
..........
一阵沉默后,
李苏苏照做了,毕竟交通安全最重要,这坑坑洼洼的路面,她怕自己真的掉了下去。
反正也没人看到!
于是将双手扣到对方的腰眼上,但是保持着一定距离。
这具结实有力的公狼腰没有一丝赘肉,如山一般坚毅又充满力量,
果然,自行车稳了不少!
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李苏苏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见一双白皙的手臂环绕道自己的腰间,
宋砚辞低头看了一眼后,忍不住眼眸含笑,慢悠悠的蹬着自行车,
认认真真的感受身后那具柔软的身体,
仿佛载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的一个梦!
而坐在后座的李苏苏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看了看瘦弱的身躯,
几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太重,让宋同志载不动了。
毕竟,刚刚宋同志还蹬的飞快,现在却慢得不得了,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盘算着,等会到了县城可得好好感谢下人家,
这五黄六月的,虽是顺路,可也不能白坐人家的车。
夏日的蝉鸣对歌似的诉说着衷肠,树上的鸟儿也羞红了翅膀~
微风轻轻的吹拂着,
阳光温柔的洒落着,
一路上,行程平缓.........
朦朦胧胧的暖阳下,
本就没有休息好的李苏苏不知不觉的有了睡意,靠着宋砚辞这具结实的背部睡着了~~~
仿佛又回到了落水那一天,
水呛入鼻腔,火辣辣的疼痛............
在水中意识逐渐濒临崩溃,
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朝着她奋勇而来,
仿佛天神一般,
李苏苏本能的如水草一般,紧紧的缠绕在他身上,才获得了重生的希望~~~
...........
自行车稳稳的停在了江川县银行门口,
宋砚辞还特意找了个安静的树荫底下停车,他依旧稳稳的坐在车头,让李苏苏能搂着他安静的睡一会儿。
曼妙的身体伴着均匀的呼吸,宋砚辞难得的温柔起来。
这么多年枪林弹雨的走了过来,
他都意外自己收获了这样一个意外。
此次前往光明生产队,打着公干的旗帜却遇到这样一个惊喜,完全超出了他的人生计划,
宋砚辞突然有了一股强烈的归属感,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新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
李苏苏睁开了眼睛,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前世的各种画片不断闪现,忽然有一双大手拉着她,带她穿过重重障碍,
发现自己居然恬不知耻的趴在宋砚辞的背上,而且双手还紧紧的搂住对方的腰部,
忍不住慌了起来,立刻松开了手臂,
摸了摸嘴角,还好没有流口水…………
“你醒了?”
宋砚辞回头看了醒过来的小姑娘,
李苏苏忍不住脸红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宋同志,真不好意思,我.....我刚刚睡着了.....又给你添麻烦了!”
小姑娘眸子像是天边的北极星,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皮肤白皙通透,还有一层微微的粉色,
凑那么近看,还发现她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桃花痣,显得给的勾人。
尤其是那动人的红唇,
让人联想到昨日落水............
宋砚辞忍不住心中一阵温柔。
被男同志这么看着,纵是恩公,李苏苏也忍不住有些紧张,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微微避开了宋砚辞灼热的目光,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脸道:
“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恩!”
宋砚辞点了点头。
李苏苏忍不住用手使劲擦了擦脸,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是有点好看!”
宋砚辞眯了眯眼,眼神逐渐复杂。
李苏苏心快要跳出胸膛。
呆呆的站在原地,
本能的想要逃离,一个不下心踩到了宋砚辞的大脚。
“啊嗯~”
宋砚辞皱了下眉头,闷哼了一声。
李苏苏才反应过来,将脚缩了回来,慌慌忙忙的将宋同志扶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宋同志,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
见宋砚辞没有说话,李苏苏试探性的问道,
“你、你还能走路吗?”
李苏苏紧张的小脸发白映入眼帘,宋砚辞忽然有些后悔,深觉得自己做的太明显吓坏了她,
毕竟他可是26岁的老男人了,对方还是个18岁的小姑娘,
他在小姑娘心中的伟光正形象可不能塌啊,
否则一个不小心,由恩公变流氓了,到时候这鸭子还没煮熟就跑了!
于是收敛自己的想法,
跛着脚,故作疼痛道:
“没啥,就是脚疼的厉害,站不直,估计伤着以前的旧伤了~~~”
“什么?旧伤复发???……”
李苏苏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想要扶着他又碍于男女有别.....不扶,良心又说不过去.....
脑中打了几架斟酌再三后,深吸一口气,
反正她这条命也是捡来的,不能放任恩公不管!
于是眼睛一闭,爽快的将宋砚辞的胳膊搭再自己肩膀上,充当他的人形拐杖,
“宋同志,那我先扶你过去休息吧。”
宋砚辞也不客气,睁着眼睛说瞎话。
“真是麻烦苏苏同志了,我轻轻靠一会就好!”
说罢,
整个人半边身子都靠了过来,重重的赖在了李苏苏身上。
俩人就这样一瘸一拐的走进了银行,
因为宋砚辞下车后,披了一件绿色制服的原因,再加上看起来又像是病号伤员,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人来为难他们。
在宋砚辞的指引下,
李苏苏来到江川县银行储蓄柜台办了存折,
当掏出这1000块的大团结后,
银行柜台工作人员都惊呆了,很想多问几句,
但是看到小姑娘后面坐着的那个绿色制服冷眼扫了过来,便默契的闭上了嘴巴。
只是暗暗咂舌,
这对小夫妻肯定不是普通人!
毕竟在这个年代,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也就171元,人均消费支出为151元,
全国储蓄存款余额也只有210亿左右,人均才21块钱,能一次性存500块的人都少有,更别说1000块的了!
李苏苏只数了500元来存一年定期,另外500元自己留在身边零用以及作为后面做生意的启动资金。
办完存折后,
李苏苏将存折和身份证小心翼翼的收好,而后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一副感觉金山银山也不过如此的派头。
见小姑娘眉飞色舞心情大好的模样,宋砚辞不着痕迹的提议道:
“光明生产队不太方便,既然来了趟江川县,你要不要购置一些生活用品?”
“是有些东西要买。”
李苏苏歪着头想了想,
重生而来,的确有好些东西没有置办,上辈子省吃俭用、赚钱养家,却没有舍得为自己花一分钱,现在,她可再也不想亏待自己。
李苏苏决定来次大采购,而且她也很想去踩点下江川县的供销社,前世悲催的她连供销社都没有逛过,她可再也不想苦哈哈的对待自己了,于是跟着宋砚辞走了进去,
江川县供销社面积很大,但是货品却不多,不少货柜都空荡荡的,甚至逛的人比卖的货还多,
两人好不容易排队挤了进去后,李苏苏采购一些洗发膏、牙刷、香皂、雪花膏、水果糖、两双凉皮鞋以及几套成衣等等,
供销社的人纷纷侧目,不少年轻女人投来羡慕的眼神。暗暗咋舌,不知道是哪家的新人,这些东西全是精细货,豪气的不行!
直到付款的时候,李苏苏才反应过来,
77年购买这些东西不少是需要给票的,凭票购买,不是有钱就可以!
她的思想停留在十年后,一时大意给忘记了!
正打算退回去时,
不料宋砚辞却拿出了不少布票和工业票帮她付清了款项。
“宋同志,使不得,我不能要!”
李苏苏不安的搓着自己的手,眼中满是真诚,虽然她脸皮厚,但是面对帮了她几次的恩公,
又非亲非故的,她还真的忍不下心。
宋砚辞却大手一挥,不给李苏苏一丝拒绝的机会,一把拽过小姑娘,结完账拎着东西迈着大长腿走了出去,
骤然被男人拉了过去,
李苏苏没稳住重心,一下子又扑进了宋砚辞的胸膛,
男人清爽的味道一下子萦绕在鼻尖,让她那颗原本就紧张的心,跳得更加厉害。
李苏苏被自己脑海里荒唐的念头给吓了一大跳,赶紧推开宋砚辞,
摆了摆脑袋,让自己保持理智!
宋砚辞却没想那么多,
男人的心思很简单,想着他一出手就这么大方,不知道李苏苏会不会考虑当他的对象?
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变了。
“算我借给你的,你都是一个怀揣1000块钱的富婆了,难道我还担心你赖我的账吗?”
主要是怕吓到小姑娘了,这种事情,得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李苏苏这才稍微宽了下心,寻思着得弄点票还给恩公,到时候多还点利息便是!
“宋同志,那我给你写张借条吧!”
“不用”
对上李苏苏错愕的眼神,宋砚辞解释道,
“我知道你住哪里,你要是不还我就上门讨债,怕不怕?”
李苏苏笑了,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
“那宋同志给我一个你地址,我到时候去找你。”
“好!”
有借有还,再借再还,一来二去不就熟了吗?宋砚辞很满意,十分痛快的给了李苏苏一张写着他地址和电话的纸条。
出门后,李苏苏很想去黑市转转,但是奈何宋砚辞跟着,碍于一名公职人员在身边,且不了解对方的底细,在这灰扑扑的年代,她可不想犯错误还羊入虎口,还是小心为上!
于是只能东瞅瞅西瞅瞅的打量着路人,希望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买完东西后,宋砚辞又带着李苏苏朝国营饭店走了去!
他也没有和小姑娘相处的经验,心里盘算着,大不了就使劲宠,
把小姑娘宠坏,宠到无法无天,宠到别的男人都受不了,只有自己惯着,这不就是自己的了吗?
宋砚辞越想越觉得可行!
藏在眸子里的笑意,若有若无的勾起,
活像一只深沉的老狐狸,
又骚气,
又迷人!
李苏苏还没有回过神来,
便跟着宋砚辞来到了江川县国营饭店,
走到饭店门口后,李苏苏心里不详的预感再次升起.....
但是,这宋砚辞看起来那么的........正派,
于是有些狐疑的望着男人的背影。
大概是她想多了吧,
估计是宋同志可怜她是一位烈属,一个孤女,打抱不平罢了,不都说部队里的男人都很侠义吗?
反正这一世,她首先要报仇!对于感情她虽然不拒绝,但是已不作为主要考虑范围,
毕竟想要男人忠诚,隔壁老公鸡怀孕的几率都比这个高!
想清楚后,
李苏苏径直走到了一个靠窗的饭桌前,面色如常的坐了下来,悄悄的瞥了一眼宋砚辞,大方道:
“宋同志,你三番两次的帮我,我无以为报,这顿饭我请客!”
“好!”
不得不说,
披上绿色制服的宋砚辞,整个人矜贵冷峻,光是看一眼,就给人莫名的压力。
别看李苏苏一副稳如泰山、岿然不动的模样,其实内心早已慌成老狗了!
脑袋一直“嗡嗡嗡”的响。
不知为何,
面对宋砚辞,她就有些莫名的失控,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慌张。
温柔乡,英雄冢。
精力是用来赚钱的,不是用来分析男人的,李苏苏使劲做着心理建设,这是她第一次和陌生男人一起吃饭。
而坐在对面的宋砚辞,却神色如常的给李苏苏倒着茶水,
一套行云流水的功夫,显示出对方良好的教养,
男人不急不缓的照顾着对方,也暗暗观察着李苏苏的脸上变幻莫测的情绪,当然更多的是收敛自己的心思,生怕一个不小心暴露出来吓着小姑娘了。
“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没有,随便点,我说了我请客!”李苏苏慌张的喝了一口茶水,
宋砚辞觉得李苏苏十分奇妙,
一会儿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一会儿又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与记忆里那个偷偷躲在大榕树底下哭鼻子的小女孩不一样了~~~
他伸出手,
再给小姑娘的茶杯添了杯茶水,
夕阳打在他的脸上,一向冷峻如冰的脸色,此刻覆上一层柔软,李苏苏忽然觉得宋砚辞有那么一丝熟悉~
宋砚辞熟练的点了三个菜,样式不多,却全都是这家国营饭店的招牌菜。
一份红烧肉,色泽亮丽,香味扑鼻,是大厨的招牌菜,李苏苏已经好久没有沾荤腥了,闻着这味就变成小馋猫了。
宋砚辞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小姑娘的碗里,温柔道:
“这道红烧肉肥而不腻,醉而不酥,是正宗的江淮做法,你尝尝看喜欢不?”
为了掩饰尴尬,李苏苏抓起筷子快速的塞了一口进去,
顿时感觉满口芳香,实在是太好吃了!
见小姑娘眼中闪着惊喜的光芒,满意的要飞起来的模样,宋砚辞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红烧肉有上百种做法,但是这种做法最地道最正宗,和川省本地做法完全不同,我也是很意外能在这里吃到这么地道的江淮菜!”
李苏苏吞完第一筷子红烧肉后,忍不住夹第二筷子塞进了嘴里,满意的直点头!
美食当头,气氛也逐渐轻松起来了,
第二道菜则是一道白切鸡,看起来十分简单,却好吃的停不下来,李苏苏感觉自己畅游在美食世界中,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白切鸡是客家菜,讲究的是皮黄肉白,肥嫩鲜美,你加一点蒜蓉试试,更有一番风味!”
说罢,
细心的夹了一点蒜蓉,
果然,
不仅好吃,还十分解腻!
最后上的是一道青菜蛤蜊汤,十分清爽,鲜美的掉牙,李苏苏一口气喝了两大碗!
这三个菜看起来简单,却全是地方名菜,最重要的是宋砚辞能如数家珍一般的点评,
倘若不是出身权贵便是个饕餮食客!
在这个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年代,孙悟空也得挣工分,猪八戒也得啃观音土!
她越吃越怀疑,
宋砚辞究竟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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