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
白夜不自觉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听到耳边深邃昏暗的荒土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呢喃，绿色的火焰在荒土里燃烬，天空坠下一颗颗黑色灰烬般的颗粒，这些颗粒在世界中幽浮、沉沦，哪怕荒土上绿树已经成荫，城市矗立，这些黑色颗粒依旧静静的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里漂浮。
“屏气凝神！仔细感受空气中的超凡物质！”
耳边传来一声炸响，白夜缓缓睁开双眸。
每个人身边都有少量的黑色颗粒漂浮，唯有自己身边，是无边无尽，犹如牢笼一般将自己囚禁的绝对的黑。
他顺着老者的指示，去好好感受这些黑色颗粒。
一秒，两秒，三秒......
十分钟。
哪怕憋得涨红了脸，用尽各种方式，他都感受不到什么。
“没道理啊......我可是天赋异禀啊。”
白夜有些慌了，他重新闭上眼，仔细去想象黑色颗粒的模样，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些黑色颗粒无穷无尽，但又完全不一样，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形状，它们之间似乎有无数条线交织纠缠，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整体。
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一股黑色气浪，快速收拢，急速凝聚在白夜身上。
就仿佛是......有一个无法形容的存在，他捡回了什么，又好像是，丢失了什么。
白夜心中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被自己搞丢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心底却涌出一股难以压制的悲戚感，这比当街乞讨更令人痛苦，耳边再次响起了古怪的呢喃。
仔细听，它们好像在哭喊，又好像在怒吼。
那是一个幽暗的长廊，长廊两旁有不少黑漆漆的门扇，这些门扇不停的扭曲、变换，最终凝固成，无数由黑色颗粒拼凑而成的人脸。
“考核结束！”
白夜茫然睁开眼，黑色颗粒消失不见，天色不知不觉黑了下来，地面同样还有数百名茫然的少年睁开双眸，更多的人，则是安安静静站在老者身后，足有数千之数。
老者看着白夜等人，叹了口气，摇摇头。
这些，都是不合格的，没有丝毫机会接触超凡物质的平凡人。
虽然经过层层审核，才会下发邀请函，但哪怕是这样，依旧有不少被评定为可启蒙的人类，实际上并无才能。
老者视线扫过茫然的少年们，似乎在寻找什么，很快，便锁定了白夜。
“若他合格，进外院后三院。若他不及格，便入第一外院。”
回想着某位大人物的嘱托，老者眼神柔和，迈着步子走向白夜，道：“你，可入外院。”
然后，他亲自递上了外院的学员证件，这证件上面，正是白夜从理发店走出门，意气风发的样子。
白夜茫然点点头，接过了学员证。
“送他去第一外院第三班。”老者吩咐完，没有多做什么，转身走进了学院大门。
一旁一直跟着老者的年轻女子，听到第一外院的时候愣了下，目光复杂，带着白夜走出考核地，一路上高楼平楼参差不齐，地面由整齐的白色方砖铺设而成，绿树成荫，不少年轻靓丽的男女结伴而行，生活独属的美食气味从某移动建筑里散出，看的白夜心情愉悦，自己究竟合没合格的疑问也抛之脑后。
白夜目露期待，越是深入，四周的布局就愈发整洁，甚至就连一些样子绝美的女子，在广场里面盘膝而坐，与朋友笑聊着什么，让白夜对于这里，一下就拥有了归属感。
片刻后，白夜高兴坏了，他前面有一栋三层高，外表光洁的建筑，里面还有不少漂亮的姐姐妹妹匆匆路过。
“我们到了吗？”白夜顿时激动地问道。
“嗯，快了。”
年轻女子带着白夜，转身进入了一旁破旧小巷，在一个无人问津的门店门口，领了些书籍，然后指了指眼前，那栋九层高，建筑外皮已经腐朽，生灰的建筑，道：“就这里面了，你住的房间在学员证上有。”
白夜抬头看去，只见这九层高的建筑上，挂满了男性的衣物，里面还能听见不少喧闹声，吵架声，甚至只是站在门口，就有一股臭烘烘的气味飘来。
白夜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只见年轻女子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他蠕动了一下嘴唇，从荷包里掏出学员证。
【学员：白夜
年龄：18
学员号：126*******
实力级：？（未认证）
完成任务：无
班级：第一外院，第三班
寝室号：402
上课教室：......
上课时间：......
本月补助：1500元】
看到最后，白夜小手一抖，连忙打开了学员证上的全知系统。
学员证，是证明沧澜学院学员身份的东西，同时，也是在院内消费的东西，里面设置着大量季渊国最新科技，能够随时跟别人交流、沟通，但需要先加入对方的学员号，并且获得同意才行。
他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了310元，放进学员证下方的小插口。
一股吸力传来，310元消失不见，但同时，目前自己所剩的金额有：1810元。
捣鼓完这些，他回头看了一眼巷口外若隐若现的纤细身影，遗憾摇摇头，走进了这栋宿舍楼。
没有电梯，他只能顺着台阶走上四楼，来到402室门口，白夜将学员证放在门把手处，随着“叮”的一声，门扇打开了一条缝。
推开门，
温暖的房间，尽管有些地方已经腐朽，破烂。
可窗外的路灯透过窗户，隐约可听见楼下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旁边食堂里散发出的菜香。
白夜了解过了，菜品不贵，吃一餐，大概只需要十多元。
一个月，只需要六七百块，就能够餐餐吃饱。
过了这个月，下个月又会有一千五百块打进学员证里。
他永远都不会饿肚子了。
也不会整整两天，没吃一口东西，跟野狗抢食，还被咬了一口。
他永远也忘不掉，饥饿会让人难以入睡，甚至会出现幻觉、幻听，一些恐怖的画面，一些恐怖的呢喃。
最让人崩溃的，并不是现阶段的绝望，而是曾经美好过，他知道水果的甜味，同时......也知道下水道潮湿的臭味，那里有很多老鼠，很黑，他以前是怕黑的，但现在，不怕了。
成长，很痛苦。
最痛苦的，是过去的事情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的不清晰，但是一桩桩，一件件经历带来的成长，不会消失。
就像现在，
他觉得从前的自己会哭，
现在也很想哭，
但哭不出来，
挺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