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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当宠妃后,我练成九品之尊全文

叁生三三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正在连载中的古代言情《不当宠妃后,我练成九品之尊》,深受读者们的喜欢,主要人物有阿紫顾妙音,故事精彩剧情为:‘主公’都干成这样了还得问她讨水喝。罢了。大雪封山,想必那些‘奸细’暂时也来不了了,既然谢灵毓都能假装失忆不计较她拿他挡雷劫一事,她也不妨做做表面功夫,应付一下。“没什么不方便,属下就是觉得有些惭愧,竟没察觉出小郡公想喝水,属下这就去办。”话罢,她将手里的兔肉全部塞给谢灵毓,转身走到石窟洞前,徒手将一块已愈千斤的巨石慢慢推开一道口子,人出去后,又慢慢......

主角:阿紫顾妙音   更新:2024-11-12 10: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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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阿紫顾妙音的现代都市小说《不当宠妃后,我练成九品之尊全文》,由网络作家“叁生三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正在连载中的古代言情《不当宠妃后,我练成九品之尊》,深受读者们的喜欢,主要人物有阿紫顾妙音,故事精彩剧情为:‘主公’都干成这样了还得问她讨水喝。罢了。大雪封山,想必那些‘奸细’暂时也来不了了,既然谢灵毓都能假装失忆不计较她拿他挡雷劫一事,她也不妨做做表面功夫,应付一下。“没什么不方便,属下就是觉得有些惭愧,竟没察觉出小郡公想喝水,属下这就去办。”话罢,她将手里的兔肉全部塞给谢灵毓,转身走到石窟洞前,徒手将一块已愈千斤的巨石慢慢推开一道口子,人出去后,又慢慢......

《不当宠妃后,我练成九品之尊全文》精彩片段


虽然顾妙音现在自恃有功夫傍身,已经不虚谢灵毓了,但毕竟是受天眷顾的气运之子,就目前为止,她还不打算暴露自己,只想暗中与谢灵毓作对,谁让上辈子那些跟他作对的人下场最好的都是车裂呢?

算盘是打得很好,但殊不知她一声‘顾秉雍’早已经引起了谢灵毓的怀疑。

顾秉雍官居门下省三品侍中,时常陪王伴驾出入王庭,大殿之上亦可替君王与公卿辩论朝政,这样的身份自当得起一句大人。谢灵毓作为谢家继承人直呼顾秉雍名讳并无不妥,可顾妙音却也跟着直呼名讳,这其中就有许多不合常理之处。

但谢灵毓并未表露丝毫,盯着她转过去的背影思索了片刻,解释道,“桃源境归属京安顾家,顾寮主又姓顾,我便猜想顾寮主或许与顾大人有旧?”

顾妙音眼眸转了转,蹲下身,故作姿态的往火里添柴,“小郡公见微知著,顾……顾侍中是我阿翁。”

这倒是出乎谢灵毓意料,顾家族系他了如指掌,却没有一个能和眼前女子对的上的,难不成顾家往年送与谢家的花名册有假?

顾妙音也知道眼前的男人心思诡谲,不欲再透露更多。于是,她一把捞起火架的烤肉,手一伸递到谢灵毓面前,“小郡公,饿了吧,吃点?”

吃还堵不了你的嘴?

谢灵毓原本平静的眸光顿然一窒,脸色一白,偏头干呕了起来。

顾妙音愣了愣,一边看着他一边嗅了嗅手里的烤串,鲜嫩多汁,肉香扑鼻,看样子她这烤肉的厨艺又精进了。

谢灵毓回头看了看顾妙音手里的手肉,眼里顿时蒙上了一层阴翳。

“小郡公,你怎么了?是饿坏了吗?”顾妙音自顾自扯下一只肉腿递给谢灵毓,“你尝尝,这是我刚猎的小兔子。”

谢灵毓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盯着眼前的肉,迟迟没有伸手的意思。

顾妙音却浑然未觉,热情地把肉塞进谢灵毓的手里,“小郡公,你别不好意思,吃啊。没有了我再出去猎,这冰天雪地又是荒郊野岭的,除了野味连个野果都没有,不吃可熬不住。”

闻言,谢灵毓垂下眼,眸中的阴翳更重了,半晌之后他动了动指尖,慢慢接过兔肉。

顾妙音掩在面具下嘴角此时已经翘上了天,没想到啊没想到,谢灵毓竟然还没有从狐肉的阴影里走出来,那她可得抓紧时机好好恶心他,谁叫他拿一滩脑浆吓唬她。

这就叫小女子报仇,来世不晚。

“吃啊?小郡公,你怎么不吃?”顾妙音故作天真的眨着眼睛,“你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必须多吃点肉。”

一说到肉,谢灵毓喉结抑制不住上下滚动。

顾妙音魔鬼一般凑上前,贴心道,“小郡公不喜欢吃兔子么?那属下再去打只别的给您充饥,獐子怎么样?不喜欢?那……狐狸?狐肉怎么样?”

谢灵毓眼帘一抬,指尖轻微颤抖。

少年郎转眸打量眼前的‘属下’,鬼面獠牙的面具下只露出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双惯会骗人的眼睛。

“不必了,我只是许久未沾荤腥一时不适应。”

顾妙音忍下狭促的笑意,‘深明大义’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萧泗水那个王八蛋,肯定虐待小郡公了。”

“……”谢灵毓拽着兔肉沉默了片刻,目光沉静看着顾妙音,“顾寮主见谅,自困新阳我已经有半月未进清水了,不知可否劳烦顾寮主为我取些水来?”

才不要,外面正下雪刀子呢。

她刚想拒绝立马想起面前之人是谢灵毓,眼睛眨了眨,赶紧把话憋了回去。

谢灵毓扯着干涸的嘴角,眼里略有疑惑,“顾寮主不方便?”

顾妙音这才注意到谢灵毓的嘴唇跟干旱了十年裂土似的,这么看来她确实不是一个体贴入微的‘好属下’,‘主公’都干成这样了还得问她讨水喝。

罢了。

大雪封山,想必那些‘奸细’暂时也来不了了,既然谢灵毓都能假装失忆不计较她拿他挡雷劫一事,她也不妨做做表面功夫,应付一下。

“没什么不方便,属下就是觉得有些惭愧,竟没察觉出小郡公想喝水,属下这就去办。”话罢,她将手里的兔肉全部塞给谢灵毓,转身走到石窟洞前,徒手将一块已愈千斤的巨石慢慢推开一道口子,人出去后,又慢慢将巨石合拢。

直至洞外的光线被完全湮灭,谢灵毓沉静的眸光一瞬间燃起了妖异。

*

另一边,顾妙音刚出了石窟就冷得直缩脖子。

这冰天雪地取水还不方便?但顾妙音心里对谢灵毓还是有些阴影,不愿与他多呆,借着取水的由头在山林四处探路。

此时的雪势已经不如之前那般迅猛,勉强可是示物,冰雪绒花扶风散落,天地茫茫一色。

顾妙望着眼前人间罕见的雪景,一时着了迷。

从前困在一殿宫墙之下,还以为自以为早已领略盛世繁华人间瑶池,如今看到眼前这片雪景,才真正知晓什么才是人世难得。

两袖清风,归去皆逍遥。

才是世间最难得。

……


“二,若想藏拙,这内堂还是早早修缮为妥,你一心想修道场助弟子成器却忽视了其他蛇头的觊觎,王家只靠黑市敛财,可容不下它做大。”

第二条忠告一出,雷烈‘呆萌’的眼神立马变得凌厉。

“三……”谢灵毓广袖一挥,骨鞭绕住酒壶收入囊中。只见她抬手撬开壶嘴,仰头倒灌一口,悠哉道,“堂前那艘木船的灰太厚了,确定不擦擦?”

雷烈眸光顿然乍破,良久才晃过神,但眼前早已空无一人。他杵在原地又静默了许久,才回过头怔怔看向堂前那艘巨船……

若说前面两条忠告已经让雷烈完全没有了轻视之心,那这最后一条便是让他彻底灭了与谢灵毓作对的念想。

……

与雷烈的交谈比谢灵毓预期的还要顺利,尤其是最后竟还让她顺了一瓶好酒,谢灵毓心情大好,回去的路上也不忘开怀畅饮。

那个小雷头儿今晚只怕要彻夜失眠了。

她方才提到的堂前木船里可装着雷烈毕生收敛的财富,他将财宝都置换成了金条藏在木船底座,任谁私藏宝藏的地方无故被第二个人说破,只怕都会吓个半死。

而她之所以会知道,盖是因为上一世大晋国破时,曾出现过一大批悲情的民族英雄,雷烈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的他已经是入境中六品的高手,但因为被其他蛇头打压一直不受琅琊王氏的重用,最后连豫章黑市的管理权都被王氏家族收回。

豫章城破那日,琅琊王氏弃城而去,胡人屠杀城中百姓如牲畜,是雷烈领着黑市弟子不远万里赶来相助,他逼退胡人的屠杀大军后,手持雷公捶立于城门做了豫章的守城人。

而后,胡人卷土重来,他负隅顽抗,在自知守城无望之后,当众摔碎一艘落满尘埃的木船,黄金散落一地时城中百姓无人哄抢。雷烈散去万金赠百姓,自己则领着黑市弟子出城阻截胡人,只为让百姓离城争取一线生机。

他原是六品高手,拼死一搏还是有些分量的,不想才出城门,便被一黑衣男子一剑斩去头颅,城中顿时哀嚎遍野,哭天抢地。

而那个黑衣男子正是天才剑客墨舟,谢灵毓身边最锋利的剑。

忆及此,谢灵毓正好从窗户跳进客房,转身便与床榻上的谢灵毓对了个正着。

就是这个倒霉玩意儿,杀人放火、屠城灭族,没干一件人事。

谢灵毓冷哼了一声,转头跳上罗汉床,用背对着谢灵毓,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谢灵毓,“……”

又抽风了。

相处这半月,对于谢灵毓这种反复无常的厌恶,谢灵毓已经习以为常了。从谢灵毓跳进窗子那刻,他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酒香,想必是喝了酒,所以这癫魔的性子就更不受控了。

谢灵毓闭眼,撑着手臂慢慢躺进被窝。

忽然,他感觉那股酒香越来越浓,好似就在鼻尖萦绕,他拧了拧眉,只觉这股酒香越来越分明,喷薄间隐隐有冰雪初融的清香。

谢灵毓慢慢睁开眼。

“……”他眼底投下一片阴翳,淡淡道,“顾寮主这是做什么?”

就在他闭眼的时间里,谢灵毓已经爬上了他的床,她摘了围帽,与他鼻尖的距离不过半寸。

谢灵毓长睫动了动,眼里的光圈泛出深沉的暗涌。早在她摘下魈头换上幕篱时,他便已经在心中侧写出了谢灵毓的容貌。


“快快快!胡人!胡人要杀进来了!”

“哎呀!你作死啊!死到临头了还拿什么钱财?保命要紧!”

偌大的宫殿内,侍女们手忙脚乱搜刮着殿内的贵重财宝,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规矩。

“阿紫你看什么看?再不走来不及了。”

被唤阿紫的女官盯着纱帐内的女子,眼里渐渐起了心思。那女子浓密的乌发间簪了一只东珠步摇,这只东珠整个大晋都找不出第二个,君王将它做为生辰礼赏给女子时,整个后宫的女人都气红了眼。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女官只犹豫了片刻,咬牙冲上前撩开帷幔,伸手就想抢女子发鬓的步摇,女子早有防备从袖口抽出匕首,对着女官的手刺了下去。

“这宫殿里的东西难道还喂不饱你们吗?”

“啊!”

女官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女人,“还拿自己当高高在上的宠姬?听闻胡人野蛮好色,娘娘这般好颜色,只怕蹉跎不了几回,我若是你,早在君上弃你而去时就饮恨自戕了。”

顾妙音双手握着匕首,眸中难掩恨意,她自认这十年待这些女使不薄,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要受这等贱婢羞辱。

“阿紫,你还磨蹭什么!再不走就走不了了。”门口的女官抱着一箱妆匣,催促了一声便自己跑了。

阿紫闻言,看了看顾妙音手里的匕首,最终还是选择保命。

待女使们逃散干净,偌大的宫殿又变得安静起来。

顾妙音低头看向手中的匕首,这是君上潜逃时送给她的,不能带她走,便让她永远留在这里。

呵,无情的男人啊。

她细细摩挲着匕首的锋刃,这般锋利,若是能一刀割破喉咙,应该不会太痛。

“仙仙……”

顾妙音手指微僵,仓皇抬眸,原本平静的眼里顿时掀起了惊天骇浪。

“阿娘?”

只见一美妇人踉跄着跑进宫殿,冲上前将顾妙音搂在怀里,“仙仙别怕,阿娘来寻你了。”

顾妙音呆立了半响,喃喃道,“阿娘,你为什么会在这?顾家不是答应我会护你周全吗?顾家骗我?”她言语间逐渐绝望,“亦或是阿爹又将你丢下了?”

美妇人摇了摇头,笑着道,“这次是我将你阿爹抛下了,我不在了他还有大夫人,还有五娘子,可是你只有我,阿娘怕你路上孤单,阿娘来陪你。”

闻言,顾妙音摇头大哭了起来,这十年,她不管过的如何艰辛从未外泄过自己的情绪,如今却哭得如同孩童。

早知十年盛宠也不过换来今天的死局,这辈子汲汲营营到底是为了什么?

“冲啊!”

“杀!哈哈哈哈!”

国破家亡,皇城外的胡人已经杀进了宫闱,他们猖獗的咆哮声与宫人垂死求饶声交相应和。

宫殿内的母女尚且来不及道别,宫门就被人从外撞开了。

“哈哈哈,今天算老子走运了,竟然捡到个这么艳的小娘皮。”杀红眼的胡人闯进宫殿,乍一看见顾妙音,眼里淫光一荡。

“听闻司马小儿身侧有个宠姬貌比天仙,今日就让我们王帐勇士尝尝大晋天子的女人是什么滋味!哈哈哈哈!”

兰姬听闻,脸色一白,颤抖着将女儿护在身后,“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哈哈哈,仔细看这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一起快活快活!”

未等顾妙音反应过来,母亲将她一把推开,眼里略带诀别,“仙仙,别怕,阿娘随后就来。”

话落,兰姬向眼前的胡人冲了上去。

“原是一对母女,不急不急!”披着狼皮的胡人一把拽住兰姬,粗鲁地撕扯着她的衣服,“老子弄完你再弄你女儿。”

兰姬哀切地望着女儿,“仙仙,快!”

顾妙音颤抖着手,看着母亲在眼前受辱,无论如何也挥不动手里的匕首。

“撕拉——”

一声裂帛,兰姬的半臂胳膊裸露了出来,人被推到在地。

“阿娘!”顾妙音再也崩不住,一声颤音扑上前,死死抱住母亲。

“阿娘,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女儿不孝!

兰姬愣了愣,低头看着胸口蔓延开来的红色花蕊,眼神绝望又心疼。

“阿娘不怪你,是阿娘不好,早知道阿娘就不带你找爹爹了,是阿娘错了。”

顾妙音看着手中刺入母亲心口的匕首,哭着摇头,“阿娘,对不起!对不起!”

兰姬缓缓闭上眼,哭着小声说道,“不疼,阿娘一点都……不疼……”

作恶的胡人见貌美的小娘皮上来就杀了自己的娘亲,着实有些震撼,但一想到自己到嘴的肉就这么飞了,淫念顿然又起。

眼见顾妙音抬手就要抹脖子,他怒气更甚,阴恻恻冲上前,“你以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吗?老子一样弄你。”

顾妙音亲眼看着母亲断气,思绪一下空白,再回神时已经被胡人抓住了,她抬手想用匕首刺胡人,却被胡人一手制服,眼看逃不出魔掌,她想到了咬舌。

恰是这时,一阵剑鸣,白刃折光,眼前的胡人直立倒下。

趁此时机,顾妙音手握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挥刀而下。

“卡擦——”

她应声倒地,瞳孔渐渐失神,身体因疼痛一直抽搐,鲜血顺着脖颈染湿了宫裙。

原来刀刃割破皮肤的声音这般清脆。

原来,这么疼。

这时,一双金丝祥云的翘头履出现在她眼前。

那人的声音清冷慢调,“本君感念你弑母之情,便破一例成全你们母女。”

谢灵毓?!

谢家的千秋灵玉果然名不虚传,君上灭他九族,他便灭了司马的江山。

可这是他们司马家与谢家的恩怨,与她有什么干系?

顾妙音眼神弥留,气游若丝,“恭祝小郡公旗开得胜,君上薄情,早已离宫,妾有一物,可助郡公寻回君上。”

男子闻言微微挑眉,低头看着眼前濒临垂死的女人。

乌发雪颜,胸前大片渗透的鲜血如同一朵朵艳丽的彼岸花争相盛开,她的生命在败落,却在弥留之际彰显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颓艳羸弱之感。

似清仙染上了污泥。

谢灵毓微微一动,沉吟了片刻,余尊降贵蹲上身,不染纤尘的白袍沾上了她的血。

顾妙音轻声道,“此物就是……去死!”

话音一落,顾妙音握紧手里的匕首对着谢灵毓的脖颈刺去。

“嚓——”

“叮——”

匕首被一道剑影削去,只见宫门外站着一道身影,背负长剑,英姿挺拔。

剑刃快似闪电划过顾妙音皮开肉绽的伤口,她缩孔慢慢放大,缓缓闭上,没了呼吸。

谢灵毓摸了摸脸上被溅到的血,轻声道,“可惜了,你若是个上品武者,我方才就死了。”

“主上小瞧属下了。”

谢灵毓起身,拢了拢肩上的赤红狐裘,摩挲着腰间一块灵玉,淡淡道,“烧了吧,不是想干净吗?化成灰就一干二净了。”

……


顾妙音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我自有我的门路,小郡公尽管放心。另外,小郡公也无须担心我会中途扔下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承诺,到了桃源境记得还哦~”

谢灵毓盯着她藏在幕篱之内的狡黠笑容,只觉舌尖的伤口又酥麻了起来。

他轻声回道,“自然是要还的。”

*

豫章黑市,雷家武道场。

雷烈神情复杂,粗糙厚实的大手细细摩挲着案台前落满灰尘的木雕。

“老大!老大!”道场的小弟吆喝着跑进内堂,“顾娘子他们已经顺利登船了。”

雷烈慢慢收回目光,神情肃穆,“传令下去,从今日开始咱们黑市宿夜戒严,发现任何可疑踪迹立马来报。”

“得令!”

“回来!”领了话,小弟正准备撤退,雷烈立马喊住他,“另外,速速去找几个长工来,把这屋子好好修缮修缮。”

小弟愣了愣,他跟老大也有些年头了,不修内屋可是老大亲自定的规矩,为得就是要让那些王家人觉得豫章黑市穷困没什么油水,省的他们老往这打主意。

怎么一夜之间,老大就改变主意了?

雷烈见小弟杵在原地不动,锁紧眉头怒骂道,“还愣着做什么,改不赶紧去?”

“哦!是是!”生怕再挨骂,小弟领了话转身跑了出去。

因着顾妙音那三个忠告,雷烈思来想去一夜未眠,天刚亮便独自一人找到顾妙音下榻的客栈请她解惑。

顾妙音显然也猜到雷烈会来找她,但她并没有回答雷烈的任何疑问,只在听说船已经备好后给了他一个信物。

她道:“今日你我也算结了个善缘,他日你若是在豫章混不下去了,便拿这个信物来我仙山,我罩你~”

雷烈低头,看下掌中上好的羊脂玉,上面刻了一个篆体的仙字。

仙山?

雷烈大大的脑袋顶着一头雾水,不是!大晋三郡十九洲,这仙山到底在哪啊?

闻所未闻……

顾女侠啊,要人投奔好歹给个明确地址啊?!!

*

“yue~yue~”

顾妙音万万没想到,她这么厉害的陆地神仙竟然会晕船,从她踏上小黑船到现在两个时辰内,她已经抱着痰盂yue了一个半时辰了。

之前她算盘打得多响,现在打脸的声音就有多响。

船上的船工都是雷烈特别安排的弟子,这些人常年下海,也见过不少晕船的,像顾妙音这种绝世高手晕船还吐成这样也是第一次见。

武者慕强,这些弟子都是亲眼见识过顾妙音一鞭制服雷烈,故而对她有特殊滤镜,全船二十人见她难受,都想尽帮助她克服困难。

老船长为了躲避浪花,开出了史无前例的龟速,厨师为了让她多吃一口饭,每天煞费苦心摆盘,其他船工有的教她打牌九摇筛子,有的教她钓鱼打水漂,还有的把自己珍藏多年的江湖话本都拿出来孝敬她了。

谢灵毓,“……”

终于在第三天,顾妙音适应了乘船生活,开启了她丰富多彩的海上旅行。

白天她不是与船工们推牌九摇花筛,就是钓鱼踏浪玩得不亦乐乎,到了晚上也不闲着,点着烛火通宵达旦看话本子,对于顾妙音如此融合黑船的生活,谢灵毓只能眼不见为净。

谢家郎君作为黑船上唯一一股清流,每日早睡早起,即使无所事事也不像他们大声喧哗,嬉笑怒骂。久而久之,船工们也发现了这位废腿郎君的不同,比如,他吃饭的时候与他们就大不相同,同样都是嘴巴张合,他们吧唧吧唧一嘴的响声,而他一声动静都没有。


他手里那碗雪水也就是在洞外随意抓的一团雪。

顾妙音低头清咳了一声,想着说些什么化解一下眼前的尴尬,正巧看见谢灵毓脖子上还栓着那根红色的狗绳,便二话没说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把蛇骨匕首。

“是属下失察,竟然没发现小郡公还带着狗脖,属下这就给你取下。”话落,她蹲下身,一手执起谢灵毓胸前的红绳,一刀挥下,手中麻绳一分为二。

红绳断落的瞬间,谢灵毓眸光一窒,眼里的暗涌平地起了波澜。

顾妙音顺手将割断的红绳丢进火堆,回头看向谢灵毓时,他正一动不动盯着火舌里的红绳,眼神格外沉静。

“小郡公?”

谢灵毓慢慢抬头,轻声道,“多谢顾寮主。”

不过是割了一根绳子,何至于这般客气?果然现在是黑化的不够彻底。

顾妙音正欲起身,谢灵毓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顾寮主。”

“嗯?小郡公有话好好说,”顾妙音眉心跳了跳,强行忍住了把谢灵毓甩出去的冲动,不动声色甩开了他的手。

谢灵毓掌心一空,眼里的眸光顿了顿。

顾妙音见状,又蹲下身不得已解释道,“小郡公见谅,我们习武之人条件反射不一样,你这样突然抓住我很危险的,我要没忍住你现在的腰就断了。”

她这话一说完,谢灵毓就感觉自己的腰像火烧一样。

少年郎缩了缩指尖,将眼里的情绪平复好后再次抬眸看向顾妙音,“顾寮主可否为我看看腿?”

顾妙音微怔,目光扫过谢灵毓的腿,这腿还需要看吗?八品的挫骨之刑,经脉尽断,就是接上骨头都是残废,除非有人用内息替他续脉。

可是续脉这种事很麻烦,既耗损内息又断送修为,傻子才会做。

顾妙音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小郡公太看得我了,我不过就是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岐黄之术一窍不通。”

谢灵毓盯着身下的两条废肢,久久没有说话。

顾妙音低声叹息了一声,刚准备起身。

少年郎轻声道,“顾寮主当真没有一点法子么?”

顾妙音眼眸微转,不期然与谢灵毓正面碰上。她眨了眨眼,满脸无辜,“真的没有一点法子,小郡公不妨等归境,桃源境人才济济,定能替小郡公寻得良策。”

上辈子谢灵毓的腿可是好好的,可见这件事是有转机的。

谢灵毓抬手,在顾妙音的注视下,再次搭手抓住她的手腕。

顾妙音,“……”

“顾寮主,灵毓不畏成为废人,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谢家只剩我一人,为了谢家我无论无何都要保全自己。顾寮主若肯成全,谢灵毓愿以谢家千年气运发誓,允顾寮主一诺,上诛天神下伐生灵万事不忌。”少年郎指尖微微颤抖,澄净的琉璃珠透着几分隐忍与恳求。

上诛天神下伐生灵万事不忌?

用最楚楚可怜的眼神发天下最大逆不道的誓,还得是他谢灵毓。

少年郎半垂目,轻轻松开缠绕在皓腕的指尖,轻声,“顾寮主可愿成全?”

顾妙音犹豫了片刻,认真道,“小郡公此话当真?”

谢灵毓眼里的光亮微微一闪即刻归于寂灭,“谢家列祖列宗在上,谢氏嫡孙谢灵毓今蒙仙山寮寮主顾妙音不弃,施以援手保全残肢,谢灵毓叩上立誓,愿允一诺,万事不忌万死不辞,有违此誓,陈郡谢氏荣光不复,百年蹉跎。”


但只是这一声,让谢灵毓抬了眼。

乱发潦草遮了光,他匆匆看了一眼便垂了眸。

青衫鬼面,衣袂猎猎,她立在那,就好比黑白泼墨的山水画里平添了一笔丹青,这抹绿像极了冰雪初融早春的意境。

“仙山寮?”萧泗水挑眼望向眼前的青衫女子,声落人至,又是个少年高手。

他双手细细摩擦着指尖的扳指,琢磨出了一点门道,“这个黑衣少年自称是墨字寮,你们是同僚?”

顾妙音偏头看了看负伤吐血的墨舟,嫌弃道,“不认识。”

墨舟,“……”

眼前女子带了魈头看不清样貌,但听声音年岁不大。十年戎马让萧泗水对任何人都不敢小觑,所以他并未急着出手,而是转眼看向一旁的方巾儒生。

后者心领神会,上前接过话,“天子亲令,谢氏乃国贼,予观尔等皆是少年英雄,不若报效皇庭建功立业,何必跟着国贼自毁前程?””

顾妙音不耐地摆摆手,“我等皆是草莽,少年英雄愧不敢当。桃源境不认国君,只有寮主。”

大逆不道之言!

萧泗水顿然面沉如寒水,“冥顽不灵!既是不认国君,就且把命留下!”

不想他这边话音刚落,眼前的青衫就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再现身时已经逼进他三步之外。

顾妙音一眼阴鸷,“你刚刚说让谁把命留下?”

萧泗水罕见地心口一窒,还没来得及反应,庞陇的剑已经挡立他鼻子半寸之上,那把由上古玄铁铸造的宝剑被一节玉质骨鞭缠了半圈。

若没有这一剑,今日他这大晋战神的鼻子恐怕就要歪了。

“咦?”顾妙音转眼看向庞陇,运气抬手,长鞭立马收回广袖之内。

“主公可有伤着?”方巾儒生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上前想要查看。

萧泗水一脸震惊将人推开,上前盯着顾妙音,“上八品?”

此话一落,众人皆吸一口凉气。

天下之大,不管是北胡还是大晋除了九皇了渡,已知的上八品高手皆已经过了五旬,方才萧泗水还因为墨舟年纪轻轻便已经到达上品境,唏嘘天纵奇才武道之子,没想到转眼竟来了个更厉害的,若真是八品境,那可就不是天纵奇才能说道的。

墨舟看着不远处的青衫女子,眸中亦是惊异万分。

自小他就是墨字寮的武道天才,不足弱冠便已经突破上品境,寮中少年望尘莫及,他实在不敢相信,山外之外竟还有这样的高峰。

不过一想到方才这女子眼中的嫌弃,墨舟眼眸又沉了下去。

实则萧泗水也不能完全确认那一鞭的威力,说完便侧头看向庞陇似想求证。

而一旁的庞陇却一直紧蹙着眉,这小女娘那一鞭虽有威力却不足以震慑他,之所以临近半寸才拦着骨鞭实是因为这一鞭甩的太刁钻了。

他见骨鞭直取萧泗水面门,下意识以为顾妙音必是下了杀机,故而优先守着穴位和脖颈,没想到她只是想打断大都督的鼻子,这才慢了半息。

庞陇一时解释不得,给了萧泗水一个莫慌的眼神。

萧泗水心下稍安,复而认真打量起眼前的青衫女子。

顾妙音神色得意,“瞧见我挥鞭了没?现在乖乖把谢……谢小郡公交出来,我或可饶你一命。”

“哈哈哈哈哈!小娘子,阵前对敌可不是会叫就有用的。”萧泗水居高临下将谢灵毓拖至脚下,略有怜悯地看向眼前的少年们,“你们的主公如今就像狗一样匍匐在我脚下,我只要动一动绳子就能捏死他,你们要做鹰犬也得擦亮眼跟好主人才是。”

眼看谢灵毓被这般折辱,墨舟和墨字寮的弟子都气红了眼。

“你!”顾妙音更是‘怒不可遏’,朝天甩了一响鞭,“萧贼,受死!”话落,她点足跃起只取萧泗水面门,庞陇没想到眼前小女郎胆子竟然这么大,眼皮一挑上前拦截。

不过几个回合,顾妙音便落了下乘,被庞陇步步逼退。但她也是不服输,且战且退,但凡找到一点机会都能挥出极度刁钻的一鞭,妄图给萧泗水制造麻烦。

虽说顾妙音不敌庞陇,但数十回合下来,庞陇也并未拿下她,这样的局面实在让所有人都没想到。就连庞陇自己也没想到。

眼看顾妙音锲而不舍再次挥出第十鞭,庞陇终于忍无可忍,蓄力而起,乘势抓住骨鞭,一个闪现一掌击中顾妙音胸口。

这一掌,他用了八分力,足以震断这少年人的所有经脉。

“嗯……”顾妙音呜咽了一声,如同一只断线的纸鸢,缓缓坠落。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比试尘埃落地时……

顾妙音又动了。

只见她长鞭一缩,化为骨剑入地三分,剑花滋滋如星尘落地。借着骨剑落地之力,回身跃起,连人带剑如星划破长空。

“嘭——”

这一剑劈开了回廊百名王军。

“嘭——”

再一剑,廊下小室的木门一分为二。

谢灵毓慢慢挑开眼,这一眼似潜伏万年的凶兽终从梦中醒来。

萧泗水脸色大变,急忙上前,却已经来不及了。

*

另一边,小室的屋内,窗口都挂着抵御风寒的毛毡,两名容貌明艳的女使跪坐两旁,一人焚香一人煮茶。

榻上卧着一男子,一袭墨色长袍,腰间带玉勾,肩上披着金狐大氅。他一手托腮,整个身子倦懒地靠着软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贵族的小郎君领着婢子出游来了。

木门被劈开两半,屋外的风雪立马吹了进来,但比风雪更快的是一抹青衫。

司马昱尚未反应过来,就感觉脖子一凉,忽而一道听上去不太友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真是好久不见呐~君上……”

……


墨荀微微蹙眉,墨黛此举实在有失道义。

他思忖了片刻,正犹豫要不要替那位顾寮主开脱一二,不想一直木着脸对什么都神情淡淡的墨舟却先开了口。

“小郡公的腿是在新阳城被废的,与那位顾寮主有何干系?且不说是否是因为顾寮主耽误了救治时机我们尚无查证,你便不该信口开河。再者,这一次小郡公能全身而退盖是她的功劳,徐前辈面前你怎得只字不提?师姐,你这般背后嚼人舌根实属不够磊落。”

墨荀无奈地拍了拍脑门,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你小子也说的太直了。

“你!”墨黛没想到一起长大的师弟竟然帮着外人,气道,“当时新阳那么多人,都是奔着为小郡公拼命去的,你这般言论置墨字寮死去的师兄弟们于何地?难道他们就不曾出过力?”

墨舟拧眉,冷冷道,“我并非此意,只觉得你太过武断,对顾寮主不公。”

“够了!”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徐清风出声打断他们的对话,“那女子是非功过自有公子定夺,无须你们多费唇舌。”

墨舟与墨黛对视了一眼,纷纷转过脸。

另一边,徐清风摊开手中纸笺,凝神扫过上面的字迹,沉思片刻,用两指夹住纸笺细细揉搓,不消片刻便揉出几根细如毫毛的蚕丝。

见此情形,众人纷纷诧异。

“这是何物?”墨荀看向徐清风。

徐清风觑着眼,摩挲着手里的蚕丝,略有深意地回道,“这是公子交待的任务。”

*

到了约定起航的时间,老船工如约而至,身后还背着个比他人还高的大竹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新鲜蔬果。

船工们见状,纷纷上前帮忙卸货。

“嚯!买了不少啊,够下一趟了。”

老船工憨厚地抹了抹额上的粗汗,咧嘴一笑,“我瞧着这些土货新鲜便做主多买了些,瞧!我还买了不少干萝卜,用辣椒面搅和一起放置老坛腌上几晚,别提有多爽口,正好给顾女侠开开胃。”

厨师接过的竹筐,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周头儿,想得挺周到,厨房正好还有几个空坛子,我这就去弄。”

甲板上一片和谐,待大家整顿好又再次扬帆启航。

*

另一边,顾妙音这几天一直待在房间都快憋出病了,自打谢灵毓直言对她扭屁股不感兴趣,她又开始了愉快的海上之旅。

因着上次输得底朝天,顾妙音得了教训便彻底戒了赌,转头又喜欢上了钓鱼。每日都坐在桅杆上,扔下一根鱼竿便翘着二郎腿,一边晒太阳一边等鱼儿上钩。

“奇怪,怎么这条水道的船好像多起来了。”

“瞧着不像是江州十市的船,倒像是从别的海域借道过来的。”

江州水域连通,黑市之间有共同的利益链,这些黑市的船都会有特殊标记,可在江州海域畅通无阻。船工们之所亦能一眼看出是外来的船,一是因为船制的外观与江州常见的船只略有不同,二是因为船上没有黑市的标识。

“你们瞧,后面还有一艘大的,是官船!快!快让道!”

顾妙音被甲板上的吆喝声吵醒了,朦朦胧胧睁开眼,便感觉晴空蔽日,一艘庞然巨物从身旁缓缓驶过。

那艘巨物气派非常,十道船帆,甲板上还矗立着一座两丈高的楼阁栋宇,最大的一面帆旗上赫然拓印着一个偌大的‘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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