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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宫女出身,皇上偏宠着畅销书籍》精彩片段
皇后眨眨眼,眉头愈发紧皱。
“贤妃有孕,求了恩典让家中庶妹进宫探望,若贤妃打算得够好,她这两个妹妹就一定能与圣上见面,哀家记得,贤妃家中的几个庶妹都是端得容貌艳丽、聪明体贴。有可靠的家世,和一个做妃嫔的姐姐,哪怕庶女,也可以做正经人家里面的当家主母,更何况到宫中做一个位分低些的妃嫔。”太后将自己认为的剖析开,彻底揉碎了摊在皇后面前,她意图让皇后自己领会贤妃用意。
皇后顿时心领神会其意思,愤慨道:“好啊贤妃,她打得竟是这样的主意,觉得自己有孕不好侍寝,就想从家中弄个庶妹进宫,好代替自己服侍圣上,等到她生产完,又好自己一个人霸占圣上,她真是异想天开,也不怕得不偿失,反丢了自己的恩宠。”
太后神色缓和,对于皇后此番发怒,反而觉得皇后比先前能看透不少事情,遂徐徐道之:“贤妃是个聪明人,她既然有这个想法,那一定会选了好拿捏之人进宫,要是真当如此,那哀家与你就得想想办法了,难得有一个贤妃的得宠不够,还要再来一个吗?”
“是啊,母后,咱们可要想想办法阻止贤妃。”皇后心焦,内心是恨毒了贤妃。
太后阖阖双眸道:“哀家先前听闻圣上答应了贤妃,也没想着阻止,如今想来,还是能拿规矩一词说上一说。可哀家觉得,圣上都已经答应了贤妃,要是反悔,那不仅是让贤妃难堪,也是让圣上失了颜面。此事,容哀家想一想,你也不要急,更不能在此刻与贤妃撕破脸面。时辰不早,回你的凤鸾宫去吧。”
皇后心头还记挂着一件事,小心翼翼问道:“那贤妃的胎?”
太后双眸一睁,里头的精光让皇后不敢直视,惊慌间急急忙退出慈安殿去。
暮霭昏沉的夜色逐渐代替白昼刺目的光,一盏盏明黄色的灯依次照亮深暗暗的斜长宫道,皇城中一日间最安静的时分即将到来,月色与风是晚间难得能撩动人心扉的美好事物,清凌凌的银辉撒满皇城内所有灰沉屋檐。
沈清禾提着一盏长柄羊皮宫灯,绕过廊下,听见慈安殿庭院中假山石孔里潺潺的流水声,万籁寂静下,尤为清晰。
这几日,天色在悄无声息中日趋暖和起来,宫里的宫人们一概换下冬日毫无生气的沉闷宫装,皆换上春日里特有的天水碧,而沈清禾也换下了一身青黛色宫服,取了相比于宫女们的天水碧要稳重很多的兰苕色宫装穿上。
此刻,她正往内殿去,适才伺候完太后用晚膳,圣上的轿辇便到了慈安殿外,沈清禾只得抽空去让宫人泡了茶送来,自己领着人进去。
羊皮宫灯转交到守候在殿门处的小宫女手上,沈清禾轻手轻脚进去。
她冲着太后与萧祈无声行礼后,将新泡好的茶端至萧祈面前,白皙素腕上罕见露出一只湖水绿平安镯来,挂在盈盈不可一握的纤细玉手上,湖水绿的颜色衬托的沈清禾凝脂愈发白,一来一回端茶的功夫,萧祈免不了多瞧上一眼。
这眸光扫视间,恰恰落在太后眼中,她泰然自若端起茶,撇去浮沫,不烫不凉的茶入口,正好平了她方才的怒火,太后望一眼沈清禾,宫女中尤其出挑的容貌在烛火下显得越发眉目如画,反观后宫当中,妃嫔颜色多为姝丽娇艳,这样的清丽美人,还真当没有。
此事事关重大,梨云当然清楚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宫里,对于强行有孕的妃嫔最是不齿,贤妃喝药一事,除了贴身伺候的,旁人一概不知,一概不晓。
梨云定定看向贤妃道:“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轻重。”
“嗯,你是本宫最信任之人,本宫相信你。”贤妃展颜一笑:“本宫也不怕皇后先生下来,毕竟,嫡子最得风光,也最难活命。”
贤妃柔弱无力般下了贵妃榻,一步一步往床沿走去,眼底是能瞧见日后无限风光的势在必得,她既怕嫡子出生,也不惧嫡子出生,皇后心性狂妄,被汝南公夫妇教养的过于单纯可笑,哪怕深宫中有太后相助,可一入宫门深似海,看似风平浪静之下,暗藏的漩涡足以让人毙命。
贤妃深信自己不会是那个人,她坚信自己能笑到最后。
夜色涌动之下,一切源于欲望和贪婪的肮脏事物,都会被漆黑的夜披上一层遮羞布,遮住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和不可磨灭的人性本知,可黑夜终究抵不过白昼的到来,它会使那些迫不及待被遗忘的事情,大白于天下,也会轻而易举揭露事实的真相。
天色破晓之际,远边的鱼肚白露出一点点橙红色的光,顷刻间,不过短短几瞬呼吸,便乘着风,足足绵延数千里,晨光大泄,晴空万里。
浓寒的夜色终于过去,朝阳温暖如春,皇城中酣睡不醒的只有上位者,而太监宫女则已经守在偌大宫殿的每个角角落落,他们不配享用上位者的东西,就连吃饱喝足也需得了管事姑姑的准允,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刺破皮肉的藤条和带起血珠的板棍,哪怕威胁到了生命,他们也无法挣脱,因为,他们早就生是皇城的人,死是皇城的魂。
沈清禾守夜,早起吩咐秋阴、忍冬准备太后的早膳,她自己则是带了散霜、落月二人踏着晨曦微弱的光去往凤鸾宫,途径东西六宫的整合宫道,沈清禾屏息凝神间,听到前方唱喝声,她仰头望一眼,帝王轿辇的庞大队伍已经行进到一半。
沈清禾坦然后退到墙壁处,屈膝行礼:“给圣上请安,圣上万安。”
萧祈闭眼撑头,一夜囫囵睡去的后果,便是深藏在心底的欲望变成梦中无人可知的春色暗流,他企图驱散心中所想,却被突如其来的清冷女声击碎欲念。
萧祈拧眉,一双墨黑瞳仁好比蒙上一层冰寒水雾,让人瞧不真切的同时不敢妄加猜测帝王之心,他被梦境折磨的痛楚在晨起时并没有得到消解,此刻见到罪魁祸首,更是心头奇痒难耐。
萧祈嘴角邪魅飞扬,撑着下颚道:“急急忙忙的去哪里?朕可是记得你不仅是慈安殿的宫令女官,更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怎么,一大清早不好好伺候着,难道偷懒不成?”
“回圣上,今日尚仪局会领着待分配的宫女到皇后宫中,奴婢得太后娘娘指令,前去皇后娘娘宫里做事。”沈清禾的声音清楚明亮,她行礼的身姿甚至没有一丝晃荡,明知萧祈是有意为难,可沈清禾依旧恭敬道:“奴婢出来前,吩咐了手底下的宫女,伺候太后起身用膳,一切均已安排妥当。”
“这是奴婢分内之事,圣上无需担心。”沈清禾停顿下,加了一句。
茶冷了,也不必往圣上跟前送了,陈福搁在了龙案上,发出一点点声响。
萧祈从纷杂的思绪中回神,偏头道:“贤妃已经来了?”
“是,贤妃娘娘已经在内殿等着了。圣上,奴才伺候着您过去吧?”陈福关上窗:“外边儿下着雨,别冻着您。”
萧祈悠然踏着步子:“春雨能冷到哪里去?去吧,去内殿。”
“哎。”陈福亦步亦趋跟着,走到半路,才斟酌着说道:“圣上,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已经处置了,剔甲,留了一条贱命。这事儿,满宫都传遍了,大概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自己传出来的,奴才谨记着圣上的吩咐,来告诉您一声。”
“剔甲?”萧祈眉尾上扬,似乎有些惊讶:“那宫女的手岂不是废了?还留着一条命干什么,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陈福被此话一噎,干笑道:“圣上啊,好死不如赖活,更何况,皇后娘娘舍不得呢。皇后娘娘带进宫的婢女总共没几个,少一个就是少一个伺候的呀。”
“她是皇后,难道朕还能短了人伺候她?”萧祈冷笑一声,追问道:“剔甲的主意,是沈清禾想出来的吗?”
陈福脚步慢了半步,随后道:“主意不是她的,是皇后身边的墨春动的手,但她是顶着太后娘娘的名头去的,又没阻拦,这不是她的主意都会算在她身上了。”
“不是就不是,怎么能算在沈清禾身上?”萧祈声音冷了三分,甩了衣袖进了内殿,陈福止步在门前,愣神着摇摇头。
内殿,香温软玉的气息扑面而来,贤妃换了一身樱粉色的寝衣袅袅坐在床榻边,薄施粉黛,原不见平日的趾高气昂,她婉约娇柔的样貌在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好颜色,比之皇后多添了一丝女子的成熟妩媚在里面。
贤妃见萧祈来,玉足点在暗红折枝花的地毡上,款步而来间,锦绣织造的华丽寝衣半露香肩,恰似遥远间窥得晶莹雪山,腰若约素,婀娜多姿,举手投足间,她恰到好处将自己的笑颜展露,秋眸如水,朱唇如玉。
萧祈嘴角噙着一抹笑,伸手接了一把,贤妃趁势歪进他怀中,娇羞着抬头:“圣上。”
萧祈手掌心滚烫,握住贤妃纤纤细腰,带着她往床榻走去,二人避开银条纱帐,双双倒在云丝锦被之上。
清冷夜间,雨过天晴,月上柳梢头,飞鸟借着薄凉夜色,展翅欲飞,细长枝桠禁不住飞鸟几经折腾,划出一道残影弧线,余下点点水露。芙蓉帐暖内,水涨船高之势只余浑香喘息,此起彼伏间,玉体横陈裸露出纤长玉臂来。
贤妃颈项间香汗淋漓,靠在萧祈胸膛之上,樱唇半开半合,似乎还没能从狂风暴雨中抽离,萧祈胸膛起起伏伏,幽深黑瞳中的野性逐渐收起,他环住贤妃,眼神盯着帐前垂挂着的如意纹镂空银球,那银球晃荡许久,才平静下来,萧祈盯了良久,也不知在想什么。
贤妃感受着自己与萧祈之间情动之后的温存,银纱帐外,点点微弱光亮意味着时辰还早,贤妃任由自己卸下一身防备,感受着萧祈为数不多的,对她的浅淡情意。
她了解她与萧祈之间,无非是靠着萧祈生母所残留下来的亲情而维持住的这一丝感情,其余的,萧祈不会再给,也不屑给。
贤妃相伴萧祈多年,自认为比宫中那些女人要多了解萧祈一些,她冠着宠妃的名号,实则,萧祈对她,也不过尔尔,更别说宫里其他女人了。
沈尚宫闻言轻轻皱皱眉,她与这位年纪还没双十的皇后娘娘接触较少,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单单让她们快些,还是存了别的话中话在里面,她一下子没轻举妄动,踏出的脚慢慢挪回了原地,等着身旁之人应对。
反观沈清禾,神色淡然接过散霜递出的册子,走到皇后身边,将适才与沈尚宫商量的决定与皇后耳语了一番,这做法,在沈清禾看来,是安排的最妥当不过了,可皇后分明还有其他的想法。
香茗被弃置一旁,皇后蹙眉指着册子上的人道:“这十五人要分配到太后宫中、本宫宫里和贤妃宫里,那岂不是贤妃宫中也可分得五人?贤妃宫中需要这么多人吗?”
皇后这话是问底下的沈尚宫。
沈尚宫心头一凛,脑海中浮现皇后与贤妃不合的消息来,但如此直白的将对一个人的不喜欢放到明面上的事儿,沈尚宫还是第一次遇到,她抬头,快速与沈清禾对视一眼,只见沈清禾轻轻点了点头,潋滟双眸又垂下去。
沈尚宫见此,镇定上前一步道:“回皇后娘娘,年前,重华宫中的宫女因到了年纪,被放出宫几人,这五人正好是填补空缺的,按照规矩来说,没有出格。”
“本宫知道。”皇后不耐烦似的挥挥手:“只是本宫问你一句,贤妃宫中当真需要这么多的人伺候吗?”
沈尚宫眼睫微颤,好似被人抓住了把柄,一时想不出如何回答,只因重华宫到了年纪被放出宫的是四人,而她私心认为贤妃得宠,所以多安排了一名下等宫女进去,其实,妃嫔身边的宫女除了一等二等宫女需要按照指定人数,下等宫女是多是少,全看妃嫔得宠程度。
可沈尚宫显然低估了皇后对贤妃的厌恶,她甚至想着一个宫女都不要分给贤妃才好呢。
沈尚宫怔怔然,想了无数话语企图辩解自己因私心犯下的错误道:“娘娘,按道理…”
“娘娘,贤妃娘娘宫中哪怕不需要增添五人,可事实是,重华宫中确是缺少了宫女。”沈清禾淡淡然接过话茬,解救了额上冒汗的沈尚宫:“这五人送去了重华宫一来是按照规矩填补,二来,岂不是贤妃得了您的赏赐?您是中宫皇后,对于贤妃,那是赏,既然是赏,多赏一人少赏一人又如何?”
沈清禾肃冷的嗓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蛊惑:“太后娘娘在奴婢来时可交代奴婢了,让您无论如何都需对底下妃嫔宽容大方,那何不借着此事,好好大方一回呢?想来圣上也是会高兴的。”
皇后噗嗤一笑,眼底全是内心讥笑过后的欢喜,沈清禾的话算是说到她心坎儿里去了,她是皇后,贤妃是妃妾,她对贤妃赏也是赏,罚也是赏,既然是无关紧要的小宫女,那多分配了一个又如何?
只当是丢了一根肉骨头给吃不饱饭的恶犬罢了。
皇后适才还厌恶的神情一下子好起来,她挺了挺背道:“本宫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如此,先将那十五人让本宫瞧瞧吧。”
沈尚宫长舒一口气,走到门口,对着十五人鼓掌三下,十五名宫女顿时一字排开,半抬起头,接受她们最终的命运。
皇后兴致盎然,用眼神把十五人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最后指了其中五人,沈尚宫见此,又鼓掌上下,被指到的五人很快形成了一个小队伍,等着后续。
张医官索性收起了猜测,给太后行礼:“微臣给太后请安,太后金安。”
“张医官,坐吧。”太后遥指了一下面前的方木凳,张医官屁股挨了半边,飞速瞄一眼太后。
除了眼下有点乌青,太后的面色可谓红润有光,一点不像身子不好的样子,张医官秉着医者仁心,遂开口问道:“太后是哪里不舒服?可要微臣把脉后,给您开些药?”
“身上的病能治,那心里的病,张医官也能治吗?”太后凛然之声在空荡荡的殿中响起,她磕了下茶盖道:“宫里有了喜事,张医官已经知道了吧?”
张医官心尖一凛,眸光暗沉下来,低声道:“是,微臣听闻贤妃娘娘承宠多年,终于有孕,圣上也高兴,不仅赏赐了贤妃娘娘许多东西还特赐了恩典。”
太后冷笑一声:“张医官身在医官所,这些事情倒是知道的很清楚。才短短一日功夫,贤妃有孕的消息怕是满宫都知道了,她素来得宠,若真的平安生下孩子,那在后宫岂非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宫里侍奉久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比什么都重要。张医官听出太后言语中对于贤妃有孕的不满,不禁联想到多年前的一件事情,可那时候和现在如何能相比?
他斟酌着回道:“贤妃娘娘有孕的消息是医官所的陈医官诊脉出来的,得了贤妃娘娘好大的封赏,所以微臣才有所耳闻。微臣想着,贤妃娘娘得宠,也是因为圣上的缘故,若圣上不宠爱贤妃娘娘了,那这宫里的人也就自然而然不将贤妃娘娘放在眼中了。那太后您的心病,也会好了。”
“哀家的心病都得了两年了。”太后扫一眼张医官,厉声道:“不见好就算了,反而日益加重。所以才叫你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张医官若还装聋作哑那就是他的不对了,一身黑漆色的医官服罩在他身上,远看就像锁着冤魂的黑无常,他猛得心下一沉道:“太后娘娘此话,微臣只听懂了一半,贤妃娘娘的胎确实扰了太后您,可微臣却不知该如何替娘娘解忧排难。”
太后神情松垮下来,她嘴角含着一缕笑:“你是知道的,否则哀家也不会叫你来。可哀家也知道,眼下的形势不比当年,那你就告诉哀家,贤妃的胎是否稳妥。”
当年之事骤然被重提,张医官悚然一惊下抬头看太后,太后一如当年般,眼角含笑间神色淡淡嘱咐了他,让他在安胎药中动手,除掉王府中一个侍妾肚中的孩子,张医官当初不过是担着医官所一个从五品的官职,利益熏心下,自然铤而走险。
那侍妾就是现在宫中的陆昭仪。
张医官眼底的阴翳像是蚊蜂煽动翅膀后留下的残影,他眼皮微不可见抖动了下道:“微臣有幸看过贤妃娘娘的案档,可以告诉太后娘娘一句,因贤妃娘娘体质虚寒的缘故,所以贤妃娘娘的胎像很弱,稍有不慎就会小产。且小产后恐怕得养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再次有孕。”
这样的说法与太后心中所想大差不差,她慢悠悠拨了沉香木佛珠,眉间的厌恶之色很快被身后的阳光驱散,光晕一圈环在她身上,好似殿堂内慈眉善目普渡众生的正法明佛。
“和哀家心中所想差不多,否则贤妃多年,怎么会无子,那照你的意思,哪怕满了三月,贤妃还是会有小产的可能?”太后复又问道。
甫一进宫,梨云就一改方才的淡笑,朝蒋氏行礼道:“奴婢给夫人请安,给四小姐、五小姐请安。娘娘在内殿等着夫人呢,夫人快些进去吧。”
梨云上前来搀扶蒋氏,蒋氏甚感欣慰拍拍梨云的手,她知道宫中人多眼杂,一个不当心就是给贤妃招惹祸端,所有梨云才会回了重华宫,方对她显现出亲昵之色,蒋氏宽心道:“你从前跟着娘娘进宫,我是放心的。如今看来,真是没选错人。娘娘在宫中都还好吗?可有委屈受?”
蒋氏这话问得小心谨慎,她眼角甚至沁出一层薄泪,将一个母亲对女儿在宫中生活所担忧的心思展现的淋漓尽致。
梨云怔一怔,随即展颜一笑道:“夫人所担心的,奴婢都知道。但夫人只看娘娘如今是宫中唯一的妃位,也该清楚圣上对娘娘是存了念旧之心的,再说了,如今娘娘有孕,就算凤鸾宫的那位愤愤不平,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番话,算是说到了蒋氏心窝里,她帕子碾碾眼角,随即转身向后吩咐道:“等等见了娘娘,可要规规矩矩来,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是。”蒋家庶出的两位小姐相互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般答应了,梨云隐晦将二人妆扮看在眼里,好在夫人也是个明事理的,带了家中两位存在感稍低的庶小姐进宫,否则,娘娘怕是又要身子不爽利了。
蒋氏整理整理衣裳,才踏进殿内,贤妃入宫已久,乍然见到蒋氏,也是心头激荡,红了眼眶。
蒋氏虽也强忍着眼泪,但还是规规矩矩向贤妃见礼,贤妃梗着声音叫了起,在控制不住,滴下泪来,蒋氏急忙忙与贤妃哭作一团,倒是冷落了两个庶出小姐。
梨云瞅见两位小姐的尴尬之处,招呼了小宫女搬了绣墩上前给她二人坐了,好一会儿后,贤妃才平静下来,帕子敷一敷面,眼神冷冷审视二人,蒋氏也老神在在端坐于一边喝茶。
上下打量半晌,贤妃突然道:“梨云,让四妹妹和五妹妹在宫内逛逛,本宫与母亲说会儿体几话。”
蒋家两位庶出小姐也是很会察言观色,当下冲贤妃行了礼,随着梨云退出内殿。
贤妃冷眼瞧着人出去,松懈一口气,蒋氏目光中带了一丝担忧,靠近身旁女儿道:“你的贴子一到府中,母亲就觉得不对劲,怎么还让带着你庶出的妹妹进宫?”
蒋氏瞄一眼贤妃还未显怀的肚子,支支吾吾道:“母亲不在你身边,与你书信往来都少,今儿,就问你一句,是你自己有些打算吗?”
蒋氏急于印证心中想法,目光灼灼望向贤妃,却见贤妃脩然沉了脸:“母亲,我才有了身孕,难不成就要往圣上身边送人?这不是纯粹让宫里人看我笑话吗?实话和母亲说,这是圣上恩赐,准允您带着两个庶妹进宫,女儿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摸不着头脑呢。”
“这…”蒋氏目光惊疑不定,见贤妃不像要往圣上榻上送人的模样,略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你没这个意思,母亲原本还担心带错了人。”
蒋家四小姐、五小姐,相貌上稍微比不得家中三小姐,因此,蒋氏在家中权衡许久,才选了四小姐与五小姐进宫,如今看来,倒是误打误撞选对了。
可蒋氏也狐疑:“这恩赏是不是奇怪了些?圣上怕是有别的意思在里头?”
萧祈看着沈清禾巴不得与他划清界限的样子,属实气笑了,他眼风扫过沈清禾,刻意重重咬字道:“什么时候朕让陈福送来的膏药,变成是他的功劳了?沈清禾,你怕是谢错了人?”
沈清禾三字从萧祈嘴里说出,他心头的怒气荡然无存,他皱眉,突然意识到沈清禾三字就像一块重石压在他心口,多年来,他一再想要忽略的某些东西,今日方重见天日,萧祈内心不为人知的想法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他几乎迫不及待想要去做接下去的事情。
而沈清禾也被萧祈突如其来的怒气激荡的心头一颤,她抬眸迎上萧祈含了愠色的黑瞳,怔忡间不知怎得面颊上拂过一层霞色,只因那双黑瞳之下更多的是隐藏够深的云霓之望。
“奴婢多谢圣上。”沈清禾喉间干涉,半晌,才吐露出这一句话,她隐忍克制让自己迎面而上,一汪秋水直视萧祈,却终究目光下移,落在萧祈薄唇之上。
萧祈淡然扬高唇角,噙着一抹肆意妄为的笑,他几乎是在沈清禾说完后便收回视线。月色清明,时辰不早。
贤妃有孕格外辛苦些,才短短两个多月,人都瘦了不少,此刻正面色苍白,手捂着丝帕斜靠在窗边软榻上,消瘦的身形隐藏在绣着百子图的软毛毯之下,梨云取了一盅清甜的银耳羹,轻声道:“娘娘,您请安回来后都没有吃什么,这银耳羹比燕窝清淡些,您稍稍吃点吧。”
贤妃蹙眉,瞟一眼梨云手里的东西,好容易咽下的酸水顺着喉管一下子涌到嘴里,她来不及倾身便干呕出来,好在蒋贵人眼疾手快拿了木痰盂到贤妃跟前,才免得贤妃闹了笑话,陆昭仪也略显担忧,急忙道:“梨云,快去给贤妃娘娘拿盏清水来,将这银耳羹拿下去。”
梨云忙答应一声,很快让小宫女奉了清水上来,贤妃吐得昏天暗地之后漱漱口,才觉得胸口好受多了,她惨白的面色更加我见犹怜,好似虚脱一般往后仰靠去。
蒋贵人快言快语,一壁趁着小宫女送来的铜盆盥洗手,一壁说道:“娘娘,您既这样不舒服,怎么不让医官来瞧瞧?即便有了身孕,那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啊?瞧您瘦的,还是让医官开些药吧,也好受些。”
贤妃淡淡拿丝帕按压了嘴角,浅笑之余没说话,倒是陆昭仪出声打了圆场:“哪里能想吃什么药就吃什么药的,这女子有孕,前几个月吃些苦头都是正常的,贤妃娘娘如今还没到三个月,胎像不稳,大多时候好好休息便是,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可万不能勉强自己。”
“还是陆昭仪懂一些。”贤妃瞄一眼蒋贵人,笑道:“本宫如今万事以腹中孩子为主,自己吃些苦头又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能为圣上诞下健康的皇子。”
陆昭仪递给蒋贵人自己的帕子用以拭手,蒋贵人接过撇撇嘴道:“是,嫔妾不曾生养过,倒是嘴快了。望娘娘恕罪。”
贤妃递给梨云一个眼色,示意她将云片糕放到陆昭仪与蒋贵人二人中间,温然道:“本宫还不知道你?你的性子最是好,一点子心思都是放在明面上的人,不像宫里有些人,自己没点本事还变着法子作践人。”
贤妃面色阴沉下来,适才的和颜悦色好似过眼云烟,眼底黑沉沉一片怒色,显然心中怒气翻涌,不好当着旁人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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