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的后背被人轻轻拍了拍，转过身后，发现是唐怡景。
以往的状态，孟允肯定是半调侃地问“小怡景，你来了。”
今天她却一句话也不想说。
唐怡景嘴快，开了口安慰，“孟允，别这样，第二名也不差，而且，还有下一次呢，谁能保证下一次不是你拿回第一。”
周围的人少，唐怡景说话也是点破的很直接。
“但谁又能保证下一次我会不会更好呢？”
孟允的话语间涌出很大的悲伤感。
这也许就是落差吧。
“谁说的，我们允宝永远是最好的。”唐怡景转身坐在了宋铭的座位上，故作高深地说了一个谎话，“江海告诉我，宋铭为了考第一可努力了，就是为了争班长之位。你就不一样了，平常玩玩还能考第二，下次努力一把，轻轻松松就能回来的。”
孟允不做声，双眼看着唐怡景。
她接着说:“宋铭当班长，我挺不服气的，你放心，许飞与贺立洲，他管不住的。到时候没事我们捉弄捉弄他，他就会知难而退的。”
唐怡景是面对着孟允的，正在她说的起劲的时候，宋铭回来了。
孟允一个劲使了使眼神。
唐怡景不为所动，“你眼睛怎么了？”
正在这时，宋铭咳嗽两声，言谈举止大方，“唐怡景，人家孟允愿赌服输，你起什么劲？快上课了，麻烦让一让。”
唐怡景站了起来，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说:“嘚瑟什么呀。”
叮的一声。
上课铃声响起来。
五班的所有学生脚底抹油似的往教室里跑。
宋铭坐下，瞟了一眼孟允，平淡地说:“孟允，我考第一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孟允压着声音，有些不服气，“你说的愿赌服输。我输了，没什么大不了。”
宋铭翻开书本立在桌子上，嘴角不自然地上扬，微微发笑，不说话。
放学后，孟允歪斜着脑袋看着教室门口，正想着怎么给家里交代的考试的成绩之时。
嘭的一声，宋铭将一本厚厚的书籍放在了孟允的课桌上，是一本藏青色书面的练习册。
“其实考试从来没有那么难。”宋铭靠近孟允，慵懒地往椅子上一靠，“这本书是我从申城带过来的，里面的题目比较丰富，涵盖的知识点也多，比较超前，也有一些高三的内容。送给你，对学习很有帮助的。”
孟允看着课桌上的练习册，露出不可思议的模样，疑惑不解地问，“宋铭，你是为了讽刺嘲笑我，还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明知道我们离高三还远着。”
看着桌上的练习册，孟允内心是好奇的，难道宋铭以前接触的学习资料与沅溪市的不一样吗？
她还真想拿走。
碍于面子问题，孟允还是没伸手，“宋铭，用不着这样羞辱我吧？”
宋铭起身，整理一下衣服，拾起书包，“羞辱，要是真的想要羞辱你，就不会给你学习资料了。”
两人谈话之间。
后排的江海走了过来，一把搂住宋铭的肩膀，转眼看见了课桌上的练习册，“哟，铭哥，你也真够奇葩的，送人家女孩子练习册，送就送了，还这么厚，你得让人家不吃不喝做一个星期也做不完，缺德。”
练习册有两本数学书那么厚。
除去上课，课后作业剩余的时间，其他时间用来做练习册，一个星期都未必能完成。
可宋铭并没有说多久完成。
唐怡景也走了过来，惊讶，“什么情况？”
宋铭见孟允没有想要的意思，笑了笑嘲讽道，“孟允，该不会你没勇气收吧？”
“怎么不敢，以我的能力，不用一个星期就做完了。”孟允将练习册收回书包，起身后，又说:“宋铭，别得意，下一次，我一定是第一。”
孟允直径往教室外面走去，唐怡景追上，挽住她的胳膊，“宋铭也太奇葩了，送练习册，头一回见这样的。”
两人刚走到教室门口。
听见背后江海大喊一声，“小怡景，你放心，我要是追你，不会给你送练习册的。”
追你？送练习册？
江海的这句话，看似是说给唐怡景听的，然而两人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孟允愣了一秒，继续往前走。
唐怡景疑惑，“宋铭，在追你？”
孟允惊慌，“没……没有，别听他胡说八道。”
“也是，江海这个人嘴巴不太行。”唐怡景半信半疑地摇了摇头。
宋铭与江海跟在两人后面不远不近。
江海忽然发笑，有一搭没一搭地调侃着宋铭，“铭哥，你也够奇葩的啊，送人家练习册干什么？该不会真的在追人家吧？”
宋铭懒懒道，“没有。”
江海右手握拳，一本正经地跑到宋铭面前，伸手采访似的，倒退着走，“采访你一下，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此关注孟允同学的呢？”
宋铭侧头，懒得看他，“出于同学关心。”
没等江海继续说话。
“啊～”一声尖叫，江海碰到走廊上的一个女同学。
另一个男生立刻跑了过来，护住女生，凶巴巴吼道，“你哪个班的学生？能不能看着点？”
江海知道自己理亏，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见江海心诚，男生也没追究。
那两人离开后，宋铭不屑一笑，“自知理亏了？叫你没事不好好走路。”
“这不是跟你八卦，忘了嘛。”江海转身单手搭在宋铭肩上，看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灵光一现，朝那两个背影抬了抬下巴，笑嘻嘻道，“铭哥，第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
宋铭，“……”
江海恍然大悟，自顾自答，“哎哟，我都忘了，这还有什么好问的，你的第一次心动早就献给了欧阳欢了。”
“……”
两人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孟允与唐怡景各上了车离开。
孟军没有食言，后座上全是一些玫瑰与漂亮的礼袋。
路途中，孟军双手握住方向盘，一直保持不错的微笑，“成绩出来了，考得怎么样？”
孟允紧张，玩弄着安全带，低头不语。
孟军仿佛有所察觉，语气放得温柔了些，又问，“爸爸今天高兴，不骂你。第几名？”
“第二。”孟允紧张，继续说:“但是爸爸，第一是新来的同学，从申城转过来的。我没想到人家成绩那么好，大意了。”
孟允将申城两个字说的稍微重了一些想分散一下孟军的专注成绩的思路。
没想到，孟军心里还是只听到了二的字眼。
“第二？也是头一回。”孟军直视前方，沉默了一分钟，“那个学生叫什么？”
孟允想都没想，“宋铭。”
孟军，“明天去见一见。”
“啊。”孟允惊道，“爸，你见人家干嘛？”
“没什么，就是看看能超越你的同学长什么样子。”孟军皮笑肉不笑。
到了小区后，两父女一前一后下车往楼上走，虽然孟军没什么太大反应，但是脸上一直很阴沉。
电梯内，孟允瞟了一眼孟军，神态自若，冷冷冰冰，有一瞬间，孟允感到整个气氛都是压抑的。
两人回到家里，孟军将手中的玫瑰与礼物送给何云一份。
何云迎着笑脸，“不过节，不干嘛的，送什么礼物？”
“你的好女儿考了第二名。”孟军阴沉着脸，坐在了餐桌上。
听见父亲的语气，孟允瞬间吓得不敢乱动。
何云愣住，转身放下花，笑了笑，“怎么……怎么会呢？孟允，你告诉妈妈，是真的吗？”
孟允点了点头。
何云沉默了，眼神放空好一会儿，才说:“吃饭吧。”
三人的饭桌上，很是压抑，孟允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也是等着孟军放下碗筷，孟允才借着机会往房间里走，说了一句，“爸妈，我有作业。”
孟军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何云应了一声“嗯”便转身去了厨房。
孟允回到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顿时觉得整颗心都放了下来。
第一次考第二名，也是第一次见到孟军的这种状态。
阴沉，恐怖。
可他是自己的父亲，孟允不敢往下接着想。
放下沉重的书包，孟允从包里拿出了那本练习册开始做了起来。慢慢地，她才发现，里面有许多题是沅溪市这里看不到的。
还有一些比较深奥的数学。
对于一些不懂的题，孟允百思不得其解，思索一番，打了一个电话。
“喂，林夏，我给你看一道题，你帮我写一下。”
林夏那边也是很安静，“好，行，你发给我。”
孟允拍下题目，发给林夏，过了一会儿，马上出了答案。
林夏附上消息，【我也不会，但是这个解答是我问了一下我的课外辅导老师解答出来的，他说一般只有学习过奥数的才会，难度比较大。孟允，你准备学奥数？】
孟允望着屏幕思考，回复，【没有，练习册上出现了，就做一下。】
门外突然吵吵嚷嚷，林夏的消息再次弹出屏幕，【奥。】
孟允按灭了手机，走到门边上，轻轻推开一个门缝。
“借口，都是借口。这么多年，我让你做家庭主妇，让你衣食无忧的生活，你就是这样教育孟允的，考第二，第二有什么用。”孟军的声音渐渐放大，顺手抓起玫瑰与礼物盒往地上一摔。
嘭的一声，何云吓了一跳，门后的孟允也吓坏了。
孟军指着花接着说:“何云，结婚后，你说我少过你什么没有。鲜花礼物，金钱舒适的生活环境，你过得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生活，每日就做做饭，打打麻将。生不出儿子就算了，女儿也教不好。”
何云突然被猛刺一般，发怒了，“孟军，你搞清楚好不好。是我要你养我了吗？当初是你求着我的，为什么那次我会流产，你不清楚吗？”
两人的对话愤怒到了极点，谁也不让着谁。
孟允见状，从房里冲了出来，大声吼叫，“你们别吵了，都是我的错，行不行？下次我一定考第一。”
情绪上头的时候，这句话包含了多少怒火。
孟军瞟了一眼何云，又转向孟允，最后夺门而出，撂下一句话，“简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