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尸难焚(中)
在老妈的激情介绍下,吴大勇算是初步在院里一众人心里留下些印象,即使不尽都如前者说得那么好。
就例如那依旧靠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年轻男女,就颇有自己的微词,“连学校名字都不敢提,一看就是一从二流,甚至三流学校毕业的。”
“瞧她高兴成那样,不会还真把这种烂大街的货色当是个宝了?”
“不过这也情有可原,毕竟这些乡下人,可能连名校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从这番难以让他人听到的话就不难看出,这话语之难听,内容之偏激,他们俩算是理解透了,也运用得相当熟练。
就是怎么也不敢再大声一点。
绝不是因为怕打,绝!不!试!
不过,还站在大门外的吴大勇却是向他们俩这边,投来了一眼异样的目光,让他们俩见了,一时不自觉感到背凉。
宛如有一股凉风窜进去了一般。
顿时一份无法言喻的诡异便扎根在了他们心底,让其一时间无法忘记这不适感觉的同时,再不敢觉得吴大勇是如他们所想得那般普通人物。
也就没再大放厥词。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眼神,也是让两个老人、大勇姨娘以及那个职装姑娘收进了眼底,并不约而同,不同程度地皱了一下眉头。
其中老头率先有时行动,轻敲了几下拐杖,便小声向身旁的老妇说道:“灵,巡儿他们应该是昨儿没睡好,你带他们到车里去去补补觉吧。”
显然,这话说给老妇听的同时,也是给他身后的两人说的,并且也正中了他们两人的心怀,得到了连连肯定。
于是很快,一老就带着二小往外走去,在大勇姨娘的陪同下。
也就是此时,那西装女子也主动走到了吴大勇面前,脸带歉意小声道:“吴先生,我代他们,向您道歉。”
动作到位,态度也算诚恳,可吴大勇压根不理这茬,便直接选择跳过一切流程,开口挑明对方来意道:“如果你们来是为了让我收拾大车里那不成人样玩意的话,你们把车留下,然后明天早上再来取东西即可。”
“至于费用和其他手续,我这走公不走私,所以你恐怕还得自个儿先去找一下相关负责人。”
“慢走,不送!”
而他之所以知道对方所来目的,是因为这群人来时,便被在坡上和两鬼一尸一起打理杂草的大勇注意到,毕竟一连三四辆车在这乡间小路上行驶也是颇为显眼。
后来看它们都停在自家门口,再加上古道风敏锐地察觉到了车队里有同类的气息,并告知了大勇,所以他也就猜到他们应该是来找他解决麻烦的。
而这,也正是他这个新式守墓人的职责之一。
只是昨天刚述完职,今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不免有些让人吃惊,而且还是找他这种几乎是最底层的公务员。
难道城里那些现在都忙不过来了?
看这些颇具家资的人这般作态,似乎已经是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大勇有种预感,这些年一直为了避免造成恐慌,而封锁各种诡异之事的这张纸,快要包不住这团愈演愈烈的火了。
可他这迅雷做法让自己姨娘发现后,当即就得到了对方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并惹得其连忙走到他们中间,一边挽救他的失礼,一边缓解姑娘让他这一声慢走弄出的尴尬之色。
“唉,我这侄儿对工作一贯是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虽然看着是毛毛躁躁了一点,但办事能力绝对没话说。”
“姑娘你别介意!”
“来,我们进屋慢慢谈,争取将各自的难处都讲透,免得事后麻烦不是?”
说着,其便伸出一只手探到大勇后腰上,一边手臂使力将其往里推,一边手指作夹钳肉以作威胁,亦如小时候带他一样。
而领会到这份意图的吴大勇尽管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顺了其意,一同往里走去。
又眼看太阳也热烈了起来,大勇爸也是邀众人一同进了大门正对着的大客厅。
等各自落位,又喝了两口温茶,坐在正上方的吴大勇才在自己姨娘和亲妈的再三暗示下,外看着是精神抖擞,其实是已经紧张得浑身僵硬地打开话题,即使都是他压根就不在乎,也不想知道的事。
“车上那位,应该是你们的血亲吧?”
众人闻言,俱是微点了一下头以示肯定并且似乎都有话要说。
但却是被那老头抢了先,笑呵着回答道:“先生所料不错,我们这一行十二人,确实都流淌着他老人家的血。”
“说来也不怕您笑话,就是我那老伴也不例外,硬要算的话,她确确实实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近亲喜结!
这说出去确认有可能招来一些伦理问题上的笑话,并且也会经受近亲繁殖所带来的遗传病风险倍增的事实性考验。
但对于大勇来说,至少他不会就凭近亲二字,就谴责或者取笑他们两个人的爱情,他们一家人的亲情。
因为他自觉自己,是找不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和资格,去管别人的私事、家事的。
倒是老头忽然自提这事,让吴大勇觉得十分莫名其妙,就仿佛这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呃~
好吧,确实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因为老头子话还没说完,那对喜欢算账的中年妇女就出言呛话,并且语调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尖锐声响彻大厅。
“哎哟喂,这老爷子才刚走几天呀,就有人想颠倒他老人家一辈子都不承认的事儿,要是他老人家知道了,估计得火冒三丈。”
当着外人的面,话都说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自是不难看出这几人虽是一家人,但肯定是进不了一家门。
不然肯定有人会被活活气死。
不过被呛话的老头也不是一气就倒的角儿,随着就淡定地据理力争道:“他老人家气不气,你、我都不可能再知道了,但法典上写着的法规却是任谁都不容置疑,也不能改变的。”
一讽一理,后者显然占了优势,但似乎不减两人针锋相对的势头,俱是眼角流露着对对方的不屑与愤怒。
倒是借着他们的已经摆在眼前的矛盾,吴大勇用眼神责怪起了将自己推进来的姨娘,以及刚才还乐呵呵,现在却苦笑起来的亲妈,得到了一些心理上的愉悦。
尽管他姨娘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表达了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的坚定立场。
在这种随时可能发生互怼的情况下,似乎闭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而那西服女子便是这样做的。
硬是等一圈人都吵够,她才提起他们此行的目的、正事,“吴先生,也不瞒你,其实为了这事我们几乎已经跑遍了本县所有的相关单位,但不是没有排期,就是明言没有办法解决。”
“所以,要不您,先看看?”
说到这,她的目光才从在大勇一家人来回移动,转化成只定格在吴大勇的双眼,似想从这唯一畅快着的信息窗口读出些信息来。
可即使她观察到了其时不时的眼球震动,以及那不知为何一直磨蹭着地的左脚,也一时间也理解不了,只能勉强在心里猜道:“难道他在修炼什么道术吗?”
不用看了!”,吴大勇回得很快,也回得铿锵有力,有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连带着眼神也冷了下去。
若不是他姨娘知道他这是,一开始工作就六亲不认的老毛病要犯了,而及时连咳两声以作警告,他可能就会三言两语将这场子彻底散掉了。
亦如以往那个一头扎进作业本,就什么也听不进去的作业狂魔一样。
而这所谓的毛病,其实亦是一个有益于做事的优点,只是要分场合而论才行。
而对于今天这个仅止步于交谈的场合,显然是个毛病无疑,回醒过来的吴大勇也是这么自省的。
随即弥补到,“其实在你们上山时,我和我的朋友就已经看过了,有十分把握,所以不用再看了。”
看过了,还是和朋友?
不仅是西装女子疑惑了,就是家里人都疑惑了,并当即就齐齐投过来疑惑的目光。
察觉到,吴大勇也是立马意识到说漏了东西,于是只能再出言补救道:“我这朋友也毕业于相关专业,是我特地请来帮忙的,今早刚到。”
一慌圆完,他发觉又出了个漏,那就是家里人必定会让其住进院里来,那可不能,所以只能继续往下圆。
“不过他这人性格比较不合众,脾气也比较怪,并且特别喜欢一个人呆着,所以一来就在坡上选了个不错位置,准备搭个屋子在那住。”
“并且也是我一早就答应他的,不然他可不会来。”
又撒完一慌,大勇习惯性性地再检查检查,确定了暂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漏洞,才不再继续说下去。
同时观察到众人的神情恢复正常,才彻底放心了下来。
“那,就有劳两位先生了!”,听完,西装女子随即起身弯腰拜了一下以示拜托,即使心里仍旧保留着自己怀疑的担忧。
见状,其他人也暂时放下恩恩怨怨,纷纷有模学样学着鞠了一躬。
这样做,别的不说,至少能免得被其他人抓住机会冷嘲热讽。
并且一个个随即就快速摸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一看就大有争做第一送上的势头。
但最不喜欢搞这些所谓人情世故事儿的吴大勇一见了苗头,立马就出声打消他们的念头道:“还是那句话,我这走公不走私,希望大家最好成全。”
“不然以后这门口的台阶可能就过不了人了。”
大白话大家都听得明白,也基本知道这红包在今天这个场合上是送不出去了,于是纷纷都又默默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