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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山送货郎

三更一改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是王二郎,我穿越了,本来的名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要去给人送个货。《聊斋》衍生《中国奇谭》之《鹅鹅鹅》的衍生后续。王二郎的送货故事。

主角:王二郎   更新:2023-02-23 18: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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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王二郎的其他类型小说《鹅山送货郎》,由网络作家“三更一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是王二郎,我穿越了,本来的名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要去给人送个货。《聊斋》衍生《中国奇谭》之《鹅鹅鹅》的衍生后续。王二郎的送货故事。

《鹅山送货郎》精彩片段

我是王二郎,我的本名当然不是这个,至于本名是什么,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穿越了。

王二郎醒来时昏昏沉沉,身下是破旧的床榻,抬头是带洞的房顶,翻身穿鞋差点踩到那从烂石板里渗出的黄泥。再看看眼前这位老人满脸的皱纹,说话时透露出的怜悯,以及身后那一众村民多数的看热闹的神情,王二郎想找块儿豆腐撞死。

“二郎啊,早就和你说过,鹅山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不听,偏要去,这下好了吧,得了失魂症,连你自己是谁都不认识了。”老人又是一阵叹息。

“我是谁啊?”王二郎迷惑道“我去鹅山干什么?鹅山是哪里?”

“完了,王二郎不仅失了魂,人怎么还傻了,不是刚和他说了,他去鹅山送货吗?怎么刚说完就忘了。”

“可怜呦,二郎父母双亡,一个人吃着百家饭拉扯这么大,好不容易有个正经的送货兴盛,还赶上这档子事,那鹅山能是好去处吗?”

“张猎人那年去鹅山都差点死在那里,他那么好的武艺都栽了,更何况一个送货的呢。”

身后那群人就开始议论起来了,听他们说话王二郎只感觉头大。

他是个送货的,目的地是鹅山,还有个张猎人,他丫的这个故事好像在哪里听过。

“唉,散了吧,散了吧,让小二郎好好再养两天,失魂症看来是没办法治了,大家有能力的就帮衬点儿,给小二郎送两口饭,再怎么说,能回来就好啊……”老村长赶人走了,屋里很快就剩下了王二郎和老村长。

这些人一出去,王二郎顿时感到轻松不少,屋里虽然破旧,但是还算宽敞,算上院子的话,比他从前住的楼房面积还大。

“二郎以后有啥子打算没?”老村长问道。

“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以前是送货的吗?”王二郎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脑袋还是很沉,他现在比喝了假酒还难受。

“那就继续送货吧,你那货篮还在,做这个赚不了什么钱,但是好歹能吃口饭不是?而且走街访巷的,说不定哪天去大人家送货的时候就被人看上了呢,那就有好日子过咯。”

“哎,听您的,继续送货,只是我想问问,我去鹅山到底怎么回事儿啊?”王二郎目前很相信眼前这个老人。

“你之前……算了,别问了,都过去了,好好送货吧,二郎,像鹅山那种地方再也别去了,听话,啊。”老村长摆着手走出了屋子。

王二郎想送,被老村长拦住了。待老村长走后屋里就剩了王二郎一人。他现在人还是懵的,脑袋里空空荡荡,如果有什么东西的话,那一定是水。

看看自己摆在角落的货篮,里面只有两三根鹅毛,沾血的那种,王二郎碰都没碰,收回了视线。

翻了翻屋子,在床铺下边儿,桌角,墙缝里,分别找到了些铜钱,以及一小块儿银子,这大概是他目前的全部财产了。

摸摸身子,两袖清风,只是这时王二郎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处有一道刺青,颜色很淡,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刺青的图案像是一串儿断线的珍珠,还挺好看。

将屋里上上下下再看一遍,王二郎得到了总结。

姓名:王二郎。

性别:男。

年龄:大概十五。(王二郎之前有听那些村民说道过自己是个十五岁的可怜娃,到现在都没个媳妇儿。)

财富:一小块儿碎银,二百一十七枚铜钱,以及一个货篮。

检查完毕,心如死灰。

王二郎如同断了气般重重的摔在床上,两眼泛白,盯着头顶那破木头上的破草和飞虫,厨房里没吃的,如果他不出去买点儿的话,他得想想怎么捉那些虫子了。

“二郎,二郎!”外边儿有人喊,还有啪啪的拍门声,听这声音再想想院子那腐竹般的木头门,王二郎丝毫不怀疑,如果外边儿那位力气再大点儿,自己家的院子就没门儿了。

“来了,谁啊?”王二郎回应着往外走。

“我。快开门。”这声回答让王二郎满头黑线,你是谁,我是我……呵呵。

出了屋子的王二郎一眼就看见敲门的人,可能有人会疑问,门都没开是怎么看到的。

但是实际上,王二郎的家,防君子,小人……大概也防一手?毕竟他的家就连贼进来了都得哭着走,这年头的贼有讲究的,贫寒不盗,玩儿的是一个劫富济贫,但凡要点儿脸面的贼,进来他家一趟,三天的活那就得白干。

门破院墙低,也就能让一般的猫狗别进来拉撒,对于十五六岁的大人来说,腿脚好的直接就能蹦进来。

“你是?”王二郎给推开了门,这人手里拎着个瓦罐,笑嘻嘻的看着他。

“哦呦,我把这茬儿给忘了,二郎你失了魂,不记得了。”

“是。您多原谅。”王二郎弱弱道,他已经闻见味儿了,死死的盯着那个瓦罐。

“我是你王三叔啊,就住前边儿不远,哎,你这孩子也是可怜,到现在都没个媳妇儿,这次失了魂就更难找了。”王三叔真情流露道。

“那我谢谢您替我着想。”当然这句王二郎没说出来,也就心里想想,到了嘴里就变成了。

“那您过来这是……”话还没说完,王二叔一下吧瓦罐塞到王二郎手里。

“知道你还没吃呢,你三婶儿惦念着呢,让我来给你送些吃的,没肉,都是些野菜,别嫌弃。”送完了瓦罐,王三叔就走了。

王二郎道着谢,送王三叔离开。

啊,真香。明明没有油的,但确实好吃啊,看来他饿太久了。

王二郎都没拿碗,他看了看家里那碗还不一定有这瓦罐干净,直接抄起筷子对着瓦罐吃。

正吃着,又来一人,刚才门没关,他就蹲在房门前吃着菜,那人看见了王二郎就直接走了进来。

“二郎二郎,好事儿来了!东庄有人过来点名让你送货,给十两银子呢!你小子这回可发财了,回来可得请我吃点儿好的!”

来人满脸兴奋,他的话让王二郎也兴奋了,他听到了什么?十两银子!就算他还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价值,也知道这是一笔不可观的财富了。

“十两?真的?你可别骗我,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王二郎说道。

“真是的,我王大柱还能骗你吗?东庄的赵财主点名道姓要你送呢,人都过来请你了,就在村门口等着你去呢,快走快走。”

王大柱拉着王二郎就往外走,本还想再吃两口,但王大柱力气太大,王二郎只能把瓦罐放在地上。

王二郎跟着走,脑子里却在想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他刚从鹅山回来就有人点他送货,运费还是十两银子,这又不是他那个世界的专送,怎么想都有问题。

但是没办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钱的人就是饿死的鸟,虽然没死,但已经死了,且称之为薛定谔的鸟人之死。

家里那点儿钱撑不了多久,他得接活养自己,如果这单子拒了,万一之后没人敢找他送了呢?毕竟他都失魂了不是?啥都不知道你送个锤子货?别人放心不了的。

不管怎么说,先把活给接了,熟悉熟悉业务,实在不行,就把货和银子原路送还,没人会怪他一个失了魂的人的。

“这位就是王二郎吧,一表人才啊,此次可否替我这个人送个东西呀?”赵财主看起来四十多岁,也不像王二郎以前看的那些影视剧一样,财主出来就是胖胖傻傻的。只是他这个说话方式,让王二郎有些想笑,您这是城乡结合吗?

“哦,我是王二郎,听说你点名找我送货?不知道您清不清楚,我之前去了一趟的鹅山,回来时有些东西已经不太记得了,你真要找我送货?”

“当然,当然,不就是失魂症嘛,我又不是没见过,以前我家老乡的下人里边儿有个侄子也是失魂症,没事儿。”赵财主丝毫不在意。

“那行,你说要送什么吧?送到哪里,什么时候送到。”王二郎道。

“诺,这个东西我已经带来了,你千万别打开它,把它送到二十里外西城的百花阁里,哪里边儿有个叫舒九的姑娘,你三天之内在夜里送到她手里。这是五两定钱,等你回来了,再给你五两。”赵财主说着拿出一个木花盒,雕工看起来就很不错,有钱人家用的东西。

赵财主送出木花盒还有五两银子之后扭头就走,丝毫不停留。他这个走的速度让王二郎有些后悔,他自己究竟该不该接这个活。

好在,大柱给了他一记强心针,让王二郎恢复了接活的自信。

“二郎,你可真是那什么来着,反正就是人运气差到底之后就会变好。”

“否极泰来。”王二郎道。

“对对对,不管是什么,你小子要享福了,西城的百花阁啊!那里面全是漂亮姑娘,没钱都进不去的,你这次去给人送货一定要好好看看,回来给我说道说道。”王大柱满脸激动。

他的神色让王二郎也不由得心向往之。

“啊,花姑娘……这活,我王二郎接了……”王二郎心里乱想着。

王二郎和王大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鉴于王二郎没爹没娘,他只能找他放在地上的瓦罐。

瓦罐里菜还没凉,吃起来倒是不隔应,只是可惜没有米,这菜吃多了还是有些腻味,不过有的吃就不错了,这瓦罐都是人家的,他王二郎还能说什么呢。

吃完了瓦罐里的菜,舀了两口缸里的水喝,王二郎差点儿没吐了,那个破水啊,看起来清清爽爽,实际喝起来又腥又涩,一股子味儿。

他但是想烧点水来喝,但是家里就角落那木棍两三根儿,这点儿东西烧完都不一定能将水烧开。家贫如此,王二郎只能强忍恶心又喝了几口水,他当然知道这不干净,但是没办法。

“等我干完这票,先买它个十斤八斤炭,专门用来烧水喝!”王二郎立志。

待又歇了会子,王二郎舀出些水,将瓦罐给简单涮洗了一下,随后摸索到了王三叔的家将瓦罐送回。

王三叔笑呵呵的接过瓦罐随后道:“二郎,我听大柱说你在赵财主哪里接了个大活啊,还能去西城百花楼?你小子好运来咯,在里面好好学学,这次有了银子回来让你婶子帮你说个媳妇儿,别将来什么都不懂哈哈哈哈……”

王三叔说的很大声,笑得也很大声,里屋传来了女人的笑,随后是小孩跟着大人的笑声,隔壁和对过的人家好像也听到了,出来两三个男人看着王二郎哈哈的乐。

这么一乐给王二郎脸都乐红了,转身就往回走,回到家的路不远,但一路上都有人在打趣他。

“二郎,听说你是夜里去送,去了就在哪里好好睡一晚上,哈哈哈……”

“六爷家的,说的什么话,二郎身子骨还没长好呢,咋能睡一晚上呢?”

“就是就是,我看半晚上就差不多了,第二天二郎还要回来呢,千万别趴着回来了,又得让老村长说你,二郎哎,可千万别再去那种不该去的地方咯……”这人学老村长学的十分像,他说完之后,声音彻底爆开了。

哈哈哈哈哈。

王二郎在家里,都能听到外边的笑声,太欺负人了!他从前可是……王二郎愣住了,他无法反驳。

王二郎从前也没有什么……

一群老涩皮,超!

他王二郎得虎虎生风的回来。

王二郎在家收拾,拿出木花盒仔细打量,确实好看,他倒是没想过打开,做人得心诚些。

将木花盒还有那五两银子妥善的安置货篮里,水壶打满了水同样放进去,里面原来的鹅毛被王二郎压在最下面,他也没扔出去,家里已经挺脏乱了,等送完回来路上找个水河给丢了就好。

准备了家里的一切,王二郎又拿些铜钱出去买了些干粮,所有一切归置好,时间也就过去了。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王村送货小二郎准备就绪!


王二郎出发了,昨天睡的早,今天天还蒙蒙亮时他就起来了。没办法,没什么娱乐项目,不可能熬夜的。

西城离王家村二十里地,算起来也不远了,他还背着个货篮,里面东西也不少,按照王二郎估算,一里地他得走个十分钟,二十里地,他可能得走个五小时。

倒不是王二郎算错,主要是他还背着个货篮呢,一路上顺着官道走走歇歇,再问问路,五个小时应该差不多,他毕竟才15岁。

王二郎出门时,已经有不少人外出了,一个个背着锄具,看起来是要去下地,他们见到王二郎纷纷打招呼,王二郎向他们点头回意。

村子不大,很快就走了出去,昨天他就问了,要去西城的话,就要顺着这条官道一直走,至于百花阁在什么地方,那得王二郎自己去城里问,他们这些村里人也只是听说过,没有一个人去过。

王二郎对此嗤之以鼻,非常不屑,他将是村里第一个探索这神秘宝地的人。想到这里时,他整个人都是飘的。

呵,丢人的穿越者。

王二郎溜溜哒哒的走着,哼着从前的歌,看着脚下的路,吐着内心的槽。

这种也好意思叫官路?但凡要点儿脸的马都不愿意在这上面跑,侮辱它们的腿了。

实际上,这是王二郎带着从前的思维来看待了。三米来宽,碎石混土,像王家村这样不太重要的地方,官府也就给铺个能走的路,而像一些大城的官道……以后再说。

“咳咳咳。”王二郎咳嗽,他很是无语,他早早就听到了跑马的声音,两个人骑着两匹高头大马不知道从何处上了官道,他看到后立刻就跑到侧边回避。

但是跑马在这碎石土路上狂奔,扬起的灰尘他却没有回避掉,更重要的是,刚才他注意到了那两匹马的眼神,一匹很忧郁,仿佛在怀疑自己的马生。

而另一匹,在路过王二郎时分明向他这里看了一眼,好像……

“我王二郎被一只马给鄙视了?”现在该王二郎怀疑自己的人生了,不就是马吗?腿能跑了不起啊?每小时能跑一百二吗?我王二郎从前什么没坐过?好像也就火箭了吧?

他王二郎要立志,买一匹好马!

不过现在,老老实实背着货篮送货去吧。

等时间到了晌午,王二郎终于到了西城,西城不叫西城,叫运安城。王二郎坐在运安城门口一棵老树下乘凉擦汗,一上午的路程把他累坏了,那破路,越累越难走。

翻出干粮和水,王二郎痛苦的吃着,这玩意儿是真不行,口感还不如三叔家的野菜,但是你出来送货就只能吃这些。

他王二郎要……算了,不立志了,有些没出息了感觉。

城门口人很多,卖菜卖面卖茶的都有,来来往往不时有大马车进入,王二郎对面儿的街道还有酒摊。还有像他这样坐在城墙树下的,很混乱的这么一个地方。

城门的守卫也不管,他们乐得这样,只要不挡住官道就行,没了这些人摆摊的人,他们看门的收入也要少一些,保护费这个东西,上面还是允许他们搞一搞的,不过分就行。

吃饱喝足,王二郎进城,随便找了家卖胭脂水粉的店面,进门就问“劳驾,百花阁怎么走?”

“不要脸,滾。”出来的是一位小姑娘,年纪在王二郎看起来估计才12岁左右。人不大,话还挺狠。

王二郎这儿直接被骂懵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是我走进来的时候先迈的左脚吗?可能是这样,换右脚试试。

王二郎又来了一遍,他刚才是真被骂懵了,也可能是失魂症的后续,他这脑子想的就不是正常人该做的事情。

王二郎小心翼翼的退出店门,然后又慢慢地将右脚迈进水粉店,“你好,我想问下百花阁怎么走?”

小姑娘被王二郎给气笑了,“呵!你这厮看着唇红齿白,相貌端正,没想到骨子里却是个腌臜的色胚,大白天就要去找青楼,也不知羞,赶紧滚!”

“啊?不是,我是王家村过来送货的,有人托我去给百花阁里送货,我不知道怎么走就来问问。”王二郎挺委屈的,莫名其妙就被骂了。

“你真是送货的?”小姑娘半信半疑的打量着王二郎。

“诺,你看,这是我的货篮。”王二郎一转身,一个大货篮送到了小姑娘的脸前。

“你一个送货的怎么连路都不认得了?”小姑娘还是不信继续问道。

王二郎一听这个大大方方的笑着说道:“我得失魂症了!以前的事什么都记不得了。”王二郎骄傲的说,这个理由很好用,而且也是事实,在外边儿的时候说出来,就好像从前玩逻辑游戏里的新手光环一样,一下子就让别人相信你了。

小姑娘听到这话沉默了两秒,然后道:“好吧,我相信你了,我很同情你,可是你得了失魂症你怎么高兴成这样?”

这一下给王二郎干沉默了,是啊,我啥都不知道我高兴啥呢?新手光环很值得称赞吗?万一路上遇见个坏人别人欺负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办。

我得改……

“呵呵呵,你先进来吧,王家村到这里不好走,估计你也走一上午了,进来歇歇吧。”小姑娘邀请王二郎进店,后者欣然接受,货要晚上送,他找个地方歇到夜里也是。

“我叫童铃,你呢?”

“我是王二郎,话说你是在帮家里看店吗?”王二郎坐在店里的小板凳上,将货篮放在他脚边。

“没错,我老爹就在后院,来这里的买东西的都是些女人,他不太方便,只有遇到不好处理的事情我才会叫他。”童铃道,然后瞥了王二郎一样眼“你怎么跑这水粉店来问路了?”

“哦,他们都说百花阁是青楼,里面都是漂亮姑娘,我一想那肯定要擦些胭脂水粉什么的,你们肯定知道百花阁在哪里?”王二郎道。

“你倒是聪明,不过她们一般都是下午才出来逛逛,时不时就来这里买些新货,这才晌午,你现在是见不到了。百花阁离这里也就一条街,那边儿的店面太贵了,老爹租不起,不过好在那边儿也没有开水粉店的,所以我们这里算是离得最近的一家了……”

童铃像是平日里憋的久了,今天遇见王二郎,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铃铃,吃饭了。”

“哎,来了。”童铃脆生生的回应。

“外边儿来人了?”

“啊,王家村来的一个送货郎,得了失魂症,不知道路,在咱们这里问路呢。他得夜里把货送到百花阁,我留他在店里歇会儿”

“哦~是这样啊,叫进来一起吃点儿吧,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王二郎,进来吃饭。”童铃回到店里,王二郎还在那小板凳上坐着。摇着手道不用了,他在这里坐坐就走。

“叫你进来就进来那那么多废话!”小姑娘秀眉一皱,妙眼一瞪,王二郎当时就不敢再多说什么,跟在了童铃后边儿。

“两世为人啊!”王二郎心里高呼,从前的年纪加上现在的年纪他都快30多了,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给震住了,丢人,给穿越者丢人了。

他得立志……

好香啊~

是真的香,有荤腥就是不一样,油也够,虽然缺了点调料,但是不碍事儿,不影响,啊,真香。

“二郎是王家村的?你们老村长可还利索,有两年没见到他了。当年我去王家村的时候就是在老村长家吃的饭。”童老爹说道。

“挺好的,身子骨利索着呢。之前还劝我好好送货来着,说让我多往城里跑跑。”王二郎说着,他不知道童老爹是否和老村长认识,但是人家问了,无关紧要的东西说说也无妨。

“跑跑好啊,这样,我下个月本来有趟货得送到兔儿山,那里的尼姑庙该给佛像换装了,本来是得我托人走一趟,现在二郎既然送货,不如帮我跑一趟如何,给你一两银子。”童老爹说着就把话给拐到生意上了。

“嗯……”王二郎沉吟了下。

“怎么,不愿意?这可是一两银子的活。”童老爹笑呵呵道。

“也不是,主要是我不清楚兔儿山在哪里,而且我去尼姑庵合适吗?”王二郎没想钱的事,他确实不认识兔儿山的路。他想的是赵财主这笔活,越来越觉得诡异了。

“没什么不合适,又不让你进去,送到庙门外,自然有人收的,你给货,她们给银子。还有你的一两银钱。”

“那好,下月我再来。”本身就是他能接的活,更何况他吃人手短,再送一趟兔儿山,他就有十一两银子了。

至夜,童家水粉店关了张,百花阁开了场,王二郎与童铃还有童老爹告别,背着货篮就往那个神秘地方走。

走到地方时,周围灯火全都熄灭了,唯独这百花阁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这场景让王二郎想起晌午的城门口了,一样的。

都是旁边儿摆摊,让出过道,高头大马往后院走,哎,那两匹马有点眼熟。

王二郎看它,它也看王二郎,然后打了个响鼻,用脸蹭了蹭旁边儿那匹,随后两匹马离开了,走时那马还回头看了王二郎一眼,很有深意。

气血上头!王二郎当时就急了,它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送货,赚钱!

王二郎就要往里进,看门的却把他拦住了,“诶诶诶,干嘛的?这儿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我送货的,东边儿赵家庄的赵财主让我送货来的。”王二郎道。

“送货郎啊,给五两银子。”看门的道。

呀哈,原来剩下的五两银子在这里,王二郎高兴了。

看门的看着王二郎,王二郎看着看门的。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看门的忍不住了。“诶,不是我说你啊,你等着干什么呢?还送不送货了。”

“银子没给,怎么送啊?”王二郎问道。

看门的笑了“对啊,银子没给,你怎么送啊?”

王二郎本来也在笑,因为能拿到银子,可现在他笑容慢慢就消失了,那老王八阴我……

在给出了五两银子门票钱之后,王二郎终于进去了,幸亏他没把银子放家里,不然他连这百花阁的门都进不来。

进了百花阁,这里的空气都不同了,全是腐烂的铜臭气息,王二郎嗅着,同时鄙视着屋外进不来的穷酸,呵,穷人。

百花阁内楼上楼下,灯笼挂了个透亮,灯火还没燃尽就有人换新,酒菜摆了一桌又一桌,桌上的姑娘一个又一个,那些大老爷们儿自动被王二郎忽略了。

他现在的眼里,红红的灯,黑黑的凳,还有那些白花花的酒杯玉壶。

“哪里来的小哥啊,怎么在这里站着,找处坐啊。”

“我是送货的。”

“滚。”

“真现实。”王二郎心想。这百花阁内乐子太多了,但是没他能享受的那就是无聊的东西,无聊的他都有点儿想睡觉了。在童家的店里都坐了一下午了。

靡靡之音不入耳,王二郎胡思乱想着,赵财主要他送货,送到了,那位舒九姑娘呢?

正想着呢,耳边传来了声音。

“是赵财主送的货来了吗?”这声音很醉人,又软又酥,王二郎感觉有些麻,手腕都疼。

这么一疼,王二郎清醒了。

回过头看去,怎么形容呢,咕嘟?你就想吧。

“上来。”那女人扶梯摇扇往上走,王二郎在后边儿跟着。

咳咳,王二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那弥留的香味有些浓郁,而且与众不同,王二郎刚适应这百花阁的鼻子,立马又遭了罪。

女人带着王二郎进了房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就算注意到也没有人会在意,待王二郎进来她回手反锁。

“货,能给我吗?”女人在王二郎耳边咬道。

“在的在的,这就给你拿。”王二郎立刻往旁边儿闪开,摘下货篮翻出木盒,递给女人。这次他忍住了,当着人面咳嗽不太好。

女人笑嘻嘻的看王二郎闪到一边,伸出手从王二郎的右手上接过。

“她的视力或许不好。”王二郎这样想。

女人从他的手腕处擦过王二郎的手,带走盒子时,女人的丝带浮过王二郎的手,痒痒的。

女人接过木花盒,走到了屏风后。王二郎此时就想离开了,但是门被锁住了,他看向屏风。

屏风没什么用,在暗灯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透,只是再怎么透也能投出影子,女人衣服的影子从屏风上滑落,女人丝带的影子从屏风上飘落,随后丝带飘到了王二郎这里。

“哪来的风?”王二郎心想。

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些不知道叫什么的东西的影子飘落了,屏风上只剩下了一道影子。

王二郎背靠着门,当时就打了个激灵。

那影子,看着可不像人啊,王二郎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百花阁里,可真精彩。


王二郎感觉不对了,他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虽然他有些花花心思,但是他确实不敢实际行动,他是一个理论派。

更何况,王二郎不觉得里面的东西能让自己有实际行动的心思。

“小货郎,进来啊,来,舒九姐姐这里。”那女人魅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传到王二郎耳朵里,他感觉整个人都抖了三抖。

“还是不了,舒九姐姐您工作,我还得去送货呢。”王二郎试图开门,但是那门怎么都打不开。

“呵呵呵呵,好久没遇见这么有意思的小孩儿了,来吧,舒九姐姐会不让你那么痛的。”屏风倒下,屏风后的身影被暴露出,女人的身姿被白色的丝绒包围,单这样看,还是极有诱惑力的,王二郎从前见过很多,但是都不如这位舒九。

只是,再往上看,就有些恐怖了,这哪里还是什么美人,分明是一只化形了一半的鼠精。身姿曼妙,但是头部时而变成美人儿,时而变成白鼠。

王二郎已经紧张到快不能呼吸了,这个世界有些诡异,他就知道穿越了肯定不能一路平淡,但没想到波涛汹涌来的这么快。

“你,你是妖怪。”王二郎颤声道。

“怎么,害怕了吗?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那赵财主,是他把你推过来的。”这位叫作舒九的鼠妖也不着急,反正王二郎跑不掉,这房间已经被她施了法,王二郎肉体凡胎根本跑不掉。

“那个老王八,果然没好心,说是十两银子,结果五两的定钱交了门票,剩余的五两他压根就没想过给!”王二郎恨恨然。

“他为什么会听你的?”王二郎用话语询问,背着的手不断尝试打开门锁,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舒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榻上,漫不经心道:“他啊,他吃我的喝我的,听我话难道不应该吗?他家本来不过一小户而已,若不是他供着我的香火,有我的帮助,那赵家庄的财主轮得到他坐?”说着舒九用手身上缠绕的白绒。

“他给我供了这么久,我们也算有点交情,他儿子的精气我就不吞了,但是他得给我送来个替代品,让我完成化形,不然,他儿子就跑不掉咯。至于那个盒子,里面装着的是我的牌位,我化形之后也就用不着他供奉了,这东西留在他那里对我对他都不好。”

“你看,我是个多么仁慈善良的妖啊,以后你我在一起,我们就一起成仙了,呵呵……”舒九慢吞吞的说着,眼睛勾着王二郎。

仿佛是为了让王二郎死个明白,一口气将前因后果全都说了出来。见到王二郎还在试图开门,舒九笑道“真有意思,还有什么话想对姐姐说吗,小点心~”

王二郎已经不害怕了,怕是没用的,门是打不开的,他能做的还有什么呢,拼死反扑罢了。

“我王二郎,誓死不屈!”王二郎大吼,随后冲向舒九,做临死反击。

舒九一愣,随后就笑了,尾巴从她的背后伸出,一下便缠绕住了战斗力只有五的王二郎,身上的白绒在接触纷纷游向了尾巴上的王二郎。

王二郎的精气神越来越弱,舒九的头也不断闪烁,最终固定成了美人头,她彻底化形了,告别了鼠身,她将开始下一阶段的修行,她将成为妖仙。

王二郎还有一口气被她甩到了门口,打翻了货篮,王二郎整个人昏昏沉沉,仿佛又回到了昨天苏醒的时候,他这悲惨的新生呦,王二郎这样想着。

眼皮越来越沉,王二郎能感到呼吸时的沉重感,每一次心跳都仿佛将要破裂。

“你是谁!?”舒九传来了惊疑声。

她的声音似乎在害怕?发生了什么?王二郎努力的最后一次睁开眼皮,映入眼中的是他永生难忘的画面。

一位白衣书生,直直的站立在王二郎的面前,书生身后一道金色的狐狸虚影将舒九死死的按在地上。舒九痛苦的声音传来,让王二郎好受许多,活该!

像是注意到王二郎的状况,书生扭过半头,邪魅的眯笑着。

王二郎终于昏迷了。

“我没死。”王二郎庆幸的想着,明明他如今仿佛置身于汪洋大海一般,可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没死,有些好笑。

飘啊,飘啊,呼唤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知是何处的海岸线啊。

“主人,主人,快醒醒,快醒醒,主人……”一声声酥魅的呼喊,一阵阵温柔的摇晃,王二郎这艘船终于被推到了海岸线,他醒了。

漂亮女人的面孔贴在他的脸上,王二郎当时就是一惊,下意识一动,两个人的头碰了个正响。

“哎呦。”两个人同时叫道。

疼痛感让王二郎彻底清醒,迅速的远离了一旁扶额的舒九。

王二郎摸摸自己的脸,摸摸自己的心,脸有温度,心在砰砰跳,他还活着,昨天那位书生救了他?

“主人。”舒九往王二郎身边蹭。

“你别过来,我王二郎誓死不屈。”王二郎大喊。

王二郎这么一喊,舒九当时就委屈的小嘴一嘟。“主人你可真厉害,我都疼死了,你还在这里装弱。”

王二郎懵了,“你,你少胡说,还有,你叫我主人是什么意思?那个书生呢?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王二郎思绪混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哎呀,主人你慢点问,我一点点和你说嘛。”舒九道。

那可怜巴巴的声音又让王二郎一激灵。

舒九缓缓道来,讲述了昨夜故事。

就在王二郎被甩出,撞倒了货篮之后。货篮里的三根带血鹅毛飘出了一根,随后金光大盛化为烟尘。伴随而出的是昨夜那位白衣书生,那位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召来了狐狸虚影,将舒九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舒九不能动了之后,书生和狐狸虚影化为一道仙气钻入了王二郎的身体。王二郎的生机顿时就恢复了,只是神气可能有些累,所以睡了一晚上,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王二郎闻言了然,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一看自己的货篮,果然只剩下两根鹅毛,这东西竟然能救命用,可是为什么是鹅毛,不是狐狸毛呢?昨天他明明看到的是狐狸虚影,王二郎想不通,这事关鹅山之行,他可以以后再调查。

“那你又为什么叫我主人?那书生给你下了什么命令吗?”王二郎问道,现在这舒九一句一个主人的,他还真有点受不了。

王二郎这么一问,舒九更委屈了,差点儿没哭出来。她好不容易修成人身,蜕去鼠形,自己连镜子都没照就被按到在地成了王二郎的奴仆。

舒九继续讲道:“本来那书生把主人你救回来之后我以为就没什么事了,可是刚起身,主人手腕就出来一条红线,钻进我的身子,勾走了人家的神念以后又回到了主人的手腕里。主人这么厉害,为什么要扮作一个没用的送货郎呢?”

什么东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厉害了?还有,什么叫没用的送货郎?送货郎很辛苦,很重要的好不好?

王二郎心里吐槽,眼睛却看上了抬起的手腕,他左手的刺青,昨日看还没什么颜色,今天再看已经丰富了许多,一条红线将几只大小不一的圆珠图案串联,在其中一颗圆珠中出现了一只白色的老鼠。

“这是什么?”王二郎忍不住呼声。

“主人又在装弱了。”舒九撇撇嘴。

“你别叫我主人,我也不想做你的主人,你赶紧离开。”王二郎道。

“可是,主人,如果我离开你太久,我会重归鼠身,失了神志的,主人你就忍心我这样消散吗?”

“嗯,我忍心。”王二郎不假思索的说道,他可不想让一个昨天晚上想把他弄死的妖怪跟在他身边,他就安生送货,利用从前的知识,过好日子就行了。

舒九气的直咬牙,可是没什么办法,王二郎控制着她呢。她根本没办法做出反抗,见王二郎死活不答应,舒九用拳头用力锤了下地面,化作一阵烟尘,钻进了王二郎的手腕,此时再看那圆珠中的白老鼠,不停的变化着图案……

完了,被缠上了,王二郎心道,他试图控制一下手腕上的刺青,但,没什么用……这东西他还没玩儿明白。

王二郎现在的情况就是捡到了一把超级武器,毁天灭地,随身携带的那种,但是他不知道这东西怎么打开……

认命吧,小二郎。

试了挺久,除了那圆珠里不断变换的白老鼠给他点回应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王二郎无奈,只好收拾自己的货篮,将里面的东西重新摆好,还剩的两根带血的鹅毛被他小心翼翼的压在最下边。

这鹅毛他本来还打算找个地方给扔了,没想到竟然是救命的宝贝,不可思议,这谁能想到呢?他没有鹅山之行的记忆,不清楚在那里发生了什么,有机会的话,王二郎还是要去调查一番的。

收拾好了货篮,王二郎起身离开。房间门的锁已经开了,这门锁昨夜被舒九施了妖法打不开,但现在舒九躲到王二郎手腕里去了,门也自己开了。

这个时间,天色已然大量,百花阁熄了灯,姑娘们还在睡觉,出来的都是一些精神抖擞的小伙儿,他们身体好。以及百花阁里面的伙计,他们在处理昨夜残局。

没人搭理王二郎,他自然离开,门口那看门的已经换了人,王二郎特意去后巷看了看,那两只马已经不见了,估计是跟着他们主人走了……

走两步便又到了童家的水粉店,和昨日一样童老爹在后院,看店的是童铃那个小姑娘。

“王二郎,你要回王家村了吗?”童铃道。

“对啊,货送完了,我也该回去了,再不走,干粮就不够了。”王二郎走的时候自信满满,带了半天的干粮和水,以及那些银子,他本来已经算个小大户了,但是昨夜一票,王二郎没了在这运安城玩的资本。

“老王八……”王二郎心里骂道。

童铃听王二郎这样说开口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拿两个橘子。”童铃很快就又出来,手里提着一袋子柑橘,她发现王二郎面色变的很不好看。

“你怎么了?”童铃问。

“没什么,只是……为什么是橘子?”王二郎联想到了一些很经典的东西。

童铃白了王二郎一眼,“你这人真是的,给你拿吃的还挑三拣四的,百花阁里水粉味重,你吃点橘子压一压身上的气味。昨天睡的那间姑娘的房啊?”

童铃打趣般问道,她倒是没想过王二郎能和那个姑娘睡一晚上的,王二郎没那个钱。在她看来,这个王家村来的小送货郎昨夜指不定在百花阁那个角落躺了一晚上呢。

“嗯……舒九姑娘的房。”王二郎脸不红,心不跳,他昨晚确实在哪里睡来着,不过是在地板上。

“哈哈哈哈……”童铃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不停的笑,同时把橘子递给了王二郎。

王二郎感觉自己人都麻了,从昨天开始到现在这些人的笑就没停下来过,你们在笑什么?很好笑吗?

王二郎气呼呼的那着橘子走了,“谢谢你的橘子,下月我再过来。”王二郎背着货篮,拎着橘子,出了运安城。

这次王二郎回家时,速度相比他来时就快了不少,同样的路,王二郎竟然只走了一个多小时,中途没有歇息过,还一点儿都不累。

王家村的村民起的早的此时已经忙完了上午的活,扛着农具回村,看到王二郎回来都纷纷上前询问西城什么样,很急切。

王二郎能不懂他们吗?他们是想问西城什么样吗?呵呵呵。他都不好意思点破。

他们问,王二郎也来了精神,把昨夜的经历掐头去尾一说,这些个汉子全都坏笑了起来。

“哦~二郎是大人了~”

“嘿~二郎从今天起就有腰了……”

“我们失去了一个纯真的少年……”

一行人扯东扯西,打趣着王二郎回到村里,他王二郎是什么人,能让你们给欺负了?

王二郎想了半天,试图反击,但面对这群老油子般的家伙,始终想不到什么词儿能一击致命,他还是不够博学……

最终,王二郎想起了童铃那句话:“不要脸,滚。”

“哈哈哈哈哈……”

笑声多长啊……


“二郎,东庄走一趟货。”

“得嘞,下午就去。东西放门口。”

王二郎的送货生意照常,有了前些日子他送货到西城的经历,大家对王二郎送货又放心了,不怕他走丢把货给折了。

“东庄的生意……”王二郎自言自语道“赵财主那个老东西没安好心,压根就没想我能活着回来,这次过去顺便把银子给收了。”

王二郎在家歇了些天,送货生意不是天天都有,上次送货的定金全作了门票,这几日王二郎消耗的全是之前那为数不多的积蓄。

到了今天,王二郎手头就只剩下百来个铜钱了,若是一般的农户还好,家里有余粮,山里有野菜,铜钱用来买日耗,节省着点撑个三五月都没问题。

但是王二郎是没有地的,他家是外来人,父母亡故后就给他留下了这间破院子,所以王二郎挣来的银钱可能比农户的收入多,但是他的花销同样也大,就像老村长说的那样,混口饭吃罢了。

今天来活,王二郎也算是松了口气。

待下午,王二郎背上货篮出发前往东庄,东庄离这里有一个山头。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正常来讲应该要走很久。

可自从那天夜里百花阁出来之后,王二郎明显感觉到身体与之前的不一样,走路都带风,这应该与那书生有很大关系。

“舒九,出来。”王二郎唤道,他还是不明白手腕那个刺青该怎么控制,舒九若是不愿意出来,那他也没办法,但是如果舒九出来的话,那就要听他的。

“干嘛?”舒九懒散道,声音是从王二郎手腕里传出。这些天舒九也观察出来了,王二郎确实只是一个凡人,只是似乎有仙家在罩着他。

这个观察结果让舒九很是郁闷。自己被一个凡人给拿捏了。不过好在王二郎也不能完全控制她,这让舒九也多多少少有些安慰。

听到王二郎唤她,她都懒得出去,在他手腕里躺着就好了,外边的世界太危险。

“那天的书生你知道是什么来头吗?”王二郎问道,他现在挺想多了解一下那个白衣书生的,虽然直觉告诉他,那位可能也不是什么正经神仙,但是人家好歹救了他。

“你都不清楚,我又哪里知道?他那个功力肯定已经成仙了,我这个刚化形的小妖怪,人家动都不用动就把我给按了,呜呜呜……我怎么这么苦啊。”舒九嘤嘤起来了。

“那是你活该,谁让你吸我精神气来着,话说你知道鹅山吗?”王二郎又问,打西城回来之后王二郎又跑去了老村长家,想再问问鹅山的事情,但是老村长死活不愿意告诉他,并警告他打消再去鹅山的念头,安安心心送货。

王二郎怎么会往危险的地方跑呢?他只是单纯想问问罢了。

“鹅山……”舒九沉默了。

“怎么,知道,说来听听?”看舒九这反应似乎是有些了解。

“我化形完成前有几个姐妹来着,她们告诉我千万别去鹅山,那地方说不清楚,无论是妖修精怪,还是人族的名门正派,但凡去探到鹅山深处的都没什么好下场,前些年有只半步成仙的猪妖进去以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王二郎听罢沉吟,鹅山似乎真的挺恐怖的,自己打听打听就算了,最好还是不要起什么探索的心思。

东庄到了,和西城一样,东庄不叫东庄,叫作赵家庄,由于在王家村的东边,所以王家村的人都管这里叫东庄。

赵家庄的赵财主是方圆几十里内的大户,没人知道他怎么发的家,但现在王二郎知道了,这王八蛋拜的鼠仙,害人不浅。

就算是王二郎上一世也知道,民间一直有拜家仙的说法,狐黄白柳灰俗称五大家,分别是狐狸,黄鼠狼,蛇,刺猬,以及老鼠。赵财主拜的舒九就是一只白鼠成的精。

像这种拜家仙的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在他们从大仙那里得到的同时,大仙也在向他们索要,这很公平,只是这个赵财主实在歹毒,不愿付舒九的账,就出来找替死鬼。

东庄面积大概是王家村的两倍还多,庄子里的路都是整整齐齐的青石板铺的。单从这一个方面就能看出东庄的富裕,王家村里的可都是黄泥土路,相距不过一个山,差别不要太大啊。

“嘿,哪里来的人,干什么来的?”一个壮汉远远就过来了。

“我是王家村的王二郎,来给赵二宝家送商货的。”王二郎回答道。

“货拿出来看看。”那壮汉命令道。

这就让王二郎很不舒服了,这人怎么回事儿?他正想与这壮汉理论时,又一人小跑过来。

“狗娃,是我的货到了吗?”赵二宝边跑边喊。

“王家村送过来的,是你的货吗?”叫作狗娃的壮汉又问。

“是嘞,来来来,王家村的王二郎是吧,跟我来,把货送到我家里去。狗娃你继续巡视吧。”赵二宝招呼王二郎跟上,而那狗娃见到了赵二宝来接人才放王二郎过去。

王二郎感觉有些奇怪,这一个普普通通的庄子,怎么还有巡视的?这里面大有问题,但是再怎么着都和他没关系了,送完货,拿完钱他就走。

王二郎随赵二宝走到他家,这些货都是一些香烛蜡纸之类的供品,赵二宝让王二郎把这些东西搬到里屋。

赵二宝的家不说雕樑画栋,但也肯定是个小富之家,这房子一看就是这两年刚翻新的,他家里那水台连个青苔都没有,裱窗户纸都是明堂堂的,再说一用家具,王家村里真没有能比的,而赵二宝不过赵家庄里寻常一户人家罢了。

把货给搬到里屋,王二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他现在手里也有一个——供奉牌位。

舒九的牌位他没扔,收拾到了货篮里,那本是赵财主的,而赵财主是这赵家庄最富裕的人家。

现在这赵二宝家里也有一个供奉牌位……

“二宝叔,这啥东西啊?”王二郎指着桌上摆的供奉牌位问道。

那赵二宝一见王二郎直指供奉牌位,当时就急了,一巴掌把王二郎的手给拍了下去。

“你干什么,手给我放下去。”随后立刻冲着供奉牌位道:“仙家勿怪,仙家勿怪,小孩子不懂事……”赵二宝口中念念有词,过了好久才停下来,而后又怒视王二郎道:

“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大仙的牌位你都敢冒犯,若不是大仙大度要你小子好看。拿钱赶紧回去,快点走,少在这儿惹祸。”

赵二宝推搡着王二郎,就给后者轰出来了,关门前甩了块银子到王二郎手里。

王二郎看看手里的银子,看看紧闭的大门,挠了挠头。行吧,不让就不留吧,该去赵财主家了。

赵财主家很好找,最大哪所宅子就是他的,王二郎低着个头,慢慢走过去,路上的东西让他有些在意。

这赵家庄富裕归富裕,可基本家家户户门前都撒了些黄白纸,也就是冥币。岔路口的中央还没看到没烧完的幡儿,仔细看远处的树丛,能明显的看到晃动,好像有什么东西经过。

太诡异了些。

“赵员外,在家吗?送货来了。”王二郎站在赵财主的家门外喊道,王二郎十五岁的年纪,中气很足,声音洪亮,里边儿很快就传来了声音。

“谁啊,来了,别敲了……”声音有些燥,王二郎不停的拍门声让里面儿的人有些心烦。

嘎吱,门开了,赵财主的头从里面探出来,在看到王二郎的一瞬间就吓的一哆嗦,立刻身子往后退,要把门关上。

王二郎早有准备,直接一手推了过去,赵财主力气不足,又强抵着门,被王二郎这么一推,立刻就摔在了地上。

“赵员外,我来找你讨钱来了。”王二郎看着赵财主的模样呵呵直乐。

“别过来,不是我害的你啊,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去找那位舒九大仙,都是她害的,别来找我。”赵财主手撑着地,腿脚往后蹬。

“呵呵,我不找她,就找你,拿钱,十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王二郎道。这个赵财主着实好笑了些,但现在王二郎一点儿多找他麻烦的意思都没有,他的直觉告诉他,快点离开赵家庄比较好。

“我一定给你多烧点钱,十两……十两,你没死!”赵财主“蹭”就站起来了,拍了拍身上的灰,恨恨的看着王二郎。

“十两,少一分都不行。”王二郎认真道。

“哪里来的十两?不是给过你五两定钱了吗?你小子还想来讹我?门儿都没有。这里有五两,拿上赶紧走。”赵财主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扔给了王二郎。

王二郎稳稳接住,却是站着不动,乐呵呵的说道:“赵财主玩儿的够贼的啊,百花阁的门票五两,没你那定钱我还真进不去,你供的那个鼠仙又没给我银子,我不就得来找你了吗?”

赵财主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突然意识到,王二郎能活着回来这件事本身就很不正常了,在他的计划之中,王二郎应该死在舒九的口中,那剩下的五两银子他就不用给了啊。

可现在……

“你……大仙救命,帮我把这个人赶出去。”赵财主扭头就跑,留给了王二郎一个狼狈的身影。

王二郎不紧不慢的追进去,今天这五两银子他必须拿到。不是说他贪这五两,而是这里面有一口气他得出了。

王二郎往里面走,中途一个人也没再遇见,这诺大的宅院竟然是连个下人也没有,仔细想想刚才给他开门的竟然是赵财主自己。赵财主没钱雇人吗?那肯定是不能的,所以这里面一定有其他原因。

“大仙,外面儿有个人您帮我把他赶出去,我今晚再给您供上好酒好菜……”赵财主跑到里屋哆哩哆嗦的对着一个牌位参拜,他竟然是又新拜了一个家仙!

王二郎追进来也看到了那个牌位,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赵财主迟早要把自己给搭进去,不过那不关他王二郎的事。

“我要你的酒菜做什么,一月之内,再给我找个童子来。不然你儿子的命可就没了。”牌位上传来了一个虚幻的声音,应该就是赵财主新拜的家仙。

王二郎听到这话差点儿没笑出声来,这些家仙怎么都一个套路,动不动拿人家儿子做威胁,舒九也是,这位也是,只能说这赵财主的儿子真够惨的。

“至于,这个人,何须赶出去,就让他留在这里吧。”话音落,供桌上的供奉牌位剧烈摇晃,一阵烟尘抖出,落在地上化作了一只大刺猬,然后直接用利爪划向王二郎。

“舒九!”王二郎高呼。

其实不用王二郎呼喊,舒九自己就出来了,没办法,当那刺猬现身的一瞬间,王二郎手腕的刺青直接牵动了舒九的神念,让她不得不出来阻挡大刺猬。

“滚!”舒九很生气,她本好好的睡着觉,梦见自己洗去了恶业,修满了法身,只差天劫一渡就可成为货真价实的妖仙,可谁知道神念突然被牵引,剧烈的疼痛化作天雷劈在她身上,身死道消。

所以出来的时候舒九下了死劲,十成功力用了十二成,那大刺猬话没再多说一句,直接被舒九一击打飞在墙上撞出坑洞,一命呜呼。

接着一道黑气从大刺猬身上勾引而出,飞向舒九,在快要接触到舒九时转为了金白色,最终在舒九白皙的皮肤上消散。

这突然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王二郎想的是舒九怎么这么大气性,直接把那大刺猬给打死了。

赵财主什么都没想,场上太刺激,直接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而舒九呢,她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轻松了一丝,自从彻底蜕去鼠身之后,她的身体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力,仿佛被什么给盯上了,她只有在王二郎的手腕里时才感受不到那种威压,所以这些天她都不愿意出来。

直到现在,她被迫打死那只刺猬,吸入了那丝金气,她才清楚,那股威压是天道。

妖修本是逆天行,当她踏入修行之路的那一刻起,天道就盯上了她,她修行的越深,与天道的对抗就越深,当她如此彻底修完法身时,将迎来最恐怖的天劫。

而现在,她打死了另一只妖修,这在天道眼中就是顺天之举,天道对她的关注就少了些,这样下去,当今后修成对抗天劫时,成功的把握会提升不少……

舒九,瞬间就开心了,成仙之路已经被指了出来,只要她顺着走下去,她一定能成为妖仙!

快乐的心情需要分享,妖怪也不例外,而现在场上只有王二郎……

“小二郎,来,姐姐亲一个,木啊……”

舒九亲完就跑,重新躲进了王二郎的刺青里,留下一串笑声。

王二郎呢,站在那里人都傻了。

他王二郎,被一只老鼠非礼了……


无论怎样呼喊,舒九不再出来,毫无办法的王二郎只能认栽,他不干净了……

这且不说,旁边儿赵财主还躺在那里呢,两眼直翻,口吐白沫,看来是吓的不轻。按理来说,他都又供奉了一只家仙了,见过的奇异怪事应该也不少了,怎么心理素质这么差。

王二郎叹了口气走过去,用手使劲掐着赵财主的人中,过了好半天,才听到赵财主深吸一口气,终于是缓了上来。

赵财主一醒过来,就看见了王二郎那张少年面孔,以及余光中那只刺猬的死尸。

“大仙饶命,都怪我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仙,还请大仙放我一条生路啊……”赵财主纳头就拜,王二郎急忙闪开,作为曾经的现代人,他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行为,看着就不舒服。

“起来,起来,别拜了,我可不是什么大仙,赶紧的十两银子拿来,给完我就走。”王二郎已经不想和这赵财主再多说什么了。

“哎,应该的,大仙这里有二十两,你先拿着用,不够了您再来。嘿嘿。”赵财主突然的热切起来,前后反差如此之快让王二郎极为不适应。

“我不是强盗,不多要你的,该是十两就是十两,这是送货的钱。行了,我走了。”王二郎从赵财主递上来的荷包中拿走了一半准备离开。

但是王二郎还没走几步,他的腿就被赵财主给抱住了。

“大仙,求求你,先不要离开,在我家住一段时间,不,三天,三天就好,只要您给我三天时间,我愿意再给您五十两银子。”赵财主哭哭啼啼的说道。

王二郎看赵财主的样子有些膈应,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说哭就哭。王二郎使劲抬了抬腿,但是赵财主抱的死死的。

“大仙啊,您救命啊……”赵财主见王二郎不愿意,哭着说出了实情。

这事情要从头说就要推到几年前了,那时候赵家庄还是个和王家村差不多大的小庄子,这庄子中也没什么大富大贵之人。

可是不知道是从哪天起,庄子里有人秘密的拜上了大仙,那家的日子立刻就好了起来,平日也不下地了,家里的粮食却越来越多,钱财也越来越多。

其他的农户发现了这个事情后都感到好奇,这家人是如何发的家?他们能不能也这样?

于是许多农户纷纷询问,请客喝酒什么都有,终于拜大仙那人喝高了,把拜大仙能发财,过上好日子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庄子不大,大家都得到了消息,纷纷拜起了大仙,各家各户供养上了小妖小怪,这里面儿拜的最好的就是赵财主。

赵家庄迅速富裕了起来,但是祸事也跟着来了。

庄子里的人从大仙家得到了财物,大仙也找他们索要修炼之物。所谓的修炼之物就是天材地宝,人血精气。

前者可遇不可求,后者……

赵家庄富裕了,人口开始凋零了,从来在庄子里给人做事的外乡人纷纷逃走,庄子里有大仙的事,他们一点儿也不敢多说,怕沾染祸事。

外乡人走了,死的就是赵家庄的人了,这个时候,赵家庄的人就开始后悔了,不想再继续供奉大仙。

可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得了财富后就想把大仙们一脚踢开?那有那么容易。所以没办法,赵家庄的人就得何处寻物,寻人。

家里拜小仙的搜刮些动物,倒也能应付的过去,而拜到这些家仙里面的大仙以后,就比如赵财主家,若是不寻人就没儿子了!

赵财主辛辛苦苦找来王二郎替死,可这事情还不算完,没了家仙庇佑,你在这个吃人的庄子里那就是任人拿捏的存在,逃都逃不掉。

赵财主深知这一点,所以前脚送走舒九,后手就紧跟着拜了大刺猬,没这些东西庇护,他家就要在这赵家庄消失了。

所以现在,赵财主拜的大刺猬被王二郎弄死了,如果他不快点再新拜一个,那后果他不敢设想。

王二郎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人都麻了,这看似祥和富裕的庄子背后竟然藏着血淋淋的尸骸!

赵财主还在抱着他的腿磕头求他,王二郎直接用了全部力气一脚将赵财主给踢开。

王二郎走出赵财主家,看到庄子里连个行人都没有,只有最远处有人在巡视,呵,这是怕人发现赵家庄的秘密,还是怕有人逃离呢?

王二郎沉默不言,这赵家庄的人,没一个值得怜悯的,这里的人全是妖怪的帮凶,陷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完全是他们自找的。

王二郎离开了,这赵家庄,他是不想再来了。他只是一个送货郎,杀妖也不是他的本事,那是舒九的功劳,他,无能为力。

回到王家村后,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告诉村里人赵家庄的事情呢?他说出去,村里人就能信吗?

大概是不会的,大家只会当他从鹅山回来之后的失魂症还没好,开始说胡话了。

可能是天道有感,也可能是赵家庄的人作到头了,处理他们的人来了。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到赵家庄,而是先来到了王家村。

“二郎,回来了吗?”门外有人喊。

听到声音,王二郎出门看,王大柱来了。

“怎么了,大柱?想我请你吃饭也得到明天不是,今天太累了。”王二郎说道。

之前就是王大柱一起和王二郎接的赵财主的活,当时就承诺过回来请王大柱吃饭。只是从西城回来的时候王二郎身上没钱,今天虽然拿到银子,可是赵家庄的遭遇让王二郎着实没心情跑了,王家村没什么可吃的,请客得去西城瞧瞧。

“嗨,你想哪里去了,我王大柱是那样的人吗?今天村里来了两人,一男一女,骑着的那马都漂亮的厉害,穿着打扮更不用说,一看就是那里来的公子小姐,现在在村长家呢。”王大柱说道。

“咱王家村有啥能值得人家来的?这地方穷乡僻岭的,也不是什么清闲的地方啊。”王二郎说道。

“听说是要去东庄办事儿的,先来咱们王家村歇歇脚,村长和他们聊的时候说你去东庄送货了,人家一听,说是让你回来了就去说说东庄啥样,人家给赏钱的。”王大柱满脸兴奋的说道。

“你小子现在是真走大运了,啥好事儿都让你给赶上了,你说要不要我也去当个送货郎,这隔两天就有银子,可比种地强。哎,不说这个了,你快去瞧瞧吧。”王大柱催促道。

王二郎一听这话心里就泛起嘀咕了,心想搞不好这两人就是去处理东庄的妖孽的,别人不清楚,他现在可明明白白的,那东庄里家家户户都妖怪。

拜家仙,不过好听的说法罢了,那东庄里就是一群和妖怪同流合污的人。

“行,那我去瞧瞧,过两天咱俩去西城,我请你吃饭,完了那边儿还有一趟货要送。”王二郎道。

“行嘞,你快去吧。”王大柱挥挥手走了。王二郎合上院门,往村长的家里去。

来到村长家门口,果然看见院子里两匹高头大马,然后王二郎就愣住了,这两匹好像在哪里见过?

哎呦我去你的!这是之前去西城路上和在百花阁门口碰上的那两匹。

王二郎心道,这也能遇见,咱还真是有缘分,拍了拍那两匹马,那两匹马看了看它,摇头晃脑的抖开了王二郎的手,好像认出他了。

见这两匹马不愿意自己摸它们,王二郎也不和他们玩儿了,直接走进了老村长家。

“村长,二郎来了。”一边进,一边高声喊。话音落,人也进了里屋,屋子老村长坐在他那床边,另外一男一女坐客桌,看模样三十上下,身着青皮紧衣,腰别亮刀利剑,四方桌上摆着两顶大帽。

王大柱那个没眼力见儿的,这那是什么富家公子小姐,分明就是官差!

头戴大帽身穿青,不是衙役就是兵,仔细看他们腰带上挂着的铜令牌就知道这两人来头不小。

“哎,二郎回来了啊,快来,这两位是临江府来的官爷,来咱们这儿办事儿的,你别害怕,官爷问你啥你就说啥,知道不?”老村长一见王二郎进来赶紧介绍,怕王二郎冲撞了这两位。

“你就是王二郎啊?”那男的缓缓开口,架子挺大,说话吐字都拉着音。

“是我。”王二郎应到。

“那就好,我们二人前来要到赵家庄去办些差事,找你打听打听情况,你说仔细点儿,说的好了,有赏,要是有什么隐瞒的话,小心给你抓天牢里去。”男人厉声道。

王二郎心想你可真能吹牛逼。

前文书我们就说道过,王二郎去趟鹅山回来失了魂,连里子都换了,所以有时候脑子里想的事儿都不是正常人该做的。

那男人正襟危坐,给王二郎说话时还专门提了提腰间的刀,试图吓一吓王二郎,毕竟在他看来穷山恶水出刁民,你要是不提前把有些东西说明白了,他们搞不好能满嘴胡话。

他这么一吓,效果也确实出来了,王二郎一句话反过来吓他一跳。

“你们俩是去抓妖精的吧。”王二郎道。这不是王二郎瞎猜,主要有些事情太巧合,百花阁里之前藏了个舒九,他们两人去了。还是一男一女,要是两个男的还能解释,出来办事,快活快活也属于正常。

可是你一男一女……就有点儿说不通了,怎么着,没地方住了?不能够啊,像他们这种从大城去地方办事儿,你地方的人不说当爷爷供着,好歹也是客客气气的给招待一番。

但是两人之前去了百花阁,如今又来探赵家庄的风口,那八成就是找妖精的。

“嗨呀,你这小子说什么胡话!”没等两位官爷进一步反应,老村长鞋子都没穿就先跳过来冲着王二郎的头来了一下。

随后转身向客桌那两位道:“官爷见怪,这小子胡说八道呢,之前去了鹅山,回来以后脑子就不好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老村长一脸赔笑,那边儿两位人都麻了!

站起身来撞倒了凳子,仓啷啷直接抽出快刀:“你还去过鹅山!”

这男官差冷汗可就下来了,后边儿那位女官差,你都不用仔细看,刀都是抖的。老村长没觉得什么,他们可不一样。

张武,刘露二人师兄师妹,学的是镇妖捉鬼,小有所成之后两人结伴下山,一起投了官差,这么些年,捉过小妖怪,也跟着大人物见过那阴司厉鬼。

两人进了典狱司这么多年,有什么地方不能去,有哪些东西不能得罪他们清楚的很,这鹅山就是不能去的地方之一!典狱司平时连这些地方谈都不带谈的,他们很清楚志怪奇诡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也怕多说了沾上什么晦气。

现如今,在这么一个小山村里,一个普普通通的送货郎,一语点破他们要去赵家庄捉妖,更慎人的是去过了鹅山还活着回来了,这如何叫他们不害怕。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张武厉声,但是语气很虚,一只手着刀对准王二郎,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示意刘露快溜。

王二郎被张武刘露的动作也吓的一后退,他没想到两人反应这么大,同时再次意识到,鹅山,似乎真的很恐怖,那之前究竟是谁让他送货去鹅山的?

似乎现在不是该想这个问题时候,眼下的场面该怎么处理好像才是最重要的。

老村长见两位官爷拔刀,直接缩到了墙角,王二郎见他们这样退到了门口,张武刘露二人从听到鹅山那一刻起就举着刀现在桌子前边儿,不敢乱动。

一时间,气氛很凝固……

对峙了半晌,还是王二郎开口说道:“我就一送货郎,你们没必要如此紧张,至于你们要去东边赵家庄办事……我不清楚你们实力如何,有多大本事,我只能告诉你们,赵家庄家家户户都有只大仙。”

王二郎说完又退了两步,表示他真没什么危险性,可这在张武刘露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儿,尤其是王二郎最后那句:赵家庄家家户户有大仙。

这就更吓人了,王二郎怎么知道,他如何从哪里安安稳稳回来?这些结合令他们拔刀的原因都让张武刘露觉得王二郎不是凡人。

王二郎见他们还是没有当下戒备,自己慢慢地退出了老村长家,然后才转身离开。

而张武刘露,等到王二郎彻底消失在视野时才松了口气,随后也没管老村长,直接跑到院中牵出两匹还在厮磨的马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王家村。

王家村往临江府方向的官道上,灰尘被阵阵扬起,张武对师妹刘露说道:“那个王二郎有古怪,但应该没什么恶意,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高人,不再来这王家村就是了,而那赵家庄……”

刘露回想王二郎说的话,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直接一白:“那我们得快点回临江求援,我们这些人解决不掉的!赵家庄搞不好在炼……”

“百妖升仙阵!”


赵家庄有妖怪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王家村,大家一个个胆战心惊的,赵家庄离王家村不远啊,就隔了一个山头而已,这要是哪里的妖怪跑来,那他们该怎么办。

王二郎家里此时此刻聚着一帮人,大的可能再比王二郎多个两岁,小的连五六岁的都有,这些全是来找王二郎问东庄妖怪的事情的。

他们家大人都不太敢过来了,他们觉得王二郎今年可能犯太岁了,先是鹅山失了魂,这一回来去东庄又见了妖。

只有以王大柱为首的这些村子里的小辈,往日就和王二郎要好的,大着胆子过来问问。

“二郎,你去东庄到底看没看见妖怪啊?”王大柱问道。

东庄有妖怪这件事是从老村长嘴里流出来的,但是老村长也只是说东庄有妖怪,多的一点儿也没说,叮嘱着各家各户,千万别去东庄那边儿瞎逛。

年纪小的压不下那个好奇心,就都凑着伙过来问王二郎这个今天刚去过东庄的人。

“真有妖怪,你们就听村长的话就行了,他肯定不会骗你们,回去告诉家里的也都这么说,那赵家庄有妖怪我是亲眼得见!”王二郎说道,赵家庄那个地方现在挺危险的,要是乱跑过去,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那妖怪长什么样?多高多大啊?”又有人问道。

“那妖怪不大,但是凶猛的狠,我见过的就有一只老鼠成精,还有一只刺猬成精的。好家伙,你们是不知道,那成精的老鼠有多凶!一下子就把那大刺猬给打死了。”王二郎周围的人讲着。

老鼠把刺猬给打死了?不能吧?当即就有人反驳道:“老鼠才多大?去年我在不远处林子里见过几只刺猬,它们个头可不小啊。”

王二郎闻言白了他一眼:“它们都成精了,咋还能用常理来看呢?当时那只老鼠精直接变成了人形,比我还高,一巴掌扇过去……就你,你那么大的一个大刺猬就直接让扇墙上扇死了……”王二郎指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孩儿,随后又在墙上比划着砸出来的坑有多大。

周围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王二郎这口气说的可不像假话,那场面让他描述有鼻子有眼的。

东庄这么可怕吗?有些害怕的直接就不听了,扭头就要回家找妈。

临了,屋里就剩下了王二郎和王大柱,王二郎那是千叮咛万嘱咐,你岁数大,可得看好他们,别让王家村的人跑过去了。

王大柱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一溜烟儿也走了。

今晚的王家村不知道有多少人没睡好觉,夜里有狗碰了墙都能把在床上还未彻底入眠的人给惊起。

次日清晨,王二郎早早的就起来了,今天要再去一趟西城,童老爹的货该送了,他不能真的掐着时间点儿过去,那样不好。

王二郎忽然想起还得请王大柱吃饭呢,过去叫王大柱一起走,王大柱死活不去,说外边儿太乱,自己就在王家村老老实实待着,让王二郎回来时再给他带点儿好吃的就算请过客了。

王二郎点点头,看来王大柱也害怕了,毕竟那天赵财主还和他一起来着,现在在王家村的人眼里,那东边儿赵家庄的人就是和妖精住一起的啊,能是什么好人?

王二郎背着货篮往西城走,路上遇见王家村的农户如往常一样打着招呼,农户们也如惯例般回应着他,只是多了句:二郎可要早点儿回来啊,外边儿不安全。

王二郎听了挺舒服的,王家村的人,对他都挺不错的。

有了上次的经历,这次的路走的很快,王二郎到西城时估计才九点来钟,城门口的摊位都没出多少。

进了城找家糕点铺子买了二斤点心,这是给童铃那小姑娘给带的,小姑娘大多都爱吃甜的,至少在王二郎是这么看来。

“我也要吃。”王二郎耳朵里传来了舒九的声音。

想吃?那就买呗。现在舒九受制于他,两个人绑在了一起,虽然不能完全控制,但只要出来就得听他王二郎的,不过愿意不愿意出来,大多数就是看舒九的意思了,只有到了危急关头,王二郎生命受到威胁时,舒九才会不得不出来。

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有点儿玉皇大帝和杨戬的意思,舒九可谓是听调不听宣,你王二郎命令归命令,只要不是天庭让掀翻,干不干活看我心情。

既然王二郎目前来说和舒九分不开,那他也愿意和舒九保持良好平等关系,舒九想吃点心了,那他就得买,总不能让人干活不给饭吃吧。

又买了二斤糕点放入货篮给舒九留着,王二郎手里拎着二斤往童老爹家的水粉店走,过去时水粉店才刚开张,小姑娘童铃趴在那张大桌子上打哈欠。

正此时,王二郎走了进来。在童铃的视野中,突然被一个包裹占据了全部,一抬头就看到了王二郎那张清秀面孔。

“王二郎!你怎么来了?”童铃的声音很惊喜,因为现在的时间与王二郎和童老爹约定的送货时间还差两天,童铃本以为王二郎会明天或者后天再来的。

“怎么,不欢迎吗?我可给你带了糕点,不欢迎我走咯。”王二郎开玩笑道。

“快进来。来里面坐着,我去喊老爹。”童铃随手拿了个凳子摆在了地上,随后蹦蹦跳跳的去了后院。看得出来,小姑娘很开心。

王二郎等着人出来,他提前两天来的主要原因还是觉得自己最好先不要在王家村住,他不清楚那两位官差什么时候会回到王家村,会不会找他麻烦,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肯定不会去为难村子里的人,毕竟是官面上的。

再者来说,也确实到了该要去送货的时间了,早去早还,省的误了人家的生意。

王二郎正想着,童老爹和童铃出来了,王二郎上前寒暄,说明了来意,表示自己想提前过去。

童老爹自然很高兴,兔儿山的尼姑庵早就催过这批货了,只是他一直没腾出时间来。王二郎愿意提前真是再好不过了。

童老爹招呼着王二郎往后院去,童铃留在前堂看店。进了后院,屋檐下摆着许多的货物,上面用油布盖着。

童老爹掀开一块儿,从里面挑了挑,然后拿起麻绳捆绑结实。王二郎等童老爹都弄完上前一拎,还挺沉的,放倒背后的货篮里,只能收纳一半,另一半在空中悬着,道好在也算是能背着走。

“兔儿山离此三五天的路程,路上小心些,中间有个土地庙,到了土地庙那兔儿山就不远了……”童老爹给王二郎吩咐着路上要注意的东西,怎么走,哪里能休息,哪里有人家,都给王二郎好生交代。

王二郎仔细听着,心说这钱还真不好赚,像赵财主那种十两银子的活儿,估计是在也碰不着咯,不过王二郎也不想碰了,百花阁那永远在他心里是个警钟。一两银子的活拿一两银子的钱,挺好的……

待中午在童老爹这里吃了饭,王二郎与童老爹和童铃告别,从城门出去,一路向北。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一路上平平安安倒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中途遇上好心的车队还搭了他一载。

这天夜里王二郎来到了童老爹所说的土地庙,这土地庙虽然看起来有些破旧,但是走进去之后,丝毫感觉不到夜晚的寒冷。

放下货篮,王二郎又捡了些柴火隆起火堆,拿出准备好的食物放在火上热一下,干粮吃起来还是太硬了。

吃着点儿东西,王二郎也有了心情仔细看看这土地庙,庙里很简单,一张供桌,一尊土地像,看那供桌上的鼎炉的香灰,像是很久都没人祭拜了。

王二郎也能够理解,毕竟这里荒郊野岭,离这儿最近的兔儿山还有几十里地要走,这里面的香灰估计也是跑长途路过这里歇脚时留下的。

想到这里王二郎从货篮里抽出三根清香,在火堆里点燃了,将香上明火扇灭后,恭恭敬敬的给这土地神上了供奉。

别人或许还会不信鬼神,可是王二郎遇见的非凡之事已经不少了,更何况他手腕里还藏着个白鼠成精的舒九,自然知道这个世上是有妖仙鬼神的。

清香阵阵,烟气升升,王二郎分明看到那些烟气在屋顶凝聚,过了许久才渐渐消散。

这座土地庙刚才来什么东西了,王二郎心想。或许是土地神,也可能是其它一些什么东西,总之他不犯我,我不犯他,王二郎只是将手腕压到了嘴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提醒着舒九要小心些。

舒九在王二郎手腕里轻轻地“吱”了一声,也算是回应了。

得了舒九的声音,王二郎自然安心不少,不得不说如果没有舒九,他一个人在外送货是会危险许多的。

等了半天,土地庙内还是没什么反应,王二郎终于在火堆旁睡着。

当王二郎再次有意识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土地庙中了,而是在一座土屋之内。

“小友,欢迎来我家做客。”一个老翁的身形突然出现,同时王二郎也到了他面前。

这让王二郎有些迷茫,我怎么到他面前了?

“这是哪里啊?我怎么会在这儿?”王二郎疑惑的问,不知何时身下出现了一把椅子,他就顺势坐下,刚坐稳,面前又来了一张桌子,那老翁就在王二郎对面。

“哈哈,我是这一方地界的土地神,今夜小友三柱清香供奉,让我去了那座庙里转转,说实话哪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去过了,就算有人,也没人再上香了。今天小友送我三柱香,那我就请小友到我家中坐坐。”老翁不紧不慢的说道。

哦,原来是此方土地啊。

“那我是怎么过来的呢?我不是在土地庙里吗?”王二郎不解道,而且舒九怎么没见了?

“这是在梦里啊小友,我虽为土地神但也没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你悄无声息的过来,只能等你入睡时唤你一叙。”

“原来如此,没想到我一个普普通通的送货郎还能见到土地神。”王二郎恭维了一句。

“小友如此就不对了,普普通通的送货郎可是发现不了我那缕神念的,而当时我一过去,小友就注意到了,可见小友不凡啊。”土地神继续说着。

“嗨,有什么不凡的,之前还失了魂,如今有时说话都迷迷糊糊的。”王二郎说道,他注意到了自己现在有时说话不过脑子,所以在这里也算自嘲了一句。

“哦?”土地神疑了一句“可我观小友精气充沛,神魂清正,不像有失魂之症啊。”

“土地神可知道鹅山?我就是去那鹅山送货才得了失魂之症,哪里不知道哪一位给我留下了些东西救了我一命才又充沛了神魂。”王二郎如是说。

土地神一听王二郎的话暗暗心惊了起来。“可是西南百里之外的鹅山?”

“大概是了。”那方位就快到王家村了,所以鹅山大概也在那边。“我从鹅山回来以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但鹅山又给了我些奇妙的东西,说实话,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还是想看看鹅山什么样的。”

土地神一听就乐了“嗨,这简单,虽然鹅山位在临江府内,不属我秦川地界,但是作为一方土地,让你看看这鹅山什么样还不是什么难事。”

说着,土地神大手一挥,土屋消失不见。王二郎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一座高山的山顶,周围云雾缭绕,远处群峰起伏。

接着眼前的视野突然拉近,自己竟然又到了一处山脚之下。

“这就是鹅山了。”土地神笑呵呵说道。

王二郎仔细观察着这座大山,似乎与其它山峰也没什么不同之处,山路盘转,稍等高耸,植被茂密,花鸟鱼虫好像都能在这座鹅山中看到。

王二郎继续抬头张往,猛然发现山顶好像有一红亭,亭中有人饮酒作乐,逍遥快活。

那亭中人似乎发现了王二郎的注视,停下了手中的酒杯,起身眯着眼向下看,但是什么也没发现。

虽然他没发现什么,但是他的动作却让王二郎吓了一跳。

明明山顶山脚距离如此之远,当那人起身看过来时,王二郎却将那人面貌看的清清楚楚,是那个百花阁中救了自己的白衣书生。他住在鹅山!

王二郎神魂一阵跌宕,再醒来,天已亮……

而另一处,土地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言自语道:“这小友身上不对劲,接了他的供奉之后就感觉到了,好在请他梦中一叙,护送他去鹅山一程也勉强算是了却因果人情……”


王二郎醒来,昨夜一梦,他记得清清楚楚。无论是土地神的面孔,还是那位红亭中的白衣书生,还有那平平无奇中透出一丝诡异的鹅山都让王二郎留下了深刻印象。

鹅山中那位到底是谁呢?王二郎现在对他的了解只停留于其实力之强大,随随便便就能按死舒九……

说起舒九,她昨晚也没发现自己神游吗?王二郎当时就乐了,举起手腕轻轻道:“呵呵,菜老鼠。”

也得亏舒九还在刺青中沉睡,不然听到王二郎的话准要和他急。

王二郎嘲讽完舒九,简单将自己的东西归置了下,背上货篮就要离开,临走前,又对着那土地像挥挥手示意,但是好像土地神没什么回应。

离了土地庙,这里距离兔儿山的尼姑庵就只剩下几十里路了,按照王二郎如今的脚力,不出意外的话终于就能到,运气若是好些,还能去尼姑庵里蹭些斋饭吃。

从土地庙再向兔儿山去,渐渐的就找到些人烟的气息了,据童老爹所说,兔儿山周围有许多村子,再向北有十来里还有一座大城,所以尼姑庵的香火一直不错。

当时听到这话的,王二郎就有些搞不懂了,既然那尼姑庵不远处就有大城,那为什么还要隔这么远的路专门从童老爹家的水粉店拿货呢?只能说生意上的事他王二郎不懂。

王二郎看着太阳高度走着,终于是在中午之前到了兔儿山,山下有村落,问了村中人该怎么走,不多久便来到了尼姑庵的门前。

这个尼姑庵的香火挺不错的,许多人在功德箱前磕头参拜,然后丢出几个铜板,这些人没什么钱,讲究的是一个心诚,但求佛祖保佑。

而那些衣着华丽,身份高贵的香客,是不会同这些人在外参拜的,他们有专门的人引导,带着他们进入殿内烧起昂贵的清香。

王二郎背着个大货篮进来还是挺引人注目的,那背后的货都高出他半个身子了,在前方接待的一位尼姑径直走了过来。

“是童老板家的货吗?”

“没错,是童老板的货,这些东西要放到哪里?”王二郎问。

“施主请随我来,住持已经等了许久了。”这位女尼姑引导着王二郎去往后堂,那位置再往后可就到这些女尼姑们休息的地方了,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女尼姑将王二郎带到一间禅房前,然后自行离开,留下来王二郎一人在原地犯嘀咕。讲道理,王二郎在这个位置连头都不敢乱转的,就像从前帮女生搬行李到宿舍一样。

“可是童老板家的货到了?进来吧。”声音从禅房中传出。

王二郎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进去,他想到了之前舒九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不能吧?梅开二度?

进去之后,王二郎见到了那位女住持,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好多东西。第一反应是,不是梅开二度。

因为眼前这位女住持的样貌和童铃一模一样,很有可能不是童铃的姐姐就是童铃的妈妈。

我们一般来形容一个女生容貌随年龄变化大都是什么长的更漂亮了,长开了之类的,而见到这位女住持时王二郎觉得,这是童铃长大了。

“住持好。”王二郎恭敬道。

“把货放下吧,孩子。从运安城到这里可不近,累坏了吧。”女住持声音柔和。

“不累,应该的。”王二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应了一句就把货篮里的东西给卸了下来。

待王二郎卸完了货,女住持从蒲团上起身,放下了手中的经文,走到了那货物旁,抽出了那包裹货物的油布,仔细的看了起来。

呀~原来这上面有字啊。王二郎心道。看来这女住持确实和童家有关系,而且应该是那种家人关系吧……这样这尼姑庵不远百里的从童老爹家进货就说的通了。

待了片刻,女住持读完了油布上的内容然后开口道:“看来他们最近过的还不错。”说着有用手抽出了几根清香“手艺也没落下,即使这秦川地域辽阔,可都找不出比他做的更好的香来。”

女住持将手中清香递给王二郎道:“去吧,去佛堂拜一拜,佛祖会保佑你的。”女住持又转身回到蒲团,念起了经文。

王二郎见状也不好再多问。本来他还想了解下这位到底和童家什么关系呢。但是看样子人家似乎不打算继续交流了。

王二郎拿着香走进了佛堂,他一进来就引起了人们注意,倒不是王二郎多么英俊帅气,他都样子只能算是清秀。吸引人们注意的是他手中的香。

“这位小兄弟,可否将你手中这些香让与我一根,我愿出十两银子。”一位头戴锦帽腰缠琼脂白玉的富家老爷来的最快。

他的话让王二郎诧异无比,这个世界疯了吗?一柱香就十两银子?

“苏老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欺负人家小兄弟不懂行情吗?这种红清香,一年不过百根,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弄来的,想得到这样一柱,全靠缘法,岂是你十两银子就能拿下的?我出五十两。”又一位富贵老爷走了过来。

五十两……他现在手里有三根呢。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看情况这价格还能再涨!

“诸位施主,佛堂内还请肃静。”女尼姑声音不大,但是很有用,她这声音一传过来,这些围着王二郎的富贵老爷们立刻停了下来。

“罪过罪过,扰了佛祖清修……”

“这位施主,红清香得之不易,一切皆有缘法,住持即是交与你手,就莫做他用,且去敬拜吧。”女尼姑这话一说,王二郎周围彻底没了人,这三柱香他们是得不到了,只能等会儿出去问问这小兄弟香是怎么来的。

女尼姑的话加上周围人的离开彻底绝了王二郎卖香的念头。既然卖不出去。那就老老实实给佛祖上供吧。

王二郎拿着香在众多香客身后排队,王二郎这才注意到这诺大的佛堂除却那女尼姑就只剩他一个布衣,其余皆是非富即贵啊。

前面的香客不紧不慢,很是虔诚,后面的人也不着急,似乎已经习惯,只有王二郎夹在中间摇摇晃晃,四顾左右,打量着各位佛陀菩萨。

见他这样,身后的人还提醒他莫要胡闹,于是王二郎也安静了下来。

待了许久,终于到了王二郎。

手持三注清香,同时点燃,挥去明火,插入香炉,一切都像在土地庙中做的一样。上完香的一瞬间王二郎就在想:还不会佛祖也来邀请我去他家做客吧……

这样的事只是在王二郎脑中想了想,佛堂里却是发生了奇怪的事。

就在王二郎将三柱清香供上,那三柱青烟升升,汇聚一处,在顶处久凝不散,最后竟然自行散去,那三柱红清香也同时彻底熄灭。

这样的变故,在这尼姑庵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有一位尼姑直接就小跑去了后院请住持来前。

王二郎身后的香客们看到了也是惊奇不已,纷纷又与熟人小声讨论了起来。

王二郎则是懵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向佛堂内的女尼姑,后者也只是告诉他且等住持前来。

王二郎只好静静等待,周围的香客们也好奇究竟怎么回事儿,在这儿站着一点儿也不着急,只能说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无论贫富贵贱,男女老少。

片刻后女住持前来,看了一眼那熄灭的三柱清香,又看了一眼疑惑的王二郎,随后开口道:“可否请这位小施主身后的三位施主将那三注红清香重新点上?”

王二郎身后那三位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还有这样的好事?纷纷点头答应。

王二郎与他们让出了位置,待那三位分别点燃那熄灭的三柱红清香后,青烟再次升起,这次没有长时间在顶部凝聚,竟然是仿佛有什么东西牵引一般,分别进入了一座金刚像,一座菩萨像,还有一座佛像里。

就好像,他们三人上供的清香被这三位神佛给吸收接纳了一样。

这三人喜出望外,周围的香客纷纷议论,女住持叹了口气道:“小施主且随我来,净明,安抚香客。”

法号净明的女尼姑得了令开始维持佛堂秩序,本就虔诚的香客们见过了适当才的景象更加听从,只是他们心中都忍不住好奇王二郎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说他们,王二郎本人也好奇啊!他现在是一头雾水的跟着女住持走,待又重新回到那间禅房,女住持才道。

“那红清香是童江亲手做的,上面加持有愿力,对神明也是很好的补品。你一进来我就看出你身上牵扯着大因果,所以取了三根红清香叫你去给神佛供上,希望能给你些庇佑。”

“可能是这因果太大,即使是神佛也不愿意沾染,竟是不收你的供奉,你也看到了,另外三位施主点燃后,得到了神佛的庇佑。孩子,我佛与你无缘啊……”

女住持又给王二郎讲了许多,待王二郎下山离开时,满脑子都是女住持的那些话。

因果太大?神佛都不愿牵扯其中?可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送货郎啊……

而且来说,之前他在土地庙之中不也给土地神上了三柱清香吗?土地神怎么就接了?难道土地神就不怕沾染因果,还是说土地神没看出来?

王二郎不知道的是土地神还真就没看出来,虽然土地神掌管一方土地,可这些土地神实际神力却……

而且来说,尼姑庵中的女住持长年累月侍奉神佛,自有神佛加持,随然没有什么法力,可对天人感应这块儿的敏感程度,却不是一般人,甚至是神能比的,例如土地神这种小神,只有在接了王二郎的供奉后才心有所感,似有祸事临头,这才尽快了却王二郎一愿,勉强消去因果牵扯。

而尼姑庵的女住持,在王二郎进来的一瞬间就发现了王二郎身上的因果缠绕,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这因果如此之大,就连神佛都不愿意牵扯其中。

这些都是王二郎所不知道的了,有些疑惑在这里或许永远都无法知道了。

王二郎又回到土地庙,但是土地神对他没有半点儿反应,王二郎只当土地不在家,他那里知道,那是土地神故意避着他。

王二郎往运安城赶着,一路平安无事,他只是有点想回王家村了,外面的世界太奇怪了。

王二郎又想到童老爹,那位应该也不是什么一般人。别的不说,他们两个不过见了一面,童老爹就让他去送如此贵重的货物,要知道那一根红清香可是五十两银子都不止啊?

童老爹就那么放心我?怕不是也看出来了什么,才让我过去送货的。童老爹不是一般人啊,王二郎再次感叹道。

“舒九,你怎么一直不说话?”王二郎冲着手腕问道,舒九已经沉默了好几天了,这可不符合王二郎对舒九的了解。

一般情况下舒九虽然不愿意出来,但是还是会没事儿和他聊聊天儿,解解闷儿,顺便再逗他两句,可这些天,舒九却一句话没说。

“不想说话,心态崩了。”舒九生无可恋的躺在刺青里。她觉得她的鼠生,哦,不,她现在已经蜕去鼠身,化形为人了,她的人生实在是太悲哀了。

她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鼠开始修炼,经过不懈努力终于化作人形,可刚成功,就被不知道哪路神仙给一指头按在地上了,随后就被王二郎手腕的刺青收了神念,让她不得不听命于王二郎。

如果只是这样那其实还好,王二郎作为一个送货郎按理来说搞不出太多事情,跟着他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坏事,甚至于她还意外知道了今后的成仙之路在哪里,所以现在可以轻轻松松的在王二郎手腕里修炼。

这样本是完美的,可王二郎真的邪性,什么事都往他身上聚。东庄百妖不过小场面,她舒九之前也在哪里,后来发现不对就离开了。

可这才多少天,来了尼姑庵时差点没把舒九吓死。在进去尼姑庵的那一刻舒九就感觉到她被盯上了,那尼姑庵里分明有真神守护!即使她在王二郎的手腕里还是能感受到那不断的监视与警告。

而后续的事情,彻底让舒九心态崩掉,所有的一切她看的清清楚楚,听的明明白白。

王二郎身上有神佛都不愿意牵扯的大因果,而她,一只刚化人形的小老鼠,却和王二郎绑的死死的……

现在王二郎突然一问,压抑了好久的舒九再也绷不住了。

“心态崩了啊!”


王二郎听到舒九这样说只是呵呵一笑,舒九为什么心态崩了他不清楚,但见到舒九如此难受他还挺开心的。

回家的路往往比去时要快,运安城转眼就到。

进了童老爹家的店,童铃不在,今天坐在前堂的竟然是童老爹。

“童铃呢?她怎么不在?”王二郎好奇道。

童老爹坐在柜台后不紧不慢道“我把铃铃送她母亲那里住一段时间,躲一躲灾祸。倒是你,还是原来那个样子。”

“童铃的母亲是?”王二郎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你不是见过了吗?那座尼姑庵的住持,还是说你没把货送到?”童老爹看着王二郎。

果然。那位住持是童铃的母亲,那童铃不应该和自己一起去吗?躲灾祸,什么灾祸?

“货当然送到了,只是……”

王二郎话还没说完童老爹又继续道:“真没想到,就连佛祖都不愿庇佑你,果然我托铃铃她舅舅送她去兔儿山是对的。”

王二郎听明白了,合着在躲自己呢,可是为什么啊?“您的意思是,我是那个灾祸?”王二郎满头黑线。

“不不不,当然不是。”童老爹连连摇手。王二郎刚松了口气就听童老爹继续说道“灾祸怎么能和你比呢?”

讲道理,这话都有些人身攻击的意思了,王二郎不说话,只是看着童老爹,等他一个解释。

童老爹拿出一两银子,递给了王二郎,随后道:“这个是送货的钱,你先收着,有些事,我和你好好说说,你听仔细了,说完之后我们的关系到此就断了。”

王二郎沉默,扎在那店门前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走,今日童铃不在,他连门都没进去。

“你且仔细了,万事皆有缘法,万事皆有因果,运安城千百家店面,偏偏你进了我家,冥冥之中自有深意,铃铃留你在店内,你与我家的因果就算沾上了。”

“所以我叫你去兔儿山送货是想给你寻个神明庇佑,也算我们之间因果了却,可是你身上牵扯太大,我佛与你无缘。那这因果就还落在我们家,送铃铃去她母亲那里,一方面是避开你,另一方面,这临江府确实不太平了。”

童老爹没顾王二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总而言之,既然你与我家因果消不去,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远远的避开,这样无论对你还是对我们都好一些。但命有定数,我们迟早还要再见,若是那是你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或许还能斩断我们之间的因果,至于现在,还是不见的好。”

童老爹的话说完了,王二郎彻底心寒了,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些日子了,他第一次有了真正的委屈与悲哀,似乎所有东西都要躲着他,仿佛他是什么天弃之人一样。

因果,定数……这些词汇这几天他听的太多了。

“如果命里真有定数,那你为何还要试图帮我一把,这不是矛盾了吗?”王二郎不是想问,他只是想反驳那该死的定数因果。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只是博那一线罢了,你的命数如何我不知,能帮你的我也已经做了,二郎,这算我童家与你结个善缘,从此你我各自安好,相忘江湖罢……”

童老爹说罢,对着王二郎弯腰作揖。

王二郎侧开,拱手回礼,转身离去。

王二郎失去了一个朋友,虽然他们只见过两面。

运安城诺大,终归不是家,他的家还在前边,村里还有人等他回去呢,至少哪里会有人欢迎他回去。

王大柱还等着自己给他带吃的呢。

运安城街头小吃众多,王二郎来了两次都没舍得买给自己吃,毕竟他是个要立志攒钱买马的人,十两银子可不够。

可这次,王二郎买了一货篮吃的,他在运安城转了两三个小时,买遍了城内所有的小吃,像是在报复着什么东西。

“大柱他们看见这么多好吃的一定很开心,他们吃不完还有三叔他们,还有老村长,这一货篮,够给村子里的人分了……”王二郎攒出了笑容,虽然那笑容有些不好看,但终归是笑出来了。

今天的天气不如往日平和,越是往王家村方向走越是阴云密布的,王二郎只是感觉有些不舒服,但是在舒九的感知中,前方有大危险!

“王二郎!停下!”舒九突然出声道。

王二郎随即停止脚步,疑惑的看着手腕。“怎么了?”

“前边不太对劲,很危险,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我们就这样直接过去,很可能会威胁到性命的,最好还是别过去了。”舒九解释道。

“可前边是我家啊,总不能不回去吧?”王二郎说道。

“我们可以先在运安城留几天,等过些时日再回来,这几天,千万别再往前去了,你过去的话,单凭我的能力保不住你。”舒九极力地反对王二郎前行。

可王二郎想回家了。

“舒九,要不这样,我们回王家村和村里人说一声再走好不好,如果我们过去有危险的话,那村子里的人也一样……”王二郎边走边说,把舒九给气的不行。

如果是平日舒九是绝对不会管王二郎的,可当出现那些能威胁到王二郎性命的东西时她就必须开口,王二郎若是死了,她轻则神魂重损,修为跌落,重则失去性命……

王二郎着急回家,可能是天气的关系,可能是舒九的话语,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总而言之王二郎心里有一份不安催促着他回去。

王家村出现在了眼前,但是明显与记忆中的不同。村子外的农田无一人搭理,村子的周围插上了令旗,仔细看村子里似乎还挂起了白布。

出事了……王二郎心里咯噔一下。

王二郎一路快跑,跑回王家村,还未到村口时就出来两人持刀将他拦下:“什么人?”

“我是这个村子的王二郎,前些天出去送货,村子里发生什么事了?”王二郎焦急的问道。

那两人对视一眼,确定王二郎没问题后收起了刀兵,“你快回去吧,村子里的事你回去就知道了,节哀。”

节哀……

“六子,怎么回事,你说话啊……”

“二郎哥,你可回来了,那东庄的妖精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到处抓人!我们村子一大半的人都让抓走了。那妖怪直接把大柱哥给杀了……”

“什么……”

“三叔没了,三叔家的乐儿也没了……”

“如果不是有这些官府派来的仙师来,我娘也要被抓去……”

……

王二郎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他家已经有人住进来了,官府派来的人有一部分驻扎在王家村中,一半的房子被他们征用了,因为人没了……

“是你,你回来了!”张武刘露在看到王二郎进来时瞬间就站起来了。王二郎在张武刘露眼中属于不能招惹的人物。

他们二人上次来王家村从王二郎口中探到了赵家庄的消息,立刻就先回了运安城,又找了几个典狱司的同僚,一同前往赵家庄外围探查。

果不其然,正如王二郎所说,那赵家庄已经算是被妖怪占据了,寻妖符扔出的瞬间就被妖气燃尽。

如果只是这样那只能算妖气强盛,可能是妖怪聚集太多的原因,可他们又冒死进去查探了一番。果不其然,赵家庄的妖怪们在炼百妖升仙阵,材料布局都与他们所学所知相符。

他们如此进入赵家庄,那些妖怪不可能不发现,张武刘露等人只是刚查出点眉目,就遭到了妖怪的猛攻,他们两位典狱司的同僚更是折在了赵家庄。

可能是被发现的原因,妖怪们恼羞成怒,再也不掩饰了,赵家庄家家户户被他们屠了个干净,那些供养家仙求富贵的人,最终死在华丽的屋舍之中。

这还只是开始……

张武刘露一干人等回到运安城后立刻上报临江府,赵家庄妖孽暗炼百妖升仙阵已成气候,临江府典狱司得知消息即刻下发文书,命令临江府境内在册除妖人立即前往赵家庄外围等候。

与此同时,赵家庄妖孽以赵家庄为圆心,收割方圆百里生灵,好在典狱司反应及时,行动迅速,这才没酿成更大灾祸。

可是即便这样,距离赵家庄较近的村落都受了严重的灾祸,王家村死伤失踪过半,南边刘家屯距离赵家庄更近,无人生还,还有石头村,白堎店等等都死伤惨重。

这样的结果对于张武刘露这些除妖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死的人越多,就意味着百妖升仙阵完成的越快,如今赵家庄的妖气已然冲天,即使是普通人也能看到那弥漫的血腥。

典狱司着急了,再这么下去真让那些妖孽成功就完蛋了,所以待明日,两位大仙师到位,则即刻攻入赵家庄灭妖。

张武刘露这些西边来的除妖人基本都聚集在王家村,而他们两个则是被分配到了王二郎的家里,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间房子的主人是谁罢了。

现在王二郎一进来,张武刘露两人立刻就站了起来,这可是一位能出入鹅山和赵家庄全身而退的人,无论对方用了什么手段,他们惹不起。

王二郎没搭理他们,也没心情搭理。

他把自己摔在床上,这让两边站着的张武刘露尴尬不已。

他们看着王二郎的神情,那是现在每个王家村的人脸上都挂着的,那种失去亲人的悲哀,那麻木空洞的眼神。

良久,张武只能道一句节哀。

就这样过了许久,张武刘露打算离开,换一间房休息,可还没走,王二郎突然开口了。

“你们说,我是不是真的不该在这里。”

张武刘露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仍然躺在床上的王二郎。只听他继续道。

“去了趟鹅山,什么都没了,沾染了一堆祸事回来。”

“童老板说要躲灾祸,灾祸可不指得就是我吗?天弃人憎的东西,连佛陀都不愿意庇佑我,给他们上香都不愿意接。”

张武汗都流出来了,这话是真的吗?连神佛都不庇佑,上香被拒?这他还是头一听说。如果是真的,那这个王二郎身上到底都牵扯着什么?

“还能奔着走来的,就剩些妖怪了,这不就是灾星吗?”

“舒九,你出来,我问你点话。”

舒九不情不愿的出来了,周围全是人族除妖人,可如果她现在不出来,舒九总觉得她身上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舒九一出来,张武刘露瞬间退后了两步,惊恐万分。

“你和那些赵家庄的妖怪有没有关系,别骗我。”

舒九要开口时分明见到当时那根取她神念的红线从刺青中飞了出来,在她的周身环绕,但凡她有一点谎话,舒九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没了。

于是舒九小心翼翼的说“我只是最开始被赵家庄那个赵财主供奉,起初那赵家庄只有他一人拜家仙,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越来越多的小妖怪跑到赵家庄,我感觉有些不对,就离开赵家庄去了运安城,赵家庄那些妖怪我和他们没交情。”

又良久,那根红线才飞回王二郎的手腕。王二郎道“你之前怎样,我不管,舒九,以后,别再害人了。”这语气,像是劝诫,像是警告,又像是命令。

王二郎起身,走向货篮,他把所有买来的东西,还有他身上所有的银两全都拿出来交给了张武手中。

“把这些,给村子里的人,我要走了。”

王二郎重新背起货篮,里面的东西和他第一次见到时差不多,空空的货篮不过两根带血的鹅毛罢了。

“你要去哪里?还有,她是谁?”张武指着舒九道。

“我是王二郎,一个送货的,她是舒九,一个跟着我妖怪。去哪里?当然是赵家庄。”

他该离开了,他不能在继续待在村子里了,就如童老板还有住持所说,他身上有因果,牵扯太大,遇上他,会不幸,今后还是一个人的好。不要再连累其他人了。

他不知道赵家庄那些妖怪的实力怎么样,他不知道舒九能否打过他们,他不清楚自己能否在那里活下来,但是他必须要去。

若说他身上有因果,有牵扯,遇上他的人会不幸,那太好了,赵家庄的妖怪们,王二郎来了。


张武由于是赵家庄平妖事件的最早发现者和参与者,在事件结束后的一个月后奉命到临江府典狱司述职。

“江大人。”张武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郁闷的江大人,心说他怎么还没缓过劲儿来,不就是这次去啥也没干吗?这有什么的。

“张武你来了,这次不错,表现的很好,事情是你发现的,除去那百妖升仙阵也有你一份功劳,所以司里决定任命你为巡江府天字除妖人,直领地字十二人,玄字三十六人,黄字除妖人可随意调遣,地方与我司相关事务有先斩后奏之权,虽然官阶不比一方县令,但权力上已经可与府君相比,你莫要让我失望,明白吗?”

江大人看着张武好生羡慕,倒不是说张武进阶天字怎么怎么样,而是说张武能参与到那样的事情中,但他江弃鱼由于不得不坐镇临江府,根本去不了赵家庄。

好不容易安排好了临江府的一切,可等他到赵家庄时事情已经全部结束了,所以江弃鱼此时才用一种别样的眼神看着张武。

“多谢大人信任,张武定会履行职责,不负大人众望!”张武弯腰拱拳,声音铿锵有力。

“好好好,来,坐这儿,现在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你再仔细和我说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武应声,随后为江弃鱼讲述了那天他所看到的。

那一日傍晚时分,张武跟着王二郎出了屋子,他本来不愿意靠近王二郎的,可王二郎说要去赵家庄,而且还带着一只妖精,那张武就不得不管了。

典狱司的原计划是第二天等前来支援的大仙师汇集后才一同攻进赵家庄,而王二郎今天就要行动,张武恐有什么变故,就跟在王二郎和那只妖精身后,说实话张武也不知道那天自己哪里来的勇气。

而张武的师妹刘露则是在王二郎家等待消息,若是次日清晨之前张武还没走回来,那刘露就要向典狱司说明情况,以做准备。

张武夜里跟着王二郎离开赵家庄,那妖精虽然不喜,但是由于王二郎没说话,所以也就默认他在身后跟随。

不知道是夜晚天凉,还是妖气弥漫,张武明明穿足了衣服,却仍然感到无比的寒冷。

他们一路上话也没说一句,看着越来越近的赵家庄,张武也越来越紧张。路上一只妖怪都见不着,那就说明赵家庄内的百妖升仙阵已经快完成了。

张武把这个消息说给了王二郎,那王二郎果然什么都不懂,不然也不能这么莽撞的就往赵家庄去。

“什么是百妖升仙阵?”那王二郎问。

张武怕王二郎去了没防备,就简单给王二郎介绍了一下。

所谓百妖升仙阵,就是大量的妖怪聚在一起,借助生灵养精血,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汇聚生灵之力,最终这些妖怪也会相互厮杀以养蛊的方式产生一只实力无比强大的妖王。

最终这只妖王会借助百妖升仙阵所汇聚的力量化仙身,夺长生。在典狱司的记载中曾经出现过这样一只妖怪,典狱司也是花费了惨重的代价才把他除去。

那一次典狱司内九成的除妖人死去,典狱司几乎名存实亡,所以这一次一经发现,临江府典狱司立刻派人剿灭。

王二郎当时听罢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随后继续前进,没有一点犹豫。

张武见状不知该感叹王二郎年少无知还是其未知实力的轻狂。如果是他,决计是不敢独自前来赵家庄的,但是王二郎来了,他预防变化就必须跟上,这是除妖人的责任与担当。

赵家庄到了。这里如今别说人烟,连个小动物都看不见,在这里还能活动的就只剩下那些曾经被供奉的妖怪。

“这个时候还有人前来送死?”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让张武难受至极,那声音太过于尖锐刺耳了。

“来了也好,多一份祭品就多一份强大的力量,最后全都是我的力量,哈哈哈哈……”又一个声音在狂笑。

“你的力量?呵呵呵……一条刚成精的小泥鳅也敢不自量力?”

随着王二郎三人进入,本来沉静的赵家庄被唤醒了,张武跟在王二郎身后看不清楚后者的脸色。但是张武想对方应该也和自己一样紧张吧。

王二郎继续走着,他在找人。他听说有些人是被夺走的,那有没有可能那些人还没死?还活着?

众妖见被王二郎三人无视,一个个都感觉自己这个未来妖王被藐视了。有一些忍不住的,直接从阴影中飞出,扑向三人。

一时间,王二郎三人被七八只妖怪所包围。王二郎继续往前走,仿佛他们不存在一样。张武看到不禁佩服连连,就冲这份心态他就比不了王二郎。

张武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一个妖怪从他侧翼杀来,还好他反应及时,一刀劈去,以刀锋应对妖怪的袭击。

“当!”明明是砍在妖怪的肉体上,张武却感觉砍到了钢铁一般。

又一只同时过来,张武只能闪开,余光中他看到那个女妖精轻轻松松的将其余所有妖怪全部清理掉了。

张武不禁感叹一句人难胜妖。

张武觉得舒九处理的轻松,可是舒九却不这么想。王二郎大大咧咧的在前边走着,视那些妖精若无物,她却不能用这样的态度来应对。

虽然现在上来的都是些小妖怪,但祸害个凡人还是轻轻松松的,舒九自己应对不算完还得保护好王二郎,舒九只能道一句心累。至于张武,和舒九没什么关系。

“呀哈!那是个化形的大妖。她也想在这百妖升仙阵中抢一份机缘吗?”一只猪精道。它本是家养猪,因为赵家庄内妖气弥漫所以开了灵,它原来的主人也是迷了心,见这猪不同寻常竟然将它给供奉了起来。到现在还真成了个小妖。

“我们辛辛苦苦努力了这么久,凭什么她一个外人想分一杯羹,想都别想,一起围攻她!”

“对!就算她是化形的大妖,我们一起上照样将她宰了!”

“上。”“上!”“上啊!”

张武紧跟在后边看着,那群妖精明显急了,开始同时进攻舒九,这一波若是他来,那他肯定是接不下来的,虽然拼命或许能带走几个,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这赵家庄内如今大小妖怪无数,杀那么几个没什么用处。

妖怪们进攻舒九,王二郎和张武都被无视,大概是发现了舒九这个外来妖精的身份后让他们无比愤怒的原因吧。

他们这样围攻舒九,舒九还挺开心的,至少不用费心费神的保护王二郎了。

舒九不再分心,专注于每一只向自己进攻的小妖。她很能理解这些小妖的想法,抓住一切机会向上爬升,那怕这个过程中稍有一步不慎就会灰飞烟灭。可那又怎样,当踏入修行的那一刻,就不应该再考虑死亡。

舒九用最认真的态度对待这些小妖,对待他们就如同告别过去的自己。舒九将他们残忍无情的收割,一个个小妖在死亡时发出痛苦的吼叫,这就是弱小的下场,这就是他们踏入修行的赌注。如果不来他们正常生活,至少能再多活几年,可现在他们失去了最宝贵也最不值钱的东西——生命。

屠杀结束了,又只剩下两人一妖。

王二郎看着舒九击杀那些小妖,即使他们死亡时在痛苦,他都不曾有一丝怜悯,他很清楚,村子里的人死亡时一样痛苦,村子里还活着的人更加痛苦。

张武觉得舒九就像是大人在欺负小孩儿,那些还未化形的小妖们在舒九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可却仍然一个个拼命的向前,为什么呢……

张武坐在江弃鱼面前发出了那个疑问:“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明白,明明差距那么大,却还一个个向前。”

江弃鱼听罢很平静,这个问题他曾经遇到过,也曾疑惑过,可现在他很清楚。

“因为它们绕不过去。”

“绕不过去?什么意思?”张武不解。

“舒九像一块大石头一样挡在他们成仙的路上,他们绕不过去,就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把那块石头砸碎,即使没有希望也必须去做,因为,石头,它就在那里。”

“还是听不懂。”张武摇摇头。

江弃鱼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听不懂算了,今后再见的多了你就会明白的,继续说吧。”

张武点点头继续回忆道。

小妖不再出来阻挡他们的去路,他们继续前行。王二郎一家一户的找着,遇到运气不好的小妖直接就被舒九给杀了。

张武问王二郎你到底在找什么?

王二郎回答道:“人。还活着的人。”

张武这才明白原来王二郎还抱有希望,希望那些人们只是被抓来,还没有杀掉。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张武当时也在犹豫应不应该告诉王二郎这个答案。

张武亲眼看着王二郎搜寻了一家又一家,可一个活人都没有,大妖倒是有几个,有的被舒九打走了,有的稍不留神直接就被杀了。

化形的妖和未化形的妖差距还是太大。

赵家庄终于被王二郎搜完了,天也终于亮了,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张武心想人也该到了。

张武再看向王二郎时,那个一直平静的少年此时竟然抱头蹲在原地泣不成声。那哭声撕心裂肺,叫人听了都有些共情。这是张武才意识到,原来王二郎不过是个稍微成熟点儿的孩子。

哭声回荡在赵家庄内,叫醒了最后的那些大妖。

这些大妖对王二郎他们不管不顾,出来后直接互相厮杀,这些个里面都是些化形的,一个个看起来比舒九还要恐怖。

他们毫不留情的释放着妖力,用自己的实力,用自己的天赋,用旁人的外力,他们用尽一切方法杀死其它妖怪。

厮杀到最后,只剩下一只妖怪。

那是一只狼妖,他卑鄙的潜藏在阴暗之中,等待着最合适的时机,趁着其它妖怪打的精疲力尽时以全盛姿态收割了战局。

随着那只狼妖杀死最后一只妖怪,整个赵家庄就只剩下了他,王二郎,舒九还有张武。

像是在回应胜利者,赵家庄的百妖升仙阵发动了,所以死在这里的生灵血气开始向着那只狼妖汇聚。

张武心想完了,典狱司的人没赶上,还是迟了。

他想出手阻止狼妖,但是那冲天血气都让他难以呼吸,人相比妖还是太弱小了。

那只狼妖享受着血气入体,感受着妖力的飙升,他能明显预感到,他就要成仙了!他现在只需要注意下面那只不属于这里的鼠妖就好了。至于其它两人,狼妖不在意。

舒九动了,狼妖下意识后退,他现在没功夫去应对舒九,他必须尽全力吸收百妖升仙阵所汇聚的血气,这是灭杀了无数生灵才换来的,一分一秒,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

但奇怪的是舒九是往后退,没有无知那只狼妖的意思。反而是王二郎,他背着那个货篮一步一步走向狼妖,明明他冲破血气都十分吃力,他是想自杀吗?

狼妖也是这样想的,这个弱小的凡人什么意思,王二郎在他眼里毫无威胁,王二郎此时过来对狼妖来说和飞进来一只蚊子有什么区别。

狼妖不动,王二郎终于突破了血气走到了狼妖面前。

这只面目可憎的狼妖,比他高,比他大,王二郎丝毫不怀疑这只狼妖一爪子就能将他的脖子扯烂。

张武在后边叫他回去,可他都到这里了,还回的去吗?

在一狼,一鼠,一人的注视下,王二郎抬起了胳膊,一拳打在了狼妖的脸上。

软弱无力。

狼妖都愣住了,他不清楚这个人在干嘛,他想用这拳头打死一只即将成仙的大妖吗?别搞笑了好不好。

又一拳,同样不痛不痒。

又一拳,又一拳,又一拳……

王二郎一拳一拳的打在狼妖身上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发泄着自己的无能……

狼妖生气了,虽然王二郎对他的攻击没什么用,但着实让他火大。

狼妖动手了,这是他一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


江弃鱼津津有味的听着张武的回忆,着实有意思。

“你是说,那狼妖的死因在于他没忍住?对那王二郎出手了?”

虽然张武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王二郎的组合拳终究是惹毛了狼妖,就像人们面对蚊子时的态度一样,如果只是在你身边飞那么两下,你顶多也就挥挥手把它赶走,可如果它一直在你耳边嗡嗡嗡,那可能没人会忍得住不去把这只蚊子给弄死。

狼妖一爪子撕向王二郎的脖子,张武直呼快闪开,前方的舒九直接就扭过脸去了,她不想看到那个即将发生的场景。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彻底颠覆了张武以往的世界观,他甚至到现在都有些难以接受。

就在那狼妖的爪子即将撕碎王二郎的脖子时,一根带血的鹅毛从王二郎的货篮里飞出,挡住了狼妖的攻击,清脆的声音陡然发出。

张武人都傻了,这怎么可能!

“喂,那个人,狼妖死了吗?”舒九在问张武。

“还没,你快看,飞出来了一只鹅毛挡住了那只狼妖的攻击。”张武当时可能是太惊讶了,根本没反应过来,舒九问的是狼妖死没死,而不是王二郎。

“哎,那再等等吧,场面太血腥,我不想看。”舒九彻底背过身子,她不想看到熟悉的画面。

张武听到舒九的话没明白,只是再看向狼妖和王二郎时才发现,场面确实如舒九所说有些血腥。

那根带血的鹅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白衣书生,邪魅的笑着挡在王二郎和狼妖之间。

那狼妖仿佛遇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般,反应极为剧烈,像疯了一样往后逃窜。

但是没有用,那白衣书生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狼妖直接就被拍在了地上砸出了深坑,紧接着张武又看到了那根红线,他之前在王二郎家见过的那根。

那红线穿过狼妖的天灵,仿佛勾出了什么东西,又钻回了王二郎的手腕,像是从未出过。

紧接着,王二郎就倒在了地上像是精疲力尽一般,张武连忙上去查看。发现王二郎还有气息,这才松了一口气。明明他之前还很害怕王二郎来着,现在已经关心他的生死了。

“舒九,杀了他,那只,狼妖我,不要。”王二郎断断续续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然后彻底昏迷。

“啊,为什么,你就不能让那狐狸把他宰了,我不想过去,真是的……”舒九嘴里抱怨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来到了那只狼妖身前。

狼妖似乎仍然被那白衣书生压制在地上,待舒九过来时他一度拼命挣扎但却毫无作用,眼睁睁的看着舒九穿透他的心脏,又抹去他的脖子。

令人头疼的狼妖,差点成仙的狼妖,就这么死了……

一切发生的这样魔幻。若不是张武亲身经历,谁能够相信呢?

“江大人,当时你是没看见,我在场都吓傻了,那狼妖死的不明不白的,没有什么法术对抗,没有什么肉身血搏,他就那么挥了下爪子,然后他就被按在地上,被舒九杀了。”张武激动的给江弃鱼说着。

江弃鱼更遗憾了,没能亲历那样的场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给他们归个档吧,送入秘房,天字可查。”

江弃鱼起身背着手往外走,走到门口是忽然停下问道“你说,他们没回王家村,那去了哪里呢?”

“不知道,那舒九杀死狼妖后就背着王二郎离开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再回到王家村了,之前王二郎就在他家自言自语的说着之类的事情……”

江弃鱼离开,张武前去领取天字锦衣,一路上有同僚见到他都热情的打着招呼,张武在除妖人中很年轻,天字除妖人中他是这一批里年纪最小的了。

典狱司记载中曾经最年轻的天字除妖人就是江弃鱼,十二岁先为除妖人后进典狱司,十四岁成为天字除妖人,这样的天才前无古人,大概率也会后无来者。

而现在张武被江大人提携,着实令他们好生羡慕。但没办法,张武这次功劳太大,事情是他发现的,除妖人的队伍到达赵家庄的时候张武一个人站在冲天血气里,他的脚下还有一只将要成仙的狼妖。

“张大人,这是您新的除妖人锦衣,这是天字令牌,您的直属麾下三天内会和您联系,如果您想进行一些人员上的调动,还需要来这里报备……”

“哎,那赵家庄的血气都现在还没清理干净,两位大仙师在那里留守,生怕又有什么小妖钻了空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张武在临江府怎样不再提,王二郎如今带着舒九开始了他的老本行——送货。

事情已经过去,生活还要继续,人生总是要往前看的,王二郎身上的银子全部交给了张武让他分给王家村的人,而王二郎自己一点儿没留。

他得赚钱啊,养活自己,时不时再养一养自家的菜老鼠。

“舒九,你确定这里有妖怪吗?我们再不接活就得和西北风了,还是说,你想出来自己找吃的?”王二郎走在田野小路上,对着自己的手腕大喊。

“我都闻到妖味儿了,里面一定有,你说咱们两个去做点儿什么不行,就一定要去送货吗?”舒九抱怨道。

“做别的不是没办法打探消息吗?现在鹅山莫名其妙消失了,你不找妖怪问问怎么可能知道?而且我就是个祸害,和人在一起久了伤到人家怎么办?”王二郎理所当然道。

“而且来说,你没银子,我没银子,咱们吃什么?你不干活,我不干活,咱俩喝什么?你不愿意出来,我不愿意见人,最后不还得去给妖怪送货,一举多得,多好?”王二郎又一次给舒九解释着给妖怪送货的好处。

“行吧,行吧,反正已经到了,诺,前面那个洞里就有一只,你去问吧。”舒九道,她也不用出来,现在王二郎单从体力当年打一些小妖怪是不成问题的,洞里这只不是王二郎的对手。

赵家庄百妖升仙阵聚集了大量生灵血气,但最后没有一只妖存活下来,那些血气就在阵中自行溢散了,她吸收了一些,王二郎吸收了一些,还有那个张武也吸收了一些,剩下的很快消散于天,只剩下了一地妖气弥留。

另外,那白衣书生消散后再次化作仙气灌顶王二郎,现在的王二郎打一些刚成精的小妖轻轻松松,面对化形妖怪逃跑不成问题,这样的实力进步速度,着实让舒九羡慕。

“哒哒哒!”

“有人在家吗?您有快递来了!”王二郎在洞外大喊,由于这山洞没有门,他还自行配了个敲门声。

片刻后,山洞内传来了动静。

“是谁?竟敢惊扰本仙的修行。”一个幼稚的声音传出,随后一只半人大的兔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然后他就看见了王二郎。

“你是谁?来你兔爷爷家做什么?如果说不出来,小心兔爷爷收拾你,孙贼。”

“……”好嚣张啊,这兔子精。王二郎直接扑了上去,那兔子精没反应过来,直接被王二郎提了起来,他没想到王二郎速度这么快!

“嘿,孙贼,放开你兔爷爷,不然你兔爷爷让你好看。”兔子精边骂边在半空乱挥四肢,看起来着实有些喜感。

“还骂!看我不弹你。”王二郎屈指,直接送了这兔子一个脑瓜崩。

“就这,你当你兔爷爷吓大的?”兔子精还在叫嚣。

王二郎自然忍不了,继续弹他。他继续弹,兔子精继续骂,就这样搞了半天,舒九终于看不下去了。

“你要么弄死他,要么挠他痒痒,兔子忍痛能力很强,但是身体很敏感,一只普通兔子到死都不会因为痛苦发出一点声音,但是你挠他反应会很大。你这样弹他根本没用。说不定他还觉得挺爽,你挠他。”

呀,原来是这样。王二郎了然,仔细一想,他好像从来没听过兔子的叫声,第一次遇见个会说话的就嘴这么臭,挠他。

王二郎不善的看着兔子精,手里这只兔子终于变变了神情,兔毛都抖了起来。

“你想干嘛,兔爷爷不怕你,你,你别过来,别,别挠,啊哈哈哈哈哈,痒,快,快,别挠了,别挠了,爷爷饶命……”

五分钟后,王二郎看着躺在地上已经虚脱的兔子精嘿嘿冷笑。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

“可以,你叫我做什么都行,就是别挠我了。”兔子精一动不动,刚才他差点儿没死过去,现在得缓缓。

“好嘞。”王二郎一拍手,然后郑重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鹅山快递一号送货郎,人称送货小能手的王二郎,请问你有什么货需要送给别人吗?”

兔子精听懵了。“啥玩意儿啊?”

“货,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给别人的,我可以帮你送过去,一次只收五两银子,便宜吧。”

“确实没有啊,哎,你等等我再想想。”兔子精看着王二郎蠢蠢欲动的手心说自己赶紧想一个让眼前这人走了得了。

兔子精耳朵转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我在北边儿认识一个城隍,当年就是他救了我一命,还教我怎么修行,这些年我没怎么去看过他,但是礼物早就准备好了,你能帮我送去吗?”

“城隍,住哪里啊?”王二郎问。

兔子精翻了个红眼儿“城隍当然住城隍庙啦,北边有个永宁县,你去里面儿的城隍庙去找,肯定能找到。见到了你就说,这些东西是当年那只宁波河落水的兔子送给他的。”

王二郎点点头,很好,活接到了。

“五两银子,概不赊欠。钱货交手,概不退换。”王二郎伸出手,等着兔子精给他拿货和银子。

兔子精犹豫了下小心道“我只有四两银子怎么办。”

王二郎当时脸就垮下来了,这兔子是不是觉得自己好欺负?

然后又抓起兔子精,给他来了一小波挠痒痒服务。

“好了,第一单生意给你打个八折,下次可没有这样的优惠了。”

王二郎接下银钱和货,开开心心的离开,留下了一只悲伤却无法流泪的兔子心想以后别让兔爷再遇见你,遇见你一次我跑一次。

王二郎心情大好,第一单生意顺顺利利的接上了,顾客也很满意,接下来他只要把货篮里那些东西送给那永宁县的城隍就好了。

在王二郎的认知中,城隍是一种官职,隶属阴司而立于阳间,是沟通阴阳两界的重要官员,守护一方城池百姓,记录人间善恶生死。既然如此,那城隍一定知道的很多吧?

去问问这样的人,说不定会有些收获。

王二郎自王家村离开以后,先是去寻了鹅山,他来到这个世界一定和鹅山的一些有很大的关系,可到了地方才发现,鹅山消失了。

诺大的山峰变不知被什么即将连根拔起,周围的山脉合围将这里变成了一处盆地。

鹅山就这么消失了,在王二郎试图去寻找它的时候。这更让王二郎确定,鹅山里一定有些什么与自己有关。

所以王二郎开始打探鹅山的消息,只是这么些日子以来,一点有用信息都没得到,不开眼的小妖怪倒是让王二郎和舒九杀了几个……

永宁县到了,无事的路程就是如此之快。

到了永宁县,王二郎没有着急先去找那城隍,而是寻了一家酒楼吃饭,他刚抢了……他刚赚了四两银子,需要好好奖励自己一下。

“小二,荤素四个菜,不要凉的,再来一碗鲜汤。”王二郎找了个角落坐下,这位置他很喜欢。

“得嘞,您先候着会儿,喝碗茶水解解渴,今儿个生意火爆,多担待。”跑堂的小二肩膀搭着块儿白布,拎着茶壶就给王二郎倒水。

“向你打听个事儿,咱们永宁县的城隍庙怎么走啊?”王二郎问道。

“您要去城隍庙?那您可来巧了,今天我们买卖头天开张,这永宁县里那些大家大户虽然没全开,但官面儿上的人可是一个不少,楼上就有桌儿是城隍庙来的,等他们吃完下来,我给您说一声。哎,先不和您说了,那边儿还忙呢。”

王二郎点点头,心里却在犯嘀咕,他不喜欢碰巧,因为这会给他一种感觉。

要出点儿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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