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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夫后,满城贵子都想递婚书文章全文》精彩片段
顾景南眉头紧蹙,怔愣了好半晌,才道:“考核武斗,沈宁胜之,罗霆败。”
武斗,连败三位就会直接出局,连进行第二场比试的资格都没有。
周遭一片哗然声,看向沈宁的眼神少了几分不重视的傲慢,多了些忌惮与惊色。
沈宁于万千的注视之中,耷拉着手臂,跨步走下了武台。
“沈宁小姐,请留步。”
开口说话的人,是跟在老师傅、顾景南身边的一位中年男人,也是子衿武堂的考核官之一,其名为邓泊婓。
“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左手吗?”邓泊婓说。
众人都一头的雾水,尤其是与邓泊斐共师的几位老师傅都疑惑得很。
根据他们的接触,邓泊斐不像是一位会唐突姑娘的浪子。
沈宁沉声道:“学生左手掌骨已断,暂时无法抬手,须等接骨之后才能正常活动。”
此话一出,宛若一石激起千层浪,叫西演武场五百多位考核的学生们都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邓泊斐道:“适才的武斗,沈小姐前期看似逃跑,实在是在削弱奔雷拳的力道,并且磨灭掉罗霆的耐心,而最后的出拳,看似是为了一决胜负,其实是声东击西,单论拳法你肯定不如他,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想要了,从面门进攻,让他溃不成军,可是如此?”
一个人的体格再是健壮强悍,脸部也是最为脆弱的地方。
“正是。”沈宁浅笑。
邓泊斐感叹:“果真虎父无犬女,不愧是沈家所出。”
“泊斐先生谬赞。”
沈宁略微颔首便回到了采莲的身边。
武堂老师傅和考核的弟子们,看着沈宁垂下的左手,胸腔内的情绪宛若是翻江倒海。
她不惜承受断骨之痛,只为了“虚晃一枪”。
狠!
这是所有人脑海里都不约而同出现的一个字。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特别是断骨后,她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那泰然从容的模样,如个无事人般。
众人不由想起,十里长街的五步流火。
听说,她也是这样,一声不吭的迈过,让人不禁怀疑她是否失去了痛觉。
蓝连枝来时刚好目睹了武斗的后半场,且听到了沈宁与邓泊斐的对话。
她拢了拢眉,清亮的眸光落定在沈宁的左手上。
此时沈宁正坐了下来,让采莲用包袱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金创药和药酒。
她把药酒倒在脱骨的左手,微黄的酒水沿着虎口往下淌,随后右手猛地用力按压往上一顶,发出了“咔嚓”的声音,把离得近一些的何子剑吓得往后蹦了一大跳,惊恐的看着沈宁。
这女人……竟然自己把脱断的骨接了回去?
还是人吗?
受到惊吓的不仅是何子剑,几乎全部的人都懵了一下。
蓝连枝眸光暗暗闪烁,轻咬了咬朱红色的樱唇。
沈宁。
和她想象中的糟粕,貌似有些不一样?
“连枝,你来了?”
顾景南终于发现了蓝连枝,走过去牵着她的手朝老师傅、邓泊斐这些在子衿武堂德高望重的人介绍道:“这位是大齐的永安公主,也是本将的未婚妻。”
“顾将军,恭喜,恭喜啊。”老师傅笑:“哪日好事将近的时候,可得给子衿武堂发个喜帖。”
蓝连枝敷衍着这头,眼角余光里尽是沈宁。
她从未见过这样清冷如月的女子,有时候比那些将士还要有韧性。
“你有心事吗?”顾景南问。
蓝连枝摇摇头,“没什么。”
顾景南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是想我了吧,在府上我不是说了很快就会回去吗?”
考核的学生们,一门心思都放在这复杂的关系中,还被顾景南的甜言蜜语齁得发颤。
“有点恶心。”陈欢欢凑在沈宁身边说:“我娘说过,负心的男人要吞千千万万的银针,沈宁小姐不妨拭目以待?”
“好。”
沈宁正在擦拭着破云枪,闻声轻挑起眉梢,笑望了眼陈欢欢。
“沈宁,你怎么不觉得羞耻?”何子剑问。
“为何要觉得羞耻?”沈宁反问:“只因年少无知看错了一回人,我就要被绑在耻辱柱上永远的遭人唾弃,连我自己都自暴自弃,认为此身下贱而敌人一等吗?问心无愧的人,一生都不会知道何为羞耻。不知礼义廉耻,不信守诺言,朝三暮四的人才该羞耻。”
“可……可天下女子,哪有休夫的?”
“往后,就有了。”
沈宁朝他嫣然一笑,眉宇间散发的自信光彩和折射出阳光的眼眸,叫何子剑大为震撼。
“你叫什么?”
“何子剑。”
“何子剑,我问你,一百五十年前,有大燕朝吗?”
“没有……吧?”何子剑想了想,便摇头如拨浪鼓。
“没有,就要创造,生而为人,若连创造的勇气都没有,是否会太悲哀了些呢?”
沈宁笑着说:“历朝历代,大燕及周边列国,从前确确实实从未有过女子休夫的先例,但在我之后,会有千千万万的女子在面对负心之人时站出来,当成为一种习惯,你何子剑若生活在这样的习惯之中,又岂会说出今日的话?不会。”å
众人心惊。
她的意思是……女子休夫将要成为常态?
怎么可能?!
他们只当是个滑稽的笑谈,并未放在心上。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话说出来,最丢脸的莫过于是第一例被休的男人:顾景南。
顾景南原还等着沈宁对他和蓝连枝的恼羞成怒,没想到竟是当着数百人的面公然谈论休夫之道。
他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脸过,还是在他本该风光的时候。
顾景南咬紧了牙关,强制使自己冷静下来,若再在人前失礼就得又出沸腾整座上京的大洋相了。
“沈姑娘此话,放肆了。”霜眉雪发的老师傅哼了一声,“沈姑娘的话,老朽不敢苟同,顾将军可是西伐大齐三年艰苦作战的好儿郎,大英雄,沈姑娘还是出身将门之人,羞辱一个为国为家的将军,这就是沈家的家风吗?”
“好儿郎?大英雄?”
沈宁懒倦的垂着美眸,低低的嘲笑出了声。
良久,缓抬眼帘,戏谑的望向了顾景南:“他,配,吗?”
沈宁仔细观察了下贵妃榻边沿步伐翩跹身材婀娜多姿的舞女们。
主舞的姑娘穿着大红的羽衣霓裳,梳着高高的鸾凤朝月髻,斜插两根流苏宝珠步摇,脸上戴着蝴蝶形的面具,只能看到那一双秋波潋滟的眼睛,瞧不见真实的面孔。
而不用摘掉面具,沈宁也知道这就是那陈艳姬了,因为额头受伤,特地带了面具来呢。
陈艳姬虽一心跳舞,但满眼都在燕云澈的身上,她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与燕云澈相见的机会,哪怕现在的她应该去疗伤休养。
赫连远山望着这些舞女和一派享受的王爷欲哭无泪。
这样的事,也就北渊王做的出来了。
考核不容耽搁,还得继续。
他只好硬着头皮让人继续放考核需要用的东西。
武堂的人搬来了一个个桶子,足足十多桶,都用黑色厚布给遮盖得严严实实。
“那是什么?”采莲在栅栏外的地方和何子剑站在一起,好奇地问。
“据我所知。”
何子剑摸了摸下巴,一脸的高深莫测,在采莲满是期待的注视之下,缓声道:“那应该是用来考核的必需品。”
采莲:“……”这……难道……不是废话吗?
不是考核的必需品,难道还是茅厕里的必需品?
采莲撇撇嘴拉开与何子剑的距离,觉得这人可能早上出门太急,把脑子落在了家里。
桶子移到栅栏围圈的里面,那些人才把厚重的黑布打开,将十几桶的东西倒出来。
“啊啊啊!”顾烟萝尖叫出声,吓得腿部发颤当场就瘫软在了地上。
桶子里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是各种各样的爬行兽。
譬如靠近顾烟萝的那一桶,是一整桶的蛇,蛇还爬到了顾烟萝的腿上。
其他的还有蜈蚣、蝎子之类爬行兽。
“啊啊啊啊!”何子剑吓得‘花容失色’。
“你叫什么?你又没在里面?”采莲问。
何子剑:“你没看到有几个人吓得连叫都不敢叫了吗?我是帮他们叫的?”
采莲:“……”她又默默的,多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人有病,还病得不轻。
栅栏里边的学生,终于明白过来,这三个时辰会有多么的难熬。
邓泊斐道:“诸位,每隔半个时辰,就会多加一倍的数量,还会另加其他的障碍,祝君好运。”
学生们:“……”他们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魔鬼啊!
更让他们委屈哀怨的是,他们在这里跟蛇虫斗智斗勇,栅栏外的燕云澈喝着美酒,听着小曲儿,还欣赏美人们的腰肢。
这位爷,更魔鬼!
“救命,救命啊……”顾烟萝大哭。
为什么这些蛇,都爬向她啊。
陈欢欢道:“你身上的香,很吸引这些蛇。”
顾烟萝出门前,特地多洒了点香粉,没想到反而害了自己。
她在害怕的同时,忽然恶从心头起,爬起来鼓足勇气往前冲,直接抱住了沈宁。
后面的蛇都跟着她冲向沈宁。
顾烟萝故意把洒香粉最多的地方,都蹭到沈宁的身上去,特别是袖间藏着的香粉罐子“不小心”掉出打开洒了沈宁一身。
那可是整整一罐的香粉,她就不信这群蛇不咬死沈宁。
“沈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烟萝哭红了眼睛,当真是受到惊吓的模样。
沈宁淡淡的望着她,将她的那点子小心思都尽收眼底。
“既是不小心的,那就收回去吧。”
沈宁一甩衣摆,摆上的香粉往上扑去,既呛得顾烟萝咳嗽不止,还熏得顾烟萝睁不开眼睛。
有意思。
沈宁风轻云淡的笑了笑,颇显得慵懒。
顾烟萝爱慕之事,还是几年前她无意听祁国公府的千金提起。
因是她与顾景南成婚的当日,顾烟萝哭得肝肠寸断,喝到不省人事,嘴里还喊着顾景南的名字。
“顾小姐,这就你顾家的不是了。”何子剑忽然高声道。
何子剑按理来说,不该继续出现在这里。
在场的多是等待参加第二场考核的人。
至于第一场的失败者,都觉得没脸见人,灰溜溜的走了。
这何子剑倒是一朵迎风生长的奇葩,还非得留下来观看。
顾烟萝眉头一皱,不悦的看向了何子剑,反问道:“何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听不懂了?”
何子剑说:“首先,婚姻之事应当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顾家小姑私奔固然不对,但情窦初开的年纪,难免为爱情冲昏头脑,但作为她的父母,就因为女儿的一点错误和世俗的偏见,就把女儿当成垃圾。你小姑的死,虽有她自己的不争气,但更多的是长辈家人的不作为和老封建。你看沈老将军,带着老夫人和儿子亲自去接沈小姐回家,沈小姐多有骨气,五步流火,说走就走,燕京休夫第一人,她也不想着死啃娘家,伤养好了就立马来参加考核,你小姑要有她的半分坚韧,日子也会好过点。”
何子剑虽是追崇男尊女卑,但大丈夫的责任心和担当他始终铭记。
顾景南今日毫无责任心的所作所为和沈宁的表现,让他重新定义了一下自己的思想。
男人又如何。
女子又怎样。
堂堂正正的活着,就不该被任何人定义。
陈欢欢道:“沈小姐不愧是将门之后,当初既有共度余生贫贱不移的勇气,如今也能干净利落的做到你若无情我便休,子衿武考第一场还拿了比试第一的成绩,当真为吾辈楷模。”
顾烟萝被这些声音堵得哑口无言,才舒爽了些的心情,当即又闷到不行。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不经意的朝沈宁看去一眼。
沈宁从始至终都那样的泰然淡漠,相较之下,她好似跳梁小丑般。
顾烟萝咬紧了牙关,闷哼:“老一辈说过,婚姻不幸的女子回到娘家常住,会给娘家带来灾难的。而且,和离后的女子,有几个有脸再嫁的,陈欢……”
声音,蓦地止住。
却见破风声响起。
一杆银枪宛如新月的寒光,撕裂开长空朝前掷去。
锋利的银枪擦断了顾烟萝鬓间垂下的一缕青丝,重重的扎入了她身后的树干。
顾烟萝的小脸煞白如纸,汗珠从额角发缝沿着侧脸棱角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她的身体僵硬在原处,机械般的回头看。
见那一杆银枪没入了半截树干,一阵后怕的情绪裹着寒意直冲向了天灵盖。
全身的毛发随之竖起,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瞪大的眼睛里尽是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惊悚感。
她攥着拳头朝沈宁瞪过去。
沈宁淡淡道:“抱歉,枪没拿稳,让顾小姐受惊了。”
顾烟萝:“……”
众人:“……”
这是没拿稳吗?
明明就是太稳太精准了。
她故意的吧?
顾烟萝不甘心,但也着实被吓到了。
只见采莲吹着口哨迈着欢快的小步子走到顾烟萝的身后把破云枪拔了出来。
回头路过顾烟萝的身畔时,咧开嘴露出白牙笑了笑,“适才过于吵杂,我家小姐不能安心,方向才有所偏移惊扰了顾小姐,我想顾小姐是良善宽容之人,应当不会介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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