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从埋骨峰上流下来的溪水都是红色的。第二日清晨,魏无限走进东阳城时,引起了众人的一身冷汗,魏无限一身白衣道观服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血一干,变成了深红色。
最令人恐怖的是,魏无限身后还有一根长绳子,上面挂满了人头,足足有上百个!
棺材铺的老板倒是一点不感到惊讶,推着赶工做出来的棺材,推到了魏无限的面前说道:“试试吧,应该能装下。”
魏无限点了点头,左手一拉将绳子不断往棺材里拉,最后一颗人头装了进去,刚好将棺材装满。
“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能行。”
说着魏无限用右手将棺材夹在腰间,往魏府的方向走去。这时东阳城的捕快们赶了过来,看着魏无限,此时一位捕头拦住了魏无羡的去处。
魏无限冷眼看了过去,眼神中已有几丝杀意。
这时捕头突然跪下向魏无限磕了三个响头,魏无限有些诧异,但没有说话。
捕头跪直身子说道:“魏公子,曾经我受魏先生大恩,如果不是他,我早就饿死在了街头,怎么成为今日的捕头,我曾发过誓,魏先生大恩,我当不忘。可是就在出事之日,我在外办事没有赶回来,如果我赶了回来,可能魏先生他们也就……”
捕头没有接着说下去,眼睛已经开始红了起来:“我相信今日在场的各位或多或少都受过魏先生的恩情,我知你们有报仇之心,却无报仇之力,今日魏公子将仇人诛杀,吴某心愿已了,今日再送给魏公子一个东西。”
说着捕头松下背着的包裹,里面赫然是一颗人头。
“这…这不是陈县长的人头吗?吴捕头把陈县长杀了!”
周围人认出了这颗人头,皆惊呼道。
吴捕头说道:“是的,这就是陈如民的头颅。乡亲们你们可知道,就是因为这该死的陈如民,才会有今日的惨剧。陈如民两年前就跟周围的山贼们联系,他们暗中劫了不知多少富豪人家的家底,西北五十里外的许镇,西南三十里的余乡,以及南方六十里的环山镇上的富豪人家都被洗劫。”
众人听到吴捕头此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事我是在县衙的书房里找到的。”说着拿出一叠纸,工工整整的放在自己面前。
“两年间,洗劫了十三处人家,途中不知道杀了多少赶路的商队,总共敛财十万两千白银!”
“!”
吴捕头说道:“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魏公子,我今日来就是来求死的,我受魏先生恩情,也该死在他的后人手上。”说完将腰间的佩刀双手举着。
魏无限轻轻的将棺材放下,走到吴捕头身前,拿起佩刀,拔刀出鞘。刀出鞘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一声:“魏公子,你不能干傻事!”
魏无限脸色冷淡的挥刀砍向吴捕头的脖子,吴捕头闭着眼睛面带微笑,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众人皆以为吴捕头今日会死在这里,都不敢睁眼看着,魏无限却并没有砍下去,只是削下了吴捕头一撮头发。
魏无限说道:“吴捕头,今日之事,已然两清。我相信,我父亲当日帮助你,绝不是让你以死相报。”说完,魏无限转身走向棺材,将棺材再次抱起,走向魏府。
一少年以一人灭了数百人的山寨的英雄事迹瞬间传开,而此时的英雄正跪在坟前,而他的身后还跪着数十人,并且每天都有,这些都是受过魏先生恩情的人。
少年一跪便是三月,除了每日吃些简单的粗粮,其它时间都跪在坟前。直到来了一位中年道人走到魏无限身旁,轻声说了些什么,随后魏无限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便跟着道人离开。
三日之后,在古蜀道汉中城里,一位道人领着一位少年进了募兵府,一个时辰后,道人独自走了出来。
少年便是魏无限。
汉朝募兵制,各州招募的新兵,先入各道为府兵,再入各州为战兵,最后可入京城为禁军或为边军。
魏无限在汉中城所募,自然归入古蜀道的府兵之中。
汉中府兵大营之中,中年道人跟一位身穿将军甲的人正喝着茶:“如果不是那孩子,你可能永远也不会来找我。”
道人笑道:“这孩子,官府欠他一个公道。”
穿着将军甲的人笑道:“所以,你将他带到了我这里?”
道人点头说道:“这孩子在世上已经没有在乎之人,自然也没有在乎之事。而且,官府欠他一个公道。”这是道人第二次说这句话。
穿着将军甲的人叹了口气说道:“可这样的人多了,不能都往我这里送吧?”
道人看着他,认真的问了一个问题:“那你觉得这种现象很好吗?”
“……”
是啊,这种现象真的吗?
每天都会有像魏无限如此的现象发生,被山贼搞得家破人亡,然后饿死在路边,可是官府能查的都不会查,因为他们自身本就不干净,像陈县长这种情况少见吗?肯定不是。
穿着将军甲的人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他也是有心无力,你也知道,北方匈奴压着我们已经一百余年,就在这几年匈奴又大军压近,现在朝廷的精神都在北方,古蜀道这边……唉!”
道人点头说道:“所以我把他带来了,这孩子自七岁跟着我,我教了他五年剑法,剩下的五年我交给你。”
穿着将军甲的人点头说道:“知道了,能被你带来的年轻人肯定不会差。”
道人自豪的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教的。”
魏无限跟随着新兵队进入了扎营在汉中东门五十里的汉中军营,进入大营,众多新兵集合在校场中,一位将军站在演武台上说道:“你们进入了这里,你们的命便就不是自己的,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汉中军营的府兵,明日寅时集合。”
新兵分了帐篷,已是未时在大帐中吃了晚饭,魏无限一个人来到校场中,独自练起了剑法。
“小子,跟我去个地方。”
“不去。”
“跟我去了那个地方,以后像这种情况会出现的很少。”
“我不信。”
“但你要信你自己,你会再让这种情况出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