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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民族英雄,不败神将。他的“神”却被传到了另一方世界。刘照青,一个平凡的小记者,意外来到这一方世界,成为了芝麻官二代赵寻。上天的选择,离奇的传承。有战神剑在手,冠军侯之神长存。看我赵寻,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主角:赵寻 更新:2022-11-28 12: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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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赵寻的其他类型小说《冠军侯之剑》,由网络作家“几座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霍去病,民族英雄,不败神将。他的“神”却被传到了另一方世界。刘照青,一个平凡的小记者,意外来到这一方世界,成为了芝麻官二代赵寻。上天的选择,离奇的传承。有战神剑在手,冠军侯之神长存。看我赵寻,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一日,阴霾布满天空,冷风簌簌。
黎国的皇宫孤凄地矗立于阴霾的天空之下,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悲凄的历史。鼓号鸣奏,乐曲雄浑,随着几声清脆鞭响,一条长长的车队从皇宫中驶出,缓缓去向一个神秘的所在。
就在黎国的西南边上,有座巍峨的山,名叫“战神山”。传说,这座山的来历颇为神奇,乃是天外来物。更神奇的是,这座巍峨的山之巅,天然的矗立着一座骑着战马的将军石像,将军石像之下有一块硕大的石头,上书着几个如血的红字——战神冠军侯霍去病。
翻遍黎国的史书,没有人能查清这座山和将军像的来历,只是短短的记载着,此山乃是天外神山,此将乃是天外神将,相传曾有个神奇的大陆,那里曾经有过一个大汉王朝......
因此,人们也只是知晓,战神霍去病是天外汉朝的一个创造了不败战绩的神将。战神山能屹立于黎国的国土之上,乃是天神移山而来,用以保护黎国百姓的。冠军侯霍去病的神像,就如同镇国神剑,始终守护着黎国的江山。
......
......
作为一名媒体记者,大龄青年刘照青今天的任务是随着城管执法队伍去整顿古玩市场,回来好写一篇报道。上午十点,金城市最大的古玩市场。城管队伍雄赳赳气昂昂地步入市场大门,要清理那些占了道的地摊。
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刘照青问道:“队长,这些摊贩是外边临时进来的,还是市场里的商铺故意摆在路上的?”
“大多是市场里的,”城管队长指着摆地摊的说道,“这些都是商铺里的员工,老板觉得进店的人少,就把低价的文玩沿街摆放,卖两个算两个呗。可是他们的这种行为严重堵塞了交通,使得路人行走不畅,而且还影响了市场整洁的容貌,我们作为执法队伍,就一定要予以清理。小刘呀,你回去好好写篇报道,要坚决维护我们的执法工作。”话音一止,眼睛一瞪又道:“喂,说你呢,这么大的摊位把路给占完了,行人怎么走?”
只见蹲在摊位上的男子瞥了眼城管,嘟囔道:“好,咱惹不起,我慢慢收了呗!”这才慢悠悠地起身准备收摊。
“还嫌我喊,你以为收了就完了?这种行为必须处罚......”城管队长话还没说完,只听街道对面的一个摊主叫道:“呦呵!口气不小,穿上制服就以为牛X上天了。”队长回头一瞅,道:“你这什么态度?居然敢......你这摊位也占了道了,怎么回事你?”说完,带着队伍走了过去。
刘照青边拿手机录像边瞧着那个摊主。只见这男子一头乱蓬蓬的卷发,面红耳赤的,像是喝了酒,走近一闻,果然一身酒气。刘照青还发现,这男子的摊位有些特别,在地摊的正中间,摆着一把长长的宝剑,闪着光芒。
“你也违法占道了,必须清理,还得处罚。”城管队长呵斥道。听了这话,那摊主“刷”地站了起来,怒指队长骂道:“别他妈在小爷这里装大蒜,你味儿还不够冲知道不?”
二人争了起来,队长气愤不过,命令执法队员们动手,就要强行收了他的摊儿。这小子也不含糊,情急之下就抄起了摊中间的那把宝剑,抽剑而出,剑锋闪耀。
刘照青也是好心,急忙上去拉架,挥手劝道:“嗳嗳嗳,都别吵了,有事儿慢慢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千万不能动手呀!”只不过越劝越劝不住,双方反而更加嚣张了。
摊主抄起宝剑,挥舞道:“小爷就是不服管,怎么着,过来试试,我削了你。”
城管队长回道:“你这是暴力抗法,我倒要看看你本事多大,给老子削一个。”
摊主醉汹汹的,左手拿起剑鞘,直往队长身上打过来。队长挨了打,呵斥手下:“你们还都愣着?还不赶快抓人?”
队员们听到吩咐,这才边跟着骂,边小心翼翼地躲着剑锋,慢慢围了上来。刘照青也觉得摊主太过分了,说道:“你别醉酒闹事,杀人是要偿命的,别冲动,快先把剑放下。”
脑急红眼的摊主以为刘照青也是城管队员,骂咧道:“吓唬谁?小爷就杀一个给你看看。”这时,他已经被城管队员左右揪住,难以上前。
也是酒壮怂人胆,恶从胆边生,摊主一把甩开拽他的人,“嗖”地将宝剑掷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刺中刘照青的脑门。刘照青只觉得眼前一剑飞来,吓得两眼一黑,“啊呦”一声惨叫,顿觉眉心之间热辣辣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
经过数日的奔波,由黎国皇帝亲率的车队,浩浩荡荡驶入霍州境内,来到战神山下。也正是由于有冠军侯霍去病神像在本州,所以皇帝亲命本州名为霍州。
皇帝李彻大袖一摆,甩开几名企图搀扶他的太监,昂然下了车辇。抬望眼,战神山高耸而立,山之巅更是直插云霄。连绵的小山伴随周匝,群山起伏,又凸显了战神山的神圣和孤绝。
鼓乐齐鸣,黎皇李彻在一众侍卫的扈从下,率领文武百官依次上山。甫登上山顶,文武官员两边排开,李彻身着龙袍,头戴皇冠,缓步迈向神像之下。只见,一块巨大的横石卧于神像之下,上书“战神冠军侯霍去病”鲜红的大字。
横石之后,便是高大威武的石像。一匹战马昂首抬蹄,似得胜之后欢呼嘶鸣的模样。战马之上,霍去病将军一身盔甲,手持长剑,戟指向天。整个石像巨大无比,犹如天神下凡,稳稳矗立于山巅之上。
更神奇的是,战马身前还有一方祭台,祭台之上有一处天然形成的石制剑架,架上横放着一支宝剑。宝剑并不是石制的摆设,而是一把真剑。乌黑的剑鞘上镶有金灿灿的似北斗七星状的七颗宝石;剑柄黑中透红,金中含银。上刻着几个小字“冠军侯之剑”。
说来也神奇,这把真剑置于剑架之上已不知多少个年头,任凭风吹雨打,从未有丁点斑锈和损坏。至于这把剑的来历,同样是无人知晓。人们只得相信,这把剑是随战神石像一道而来的,都是天赐之物,而这把剑就是战神霍去病的随身兵器。
两排的兵士号角齐鸣,鼓手铿锵有节地敲击着战鼓。皇帝李彻迈步于神像之前,看了眼摆放的琳琅满目的祭品,跪于神像之下。随之,众大臣兵士窸窸窣窣齐齐跪下。
李彻拱手向天,微闭双眼,默然不语。
良久之后,李彻睁开眼,望着巨大的霍去病神像,朗声说道:“茫茫苍天何此其极?战神将军呀,这都是为什么呐?......
想我大黎江山,曾经是多么风光和荣耀,幅员辽阔,山河秀丽,而如今却都被野蛮的狄国人给占领了大半......
上古传说,战神山乃是天神从神界移来,战神将军乃是我大黎的镇国之神。倘或如此,又为何我黎军屡屡战败?大好山河被游牧蛮族不断蚕食?......
战神将军,你为何不显灵呢?为何镇不住我大黎江山呢?究竟是我这个皇帝做了什么失德的事,还是大黎气数将尽?......抑或是世间关于战神山的传说有误?......”
话未说完,只听晴天一声霹雳响,顿时风云大变。
众官员皆是一惊,各个惶恐不安,嘈杂之声四起。李彻亦是一惊,心道:“战神山果然不假,我言语之中触犯了战神,才有这风云突变......”
听着众官员的惊惶之声,李彻故作镇静,大袖一挥。立马有太监扯着公鸭嗓子喊道:“肃静......”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李彻不再说话,而是望着神像心中默念:“战神将军,这突变的风云,一定是你在告诫我,朕知错了!将军你显灵了么?......倘若如此,那还请将军大发神威,指点我黎军大败敌人,恳请将军一定要护佑我大黎江山呐!”
一系列祭拜礼过后,李彻独自走到将军战马前,绕着剑坛走了七圈,跪拜在剑架前,心中忍不住念叨:
“要说这把剑的来历也确实神奇,战神像乃是石制,偏偏这把剑是真剑,究竟是有古人刻意放上去的,还是真乃天神移来之神器?......”
想到这里,又怕有冒犯,忙收住心神,朗声道:“战神之剑,所向无敌,还请战神显灵,抽剑而出,斩杀敌人无数,还我大好河山。”
随着众多文官武将跪地泣声高呼:“叩请战神将军护佑我大黎江山......”焚香燃纸,奏乐击鼓,直至祭拜典礼完毕。李彻这才率领众官员下山,特吩咐守护战神山的军士仔细看护。
当夜,电闪雷鸣,大雨瓢泼。
......
京城。
钦天监的一名监副官员宅院内。家主赵星河仰望星空,良久,他微微皱眉,喃喃道:“咦?天象有变,这似乎是一颗将星在闪烁......”
恰在此时,管家张福急忙跑来,哭哀道:“老爷呀,公子他......他......”
“嗯?他怎么样了?”赵星河急道。
张福期期艾艾道:“公子他......他......看样子是......不中用了。”
赵星河“啊”了一声,一把推开张福,急急冲进屋中。只见,两个丫鬟跪在床边,妻子赵吕氏扶床痛哭:“我的儿呀,你不能撒开娘就这么去了呀!哇!......你可叫娘怎么活下去啊!......”
赵星河三步并两步跑到跟前,只见,儿子赵寻脸上还有青紫色的淤肿,眼睛紧闭,嘴角不断地流出血来,已是奄奄一息了。
他嗓子咽了一下,带着哭腔道:“你......你这个孽畜,我怎么就偏偏养了你这么个败家子?孽畜,你这是咎由自取。”
转眼对妻子道:“为了这么个孽畜,你还哭个什么?住嘴。”可他这么一说,赵吕氏反而哭得更劲大了。
原来这赵寻今年22岁,在这个时代也是老大不小的年龄了,可他呢?不好好的讨个老婆过正经日子,偏是成天游手好闲,混迹于赌场之中。
好在他有一样本事,赌术较精,赢多输少,手里还算宽裕。倒霉的是,京城新开了一家赌场,掌柜的叫蔡九,有些来头,黑白两道通吃。
前几日,赵寻偏偏寻上门去赌博,连着赢了几场大的,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给这厮输了,蔡九气愤不过,便叫来打手把赵寻“请”到犄角旮旯里,逼他交出钱来。
可赵寻仗着自己好歹是个从七品官二代,硬是不肯妥协,结果,他连“我爹可是......”的话都没说完,就让打手们给办了。
蔡九才懒得管你爹是谁,命令手下“认认真真”地办,惹老子不高兴,弄不好连你爹都办喽。
直到把赵寻打得像鼻涕虫一样,蔡九才善心大发,给了他点“面子”,让手下把赵寻扔到大街上去,让他能躺在街上享受日光浴,这才有机会碰到了熟人,总算是把他抬回家中。
“这帮畜生,竟敢在天子脚下下这么重的手。”虽是恨铁不成钢,但毕竟是自己的独苗,赵星河在心里还是咬牙切齿,“我一定要找兵马司将这帮匪徒绳之以法。”
突然“哇”地一声,紧接着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所有人的思绪被这一连串的动静给打断。只见赵寻身子在颤抖,像是很冷的样子,眼睛也渐渐地睁开了条缝......
刘照青只觉得眼前一黑,那一把剑极快地向自己飞来,眉心之间很冰很疼。“剑......。这是哪里?......”刘照青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天花板,是木制的,一小格一小格的;
其次是人脸,围在身边的一张张陌生的脸,还有他们的穿戴;自己是躺着的......
“呜哇!”受到惊吓的刘照青本来是想这么喊一声的,只是他的身体还不那么受大脑指挥,感觉浑身绵软无力,大大的“惊讶”二字写满了整个脑袋......
几个时辰过后,刘照青才算是明白了事情,理清了思路。传统套路--他附身式地穿越了。对,灵魂附身,如假包换。自己的这具身体名叫赵寻,是个浑球。
更奇异的是,自己的眉心之间多了一道被剑刺破的月牙似的伤痕,流着血。还有一件异事,那把刺向他的宝剑,随之一道穿越了,就在他手里。
......
“什么?祭天的战神剑丢失了?”负责看守战神山的守将大惊失色,几乎要晕倒,急道,“谁最先发现的?”
“报将军,今日陛下祭拜战神山大礼过后,我派了几个小队的兵士负责清扫祭坛。到了晚上,电闪雷鸣,大雨瓢泼。负责打扫战神剑坛的几个兵士,趁着闪电的光这才发现,石坛上的剑槽空荡荡的,那把战神剑不知去向呀!”
守将怒吼道:“把那几个兵士给我抓起来,我要亲自审问。还有,马上给我封山,所有的人,只准进不准出。快给我备马来,我要去见圣上。”
特殊的一次祭拜典礼,神奇的一场电闪雷鸣。霍去病神像前的那把宝剑,莫名其妙的丢失了。
消息逐级上报,正驻扎在霍州行宫的皇帝李彻得知此事后,大为光火。
这一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皇帝行宫内的气氛格外凝重。
已是中年人的皇帝李彻,横眉冷对,在厅中来回踱步,道:“前所未有呀,前所未有,这简直是国耻。难道是天灾么?.....不,朕不信,好好的一把神剑放在那里,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消失?
这绝对是人祸。彻查,一定要彻查清楚,哪怕把整个霍州城翻个个,哪怕是掘地八尺,也一定要查出盗取战神剑的贼子,朕要把他碎尸万段。”
随皇帝一同而来的几个大臣屏息而立,哆嗦着身子。
“你们谁说说话,这预示着什么?”李彻怒道。
这的确是非同小可之事,黎国建立以来,霍去病的神像乃是神圣不可触犯的天物。战神像前供奉的这把宝剑乃是镇国祭天之宝。此剑丢失,或许是大灾的预示。
太尉杨毅左右睨一眼,见众位都在偷瞧着自己,论官职他在随行的人里最大,不得不勉为其难上前一步,拱手道:
“启禀陛下,目下,战神剑已然丢失,这究竟会带来怎样的预测,臣下认为暂且不易深究,而当务之急是,出动兵马捕快,抓紧破案才是。至于吉凶的预示,可以责令钦天监的官员仔细考证,再得出结论不迟。”
李彻闻听,默然不语。
作为皇帝亲卫军的龙牙卫都统,薛炼一抖披风,上前拱手道:“陛下,依臣看,战神山的守卫军嫌疑最大,不如臣调来龙牙卫的精兵,把守山的将佐兵士统统关进地牢,严刑审问,就不信揪不出贼人。”
“啪嚓!”一道如龙般的闪电在漆黑的苍穹中炸响,震的众人一颤。
李彻亦是一惊,半晌,道:“你们都听到了没?上天已经在给我们启示了,都好好想想你们的话,告诉朕该怎么办?”
这时,掌管礼仪的官员,任太常一职的苏慎上前半步,道:“启禀陛下,臣下以为,丢失战神剑之事乃是国之大事,非同小可,是以不应该四处张扬。
消息一旦传出,天下便会有乱,倘若给敌国听闻,一定会惹起战事,我大黎则危矣......”苏慎语气一窒,看了看几个目光锐利,正盯着他的官员。
李彻却道:“你继续说下去。”
苏慎镇定地道:“是。陛下,臣下认为,当下应该‘内紧外松’才对。内部,让龙牙卫主理此事,派出精兵四处追查,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对外,则告之天下太平,祭拜战神山之礼大成,陛下安然起驾回京。同时,告知此次随行官员及霍州大小官员,严把口风,倘或有谣言泄出,严惩不贷。这才是周全之道。还请陛下明鉴。”
李彻三思之后,仔细盯着苏慎,微微点了点头,道:“其他人,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太尉杨毅觉得被人抢了风头,察言观色道:“嗯,臣下以为苏太常言之有理,只是,目今我们出行在霍州,龙牙卫的精兵更多的则在京城,随行的人员并不多,恐怕是不够用了,还要再调兵马司的精兵协助破案才是。”
“好。”李彻道,“倘若把龙牙卫都调去查案了,谁护送朕回京?也只有如此了,就让霍州兵马司协助破案吧。
随朕出行的龙牙卫留下一半人查案,剩下的随朕风风光光地回京,告知天下太平......哈哈哈,太平呀太平。倘若战神剑真的是被盗走的,朕要诛灭贼人九族,挫骨扬灰。”
如此,一场内紧外松的血腥查案,开始了!
......
京城。钦天监监副宅院内。
阳光明媚,秋高气爽。
赵寻的身子骨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他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手中把玩着随他而来的一支宝剑。
却见剑鞘上镶着如北斗七星状的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光芒。黑红相间的剑柄上刻着几个字--冠军侯之剑。
“冠军侯?!......”赵寻仔细寻思着。
在他的记忆中,在属于他的那个世界,好像冠军侯就是霍去病的专属名词。哪怕再不懂历史的人,对霍去病总是有几分认知的。
“可这不是霍去病存在的那个星球哈。”赵寻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媒体记者,怎么会这样突兀地穿越到了一个蓝色星球外的世界,居然还是古代世界。
他不太确定,这个世界的人穿的衣服究竟像是汉朝,还是宋、唐、明朝的,总之人们的打扮装束,完全和蓝色星球的古代人无异。
“我随着城管队伍去整顿古玩市场,那个摊位上摆着一把宝剑,好像和这把挺像。
然后城管和摊主吵架,动起手来,那人拿起宝剑,抽出剑来,他被城管队员左右抓住,我去劝架,然后那小子向我扔来一剑,我眼前一黑,脑袋又疼又冰凉......我的妈呀,我中剑了,正中眉心之间......”
他顺手摸了摸眉心,伤疤还在,“一剑把我刺死了......么?这得扎得多深呢?然后,我就穿越来这个世界了?是平行世界么?还是折叠空间?还是外星球?
妈呀,这简直是横穿呐!不讲究,电影里的穿越都是回到地球的古代,好歹知道些历史进程,好伴随王侯将相混日子。我这可好,穿到个陌生古代。这满脑子的知识也用不上,这是怎么个话说的?”
不但他想不明白,他爹赵星河更想不明白。令赵星河匪夷所思的是,他的记忆中,孽畜儿子快死的时候脑门上好像没有伤口,什么时候多出一道剑伤来了?就算是自己眼花了,那把随身而来的剑怎么说?
儿子负伤,被众人抬回宅中,当时分明是没有宝剑随身,可他活过来的时候,怎么就在被窝中藏着一柄剑。而且那剑柄上刻着“冠军侯之剑”几个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战神冠军侯霍去病在黎国是神一般的存在,世间的确有许多因信奉战神而制造的商品,但是敢在一把宝剑上刻着“冠军侯之剑”几个字,是绝对不允许的,这是犯了大罪的。
当然,若是说儿子敢去战神山盗剑,那也是无稽之谈。
想来想去不得其解,赵星河放下手中的茶碗,叹道:“这孽畜现在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整天在院中拿着那把剑发呆,成何体统,不如死了算了。”
夫人赵吕氏拿巾帕抹一抹眼角,恳求道:“老爷还是饶恕这孽子吧,我儿本是要死的人,奇迹一样的活了过来,我这为娘的也就知足了。
他在院中发呆,也没准是后悔自己的过往了,没准改了以前的毛病,重新做人呢!老爷瞧,他以前天天去赌场的,赌瘾缠身,这多久再没去过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高兴个屁。”赵星河愁眉道,“依我看,他是怕去了后再被那帮恶棍打。狗改不了吃屎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可我不会武术呀?”赵寻仔细瞧着这把做工精致的剑,心道,“通常来说,随身穿越的东西就是金手指,可我也不知道它能帮我干什么?”
刘照青的魂附身在了赵寻身上,现在就是“名不符实”的赵寻了。通过多日的恢复,他现在已经有了赵寻的记忆,外加自己前世的记忆。
他能肯定的是,自己意外的获取了“赵寻”的赌术,非常精湛。可自己是最讨厌赌博的,也不想靠这手艺吃饭。
“往后余生到底该怎么度过呢?”赵寻百思不得其解,提着宝剑,怏怏地推开宅院大门,走上街去了。
由于赵寻继承了“原体”的记忆,所以他对黎国的京城也并不陌生。要说是京城,其实这里只是个临时的京城,而真正的京城在北方,已经被狄国占领了。
朝廷被迫南迁,选择了一个南方的州作为京城,因此这个京城并不是很雄伟繁华。
皇宫坐北朝南,连接皇宫的一条笔直向南的街道叫天门街,天门街的两旁都是里坊,临时规划建成的三十六座坊城内就是百姓生活的所在了。
走进常乐坊,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座高挂牌坊的青楼,隔着一条街,就是一个个勾栏瓦舍,里面少不了赌场,而蔡九开设的赌场就在其中。
赵寻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闷闷不乐,心想:“我穿越到这里能干什么?什么历史知识都用不上,也不会武功,也没有特长,这有什么意思呢?
就算是个京官家子弟,也是个从七品芝麻官,在京城都不好意思跟人开口,说自己是那啥二代,没意思没意思......”
“喂呦!小哥儿,快快上楼来呦,这里的花儿红的紫的任你采哟,花瓣里透着香香,不信你上来闻香香。”青楼之上,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在向赵寻一吐芬芳。
赵寻抬头一看,两名妙曼女子风韵外露,倒是野性得很,只是自己不好这一口,便继续向前走路。
那名站在二楼廊上,倚着栏杆的紫纱衣女子却说道:“姐姐,快看这位小哥儿,模样倒是英俊得很,要不咱俩叫几个姐妹下楼去,一同把这小郎君强拽上来灌醉了他,今宵也是快乐的,呵呵。”
话声传入了赵寻耳中,赵寻心想:“我这浑球也就这点出息了,比原先的我要帅,可又能怎样呢?凭这个吃软饭么?”身后,便是青楼上姊妹两的偷笑声,轻唤声,具体说的什么,就再听不清楚了。
转弯抹角,赵寻走到了一条熟悉的大街上,他的“记忆”也开始跳动起来,具有二合一大脑的赵寻嘴里“吸溜”一声,心道:“这里怎么这么熟呢?......好像我曾在这里躺平?......”
“老大你快看,那小子来了。”一名赌场的伙计对蔡九说道。
蔡九正像蒋门神一样躺在赌场门口的躺椅上,听手下这么一说,偏脸一瞧,可不就是前些日子被自己暴揍一顿的小赌神赵寻么?他怎么还敢来这里?而且是好端端的来啦?!
“叫几个兄弟过去看看。”蔡九吩咐道。
于是乎,赵寻的面前便多了一道人墙。几个长得歪瓜裂枣的打手挺着胸,抱臂胸前,雄赳赳气昂昂地,下巴颏指着赵寻道:“臭小子,今儿干嘛来了?是想报仇雪恨呢?还是想讨回你的银子?”
赵寻面对着强徒,记忆终于恢复了,心里那个后悔呀,要是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自己就不来了,没办法,后悔来不及了,赵寻镇定地道:“过去的事我记不清了,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请让开,我走我的路,你们做你们的买卖。”
“呦呵!”几个打手倒吸一口凉气。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首先,这厮不是来赌博的,也不是来讨钱和报仇的;其次,这厮面对自己一群恶徒,面无惧色,话声镇定。
“有种,有种,和大爷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们不一样不一样......那咋办?我去问问老大。”一名打手跑回去请示了蔡九,得到一个命令:再打这厮一顿。
哇塞,有没有听错?答案是:没错,老大就是这么个意思,再打一顿。好端端的打人,你这不按套路出牌。没办法,老大就这么说的,那就打呗!
于是,几脚几拳上来,赵寻还没明白过来就躺在了地上。赵寻挣扎着坐起身子,怒道:“你们干什么?好端端的打人?我要报警......呃......不对不对,我要告到衙门。”
“告衙门?......哈哈哈。”打手中的战斗鸡笑道,“衙门就是我家老大开的,让你告。”笑罢就要上去接着打。可他们忽略了一件事,赵寻手里有剑。
赵寻自己都快忘了这事儿,他是提着宝剑来的。正在此时,他手中的宝剑发出了“嗡嗡”的震颤。
赵寻右手一麻,这才意识到手中有剑,心中不慌。只是,自己神马武功也不会,要这铁棒有何用?呃,要这铁剑有何用?
眼见几个相貌凶悍,歪瓜裂枣的打手迎面扑来,要踩死自己这只小鸡,赵寻也不管不顾了,慌乱中拔剑而出,路见不平一声吼,“哇呀呀!”便挥剑乱劈。
耳边是风声,手中的剑在不停地“嗡嗡”震颤。赵寻突然感觉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了,旋风遮眼,什么也看不清了,他只顾挥舞着剑。
少顷,风声没了,剑的震颤没了,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赵寻睁开眼一瞅,“咦?......怎么个情况?”只见几个凶徒都倒在了地上,一个个捂着身体的某个部位,鲜血从捂着身体的手掌缝隙中流出。
“这也能?”赵寻惊讶地看了看手中的剑,只是他来不及细细琢磨,只听蔡九一声大喝,立马从赌场里冲出一群打手,挥舞着凶器向自己跑来。
一个字“跑”,亘古不变的好兵法。赵寻收了剑,转身就撒丫子,脚下飞尘飘扬,直带着一群追兵跑回了家。已是气喘吁吁的赵寻关紧大门,高呼:“阿爹阿爹......”
墙里震怒墙外盗,墙外盗来墙里公子叫。赵寻先是挨了老爹的打,苦叫:“阿爹,不是孩儿的错,是他们非要打我的。哎呦!”
“你不去赌场,他们怎会打得着你?”赵星河边打边骂,“我看是你的赌瘾又犯了,你这个孽畜,今日我先打死你罢了。”
堂堂天子脚下,钦天监监副的宅子,好歹也是个官家,所以凶徒们并不敢破门而入,那样就太不把京官当回事了。蔡九带着手下直赶了过来,这才知道赵寻原来是钦天监官二代。
“呸!”蔡九往地上吐了一口,恶狠狠道,“一个钦天监官员的儿子,老子怕他个鸟,你们,给我守在他家门口,只要这厮敢出来,就往死里打。”
一名手下道:“老大,这好歹是个官家,我们就这么围着,若是招来官府的捕快可怎么办?”
“你没脑子么?”蔡九伸出食指在说话人的脑门上一戳,道,“知道我上面是谁么?”
“哦,是是是,老大,小的糊涂了。”那名手下哆嗦道。
蔡九想了想,又道:“若是他家叫来捕快呢,就这么说......”
“小的们明白了,在京城,想压住咱九爷的人还没出生呢!哈哈哈......”
气归气,但眼见一群凶徒竟敢围堵宅门,赵星河是怒从心头起,便亲自出马,去了一趟京兆府。京兆尹听闻亦是愤怒,便派出捕快前往查案。
等捕快们到了赵星河家中时,蔡九手下的一名领头的先是叫围门的兄弟们散开,再亲自上前去对捕快班头道:
“大人,小的是常乐坊赌场‘天上来’的伙计,并不敢胆大包天来堵京官家的门,只是他家的儿子在我们赌场输了钱,赖着不肯给,不但不肯给,还拿着兵刃杀上门来,刺伤我好几个兄弟。
这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小的们实出无奈,一是来讨债的,二是要缉拿他押送到官府,刺伤人总得有个说法吧!”
捕快班头怒道:“哼,你们这帮赌场的人,平日里做的什么勾当休得瞒过我,你们的话我怎肯轻信。
朗朗天子脚下,你们这帮人居然敢围堵官家的宅门,胆大包天。来呀,把这些人全部拿下,押回去受审。”
不等众捕快动手,领头的打手贴近一步悄声道:“大人呐,我们‘天上来’的场子遍布京城,生意红火,只是因为上面有皇子......”
班头闻听,想了想道:“喔......”
没过多久,全部捕快就撤了。赌场的打手们也渐渐散开了,只留几个人盯着门。
而班头给赵星河的理由是:你儿子光天化日之下持兵刃刺伤了人,还好没有死的,若是伤者把状告到京兆府,恐怕我们这些差役还得来你家拿人,就先这么办吧!
赵星河闻听,也是无可奈何了,只得暂回宅中好好管教儿子。
......
京郊。
浓密的山林中,微微秋风吹动着遍山的黄叶,寒颤颤的。许许多多枯叶随风而落,密密匝匝,像是给这山盖上一层被子。
在山林的一角,有几座低矮的房舍,硬山顶式的房顶上落满了黄叶。冷风吹来,又有零星的树叶被风卷起,再顺着房檐悠悠地落下。
屋门是紧闭的,屋内,香烟袅袅。一鼎落地式的香炉摆放在地当中。阳光透着半开的窗射进来,反倒是给屋内的黑暗增添了些神秘的色彩。
一位老者,花白的长发披肩,脸上布满了皱纹,花白的长胡子垂于颌下。眼形长而眯着,眼袋突显,但那一双眸子却似透着星光。
他盘膝而坐于蒲团之上。光线昏暗,但那一缕微亮的阳光恰好照在他脸上,使得他那久经风霜的脸看上去明暗交合。
老者名叫华承夏,乃是堂堂霍门的掌门人。
“霍门”正是因为黎国上上下下崇拜战神霍去病,因此,有江湖中人便依霍去病的姓氏成立了一个霍门。霍门的遵旨也是“驱逐鞑虏,扶危济困”。
霍门已经成立了若干年了,传到这一代掌门人华承夏手中,门下已经汇集了众多奇能异士,武林豪杰。
此时,就站在华承夏面前的便是霍门中号称“四朵玫瑰”之一的紫玫瑰岳子茹。
岳姑娘相貌冷俊,神若寒霜,却比这世间最美丽的霜花还美。
她身姿妙曼,直挺挺站着,一双纤纤玉腿显得修长而有形,简直能吸去天下所有男人的目光。她抱臂胸前,道:“掌门,您是说,战神的传神之人真的来了?”
华承夏睁大了双眼,注视着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几个刻着符纹的珠子在他手心里不停地转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正是。我连续几日夜观天象,见将星闪耀,又占了几卦,根据这鼎香炉散出的烟气飘飞的方向,我敢肯定,霍去病将军的传神之人已经到来,而且就在京城。”华承夏说道。
岳子茹道:“请教掌门,这‘传神’二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华承夏道:“他不是战神的灵魂转世,这世上也没人有资格承接战神之魂。但他继承了霍去病将军的精神,继承了霍去病将军的能力和神奇。有了他,光复我黎国的大好河山才有了希望。”
岳子茹转过身,走到墙角,拿起一柄宝刀,道:“既这么着,他叫什么名字?在哪里?我去把他找来。”
“找是一定要找来,”华承夏道,“朝廷需要他,我霍门也需要他。只是,以我的本领,也只能占卜出他的存在,大致的方位,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现在人在何处。”
“那怎么办?”
“去找。”
“怎么找?”
“这就是我召你来的原因。要想找到这个人,也并不是难于上青天的事。首先,他不会超过24岁,因为传说霍去病将军逝于24岁,所以他若真是战神的传神之人,恐怕也过不了24岁这个坎。”
“啊?!这么惨?”岳子茹惊道。
华承夏点了点头,叹然道:“唉!是呀,这就是最遗憾的事。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只有我见到他真人的时候,才能得出答案。”
“好可惜呀!那他还有什么特征?”岳子茹道。
“还有一点非常关键,他既是战神的传神之人,必定继承了战神的某种信物,若我所占没错,他必然会有战神剑在手。......去吧,去吧,论武功,你是我霍门的第一高手,本掌门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他。”
良久之后,岳子茹身着紫衣,推门而出。一时间,她身轻如燕,奔走在山林间。片片落叶在她身后飘飞如凤。
......
在父亲大人的严管之下,赵寻也不敢出门了,接连几日就在家里宅着。
宅在家里,人就会胡思乱想:“不是说,在古代22岁也是当家的年纪了么?我倒好,连个媳妇都没讨着。
不过也好,若是这浑球提前讨了个丑媳妇,我现在还得继承,那就更倒霉了。......剑?......这剑好像有些特异功能,那天我慌乱中挥剑,居然挥舞出个‘风声鹤唳’,接连刺伤那么多人?”
想到这里,赵寻一骨碌翻身起床,在床榻边上拿起宝剑,仔细研究着。
不但是他,就连赵星河也对这把宝剑的来历大起疑心,尤其是,他看到儿子的这把剑上刻着“冠军侯之剑”几个字后,更是疑窦丛生。
赵星河是没资格去战神山祭拜的,也更没机会靠近放置战神剑的祭坛,所以他不会看到那把神剑上的刻字,只是听人说过,刻有“冠军侯之剑”几个字的宝剑定是战神剑。可是,问题来了,儿子怎会有本事拿到真正的战神剑?
“不,不可能,绝无可能。”赵星河摇着头在屋中踱步。他是反复拷问过儿子的。赵寻的说法也实在:自己不晓得剑是怎么来的,它就是这么神奇的出现在了手中。
“奇哉、奇哉,按理说,这个孽畜也没说谎。他被打伤后,送回来的时候,明明没带着兵器,怎么可能?莫不是真出了天大的奇事了?......”赵星河正在猜想。
蓦地,有衙差叫门。赵星河匆忙更衣开门,见是宫里派来传话的人,急说:皇帝已经在回京的路途中了,现有龙牙卫的人八百里加急,先赶了回来,急召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及钦天监所有官员立即赶赴宫中,有要旨传达。
赵星河匆忙换了官袍,叫了车驾,急急赶赴皇宫。
到了宫中,才发现在京的大官基本都到齐了。黎国实行的是类似于蓝色星球的汉朝时期的“三公九卿”制。三公有丞相、太尉、御史大夫。跟随皇帝出行霍州的最大官员就是太尉杨毅。
按理说,一个小小的钦天监是不入流的,但此次能召集钦天监的官员来参会,那定有不寻常之处。
赵星河看了眼身着紫袍的一大票官员,只好灰溜溜地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他惊讶地发现,钦天监的顶头上司,监正邱乙就站在他身边。
“邱乙可是随皇帝赴霍州祭拜战神山的,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莫不是真出了什么关于天象的大事?......”由于这个顶头上司一直不待见自己,赵星河也只得向他微微点了点头。对方也向他冷冷地示意了一下,二人便不再有交流。
等官员都聚齐了,朝廷首辅大臣,丞相徐洪便向太监示意了一下,太监冯敬便拿出皇帝密召,宣读了起来。
听旨后,在场的所有官员都是深深地吸了几口冷气。几个高级官员皆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都预感到了天将大变。
旨意主意传达了战神霍去病像前的战神剑莫名遗失的事件。
皇帝急派龙牙卫的人先一步赶来,要求两点:一是龙牙卫加派兵力,赴霍州和其他州府查案;
二是钦天监的人立即观天象,务必得出一个“天变”的结论。
当然,查案仍是内紧外松,不得造成天下百姓恐慌。钦天监也必须算出“天理”,否则,严惩不贷。
听到这个旨意后,赵星河心里一揪,差点没当场晕倒,“战神剑?!......丢了?......儿子莫名的得到一把剑,上刻着‘冠军侯之剑’......苍天呐!这......”
冷汗不停地从赵星河额头渗出,这一惊慌之下,也就顾不得其他事物了。监正邱乙瞥了眼赵星河,见他是如此惊慌的神情,倒是有些诧异。
邱乙心里清楚,若论观天的学问,钦天监里无人能及赵星河,而自己的能力更是不够给他提鞋的,若不是上面有人,怎么会提拔自己当了监正。
而赵星河这个人,为人刚直,又一心研究学问,偏偏不会在人事关系上费心思,这就惹恼了邱乙。
所以,邱乙当了监正后处处打压赵星河。还好,当朝丞相徐洪是个有抱负的人。丞相为国着想,便保护了一大批有能力的官员,这其中就包括赵星河,否则,他现在还不知在哪里卖红薯呢?
传旨必,丞相徐洪坐在太师椅上,镇定地道:“圣上的旨意想必大家都听明白了,那就各自办差吧!只是有一点,‘内紧外松’这四个字,大家务必领会。
这几年黎国多灾,北边狄蛮屡犯边境,吞食我国土。这件事要是传到敌酋耳朵里,恐怕战事难免。
再者,百姓闻听此事,也定是人心惶惶。所以,谁要是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定会被圣上严惩。钦天监的人再留一步,其余人等,我看就散了吧!”
所有人散去,钦天监的几名骨干留了下来。
徐洪还特地“关照”了赵星河,让他就此事表态。这会儿,赵星河也算是恢复了神态,暂且把家里那件不可思议的事放一放,说道:“回禀丞相,战神剑遗失这件事,属下暂未观测到天象有什么不吉的变化。
只是有一事不敢不报,就在圣上赴霍州,祭拜战神山的前一两日,属下夜观天象,见天幕之北,有一颗将星在闪烁,非常明显。”
“哦?你说的可是千真万确?”徐洪身子前倾,坐直了问话。
其实就这件事,不只是赵星河观察到了,钦天监的另一名主簿,范成也观测到了。
只不过他是邱乙的人,所以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邱乙。邱乙当然是不学无术,狗看星星一片白的人。
当他得知有将星闪烁时,本来是大喜的,因为正赶上皇帝祭拜战神山,理应是祭拜顺利,天下大喜,然后自己再把有将星闪耀的事儿告诉皇帝,那自己就干了件喜上加喜的事,必然有功。
可是,没想到呀,祭拜出了一劫,那就不敢报喜了,否则,你特么战神剑丢了,还说将星闪耀,这分明是嫌自己脑袋多,砍掉一个无所谓。
于是,邱乙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也嘱咐范成,千万莫提将星闪耀的事。直到圣上命自己随龙牙卫的人八百里加急,先回到朝中安排工作,这便有了今天的事。没想到现在这个愣头青赵星河居然敢把这件事对丞相说了?!后果是?......
徐洪没有发火,也没有轻易表态,只是拈须斟酌了半天,不言不语。
邱乙见丞相只顾问赵星河话,把自己一个堂堂芝麻官搁置一边,心里本就不爽,便向他的后台看了一眼。
提拔邱乙的人正是本朝三号人物,列“三公”第三的御史大夫严盛。所有官员都退了,他当然不算是普通官员,自然稳坐徐洪一侧,此时便发话道:“监正邱乙,这件事你怎么看?”呃,好熟悉的台词。
见有老大点拨,邱乙心中一喜,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可又傻了眼了。说什么呢?跟着说有将星闪耀?那不成了跟屁虫了?也不应景儿呀?
犹豫片刻,邱乙道:“回禀丞相、回禀御史大人,此事重大,小臣算定,这几天必有天象呈现,臣定会责令钦天监所有属下,从今夜起,熬夜观天,尽快向圣上和二位大人给出答案。”
徐洪轻睨了他一眼,问道:“那你们说说,以几日为限?”
邱乙“吸溜”一口,不敢作答,先看了看赵星河。
赵星河的确是个只顾研究学问的愣头青,直言道:“回禀丞相,观天有法,‘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逢七必变。’天若有异变,也必须‘逢七’,因此,属下须要七个昼夜,必能给出答案。”
徐洪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只听邱乙禀道:“启禀丞相、御史大人,属下倒是认为不必等七日,只需......这个嘛,五日为限,五日观天象足矣。”
听到这话,下边几个钦天监的小官真恨不得从心里踢死他。人家赵星河说得总算是有理有法。你个邱乙倒好,为了争风头,来了个“不三不四”,说了个“五”,就为了比赵星河早两天。五天为限,要是到时候编谎编不出来,你当是儿戏么?
只是碍于邱乙是监正,几个小官也只好互相偷睨一眼,闭紧嘴巴了。
严盛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邱监正,那我和徐丞相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但有一点,”徐洪抢话道,“我估摸着,也就是七日左右,圣上必然回京,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玩笑。你等就依职去办事吧!赏罚都在圣上。”说罢,面容清癯,眼眸如星的徐洪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挥了挥宽袖。
赵星河总算是从朝中告退了出来,在回家的一路上都是心神忐忑,只在想着一件事:这剑,怎么办?
等回到家中,赵星河叫来了儿子。这次他没有再逞虎父之威,而是和儿子促膝长谈:这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见父亲一脸愁容,话语中带着疲惫夹杂着温和,赵寻突然感动了。虽然自己是个冒牌货,不是曾经的那个赵寻了,但见到老父被自己所连累,依然深感歉疚。最难的是自己不能说真话。
总不能说自己是来自蓝色星球的未来人类,和城管去古玩市场,武斗拿着这把剑的摊贩,被一剑刺死,灵魂来到了这个天外世界,从而这把剑也鬼使神差的跟着来了。
赵寻左思右想,只得编谎道:“阿爹,那天,孩儿被恶人打伤,被送回来的时候,其实原本也是快死的人了,因此我脑子里是一片空白,醒过来时,我才记起,我原来在昏迷的时候做过一个梦。
梦里那个世界和我们这里很像,但也不完全一样......。后来,我看到有好几百人的骑兵,这支骑兵队伍很威武,跨着战马,奔腾在荒漠上,而率领这支骑兵的将领,正是霍去病将军......”
“你说什么?”赵星河诧异道。
赵寻已经穿越来好些天了,他脑海里,原体赵寻的记忆在逐渐的恢复,从而他了解了黎国的历史和关于霍去病的传说。
现在他已经肯定了,这个世界的战神山,和山上的战神霍去病,就是他那个蓝色星球的汉武帝时期的霍去病将军。只不过这个世界把霍去病将军当成了天外神将。
那么,自己一个蓝色星球的现代人,偏偏又带着一把刻着“冠军侯之剑”字样的宝剑,穿越到这个天外世界,还能说这些事件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么?
联系肯定是有的,但要说出个所以然来,赵寻却也想不通。
因为,自己在蓝色星球的时候,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媒体记者,赚着不多的工资,婚都没有结,平平淡淡的一个无志青年,上天怎么会选中自己来继承冠军侯之剑?
这些日子来,赵寻一直在苦思这件事,一直也没想明白,直到眼下与父亲促膝长谈。
“你继续说下去。”赵星河道。
“是,阿爹。”赵寻接着诌道,“我在梦中看到,霍去病将军率领了几百名骑兵深入大漠,与匈奴作战。此战告捷,斩首上千敌人,俘获敌人的高级官员,势不可挡......
当孩儿再睁开眼时,只感到浑身疼痛,才想起自己被赌场的人给打伤了,也才回忆起梦境里的事。随手一摸,被窝中竟有一把宝剑。
孩儿也觉得这是一件太神奇的事,甚至离谱的难以解释......”赵寻是凭着他掌握的有限的历史故事,连诌带串,总算是撒了一个完整的谎。
赵星河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讲故事,之后,沉思良久,起身,对着窗外,长吁短叹。
“你是说,梦境里的那个朝代的确叫‘汉’。皇帝被称为汉武帝。霍去病将军是他手下的战将。敌人叫匈奴?”赵星河问道。
赵寻道:“嗯,敌人是来自北边大漠的游牧兵,被称为匈奴。”
“那么你觉得,你和霍去病将军有何关联?”赵星河道。
赵寻拨浪鼓似地摇了摇头:“孩儿手无缚鸡之力,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实在不晓得这把剑怎会到我手里。”
“嗯......”赵星河厉声道,“眼下出了一件大事,暂且不能对你说。你只管把剑交出来,最近不要出门,就在家宅着。你给我记住,今天的谈话莫要再对第三人说起,包括你娘。”
剑,当然得交给老爹了。在这个时代,抗拒父命是要丧命的。家,当然也出不去。赵寻便开始了宅男的生活。
可是他不服,“凭什么?凭什么我一个现代青年,非要接受古代封建思想的束缚?
还有那‘天上来’赌场的狗东西们,平白无故打我一顿?呃......好像也不算平白无故。
总之,此仇不报不是人类,我必须得想法子出去。不过,出去又能怎样?就凭我,能打得过他们么?......打不过也得打,怕他个鸟......我不是有宝剑么?对,剑,迟早问老爹讨回来。”
......
朝廷也没闲着,一时间龙牙卫的缇骑四出,一部分远赴霍州去查案;一部分则从京城开始,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毕竟战神剑遗失有些日子了,想必盗剑者不会只停留在霍州。当下黎国的国土面积不大,贼人想跑到哪里也都容易。
一时,市井间布满了龙牙卫的探子。勾栏瓦肆,青楼赌场的,再没安分过。既然这么热闹,各种版本的消息也就在坊间传开了。虽然没有人敢说是战神剑丢失,但捕风捉影的,关于“剑”的事也就瞒不住了。
这一日,“天上来”赌场里坐着一小队人,都是龙牙卫的人,领头的职位不低,是龙牙卫的一名参将,名唤毛彪。
一身暗红色的武将袍服,上绣着几条精细的毒蛇图案,头戴无耳的黑色武将幞头,腰挎雁翎刀。这身打扮,一看便知是龙牙卫的爷。
毛彪大剌剌而坐,手中端着茶碗,呷了一小口,道:“照你的意思,最近除过那个钦天监小官的儿子来闹过事儿,倒是太平得很?”
招待毛彪的正是场子里的老大蔡九,倒不是蔡九怕他,毕竟自己也是他奶奶的上面有人,只是龙牙卫的人都难伺候,大家最好都面上过得去,相安无事图个自在。
蔡九笑嘻嘻道:“大人呐,小的怎敢对着您胡诌?最近坊间不太平,小的也听说了,龙牙卫的官爷们都出动了,那还了得?但凡这市井间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小的一定亲自到毛爷的府上去禀报。”
作为龙牙卫的人,朝中和市井间偷鸡摸狗的道道怎能瞒得过他们,毛彪自然也是知道些蔡九上面有人的事,于是便“嗯”了一声:“这样最好,我也就不多问了。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天下不太平,盗贼猖狂,而你们这赌场中最是藏污纳垢之地,所以嘛,免不了我龙牙卫的人要多来几趟,毕竟捉拿盗贼的事不是小事,你心里得有个数。”
“嗳,那是那是。”蔡九笑道,“官爷可借一步说个话?”
毛彪微微一笑,起身往场子的另一边走,边说些装模作样的官话。到了墙角边,蔡九拍了拍手,立马有小的过来,递来一个包裹。
蔡九笑道:“官爷,这可是我托人从南边购来的好茶,特劳烦官爷给手下的弟兄们解个渴。”说着,还特意地抖了抖包裹,发出一些响声来。
毛彪伸手一接,习惯性地一摸,便知里面是沉甸甸的银子,立即接过来纳入怀中,笑道:“算你有心,这天天查案,弟兄们也着实渴了。不过一定要记住,但凡有些什么谁盗了兵器的消息,定要立马报给我。”
蔡九笑道:“那是那是。官爷若是有空,也多来我这场子照看照看。”
“我都懂。哈哈哈!”毛彪笑着,便带着手下出了赌场。
刚一出来,便看见路中间有一名紫色劲装打扮的女子,正在左顾右寻。关键是,她还提着刀。毛彪欣赏了这姑娘几眼,对手下道:“姑奶奶的,这妮子,眉眼俏得很。”
这些天来,岳子茹一直在寻找霍去病的传神之人。根据华承夏占卜的结果,这位传神之人就在京城中皇城附近。
皇城附近本就是众多京官居住之地,岳子茹也就直奔这一带了。
华承夏还提供了两个线索。一个是此人不超过24岁;另一个是他应该有霍去病神剑在手。
于是岳姑娘就根据这些线索,走入坊间市井寻人打听谁家有这样的公子哥,结果是一无所获。
黎国是允许游侠存在的,游侠自然带着刀剑,也多是年轻人,所以岳子茹虽然寻到了很多佩剑的年轻人,但剑上刻着那几个字的压根没找到。
她天性坚毅,遇到难事从不气馁,这便不吃不喝地寻到了常乐坊。正在左顾右盼,只听一声:“喂!小妮子,你找什么呢?”
岳子茹回头一看,只见是几个身着龙牙卫武服的人正向自己走来,领头的那个军官看上去一脸的痞相。
作为霍门第一武功高手的岳子茹自然是不怕,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双手一叉,把刀夹在胳膊弯中,只拿冷俊的眼睛盯着他们。
毛彪带人走到了跟前,上下打量着岳子茹,见她面纱遮住了面颊,只露出一双有神的俊眼,美若秋夜里天幕上闪烁的星眸,便“啧啧”两声,轻蔑道:“小美人,本官爷问的话,你听到没有?”
岳子茹冷眼眨了眨,道:“我找人,不干你们龙牙卫的事。”
“呦呵?”毛彪歪了歪嘴,“小妮子脾气不小,看样子是个没被男人驯服的小蹄子。”
话音刚落,只听“仓”的一声,岳子茹已是抽刀出鞘,立马手腕一翻,那光闪闪的刀便在她的手腕上“呼呼”地转了两圈。
没人能看清楚,岳子茹是怎样翻动手腕,又以掌心轻轻一推,“嚓”的一声,那刀便又合入刀鞘中。
等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了,龙牙卫的人才慌忙抽出雁翎刀来,愣怔当地,不知所措。因为他们都是会武功的人,内行一看便知,眼前这位姑娘绝非等闲之辈,武艺肯定在自己这些人之上了。
毛彪倒吸一口凉气,定了定神,道:“那什么......这个嘛,嗯,我可是龙牙卫的人,是皇帝内卫的参将,你一个姑娘家,虽然会些武艺,可也别想在我面前放肆,后果你可晓得?”
岳子茹道:“本姑娘自然晓得后果,只是几位,我平白无故地走路,你们偏偏要来纠缠,要我怎么对你们?”
毛彪道:“最近天下不太平,我等正在查案。只要是大黎的百姓,我龙牙卫的人自然可以拦住问话了。”
“那你问吧!”岳子茹道。
毛彪虽心中窝着火,可他情知自己一伙不是岳子茹的对手,一时也难以召集更多人来对付这姑娘。
想了想,毕竟眼前这女游侠刚才也没打着自己,也就不想多生事端了,忿忿地道:“你走吧!不过记住,要是遇到什么从霍州来的盗贼,最好老老实实去报官。”
岳子茹当然也不想招惹龙牙卫的人,抱拳一揖,算是服软了。毛彪带着手下径直向前方走去。
岳子茹对着他们身后“哼”了一声,抬头一看,道路一侧,两层楼的牌匾上刻着“天上来”。下方挑着一面旗子,上写着“博”字,一看便知是赌场了。
只见旗子下面,几个看管赌场的人正站在那里瞄着自己。
岳子茹心想,霍将军传神之人总不能在赌场里厮混吧,便冷瞥几人一眼,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蔡九是亲眼瞧见岳子茹是怎么对付毛彪一伙的,便说了声:“可惜呀可惜,玫瑰花的枝儿都是刺,走,进去吧!”转身进了赌场。
......
这天夜里,赵星河在院中观测天象。
只见,天幕中群星璀璨,紫色的星云如缥缈的仙气在繁星间缭绕。这个世界的天象与蓝色星球是一样的,也有北斗七星闪耀苍穹之上。
而一颗光闪闪的巨星,正从北斗星的位置划过天际,向北方前行。
赵星河立即拿出一个星罗盘,拨动罗盘上的指针,使针尖与这颗星飞行的方向一致,再根据映照在罗盘上的光影,不断将一枚枚棋子摆放在星罗盘中。
赵星河沉思片晌,蓦然抬头,只见那颗星闪耀着光芒,从银盘似的月边掠过,刹那间,星月同辉。
赵星河重重落下一枚棋子,道:“没错没错,这是吉象,绝非凶象。”
语气一窒,又叹然道,“只是......那为何战神剑会遗失呢?......而这把刻着字的剑又偏偏随我儿而来,这又预示着什么?......
哪怕上苍有意将此剑传给我儿,可这孽畜平日里不学正经,不能文不能武,分明是干不成大事的料,他岂有资格接受这剑?......”
百思不得其解的赵星河这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半夜仍不能入睡,便翻身下床,披上衣衫,轻轻地推门而出,在院中踱步。
走着走着,却听见厢房那边传出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赵星河心疑:“这般时候,谁人在那里,这是干什么勾当呢?”便轻步上前一探究竟。
走到厢房边时细细一听,确定这轻唤声是女声,其声不堪入耳,是从厢房边上的耳房内传出的。赵星河本就是耿直的人,不懂退让周旋,愤怒之下只一脚便把木门踹开。
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眼前那是“惊起一对鸥鹭”。
慌忙穿衣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宅上的管家张福,还有他身下羞愧难当,“咿呀”了一声,急忙蜷缩一角的丫鬟柳儿。
“你......你们......”赵星河的脸上是又羞又愤,几乎快要像秦腔里的大花脸一样,“哇呀呀”大吼一声,震飞房顶。
张福眼见老爷要发怒,情急之下“噗通”跪地,告饶道:“老爷呀,您就饶过我这一回吧!老爷呀,您就看在我多年照顾这一家人的份上,饶了我吧!老爷呀,我也是个可怜人呐!呜哇哇~”
赵星河本要伸出去打人的手顿住了,想怒骂出的话语卡在了喉中,只因为他听到张福说自己是“可怜人”一句。
的确,张福是个可怜人。他中年丧子丧妻,孤零零一人漂泊到京城。那是冬天,大雪把这具快要饿成尸体的人掩盖在街角。很偶然的机缘,过路的赵星河救下了他,从此他成了赵宅的用人。
这些年来,张福也算是用心伺候了这一家,只是,这人天生有个毛病--爱用心于女人。这便暗地里在赵家的丫鬟、婆子中做上文章了,而且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有些人,表面上是硬汉,其实内心是柔软的;有些人,表面上可怜,其灵魂却似饿狼。赵星河就是前者,而张福正是后者。
赵星河完全可以把这种败坏家风的事处理的干干净净,可是,他心软了。面对这个跪在面前可怜巴巴的管家,他选择了饶恕。
面儿上,也只是象征性地扣罚了张福和柳儿的月钱,并向他们保证,此事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但是,赵星河不懂得一句话:没有底线的柔软,是要付出代价的。
赵寻一直被困在家中,想出门出不了,想研究一下宝剑却没门。因为宝剑被老爹没收了,藏在他猜不出的地方。
他最大胆的抗拒行为也只不过是翻上墙头,向街上望一阵。
这天午后,他独坐院中,吩咐丫鬟柳儿给自己上了茶。看着神不守舍的柳儿匆匆离去,赵寻心想:“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像是被夺了魂似的。”
自家的院落不大,毕竟老爹只是个芝麻官,能分上这座宅院已经很不错了。屋里屋外也就这么几个仆人,都在张福的带领下伺候着家主。
“......我穿到这个世界,难道只是被关在家里么?那剑,到底为什么随我而来?......”赵寻只顾思想着。
正在此时,张福从后院走了出来,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到跟前,哈腰道:“公子,老爷唤你过去呢!”
“喔?”赵寻立即放下茶碗站了起来。
自从剑被没收,老爹可一直不睬他。方迈出两步,赵寻回头看了看张福,笑道:“刚才柳儿就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你怎么也这样?嘁!干了什么亏心事呀?哈哈!”说罢,径直往后院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福吓得额上渗出冷汗来,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进了正房,只见赵星河背对自己,在观赏墙上的一副字。
“正直刚毅”四个字被写的遒劲有力。
赵寻没有继续向前迈步,而是倚门而立,轻唤了声“阿爹”。
赵星河没有答话,只是背过手去,继续盯着这副字看。良久,自言自语道:“难呐。”微微摇了摇头,道:“你跪下。”
虽有“二合一”的头脑,赵寻还得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等着父亲大人的训话。
“你这个孽畜,真是对不起这四个字。”赵星河厉声道。
赵寻知道“赵寻”是个不务正业的赌徒,此时听爹这么说,心中惭愧,还真想一脚踢死自己得了。
“唉......”赵星河长叹了一口气,道:“都怪我教子无方呐!我也是愧对你爷爷传下来的这一副字。”
赵寻垂下了头,惭愧道:“阿爹,孩儿不孝,还请阿爹责罚。”
“你去吧。”赵星河对儿子挥了挥手。
“嗯,啊?”赵寻只感到莫名其妙,这算是哪一出啊?叫我来跪着看了一副字,然后走人?那还能说什么呢?走人呗!
他刚起身要往外走,只听父亲说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啊?”
“我是说,你可以走出这个家了,去外面的世界走走。”
“真的?......为什么?”
赵寻当然不知道他父亲的想法。这两日,赵星河思考了许多,他觉得儿子的神态变了,和以前不似一个人。
再加上这冠军侯之剑的离奇到来,更使他相信事情不简单。尤其是自己夜观天象,那颗闪耀掠空的将星,此剑,儿子,这三者之间会有怎样的联系呢?
答案,当然他参不透。只是,一直把儿子困在家中,那更会永远见不到“天日”,倒不如放他出去,去外面寻他的缘分去,看看会出什么新奇。
“不必多问,你只管去吧。”赵星河道。
“好的阿爹。”赵寻憋在家里都快憋红眼了,也就顾不得许多了,兴冲冲地道,“那把剑呢?”
“不给。”赵星河斩钉截铁道。
“喔。”赵寻无奈,兴奋的劲儿立马降了半截,只得空手去游街了。
见儿子推开院门走了出去,赵星河唤道:“出来吧。”张福便耗子见猫般,怏怏而出。
赵星河道:“你去跟着他,小心从事,莫要让这孽畜发现。”
原来赵星河早有安排,他放儿子出去,是想看一看这怪胎究竟能闯出怎样的天地?遇到怎样的机缘?所以,风筝是不能断线的,这线,就交给了张福牵着。
张福由于前一晚干出坏事,虽得到老爷的饶恕,但终究是心里有鬼,面上惭愧。
他清楚,出了如此伤风败俗的事儿,可不是自己能灰溜溜离开这么简单的。按照大黎律法,这是可以被老爷直接杖毙的。如今接到了立功赎罪的任务,张福哪敢不卖力?
“请老爷放心,我就是把这条狗命搭上,也要完成老爷交待的任务。”张福跪在地上深深一拜,起身跟了出去。
赵寻小跑到街上,走马观花,好不畅快。
他家在靠近皇城的太平坊,这里多是朝廷的官员居住,所以相对街道宽广些,宅院的院墙高大些。
道路都是被夯实的黄土路,路面硬如铁石,平平整整,方便车马畅行。既然是官员居住之地,相对也就安静些。
要说京城最繁华之地,那当然是远离“官坊”的东西两市。西市坐落在西城,东市坐落在东城,两个市场之间有些距离,不是很容易走到的。因此,赵寻今天被允许出来放风,他的目标就是先去西市逛逛。
叶落知秋,天气已凉。
赵寻不乘马车,只顾散步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大道上。可他忘记了一件事,蔡九是不肯放过他的。
第一次挨打是因为赢了蔡九场子的钱;第二次打斗是因为蔡九见他还活着,没事找茬;可这一次,正是因为赵寻拿剑刺伤了他的兄弟们,作为老大的蔡九是一定要替手下报仇的。
赌场的眼线一直没离开过赵寻家大门,只可惜赵寻被老爹关在宅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也就无从下手。
现在好了,赵寻大摇大摆出了家门,引得蔡九的“眼线”眸子一亮。
为了不被发现,蔡九只留下了两个手下住在他家门口盯着。这两人也就鬼鬼祟祟地跟着赵寻来到了西市。
西市广阔,道路纵横交错,二三层的小楼鳞次栉比沿街排开。
商铺里的货品琳琅满目,商家们也是各出心裁,有挑着彩旗招徕生意的,有站在门口大声吆喝的,有挂着珠宝金钗满街舞蹈的,总之是热闹非凡。
赵寻只顾走马观花地东瞅瞅西瞧瞧,心想:“如今边境不宁,狄国屡屡进犯,不断蚕食着我黎国江山。却没想到在这里,依然是商贸繁华,人流如织,看不到一点点悲国悲家之情,难道这里的人都对江河破碎麻木了么?”
他正思想间,只听得先是一阵拨浪鼓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种特别的笛声奏响。那混合而出的曲调幽幽深邃,婉婉转转,妖妖怪怪,给人一种勾魂荡魄,诱人深入的奇怪听觉享受。
赵寻寻声一望,只见在道路一侧的商铺群中,有一座三层的小楼,装扮极为独特。
楼的外墙都被染上了五彩斑斓的油彩;每一扇小窗的四边都画着奇怪的图文;而在楼顶之上,高挑着一面彩色的旗帜,绣着花边的旗帜上画着一只奇怪的鸟,下边绣着一个大大的“鹞”字。很明显,这音乐就是从这幢小楼里传出的。
“遥远的西域有个国度,被称为‘西鹞’。那是一个神秘的,以鸟为图腾的国度。听说他们的国王是个女的。”赵寻已对这个世界不陌生了。
黎国人都晓得,西域有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女王统领的国度。但由于距离遥远,去往西域的通道又被狄蛮给侵占,所以再没有黎国的人敢去那里。西鹞现在是什么情况,便无从知晓了。
赵寻眼前这幢独特的小楼,便是前些年从西鹞前来黎国经商的人所建。至于这小楼里住着怎样的西域商人,赵寻也想不起来了。
“这乐曲真的好特别,妖艳缠人,究竟是谁在弹奏......哎呦!”赵寻只觉胸口一疼,像是被什么击打了一下,紧接着便身体一仰,向后栽倒。
一个屁股墩被撂了出去,先甭说疼不疼了,这怒火总得先发泄出来:“谁这么不长眼?干嘛呢?......”
但见,眼前站着的是一位女子,蒙着面,只露出一对美眸,身着紫色衣裙,一身精干的打扮。只是她,伸出的右掌还悬在那里,似乎是不急于收回去。
岳子茹眼瞅着躺在地上的赵寻,“哼”了一声,道:“你说谁不长眼?”
我靠!见过横的,没见过这么横的。
赵寻见这美眉打了人,不及时道歉,还这么反问自己一句,登时就来了气,道:“喂!你打了人还有理了?小爷我说的就是你不长眼,我又没夜里偷瞧你洗澡,你干嘛打......”话还没说完,只见光芒一闪,伴随“仓”的一声,闪亮的刀已架在了赵寻脖子上。
“你——再——说一句。”岳子茹冷冷道。
赵寻看得清楚,她那双冷若冰霜的美眸,此时更冷了。
他瞅了眼架在脖子上的刀,盯着岳子茹,微笑道:“按常理呢?我应该说‘好怕怕’对吧?可你听好了,小爷我并——不——怕,快把刀给我拿开。”
见有人动了刀,行人也有围过来看热闹的,也有喊叫着跑开的。岳子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冷哼一声,抽刀而回,极快的动作。
其实赵寻并不知情,当时他在走马观花,眼睛并没有盯着前方,而岳子茹呢?也在左右环顾,眼睛也没有盯着前方。这两人就这么巧,从“一条线”上的对向越靠越近,眼看要碰个满怀。
可是,岳子茹是武林高手,就在两人即将碰上的一刹那,她敏锐地感到了危险,便下意识的出手护身。这一掌推出,是用了二分力的,可就这么二分力道,就将眼前的“障碍物”推倒了。
她原也知道自己无缘无故打倒一只孱弱的小鸡不对,可没想到,这位公子哥脾气还不小,竟敢骂自己,她从不服输的性格就爆发了。
赵寻瞧见了这位姑娘出手不凡,估摸是个游侠儿,自己也打不过她。
为了避免被行人当猴看,他一骨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你这小姑娘也太野蛮了,我又没招惹你,你打倒我不说,还要抽刀行凶,真没教养。”
岳子茹交叉手臂于胸前,冷冷道:“怎么不说你挡我的路?”
“我挡......嗳,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赵寻整理了衣衫,道,“让开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岳子茹本也是个利索的性子,懒得和这个小白脸拌嘴,“咭”了一声,错身让过。方走两步,只听身后那小白脸说道:“嗳,等等。”
岳子茹转身冷瞥他一眼,也不答话。
赵寻笑道:“给你猜个谜语——‘样子难看,扭头就走’,打一个字,说你呢,嘻嘻。”说罢,赵寻头也不回的小跑开了。
岳子茹本不想搭理他,回身也走开了,只是这谜语一直萦绕在心头,想不猜都不行,琢磨着:“样子难看......这不是丑么?说谁呢?......
扭头就走,扭头?......‘扭’字的头,走开了,那不还是‘丑’......嗯,嗯?说谁呢?讨厌,可恨,喂,喂喂,看我不收拾你......”岳子茹转身便要追赵寻算账。
她方跑两步,猛然一顿,心中起了疑。因为,她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似乎有人鬼鬼祟祟地在跟踪前面的人。
武林高手就是武林高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感觉还很灵敏。岳子茹发现有两个人“猫眼”观前方,不时地还交头接耳,脚步时快时慢,显然不是正经逛集市的样子。
待这两人朝着赵寻的方向追去,岳子茹发现居然还有一个人也在鬼鬼祟祟地跟着。看样子,这位半老不中年的人和前面的两人不像是一伙的。
“嘿,有意思了。”好奇害死猫,岳子茹自愿当了第四人,跟着前面的三个人追了过去。
赵寻到处瞧热闹,走了有大半个西市,也累乏了。眼前就是一家挑着杏帘的酒肆,酒幌子上写着“杏帘在望”四个字。
“好家伙,这家掌柜的读过《红楼梦》。有意思,就他吧。”赵寻别有兴致地走了过去,掀帘而入。与店家一番沟通之后,便上了二楼,择了窗边的位置坐下。
蔡九派来跟踪他的两个“猫眼”也到了这里。一人道:“时机来了,这厮总算是驻足了,我两也不用再跟着。你去跑一趟,告诉九爷,问问该怎么办?我在这里盯着。”
“你怎么不去跑一趟?我在这里盯着。”另一人道。
“你......你年轻,腿脚利索,你去吧!”
“我......九爷对我比你好,你可想清楚喽,小心我告你黑状。”
“得了得了别争了,猜拳,谁输谁去。”
“来,石头剪刀布(哈哈)......呃......”
就这么着,输的人迅速跑去常乐坊通报消息了。
管家张福随后而至,见赵寻上楼喝酒去了,也不便靠得太近,只在远处瞄着。
岳子茹轻步赶来,瞧见这番动静,心道:“好巧,这三人还就是跟踪这小子来的。”
想了想,她便走到“杏帘在望”旗下,掀帘而入,也上了二楼,选择了一个离赵寻稍远些的角落坐下。
赵寻是靠窗而坐的,点了一只烧鸡,一叠花生米,一盏茶,一壶热酒。只顾吃着喝着,边向窗外瞭望。
“客官,请问您要点什么?”店小二过来招呼岳子茹。
岳子茹道:“一壶茶水。”
“好嘞。还有什么?”
“没了。”
“啊?就就就一壶茶水?”
“怎么,不行?”岳子茹剜了小二一眼。
店小二立马飞跑下去端茶了。
岳子茹伸长天鹅颈般的脖子,瞅着那一端吃酒的赵寻,心道:“样子难看,扭头就走,哼哼,小子,都用不着我揍你了,你的祸事马上就来了。”
赵寻只顾盯着窗外,喝着酒,吃着肉,心里琢磨着事儿。不知不觉,半个多时辰过去了。
蓦地,只听楼下一片嘈杂之声。十来个面目可憎,歪瓜裂枣的打手,持着刀棒直冲进“杏帘在望”。
店掌柜的一见这动静,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哆嗦道:“你......你你们这是干干什么?”
领头的打手一把将店掌柜的推开,嚷道:“我们是‘天上来’的人,有对头在你这吃酒,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记住,砸坏的东西,小爷我给你赔。”说罢一挥手:“弟兄们,找人。”
杂沓的脚踏木楼梯的声音,一片凶恶的叫嚷声传来,吓得酒肆里的客人们面色煞白,呆若木鸡。
赵寻自然是被惊到了,再往楼梯口处一看,十几个打手冲了上来,一下子便认出了他。当先的一个打手指着赵寻喊道:“臭小子在这里,给我打。”
赵寻的心都提到嗓眼上了,心道:“完了,我咋就忘了呢,赌场的人一直盯着我呢!”
咋办?跑?没门呀!门都让堵住了!跳窗户?......是个办法,虽然二楼有些高,但总比被砍死要好!
“站住。”赵寻大吼一声。原本冲上来的打手们反倒被唬住了,提着凶器愣在原地。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一直不放过我?”赵寻喝问。
打手中领头的道:“无冤无仇?小子,你刺伤我们兄弟,这笔账还没结呢!少他妈废话,给我上。”
“等等。”赵寻提高嗓门大喝一声。打手们又顿住了脚步。
“要动手也行,不过得我先。”赵寻立马抄起椅子,往打手中间一扔。“啪嚓”一声,飞过来的椅子被打手们一刀劈断。
趁此良机,赵寻翻身跳上轩窗,一把掀开支着窗户的杆子,身子一缩,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也就在这当口,打手们见他要跳窗逃跑,紧着步子赶了上来,劈头就是一刀,“嚓”险险地劈中了落下来的窗户。
而赵寻,也是险险地跳了下去。
他不会武艺,也没有强健的身体,按理说,这要是从二楼落下,最轻也得摔个骨折。
可是,赵寻毫不犹豫就跳了!也是他命好,窗户底下正好停着一辆卖枣的推车,他端端地落入车中,被厚密的枣给接住了,从而摔得没那么重。
赵寻忍着疼痛,翻身下了枣车,直往街上撒丫子。
打手们探出头来一看,“呀?!有种,这厮敢跳?”领头的大喊道:“别让这厮跑了,快下去追。”
呼啦啦——
人来风掠过,众打手冲下一楼,撞出门,直追了出去。
岳子茹搁下茶碗,站起身子,眼瞅着众人追了出去,喃喃道:“算有点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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