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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正经,陛下他惯的!畅销巨作

月落1986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美人不正经,陛下他惯的!》内容精彩,“月落1986”写作功底很厉害,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喜,傅明烛叶娇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气,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品,《美人不正经,陛下他惯的!》内容概括:上一秒还说要娶她回家的男人,现在却在和别的女人鬼混?她:“没用了,剁了吧!”出手后,她还不忘找一个替罪羔羊。她:“实在抱歉,但竟然你没几天可活了,就帮帮我吧,下辈子还给你!”他:“???”殊不知,他不是病弱透明人,他是高高在上的九皇子……后来,她发现好像认错人了,转身想逃,却被他一把掐住了腰……他:“这就想跑?我的报酬呢!”她:“你要多少。”他:“你的全部……”...

主角:傅明烛叶娇   更新:2024-06-03 08: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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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傅明烛叶娇的现代都市小说《美人不正经,陛下他惯的!畅销巨作》,由网络作家“月落1986”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美人不正经,陛下他惯的!》内容精彩,“月落1986”写作功底很厉害,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喜,傅明烛叶娇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气,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品,《美人不正经,陛下他惯的!》内容概括:上一秒还说要娶她回家的男人,现在却在和别的女人鬼混?她:“没用了,剁了吧!”出手后,她还不忘找一个替罪羔羊。她:“实在抱歉,但竟然你没几天可活了,就帮帮我吧,下辈子还给你!”他:“???”殊不知,他不是病弱透明人,他是高高在上的九皇子……后来,她发现好像认错人了,转身想逃,却被他一把掐住了腰……他:“这就想跑?我的报酬呢!”她:“你要多少。”他:“你的全部……”...

《美人不正经,陛下他惯的!畅销巨作》精彩片段


这事儿还用解释为什么吗?

眼前的男人神情郑重,非要等一个答案。

叶娇的短靴在地上蹭,像要钻出一个洞。她是洒脱利落的人,怎么这般扭扭捏捏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是这样的,”想了许久,叶娇才郑重道,“楚王殿下仔细回忆回忆,三个月前,咱们认识吗?”

李策垂眉道:“不认识。”

叶娇的桃花眼溢满浅笑,循循善诱。

“再回忆回忆,是不是参加了一个乞巧宴,忽然就跟我……”叶娇指着自己,“不清不楚起来?”

李策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看她灵动的表情,丰富的动作。

转机的确就在乞巧宴,但是在那之前,他讹过她银子,深夜陪她报过官,她也曾把他抵在墙上,搜刮得干干净净。

原来是他想多了吗。

叶娇见李策不答话,便伸手拉过他的胳膊,把人参塞进他怀里,又像辞别朋友那般拍了拍李策的肩膀。

“你身子不好,要多补补。以后若有什么需要翻墙打架的事,尽可以招呼我帮忙。”

人要善于挖掘自己的优点,她很明白自己擅长什么。

说完这些,叶娇迅速对李策施礼,逃跑般转身,却又被李策捉住胳膊。

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叶娇的手臂,像是那年困在古墓时,握住从天而降的绳索。

同样的情绪从脚底袭来,只是那次的恐惧里,没有得而复失的空荡。

“昨晚……”李策斟酌着措辞,尽量妥当,避免叶娇被人误解,“我还以为我们,跟往常不一样。”

昨晚她曾在他背上欢闹,咬着他的耳朵,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心事。

他知道她担忧离家的父亲,知道她想找个长相厮守的丈夫,知道她心疼她的母亲,知道她害怕国公府被人欺负,希望自己是个男孩子。

他咏诵《苦昼短》,她背了一段《南园》。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都是李长吉的诗,都是那么豪情万丈。

缱绻深情,怎么都不算了?

“昨晚啊……”叶娇推开李策的手,动作轻得仿佛怕他会碎掉,“昨晚是我喝多了,我酒品不好,请殿下见谅。”

李策眼中的神采暗下去,这些日子闪亮的光线,仿佛被谁按进子夜。

他薄唇紧抿,收拾起自尊心,略微颔首道:“既然如此,本王就不送了。”

话到此处,若再纠缠,只会让她烦恼吧。

叶娇脸上有浅浅的意外,却下意识地和李策同时转身。

午后的日光斑驳温暖,院子里的枫树红得像霞光,分开的他们,却像星辰的轨迹。

李策黑色的衣袖在阳光下翻飞,在空中拖拽出长长的阴影。而叶娇霜色的披帛垂在裙边,像是被凉风冰冻。

就这么结束了。

叶娇跨过门栏走进甬道,转过水榭穿过垂花门,她走得很急很快,一路上不说话也不赏景。

引路的管事似乎察觉到什么,同样不敢吭声。

一直走到坊街上,钻入马车,叶娇眼中的泪水才汹涌而出。

“我这是怎么了?”她懊恼地拭泪道,“明明是假的,为什么我会掉泪呢?”

“是啊。”水雯撇嘴低头,跟着小姐坐在马车里。她双手托着脑袋,对小姐的心情感同身受。

在水雯眼里,李策温和聪明,又懂得讨小姐欢心,除了身子不好,没什么缺点。

不过身子不好当然也不太行,万一生不出小娃娃怎么办?

但这件事关键在于得试试,不试怎么知道生不出来呢?

水雯胡思乱想着,听到叶娇“哦”了一声,似乎恍然大悟。

小说《美人不正经,陛下他惯的!》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叶长庚热情得很。

李策出生后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皇陵度过的。

那里躺着的比站着的多,不说话的比啰嗦的多,没有谁会牵着他的手臂,非要把他扯去酒楼大醉一场。

等李策反应过来,他已经坐在醉春楼的包间里,屏风后琴声悦耳,对面的年轻人起身斟酒。

“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叶长庚问。

“鄙人姓李,”被叶长庚的坦荡感染,李策没有隐瞒,“名策,小字慎思。家中排行第九,尊兄唤我李九郎既可。”

若论年龄,叶长庚年长李策两岁。

“敬李九郎!”

微醺的叶长庚完全没有判断出李策的身份,同他把臂言欢,又询问李策家在何处。

“不瞒九郎,我们家的月饼做得不错,等中秋节到了,吾必登门拜访,亲自送到令尊府上。”

李策有些犹豫。

中秋的时候,或许他已经回到皇陵了,那就吃不到国公府的月饼了。但是让父皇尝一尝,也很好。

“别客气,”叶长庚举着酒杯道,“京都我很熟,哪条坊街?”

“哦,”李策温和地回答,“家父住在御街尽头,大明宫。”

“哪儿?”叶长庚的手臂僵硬地离开李策肩头,杯盏微倾,顾不得酒水洒在身上,呆呆地问,“大明……宫?李……九郎?”

住在大明宫里的男人,除了皇帝,就只剩下宦官了。

但眼前的男人虽有几分病相,却仪表堂堂举止得体,绝无可能是宦官养子。

叶长庚立刻丢下酒盏离席,整理衣冠对李策施礼。

“九皇子殿下,请恕草民无礼。”

李策咳嗽着起身,示意叶长庚坐下。

“怎么?”他看着战战兢兢的对方,问道,“尊兄也嫌小弟是从皇陵来,身染邪祟吗?”

“怎么会?”叶长庚的神情稍稍松弛,“别听他们胡扯。”

“那就坐下来,”李策道,“难得能交到一位朋友,来,咱们今日一醉方休!”

“你还是少喝些,”叶长庚按住他的手,“听说你跟五皇子打了一架,正在养病。”

叶长庚虽然跟这些皇子不熟,但是消息却很灵通。

他的眼角眉心,都带着对朋友的关心。

李策在这种目光中感觉到难得的暖意,他低头笑笑,为叶长庚斟了一杯酒。

若说今日被对方拉来时,他心里藏着打听叶娇的心思,那么此时此刻,他是真心想交叶长庚这个朋友。

距离醉春楼不远的茶坊,临窗坐着的男人勾头向外看看,蹙眉道:“刚才好像看到你家大舅哥走过去了。”

“是吗?”

坐在下首的钱友恭闻言起身,见街上人来人往,并没有叶长庚的身影。

“看错了吧?他此时应该在书院读书。”

钱友恭说着为男人斟酒,神情动作,尽显巴结逢迎。

这男人便是户部侍郎的外室子,严从效。

严从效年约十九,长得还算俊朗,只是眼距稍宽,看起来不太聪明。

他翘着二郎腿,手里揉弄着一个香囊,点头道:“咱们的事,可不能给他知道。”

“公子放心,”钱友恭打了包票,“叶长庚每日都在书院读书,就算出来吃喝,夜里也必然回去,不会耽误公子的事。”

严从效绽开笑容,把香囊放在唇边,使劲儿嗅闻。

“叶娇也这么香吗?”

他的神情如痴如醉。

自从今年上元节,见叶娇陪同叶柔和钱友恭赏灯,他便对叶娇念念不忘。但先前有宰相府的婚约在,严从效不敢造次。

但如今不一样了,叶娇被人抛弃,钱友恭又愿意帮忙,严从效已经在幻想娶叶娇进门的样子。

这真是个大便宜。

人长得美,又是国公府嫡女。

“香不香,严公子很快便能闻到。”

钱友恭一面说,一面摊开一张纸。

“您看,这件事是这么安排的……”

“好。”严从效认真听着,听完了大加赞赏。

“事情就该这么办!你看前些日子傅明烛和秦白薇,不就这么成了嘛!女人家的名节还是很重要的,到时候叶娇会哭着求着,让我娶她。”

钱友恭唯唯诺诺地点头。

严从效笑着揽住他的脖子。

“到时候,咱们可就是亲戚了,你讨厌京兆府,好说,到户部去!”

他们一起大笑,笑声穿过街巷,和对街喝彩的声音混在一起。

叶娇听了半场书。

《薛仁贵征东》的故事听了一半,丫头水雯便催着她回去。

“出来久了不好,总不能次次翻墙回去吧?”

最主要是,她们今日出门驾着马车。就算人翻进去,车也会被发现。

叶娇虽不乐意,但看看天色,还是抓了一把葵花籽起身。

母亲果然等在家里,但今日似乎很开心,见叶娇溜回来,也没有生气。

“你姐姐怀孕了。”叶夫人轻摇团扇,温声道。

叶娇也拿着蒲扇摇,摇得飞快,闻言站起身:“我要做姨母啦?什么时候的事?”

“早着呢,”叶夫人笑得露出眼角鱼纹,“钱家派了奶娘和丫头来,说是你姐姐要静卧养胎,希望你能去陪陪。你姐夫为了避嫌,已经搬到衙门里去住。”

小姨上门,姐夫当然是要避嫌的。

“成!”叶娇答得爽快,“什么时候走?我这就回去收拾。”

“急什么?”叶夫人起身道,“我要给你姐姐准备些她爱吃的,再备些养身的药材。最快也要明日,你才能去。”

女儿怀孕的消息冲淡了那日分别时的不快。叶柔怀孕,她的夫家自然欢天喜地,而娘家这边,欢喜中还夹杂着关切担忧。

毕竟是第一胎,要处处小心。

叶夫人说着便去张罗,叶娇也回屋准备。

只不过她想带的东西,奶娘都不让带。

“大小姐正在孕中,怎么能见刀兵之物呢?”

弓箭就别想了,匕首也不可以,几个流星镖总行吧?

“二小姐快放下,”奶娘吓得脸色发白,“万一惊到胎气,咱们可承担不起。”

叶娇只好讪讪地丢下,结果不小心把行李带倒,包袱里滚落出一把小斧头。

正要离开的奶娘转过身,几步跑过来捡起斧头。

“二小姐,您是去干嘛的啊?”

打家劫舍吗?

“哎呀!我不带了还不行吗?”叶娇气呼呼躺倒在床上,从枕头下面摸出半截红缨枪,丢出去。

与此同时,钱友恭也在查看行李。

“不必避出去的,”叶柔温驯地跟在他身后,“让妹妹住在东厢房就好了,离我们很远。”

“那怎么行?”钱友恭接过叶柔手里的衣服,摇头道,“妹妹尚未出嫁,总要男女避嫌的。”

叶柔感动地看着丈夫。

果然是不一样了。

她怀孕了,丈夫立刻对她体贴有加。

今日一个侍妾顶撞她,钱友恭还把那侍妾打了一顿,发卖出去。

叶柔因为这件事受宠若惊,对钱友恭也愈发温柔。

“你快去躺下,”钱友恭扶着叶柔躺好,“咱们钱家的骨肉,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这久违的温情令叶柔喉中酸涩。

她很小的时候,父亲便离家修道了。她每时每刻都希望有个男人,能陪伴她,关心她,让她有个依靠。

如今她得到了,便已经心满意足。

策划的偶遇变成了与叶长庚相交莫逆,第二日李策又出门,却没有在西市遇到叶娇。

随从察言观色,问道:“要不然,到国公府门口试试?”

那还是偶遇吗?

那是盯梢吧?

“不必了。”李策断然拒绝,走了几步又道,“不过我听说光德坊有一家包子铺不错,买几个包子送给李璟吧。”

随从连忙点头,走了几步突然又迷糊过来。

光德坊,不就是安国公府的住处吗?

买了十个包子,用油纸袋包好,主仆二人假装漫无目的却又目的明确地散步,很快便走到安国公府门外。

恰巧侧门有马车驶出来,车后跟着丫头婆子,看来车内是女眷无疑。

李策盯着车帘,希望此时来一阵大风,能把车帘吹开。

没有风,车内的叶娇自己掀开了车帘。

她寻找呼唤着水雯,目光落在李策脸上。

呵。

叶娇心道。

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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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叶娇缓了缓心神道,“如果你们没有骗我,玉琼楼下埋的不是家父,那又是谁?”

谁会恰好身穿道袍,恰好三十多岁,恰好佩戴鱼符,死在距离安国公府最近的酒楼。

怎么会这么巧,巧到无懈可击。

“你不必管他是谁,”李策道,“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跟我,跟老五,都没有关系。我继续修楼,你继续到西市吃吃喝喝。案子该京兆府来审,他审出什么,就是什么。”

总之不关心,不插手。

可叶娇做不到。

“我要去看看那具尸骨,”她摇头道,“家父的小腿骨折过,我确认了,才能放心。”

但京兆府的验尸房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李策犹豫片刻,对叶娇道:“我去打听打听。”

叶娇明白了。

这件事他要避嫌,所以不能像上次那样,直接去叩京兆府尹刘砚的门。既然要避嫌,便是担心会惹祸上身。

叶娇于是点头道:“别着急,你慢慢打听,多谢你费心。”

她说完果然向西市走去,那里是京兆府的相反方向。

“怎么这么乖?”李璟见叶娇走远,撇嘴道。

“不是乖,”李策看着她的背影,缓缓摇头,“她没有谢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璟顿时为叶娇打抱不平起来,“人家一个姑娘家,难道因为你打探个消息,就要以身相许吗?”

不是的。

李策目光沉沉看着李璟,轻咳道:“她每次谢我,总会送谢礼,从不吝啬金钱。那才是她真的托我办事。”

如今叶娇只是说谢,什么都没有给。

那是她准备自己解决了。

她看出李策在避嫌,不想麻烦他。

“我不管啊,”李璟站开一步,抚着胸口道,“见到那副枯骨已经够倒霉了,你要是敢再去见一次,就别进我赵王府的门!”

这个吓唬一点都没有用。

当天晚上,李策在安国公府外,等到了身穿夜行衣的叶娇。

李策简直不敢正眼看她。

她穿一件男人才会穿的骑马裈裤,上身裹着窄袖小衫,细腰被缎带束紧,看起来玲珑有致,也让某处显得曼妙无比。

这打扮跟国公府小姐的身份格格不入,俨然是一个江湖大盗。

“你怎么在这里?”叶娇解下蒙面的丝巾,惊讶道。

李策就等在墙外面。见叶娇跳下来,他没好气地挥动马鞭道:“你这衣服哪儿来的?”

叶娇低头看看自己。

“今日临时买的。你是在等我吗?国公府的墙那么长,你怎么知道我从这里翻?”

李策坐在马车上,斜斜地靠着车厢。

“因为这里没有墙头草。”

翻墙多了,墙头走成了路,当然就长不出墙头草。

叶娇恍然大悟地点头,又对李策挥挥手:“我走了。”

她说着便真的向前走去。

李策驾着马车跟在叶娇身后。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衔接在一起。

“走吧,”李策妥协道,“我带你去。”

“你去找刘府尹了吗?”叶娇问。

“没有,”李策道,“我恰好知道去验尸房的路。”

他知道的真多。

京兆府的后门打开着,只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李策的脚步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迈进去。

往日戒备森严的京兆府此夜没有几个侍卫,通往验尸房的路很好找,李策递给叶娇一块手帕,让她捂住鼻子。

那手帕有些潮湿,不知涂了什么东西。放在鼻子上,有缕兰花的幽香,能遮蔽验尸房的浊气。

李策打开火折子推门进去,对叶娇道:“你怕吗?”

“不怕。”叶娇说。

她只怕这里躺着父亲的尸骨,除了这个,不惧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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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严从效试探着,触碰叶娇的手臂。

“你扶我起来吧。”叶娇闷声道。

回到她躯壳内的每一分力气,都要好好珍惜。

严从效闻言大喜,他捉住叶娇的手臂,把她拉起来。吃过蒙汗药的叶娇站立不稳,更添几分柔弱之态。

“娘子慢点,慢点。”

涎水从严从效唇角淌下,他顾不得擦,扶着叶娇晃悠悠抬脚,走到被打开的窗子前。

在这猝不及防的一瞬间,叶娇忽然抓紧窗棂,翻出去。

叶娇的动作不算敏捷,腿脚仍然沉重,这艰难的翻越,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力量。

幸好是她,幸好她周岁抓周,抓到一把青铜长剑,得以跟着祖父的老部下,学了这么多年功夫。

她站过的桩,打过的拳,无数次拉开弓箭练就的臂力,或许都为了这一日。

为了在野兽的爪牙下,逃过一劫。

“娘子哪里去?”

到手的尤物将要逃脱,严从效立刻跟出去。

他的脚踝仍然很痛,好不容易翻出窗子。

外面是观景露台。

不知道叶娇是不是故意,她的速度不快,翻过窗棂后向前几步,便僵硬地停下脚。

看来是没力气了。

严从效急不可耐地扑过去。月光下,前面白乎乎的人影却猛然闪开,严从效撞在栏杆上,还未站直,脚踝又是一痛。

叶娇蹲下身子掀起严从效的脚,严从效失去平衡,从栏杆上直直摔下去。

“咚”地一声巨响,楼阁下的木桥断裂,严从效的惨叫和钱友恭的呼喊交织在一起。

“严公子!严公子你怎么了?”

叶娇向下看去。

严从效躺在地上。

一根铁棍穿透严从效的腹部,把他钉在破损的木桥上。

看那铁棍的位置,应该是叶娇无意间插在木桥缝隙里的网兜铁杆。

黑铁质地的杆柄在月光下颤动,森森然如地狱判官的勾魂笔。

池塘水面上,散开腥红的血。

叶娇呆怔在露台上,魂飞魄散。

钱友恭惊惧地晃动严从效,不知在说些什么。

叶娇知道,她不能留在这里。

姐姐!

去找姐姐救命。

身体仍然酸软,叶娇提起一口气下楼,向叶柔住处的方向走了十多步,渐渐恢复理智。

姐姐如今正在孕期,不能受惊。

不能让她半夜起身,发现自己的妹妹差点被人奸污。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她的丈夫。

叶娇退后一步,绕开楼阁。

她看到钱友恭没有追来,他在忙别的事。

“严公子!严公子!”钱友恭询问严从效,“你来的时候,带随从了吗?”

严从效痛得惨叫连连,却还是回答了钱友恭的话。

“没有。”

钱友恭点头,把那根铁棍从严从效体内抽出。他的动作粗野残暴,丝毫不顾惜严从效的性命。抽到一半,发现铁棍下是网兜,他索性把严从效翻过身,再从另一边抽出铁棍。

叶娇躲在树后,一种可怕的直觉让她手脚冰凉。

钱友恭是不会给严从效医治的。

他无法保证严从效能活,无法给严家人一个交代,更无法抹去同谋奸淫的罪责。

月光下,钱友恭犹豫一瞬,接着捡起一块大石头,朝着严从效的头颅,狠命砸下去。

叶娇退后一步险些跌倒,石头砸在头颅上的声音沉闷,却又阴森恐怖。

“小姨……”

杀掉严从效,钱友恭轻声呼唤叶娇。

月光隐入乌云,叶娇奋力向前奔跑。

钱友恭的声音追着她。

“小姨,你出来,咱们谈谈。”

“别怕,这是咱们家的私事。仆人们今晚睡不醒,你我不说,没人能够知道。”

叶娇向围墙走去,她的力气已经恢复。

钱友恭仍在劝着。

“你就不怕你跑了,你姐姐担忧吗?你就不怕事情败露,自己的名节受损吗?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你姐姐肚子里,还怀着我的骨肉。”

他的声音很低,裹着粘腻的温柔。

叶娇站在墙脚下,有一瞬间的迟疑。

可月光在此时陡然亮起来,她看到钱友恭手中握着一根木棍。

他是来杀她的。

这月光也让钱友恭看到叶娇的位置,他目露凶光奔过来,叶娇再不敢停留。

越过两道墙头,又翻过高大的坊墙,才来到街巷中。

叶娇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她是国公府长大的小姐,虽然家境每况愈下,却也能保她衣食无忧、安然长大。

如今叶娇只穿着单薄的寝衣,被钱友恭划伤的脖颈滴着血。遍布土渣和汗水的衣服贴在她身上,心中除了恐惧,还有层层叠加的愤怒。

为什么钱友恭敢这么做?

就因为国公府没了宰相府的依仗?因为姐姐嫁给了他,叶家便能任他揉捏?

所以朝中无人,就要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吗?

不能停,要向前走。

叶娇赤脚踩在街道里,脚底被碎石划伤,每走一步都疼痛难忍。

身后有马车声传来。

那马车前系着一个灯笼,驾车的人在哼唱小曲。

“於穆清庙,肃雍显相。

济济多士,秉文之德。

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

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

这是《诗经》中帝王告祭周文王的诗。

是谁在京都长安的夜色里,吟诵古老的礼赞呢?

他的声音透着看破生死的豁达,却又奔涌愤愤不平的倔强,仿佛唱歌的人正身处险境,却仍要站在高大的恶魔前,拔出宝剑,决一生死。

马车越来越近,歌声停止,驾车的人突然唤道:“叶娇?”

叶娇转过身,没有任何停顿,掀帘钻入马车。

相比被人取笑,她更想活着,想达到目的。

车内点一支蜡烛,前天才见过的男人跟着她低头步入。

他仍旧身穿黑色圆领袍,腰间挂一块白玉,挂一团桃子形状的金子。

这人正是李策。

李策看着身穿寝衣游荡在大街上的叶娇,他那双漆黑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默默沉思。

嘴上,在开玩笑。

“这么巧,叶小姐也出来梦游?”

叶娇没有答话,在马车逼仄的空间里,她回过神来。不久前经历的那些事,像一幅幅凄厉的画面,撞入叶娇心中。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委屈,很快又恢复对男人的警惕和疏离。抬头看着李策,咬唇道:“脱衣。我要你的衣服。”

寝衣单薄,不能见人。叶娇得穿上正式的外衣,才能去做事。

就知道她不正经。

上次把他按在墙上,险些亲上去。这次开口就要脱衣,拿足非礼的架势。

但李策没有取笑逗弄她。

她肯开口说话,眼前的情况就不算最糟糕。

“出什么事了?”

李策一面说,一面解开衣领处的扣子。

他在询问,也在配合。

他的睫毛颤动着,是关心到极致,不小心流露出了惊慌。他的手也在抖,解了好几下才解开一颗扣子。

他既庆幸今日出了门,又团着无尽的恼火。

“我要去京兆府报官。”叶娇道。

她要去报官,要让京兆府尹看看,他的部下是如何人面兽心、知法犯法。她不在乎清名,不在乎日子会不会更难。恶鬼就该堕入地狱,如果别人不敢硬碰硬,她敢!

“好。”李策又把扣子系回去。

这次他的手没有抖。

“正巧,我认得京兆府尹。”

不用把衣服脱给她了,这件事他去做。

半月塘边的土壤很软,很好挖。

钱友恭刨开土,很快挖出一个浅坑。

他不断掘土,一刻也停不下来,额头的汗珠滴落,整个人如同疯魔了一般。

事情是怎么到了这步田地的呢?

明明这个时候,严从效应该已经得手了。明日哄哄叶娇,便能让严家提亲。借着这个亲戚,他也能青云直上。

怎么回事?

怎么严从效就摔下来,就死了呢?

还有,叶娇去哪里了?她会不会报官?

严从效感觉胸口一阵憋闷和疼痛,他重重地拍抚几下,继续做事。

不会的不会的,国公府经不起折腾,她绝不敢!她不敢!

自己反而可以借此事拿捏她,对,拿捏她!

土坑的深度差不多够了,钱友恭把严从效的尸体拉过来,踢入坑中,再一铲一铲覆土。

要快,还要找叶娇呢。

他全神贯注地埋人,丝毫没有发觉有人接近。

那人站在假山边,身边跟着丫头。她疑惑地问道:“郎君,是你吗?你在做什么?”

钱友恭陡然抬头。

一张惨白的脸,宛如厉鬼。

注:关于坊门,是这样的。唐朝的时候,长安城的居民区都是以“坊”为单位,各家各户住在不同的坊内,有高大的坊墙,夜里坊门会上锁,清晨才打开。只有地位比较高的人家,才有资格在坊墙上开门,无需经过坊门进出。安国公府就是大门正对坊街的,出入很方便。而钱家在坊内,晚上不容易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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