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豆芽
揣着两万块钱踉踉跄跄出了黄家,心头像压了一块巨石,让我喘不上气来,不想回家,我直奔村南的杨树林。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伏在一棵大杨树上,我呜呜而泣,泪如泉涌。
伤心、屈辱、不甘一起涌上心头,我毫无意识的用拳头狠狠的捶打着树干,手上破了皮出了血都没感觉到痛。
“树林哥,你别这样。”
一股淡淡的芬芳窜入我的鼻孔,有人从后面死死抱住了我的双臂。夏日衣薄,紧密的贴靠让我心中泛起了一圈涟漪。
“起开,不用你惺惺作态,你们家没有一个好人。”
我不加思索硬生生的出口伤人。
不用猜我也知道来人是谁,这淡淡的栀子花香味我再熟悉不过。
她叫豆芽,不,这是我给她起的外号,她的真名叫黄娅,不过从记事起我都是叫她豆芽。
豆芽跟我同岁,和他哥冬旺都是我的同级同学,冬旺大我们两岁,小时候得过脑炎留了点后遗症,所以就留级跟我们同学了。
豆芽长得可不像弯曲的黄豆芽,可能是黄家的生活条件好,营养跟得上,十七岁的她一米七五多的个子比我还高,细细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丰润的嘴唇,身上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让她在同学中有鹤立鸡群般的感觉。
模样长得好也就算了,偏偏她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就像弹钢琴,敲茶盅,百灵唱,泉叮咚。
都说女生胸大无脑,可她却是个另类,虽然学习成绩比我要差上那么一点点,但是在级部八百多名学生中也能排进前二十。
当然,豆芽也是我一直喜欢的女生。
“树林哥,你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豆芽不仅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我心里开始鄙视自己,“树林啊,树林,她是黄老财(从黄修仁骗我的那一刻起,他在我的眼中就是万恶的地主老财)的闺女,骨子里遗传着黄老财的基因,跟她爹肯定是一路货色,你怎么能对他有想法呢?”
但此刻我却体会到了什么叫身不由己!
单薄的衬衫,紧密的接触,温柔的贴靠,她每一次轻微的呼吸,都带给我前所未有的紧张。
她的嘴巴在我脖颈处吐气如兰,更是让我情迷意乱,我快十八岁了,有些事情早就无师自通了。
最终控制不住自己,我转身把豆芽抱住,也许是我的面孔太过狞狰,她惊恐的瞪大双眼,扑簌簌颤抖着长长的睫看着我。
他老子刚刚欺骗了我,父债女还,天经地义,我身体和思想都有把她就地正法的念头。
“树林哥,如果真的有那么恨我你就尽管来吧!”
当我的手抓住豆芽时,她没有挣扎,委屈而又倔强地扬起了头,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粉腮慢慢的滚落。
泪水落在地上,砸痛了我的心,更唤醒了我的良知。
“杨树林,你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我心中暗骂自己,抬手就给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
我怎么能这么卑鄙!没有我爸的这几年里,翠兰大妈不是常背着黄老财偷偷的接济我们家吗!
虽然这两年豆芽和我都似乎有些生疏,但她和树苗走的却很近,树苗的学习用品和她未上身的新衣服她给的还少吗?
“你走吧,我没事。”
我咬了咬嘴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尽管我停止了对豆芽的侵犯,尽管我非常的喜欢她,但是我明确的知道,我们就是两条平行线,将来怕是不会有任何交织。
豆芽是村支书家的千斤,石矿老板的女儿,以她目前优秀的成绩,不出意外的话,两年后会顺利的踏进大学校门,留在大都市,嫁给高富帅。
而我注定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圈在这方寸之间,做一只卑微的井底之蛙。
不对,与豆芽这只高贵的白天鹅相比,我连井底之蛙也算不上,充其量只能是一只癞蛤蟆。
“杨树林,你凭什么赶我走,我问你,这两年为什么躲得我远远的?”
微弱的月光下,豆芽噘着嘴,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有点生气,因为多年的树林哥变成了杨树林。
“我……我们……差距太大了,不会有结果的。”
我支支吾吾的说道,实际上我也是这么想的。
“杨树林,你就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我鄙视你。”
豆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忘了我们之间的诺言还有妈妈们的约定吗?”
豆芽的双目氤氲起一团水雾,她的话勾起了我的回忆。
当年,我们两家是邻居,那时黄修仁还是个平头百胜,两家的关系很好,我跟豆芽也是两小无猜,我们曾经相互许诺过,非我不嫁非她不娶,当然这只是玩游戏过家家戏言。
我妈也非常喜欢豆芽,曾经当着我们的面说将来一定要让豆芽给她当儿媳妇。
后来,黄修仁突然搬了家,从村西搬到了村东,我们两家的来往也就少了。
别人不知道黄修仁搬家的原因,我却是一清二楚,那时候,我爸常出门做生意,有时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有一回,趁我爸出远门之机,喝醉了酒的黄修仁半夜撬开了我妈的房门。
我妈是南方人,典型的江南水乡美女,举止大方,性格温婉, 当年她的美貌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
黄修仁当然不敢用强,因为我妈的一把剪刀早就抵在了自己的咽喉。
当时黄修仁苦苦哀求说多么多么喜欢母亲之类的话,被我妈严辞拒绝。
我妈说,“看在我们两家以往的关系上,我还当你是大哥,你喝了酒,我原谅你这一次,要不然我就告诉卫国,他的性格你也知道,阉了你都有可能,你就离我们家远点儿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也不会告诉卫国。”
黄修仁被吓醒了酒,一个劲的道歉,最后灰溜溜的走了。
半个月后黄修仁一家就从村西头搬到村东头,当然,我妈也信守了诺言,这件事一直没告诉我父亲。
我妈虽然没有将这事告诉父亲,却告诉了奶奶,奶奶非常赞成她的做法,说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既然没受到伤害而且他又认了错,那就放他一马。
这些,都是我妈向奶奶诉说时,我无意中听到的。
“树林哥,你说话呀?”
见我陷入的沉思,久久没有回话,豆芽赶紧问道。
“我们那时还小,许下的诺言作不得数,将来你到大城市上大学,肯定会留在大城市的。”
我还是坚持心中的想法。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不过我真心告诉你,不管将来考到哪儿,我都会等着你,如果你跟别人结婚了,我就单身一辈子。”
豆芽盯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不会相信她的话,这种誓言都是一时之间热血上头发下的,等冷静下来之后,都踏马的狗屁不如。
“树林哥,我今天不是为讨论这事来的,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