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傻丫头,跟我去山上砍些柴。再看看捡不捡得到些山货。”阿瑾背上砍柴刀喊我。
“干嘛呀?前两天刚砍了好几捆,你肩头被柴磨破了还没好呢。”我不情愿道。
“我月底就要进京赶考,开春后才能回来。娘身子不好怕寒,不多为过冬存点柴,到时指着你这个懒虫么。”阿瑾用手戳着我的额头。
“知道啦知道啦,走吧,就你勤快,你最勤快,别人都比不上你。“我嘟囔着嘴,背上小竹篓跟在他身后,心里想,“要不是本锦鲤跟着你,你能找到那么多好柴,能捡到山货。”
阿瑾在前头走,我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山里泉水叮咚,清爽的风拂过脸颊,吹起发丝,很有种惬意的感觉。只是山路有些陡峭,我们走得很慢,像是在散步一样。
阿瑾一直都背对着我,一句话也不说,不似往日的毒舌,我有些不习惯。“喂,你在生气吗?”我试探地问。
“没有啊,只是在想些事。”阿瑾淡淡地答了一句。
“切,小小年纪,像个老头子似的。”我翻了个白眼,不过他看不见。
”我累了,要歇会。”我一屁股坐在一个大树墩上。
“唉,你小心点儿。不要随便坐下,这山里有蛇。”阿瑾忙放缓脚步,回头看着我。
“你怕蛇?”我笑着问。
“小时候被蛇咬过。”阿瑾皱眉,“不过现在不怕了。”
“吹吧你就,人家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回怼,丝毫不给他留情面。
“我是怕蛇咬到你,回家没法跟娘交代。”阿瑾蹲下身,“真累了的话,我背你一会儿。”
我正感叹阿瑾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却突然被他大力推开。
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臂擦到石头,火辣辣的痛,低头一瞧,原来手肘被擦伤了。
我扑了扑身上的土,站稳身体,瞪眼看他,恼怒道,“你疯啦,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果然是整我的。”
却见阿瑾将一条蛇甩得远远的,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小腿。
“喂,你怎么啦?”我惊荒地跑到他身边,扒开他的手,“我看看。”
“蛇咬到腿了。没事,回家包扎下就行。”他推开我的手。
我哭丧着脸,“你刚推我是为了救我吗?”
“你还知道阿?非得坐在草丛里,也不看看周围有没有蛇,蠢蛋。”阿瑾还在怼我,可他脸色却苍白,额上渗出细密汗珠。
我一把扯起他的裤腿,见他小腿红肿处有两个针状小孔,周围有些泛黑。
“喂,你这丫头,怎么敢撕扯男子的裤子。”阿瑾恼羞成怒,伸手欲打我。
“救你还骂我,这里又没外人。”我回嘴。
阿瑾听到我说没外人时楞了楞。
待我仔细一看,糟了,这蛇有毒。
我在出云观时成天在山上疯跑,就被毒蛇咬过,虽然我是精灵,这蛇毒伤不了我性命,但还是会糊里糊涂地发烧几天。师父知道了就会给我用匕首割开伤处,挤出毒血。
可是手头上哪有锋利的匕首。我看着阿瑾头脑已开始有些昏沉,一时情急,抓起他的小腿,吮吸起来。
阿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想要挣脱,却因为受伤虚弱又被我按住。
“唔。。。你干什么!快松口,别胡闹”阿瑾伸手想推开我。
我含混不清地道,“这蛇有毒。”
“你是不是傻?蛇有毒你还吸,想找死吗?”阿瑾急得额头上起了青筋。
我吐出一大口黑血,又继续吮吸,直到流出鲜红的血,才用力从裙子上扯下一块布条,给他缠好伤口。
我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这毒血吸的怕不干净,我们快下山找郎中抓点散毒的药吧。”
我扶起阿瑾,他走的一瘸一拐的,疼的额上冒汗,天色也有些渐黑了。这样子日落了我们也下不了山。
阿瑾是个凡人,若是救治不及,死了怎么办,我心里突然生了一丝害怕。
“阿瑾,我背你下山。”我在他身前蹲下,想让他趴到我背上。
阿瑾却不领情,推开,“你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还能背得起十八岁的男子。”
我倔强地蹲下,抓过他的手环在我脖子上,硬是咬着牙把他背了起来,慢慢地往山下走,还好我是精灵有些法术在身上。
阿瑾恐怕此时惊得下巴要掉下来了,“你。你。。。”可惜我看不到他此时精彩的脸色。
“少废话,我背得动你,你平日里总说我吃得多像头猪崽嘛。今天发现我有用了吧。”我得意洋洋地说。
阿瑾此时似是有些好转,竟抬起手头敲我的头,“对,我家的饭都被你吃了,所以你力大无穷。”
“再乱动,我给你扔山下去喂狼。”我威胁道。“总敲我的头,都给我敲傻了。”
阿瑾不再动弹,安静下来,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傻了我娶你。”
“你说什么?”我侧耳听他说话。
“没什么,我说你本来就不聪明。”阿瑾敷衍。
我撇撇嘴,不跟受伤的人计较。
我背着阿瑾一路穿过林子下山,向西边走着,走了近半个时辰,终于赶在日落前来到郎中家。
郎中检查了伤口又把了脉,说处理的及时得当,已无大碍,我闻言很是得意。
郎中又开了清余毒的方子,只消每日按时服药,隔三天再换一次药即可,还借了个拐杖给我们。
“这几日,你就好好在家歇着吧,别耽误月底进京。”我扶着他回了家。
阿锦娘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看到我们狼狈的样子,吓的连声问我们是遇到了什么歹徒。
我赶紧给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又告诉她,阿瑾的伤已经处理妥当不必担心。
她见我和阿瑾没有异常,悬着的心才放下,“没事就好。家里你不用担心,这几天就好好修养。”
我补充道,“对,用不着你个文弱书生操心,村东头的阿牛哥会帮我忙的。”
阿瑾听了冷哼,“什么时候勾搭的阿猪哥,阿牛哥。”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阿瑾娘赏了他个爆栗,“你总欺负阿离丫头,就不怕她跑了。”
阿瑾被他娘怼了,我在旁边偷笑。
日子一晃到了月底,阿瑾的伤已无大碍,准备跟同窗一起进京赶考。
临行的前一夜,阿瑾娘突然一脸郑重地拉着我俩的手说,“娘老了,身子又不好,只盼我儿能成家立业。”
“我早看出你心里有阿离丫头,等着你捅破这层窗户纸,娘坟头的草怕是长得老高。今日娘做主为你俩定下婚约可好?”
“阿离丫头,你愿意的话就喊我一声娘?”阿瑾娘目光殷切地看着我。
我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娘,心下窃喜我任务的第一步要完成了。
阿瑾嘲笑我,“你羞也不羞,小时候就上赶着要给人家当媳妇,除了我谁还要你这胆大无礼的丫头?”
他嘴上依旧是得理不饶人,却任由他娘把我俩的手放在一起,表示同意。
阿瑾娘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路上小心。娘和阿离在家等着你的好消息。”
阿瑾突然难得地,神色郑重地看着我,“待我金榜题名时,定会给你个风光的婚礼。”
他说这句话时眼睛亮如星辰,将我整个人都映在眸子里,那么专注、认真。
我心里一阵悸动,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低着头,脸颊有些烧,不敢去看他。
我晕晕乎乎地,到了晚上就寝时才回过神来,开始盘算,阿瑾已答应娶我做妻子,那么待到我们完婚,想个办法让他休妻,我便可以完成任务功德圆满了。
第二日晨起,我和阿瑾娘站在门口送他,他回头笑着望着我,是错觉么,他眼里有我,似乎只有我。
他的笑如同三月的风吹过,冰雪笑容,桃花绽开。
我心里好像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但我不是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