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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诀别

发表时间: 2023-02-02

寒冷的长夜迎来终结,黎明的阳光从海平面的另一端缓缓照入沙尘国度——代替腐朽的神明,注视这即将到来的悲惨战役…渡过了漫漫黑夜,聚集在教堂内、沉睡的战士们抬起头,仰望那片象征自由与堕落的虚伪天空,无惧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帝国的憎恨与战意。

「…终于、到这个时候了。」

背对教堂内的女神雕像,身为战士之首的橙发男子从阴影中站起身。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战斗了…」

走在这群战士中央,他看往围绕在自己周围与他并肩作战至今的同胞,同时也身为高傲白翼战士的伙伴们…回顾过往的那些战斗,他们跨越无数阻碍、牺牲了比诸多远比生命更为重要的事物,一次又一次向那残酷的命 

运发起挑战——只为了有一天、能用他们那叛逆的爪牙撕开帝国的咽喉。

走入光芒尚未照射到的道路,巴姆赫烈一步步爬上了阶梯…身为白翼斗士的领袖、也是这群高傲战士的领导者,他有义务带领众人前往最后的战场、投身于最终战役之中。

被白翼斗士当作基地的这座教堂,过去曾是帝国的某位政治家为了让克帕姆能更接近人类,从外国找来建筑师设计的一座城堡——最初的建立目标,是希望能透过引进像这样的文化、让克帕姆们理解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光明、存在着神明⋯借以让克帕姆学会爱的真谛以及该如何善待他人,让它们变得更像是人类、最终实现克帕姆与人类和平共处的理想…此刻、这里却被作为是战争的堡垒作使用,沦为了克帕姆与人类间恶战的一座要塞… 

_

——若那位女士知晓了此事,又会对此产生何种想法呢?…

站立于能清楚看见全员的制高点…巨人用锋利的目光扫视每一个人,他身上散发着令人战栗的汹涌斗魂。

「全员都到齐了吗?」

「大家都到了,首领。」

「是吗…辛苦了。」

看着四周伙伴的双瞳,没有任何一人表现出怯意、也没有任何一人有着退缩的打算…每个人都做好了要为他们的理想一战、甚至一死的觉悟——伙伴们表现出的高傲灵魂、不屈的意念、勇敢的精神,令他很是欣慰…欣慰的同时、他心中也产生了些许的悲伤。 

今天结束后——这些勇敢的战士、这些美丽的灵魂⋯都将与自己一同坠入魂之故乡⋯

今日过后——伙伴也好、还是帝国的敌人也一样…所有人都会死去吧…

这场战争已经无法避免、也无法挽回…这场由他们所挑起的战斗、这属于白翼战士的荣耀、还有这不被世间理解的叛逆——巨人相信…无论最后会是怎样的结果,这一战都将改变他们的未来。

(那么…该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

隐藏心中的祈愿,将不必要的悲伤留至归天…白翼斗士首领——巴姆赫烈,燃起满腔斗魂朝战士们呐喊:

「各位!就是今天了!」

「至今为止,帝国夺走了我们的自由、夺走 

了我们的生命,用虚伪的谎言束缚着我们克帕姆…但这一切都到此结束了!」

「…今天,我们将夺回这一切!」

「今天、我们要从他们手中抢回属于我们的自由…将他们那丑陋又傲慢的嘴脸…建立在我们克帕姆尸骸之上的和平彻底摧毁!」

「为此!在场的所有同胞、所有的白翼战士啊!…将你们的生命托付给我,踏上这场解放之战吧!」

「太阳再次落下之时,便是我等的死期…」

「这并不悲伤!更不须为此哭泣、哀号!因为在这短暂生命的最后,我等所绽放的光辉,比世上任何一道光都更加耀眼、更加高洁…我们是战士!是舍身创造未来的勇者!」 

「而且…在这最后的最后,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是孤独的!」

「伙伴就在身边…那些受帝国迫害,遭到压迫的亡魂也正注视着我们…等着我们为他们复仇、要我们战胜那邪恶扭曲的亚格法尔特帝国!」

「现在!代替舍弃了我等的虚伪之神,我等将化身复仇之巨兵,对那可恨的愚者之国度、降下惩罚的铁锤!…让亚格法尔特的畜生知道…自己千年来造下的全部罪孽,现在就是偿还的时候了!」

「飞翔吧!张开白色的羽翼、飞往那自由的彼岸!」

「胜利必将属于我们白翼!」

「 「噢!!!!!」 」 

战士们高举双拳呐喊、像要扯破喉咙般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尽管这场战斗的敌我兵力悬殊、但没有任何一人在此退缩…开战前夕,在这座曾经宣扬着爱、和平、慈悲的神圣殿堂里,此刻充满了白翼战士们的咆啸与怒吼…他们高举拳头喊叫,声音冲破云霄、直击天际、唤醒沉睡心海的高傲战魂。

开战前、白翼这边聚集了大约五百个克帕姆

业的军事训练,有些成员甚至快迎来终临…

相对的、帝国军有超过三千人以上的士兵,

还有由擅长战斗的克帕姆组成、名为『猎

鹰』的特殊部队存在……面对如此悬殊的战

力差距,却没有任何一位白翼战士打退堂

鼓…他们整装待发,准备随时与亚格法尔特

帝国军在这沙之边界展开最终决战。

众人高举战旗呐喊,准备着这即将到来的最终战役时⋯一个名叫「派克斯」的克帕姆走 

到作为首领的巴姆赫烈身后——他是巴姆赫烈最信任的部下之一、在白翼里是负责情报搜查与统整的克帕姆。

「首领…那个黑发的家伙、从牢房内消失了。」

「…逃走了吗?」

「大概是…还有、一早开始就没看到月花。」

「…」

「难道说?她…」

「别管她…无法战斗的废物,留下来也没用。」

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巴姆赫烈背对派克斯走往窗边。 

「可是…」

「派克斯。」

「在!」

「马上就要跟帝国开战了…我得做好迎击准备、没时间处理那些小事。」

「但是…」

「回答呢?」

「我知道了。」

让派克斯退到一旁,巴姆赫烈从教堂内破碎的彩色玻璃窗,看往了沙域外的绿翳森林。

「月花…」

这是今天开战前,他最后一次想着妹妹的事⋯自己与伙伴选择了与帝国血战到底的这 

条杀戮之道,选择了要与亚格法尔特战到最后一兵一卒,对此他心中没有任何懊悔——但月花也好、伊姆也罢,他们都有做出其他选择的权利与自由。

太阳升起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夕日沙域的第二次钟声响起…就在正门的大桥上,帝国军队包围了整座桥、封锁了唯一的出入口;在军队的正中央,一个体格壮硕的军官拿出皇帝的谕令,使用传递声音的化外科技对着沙域的方向大喊:

「接下来,下达来自我们伟大的亚格法尔特帝国皇帝——凯恩斯·古亚艾德陛下…对栖身于这肮脏泥坑的罪人、一直以来残忍虐杀帝国无辜百姓的邪恶犯罪组织——『白翼斗士』的最终判决。」

「今日…我等伟大的亚格法尔特帝国军,受皇帝与全体帝国人民嘱托、将对藏身于这片 

荒漠的白翼罪人发起制裁,尔等的罪名如下:『残忍杀害帝国军少校——库格夫特·多明尼;袭击格林帕尔地区的古夫雷司基地,杀害了数百名勇猛的帝国军人、摧毁了基地建筑;暗杀对亚格法尔特有着重大贡献、身为帝国要人的多名贵族…并且在先前试图杀害三大贵族之一的史坦雷家千金——戴乐丝·史坦雷未遂…』 …等诸多罪状。」

「犯下这般大罪,即使是我等宽大的亚格法尔特帝国也无法继续容忍尔等的罪孽…本人『法坦纳特·古利兹』受皇帝陛下命令前来——今天就要将白翼的罪人们、连同这扭曲的沙之世界一同消灭殆尽。」

「如果…有对自己的罪孽感到忏悔,理解自身做出了何等伤天害理之事的克帕姆…就趁现在、我军尚未攻入沙域前出来自首…」

「…这样的话…就还能保有作为帝国一员的 

荣誉、带着尊严死去!」

「倘若尔等坚决不肯投降…等待你们的将会是没有半点怜悯、悲惨又凄凉的死法…好了!选择吧!」

结束通话后,他收起手上的谕令书——按照上头给法坦纳特的指示,他说完这些话后要等上半个小时,确认敌军当中没有人投降、才能进攻沙域。

这种劝降时间,在亚格法尔特帝国与联合王国的战争中也明载在守则上,若是违反守则的一方会受到世界各国的谴责,引来不必要的争端…不过这里位于帝国内陆,敌人是自己国家的克帕姆、而不是联合王国的士兵一一照理来说、没有这样做的必要性。

本次作战的总指挥官——帝国军上校『法坦 

纳特·古利兹』喊完皇帝的谕令后,开始等待劝降时间结束…他坐在马背上、表情相当不满。

「为什么本大爷非得来这种鬼地方…还得老老实实跟克帕姆讲什么战争礼仪…可恶的阿鲁道尔,那家伙、以为自己是谁啊!」

就在几个星期前…亚格法尔特的佣兵公会总会长、同时是历代最年轻的圣银勋章持有者——阿鲁道尔·史克莱哲突然出现在首都亚伦的皇宫…更正确来说,他闯了进去。

闯入皇宫的阿鲁道尔向皇帝与议院提出要求,要他们停止这场对夕日沙域里克帕姆的杀戮,与白翼斗士进行和平交涉…他认为双方应该理性对话、找出彼此间的不合并试着改善,而不是透过血腥的捉对厮杀来解决问题…他的这份提案、对于被白翼斗士杀害了许多人的帝国来说相当刺耳,自然是没有被 

帝国高层采纳…

之后、阿鲁道尔又请自己的友人帮忙传话:『若是帝国方面不肯对此事罢手,坚决派兵攻打夕日沙域、与白翼的克帕姆展开战斗…亚格法尔特帝国全境的佣兵公会都将停止对前线战事的一切支援活动。』

他的这番话…即使在帝国听来如同孩童的任性戏言般胡闹…但若是由帝国的英雄——『阿鲁道尔·史克莱哲』 口中说出,就具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过去与外国的战争中,阿鲁道尔多次拯救亚格法尔特于危难、为帝国建立了巨大的战功 

——他为亚格法尔特立下的彪炳战功,使他获得了通常只有贵族能获得的『圣银勋章』作为奖赏,另外他还获得了皇帝赏赐的家名…过去也有平民拿到圣银勋章的案例,他并不是第一个拿到圣银勋章的平民⋯他真正令人佩服的是…阿鲁道尔放弃了圣银勋章为他带来的所有奖赏,放弃了成为贵族的殊荣,连皇帝赏赐的家名『史克莱哲』也被他一并退回。

当年、阿鲁道尔以平民身分晋见皇帝凯恩斯…当着所有贵族的面要求凯恩斯改变法律…他要凯恩斯给出承诺、承诺改善当时在帝国受到不合理待遇的佣兵境遇…他放弃了靠自己争取、唾手可得的巨大财富与地位,放弃了成为贵族的殊荣与诸多特权…将圣银勋章作为跟凯恩斯谈判的筹码——阿鲁道尔 

用本应属于他的那份奖赏,为其它身处恶劣环境的帝国佣兵争取了改革。

他这番无私的举动深获凯恩斯的赏识,皇帝答应了他的请求——之后凯恩斯不只改善了佣兵待遇,还吩咐议院制定了一系列法律、确保佣兵及他们的家属获得应有的权利。

多年后,阿鲁道尔成为了亚格法尔特的佣兵公会总会长…他不仅受全体佣兵拥护,帝国内的平民百姓也都十分信任他…更别提他的两个亲人、此时正作为帝国与联合王国间战争的主力『十二勇士』在北方的激战区作战——若无视他本次的要求,未来将会对帝国整体产生巨大的影响,造成的损失不可计量。 

经过多次商议,帝国方面最终选择放软态度…他们承诺给夕日沙域的克帕姆与白翼斗士投降的机会以及充足的思考时间,并且安排让不想参战的克帕姆转移到其他沙域;这样的做法,对亚格法尔特帝国来说这已是史无前例的巨大让步…不过阿鲁道尔·史克莱哲依旧有着诸多不满,据说现在都还在与帝国上层谈判。

想起前阵子在皇宫看到…阿鲁道尔·史克莱哲在议院那群年长贵族前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法坦纳特·古利兹心中就满是怒火。

「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蠢平民…他以为他是谁啊!居然敢这样跟皇帝还有我们贵族说话…有圣银勋章了不起啊!老子很快也会有了!」

在法坦纳特后方,一位黑发军官注视着沙域内的高塔、露出了诡异的眼神。 

「就在那里吗…」

「啊?你说了什么吗?布拉格?」

「没什么,指挥官阁下。」

「你小子…该不会是在想着要取代我,担任本次作战的总指挥吧!…臭小子!不要以为你是三大贵族,就能做这种抢人功劳的恶心事。」

「不会发生那种事的…阁下、请您放心。」

布拉格将左手摆在心脏前,用温和平缓的语气对他做出保证。

「本次对白翼的扫荡作战,本人布拉格·凯斯特只是作为将『猎鹰』带来的挂名副指挥官…本次战役中的所有功劳都将归您——法坦纳特·古利兹上校所有。」 

「那就好~我先声明啊!待会开战后、可不会有你那群没用的黑衣士兵出场的机会…区区白翼的杂碎、有本大爷就够了。」

「我了解了。」

「哼~真是的!堂堂亚格法尔特帝国的军官,居然要依赖低贱克帕姆的力量⋯三大贵族也真是没落了啊!终究是靠钱买来的官位吧!」

看着对自己低声下气的布拉格,法坦纳特心中又涌现出一股恼火…在他眼里、不论是眼前的布拉格还是人在亚伦的阿鲁道尔,都是一群妨害自己出人头地的绊脚石。

在大桥上等待了三十分钟后,帝国军依旧等不到任何一个白翼的成员出现…不仅如此,远远看去也没能看见任何一个克帕姆的影子。 

「没有任何人出来呢,指挥官。」

「不对…」

「欸?」

「不是『人』 …是『克帕姆』 …这点可千万别给我搞错了。」

「是。」

纠正自己部下的发言后,法坦纳特再次看向沙域的方向…注视着那空无一人的街道,他只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想着赶紧结束这里的扫荡行动。

「看来是不打算投降呢!…真是一群蠢货…嘛!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本来就是一群罪人。」

他举起手上的军刀,剑指眼前的沙之世界, 

此时已经不需要任何慈悲。

「那么,前进!」

伴随着指挥官的一声号令,前排的帝国军队迅速的冲向大门口,准备歼灭所有帝国的敌人…冲入沙域前那短短几秒内,一位士兵想起先前听闻的白翼斗士组织情报。

根据搜查队的调查——白翼的成员仅有不到两百人,且大多是非战斗人员…之前几次恐怖行动都只不过是趁着帝国毫无防备时发起突袭,假如双方正面碰撞、白翼绝不会是帝国军队的对手;来到这里的军队,不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抱持立功获名的心态,没有任何人认为强大的帝国军队会败给这区区一个由克帕姆组成的小组织。

转眼间,沙域的大门离他们仅有一步之遥…跨过那扇门后,就是与白翼的战斗。 

(很好!我要立下战功,成为贵族!)

心想未来的美好愿景,士兵进入沙域的那一刻、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怎么回事?”

某个士兵不由自主地说出内心的疑惑,而他周围的其它人心里也有同样的问题——夕日沙域里居然连一个克帕姆都没有。

刚开始、他们以为这是某种白翼斗士的计谋,可能有克帕姆正埋伏在附近等待他们放松警戒;士兵们拿起武器,绷紧神经戒备四周,但却什么事也没发生…这奇怪的情况很快就被传给了后方的指挥官,对此、他们也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怎么回事?居然连一个克帕姆也没有?」

「会不会是他们逃走了?」 

「笨蛋!你在说什么呢!…这里可是专门用来囚禁克帕姆的沙域,四周都在腐海的范围内…要从这里脱逃根本是痴人说梦。」

「可是…」

「唯一能离开的出口、就是我们守着的这座大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地方能离开…这种情况下,他们是不可能逃走的!」

默默在一旁,布拉格看往夕日沙域的北方、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夕日沙域的那座高塔。

(如果…是从那里的话…)

「那…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怎么知道!还不快点让人去查!」

「是!」

收到新的指令后,士兵分成好几个小队开始 

搜查附近的民宅——他们查了十几间屋子,但依旧没看见任何克帕姆的踪迹…不过很奇怪的是,在这些屋子里都出现了散发异味的圆木桶。

「奇怪…这是什么?」

「等等!」

「嗯!怎么了?」

「说不定…这是炸药。」

「炸药?不可能吧~克帕姆要怎么弄来那种东西?」

一直以来、亚格法尔特帝国对居住在沙域内的克帕姆持有物会做严格的控管,如果是日常生活会用到的剪刀或水果刀倒是没问题…像炸药之类的危险物品,克帕姆实在不太可能持有。 

「我不知道…总之先不要动它们!等上头的指示再说。」

「好吧。」

几十分钟搜查下来,在附近的房屋内、士兵们都发现了这样的木桶存在,由于不晓得内容物到底是什么,他们只好先放着不管、将发现的木桶集中放置到同一处管理⋯某个士兵出于好奇打开了其中一个木桶后,他发现里面装的是一种混浊发臭的液体。

「好臭!这是什么?」

「不知道〜完全搞不懂。」

捏着鼻子的士兵忍受不了那刺鼻的气味,连忙将木桶盖上,身上不小心沾到一些液体⋯其他地方搬运木桶的士兵也有人沾上了这种液体,即使他们没有打开木桶也一样;仔细

一看,这些木桶制作十分粗糙、材质也选的 

不太妥当,只要稍微碰触到木桶就会沾上渗出的黏液,木桶底部似乎也一点一滴的流出液体。

「难不成…克帕姆平常都喝这种鬼东西吗?」

无法理解这究竟是什么,甚至有人推测这是克帕姆喝的饮料之类的东西。

“出现了!是克帕姆!”

打破了这份胶着…从某处传来士兵的喊叫声,似乎是发现了白翼斗士的踪迹。

「喂!发现克帕姆了!」

「克帕姆!在哪里?」

「在那边,快追!」

一群身披斗篷、用布包裹全身的克帕姆突然 

出现在帝国军队眼前——他们用难以置信的速度在建筑物的屋顶、街道、以及墙面上奔跑。

「给我停下!」

为了阻止他们的行动,军队朝他们开枪射击,但对方的动作太过敏捷,子弹根本打不到他们,再加上帝国军并不熟悉沙域内的地形环境、要做追赶也很困难…好不容易出现的敌人却一直四处逃窜,让这些被奇怪木桶搞得头疼的帝国士兵更加恼火,像发了疯一样朝克帕姆们开枪扫射,落空的子弹打到墙面、地面…其中有不少打到街道上那些装有奇怪液体的木桶。

「可恶!完全打不到。」

「快通知后面的人,白翼出现了!」

趁着士兵慌乱时,一道鬼影从死角闪出、朝着他们射出了一支箭矢。

「不妙!」

箭矢划过士兵之间的缝隙,没有射中任何一人。

「没打中?」

「什么嘛!吓我一跳。」

「终究是一群垃圾,我们追!」

「噢!」

实际上、对方并没有瞄准他们——刚才的箭矢成功命中了目标…注意到身上的臭味,士兵们才发现身后的木桶被刚才的箭矢炸开,里头的液体喷溅而出。

「那些家伙…在箭上放了火药吗?」 

「不过,为什么要炸开木桶?」

「既然没有爆炸…是毒吗!」

「 「 !」 」

听到他的话,周围的士兵愣在原地⋯但过了十几秒都没感觉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好像不是…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状啊?」

「不管了!我们追!」

「噢!」

淋在帝国军人身上的这些奇异液体,是白翼的克帕姆从附近的森林收集来,一种名为『波鲁帕帕』的果实汁液;波鲁帕帕不具毒性、对人体无害,撇除那种具高度刺激性的臭味,没有任何威胁性…前提是、在这种果实周围没有克帕姆的存在。 

眼看计划顺利进行,藏身高处的白翼主力从藏身处偷看外头、等待着下一步的行动。

「跟计划的一样…大多数士兵身上都沾到了波鲁帕帕的汁液,虽然还要一点时间,但街道上的泥土也差不多吸收了足够的汁液。」

「差不多可以行动了吧?首领。」

一直躲藏着不能出击,让这群斗志高昂的白翼战士感到厌烦,他们已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眼看时机就要成熟,此刻就是本次战斗的关键。

「…首领!」

看着地上的同伴不顾安危的与帝国军队交锋,引诱他们前往指定地点…巴姆赫烈闭上双眼,做好觉悟要背负所有人的性命、对帝国发起制裁。 

(大家…我不会让你们的牺牲白费的。)

背对代表正义的太阳,做好舍弃一切的准备、他率先跳下高地,跃入眼前的炼狱之中…跟随首领的脚步,白翼的战士也跟着前往他们的战场。

「我们上!…接下来才是白翼真正的战斗,让那些帝国的浑蛋…全都下地狱去吧!」

在首领巴姆赫烈的一声怒吼下,揭开了这场帝国与白翼战士间战斗的下一幕。

沙域某处,昏暗的城镇巷弄…覆盖在天空中的素色布幕阻断了阳光,也遮盖了光明的呼唤——在这个连呼吸也令人感到痛苦的地方,一群帝国士兵正追赶着一只受伤的克帕姆。

「哈…呼…哈…」 

他的脚踝中弹、无法逃离军队的追击,加上

血迹暴露了他的行踪,死亡近在眼前…即便如此、他也仍持续战斗着,从未放弃追寻光芒。

「差不多该死心了吧~克帕姆。」

军人们举起枪瞄准——由于上头的布匹遮挡光线,周围几乎全是阴影…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瞄准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目标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特意穿成那样啊!」

理解对方肤浅的想法后,军人们以一副不屑的眼神看着死命挣扎的克帕姆。

「以为这样就打不中了吗?别小看人了!」枪声响起,子弹穿透了少年的胸膛。 

「哼~我们可是受过训练的,这点程度…」

“这点程度,怎么可能打不中呢?”

「谁!?」

从上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光是用听的就能知道,对方是个阴险狡诈的人。

“呀~呀~帝国军的各位,你们好啊!”

「终于出现了啊,白翼!」

全员一齐将枪口指向屋顶,却找不到半个人影…他们沿着声音继续探查周围。

“…『终于出现了』 ?好奇怪~我们不是早就出现了吗?莫非帝国的各位眼睛出问题了?”

「哼~这些穿斗篷的家伙不过是弃子吧!是为了拆散我们的部队,刻意安排来送死 

的。」

军人持续与他谈话,想知道他的所在地。

「说到底,你们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拯救全体克帕姆?什么对帝国复仇?最后、还不是为了完成自己的私欲,利用了那些被煽动的愚蠢同族…那些被你们利用的蠢蛋还真可怜啊!」

指着死去的克帕姆少年,军人用一种嘲讽的语气对着四周喊话,试图激怒对方。

「这样的家伙,不过就是你们的…」

“… 『爱斯托』 。”

回应军人的话,上面传来了声音…知道自己成功的军人,在内心暗自窃笑对方轻易上钩。 

「嗯?你说什么?」

“地上的那个人…他的名字叫爱斯托。”

「那又怎么样?」

一边持续谈话,他示意其他人寻找对方的所在地——只要找到对手的位置,就等于是他们赢了。

“可别搞错了,帝国的垃圾…我们每个人…都是自愿留下来战斗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弃子,全员都是有着相同理念的同伴。”

「讲的可真好听啊~那、你要怎么解释这状况?你独自在某处躲藏,而你的伙伴已经死在这了…怎么样?要与我们战斗、替他报仇吗?该不会你打算丢下他逃跑吧?」

“你说逃跑?怎么可能~” 

听到军人的话,躲藏的克帕姆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透过对话,他们已经锁定了声音来源,他比了一个手势,要大家准备朝那里射击。

“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蠢成这样,连自己踏入陷阱都没能发现。”

「你说什么?」

“你说我要逃跑?不对吧?…要逃的人…是你们才对!”

(开枪!)

队长做出手势的下一瞬间、全体士兵朝着他先前指的方向射击,从暗巷中传来了巨大枪鸣与火药爆裂的光芒。

「成功了吗!」 

就在同一时刻、对方也射来了一发光箭,不过速度相当缓慢,很轻易就被闪躲掉。

「垂死挣扎吗?」

确信自己躲掉了光箭,他在下一秒却感受到

雷电穿透身体的剧烈疼痛。

「这是?…怎么会!我明明就躲开了。」

回头看向后方,他的部下似乎也是一样的状况——所有人连站都站不稳、只能勉强靠着手中的枪枝支撑身体。

「这是…你做了什么!」

从屋顶中心走向屋沿…看着下方那群连站都站不稳的军人们,疾风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啊~全都被电焦了呢~好可怜喔!」

「你这混帐!」 

「既然你们不知道的话,就让我来告诉你们好了。」

用双手的食指与拇指做出一个框,疾风就像鉴赏画作一样、欣赏着眼前叫嚣的军人那副

逞强的模样。

「沾在你们身上的液体,是从一种叫波鲁帕帕的果实中拧出的汁液,除了黏性和臭味还有那诡异的颜色之外,就是种普通的果汁…不过,它还有具有另一种特殊的用途。」

「『特殊的用途』?」

空想子朝他手心流动,凝聚出金黄的光芒,转化为雷霆之箭矢…接着他摆出了射箭的姿势;看到屋顶上克帕姆的架势,以及箭矢指着的方向,队长马上就明白了他说的特殊用途是什么。 

「难道说!」

「发现的太晚了,笨蛋~波鲁帕帕的汁液啊~可是空想子的绝佳导体呢!」

箭矢落下前,士兵们试着挤出最后的力气举

枪反击,但他们还是迟了一步。

「消失吧!」

雷光炸裂,闪耀的雷霆之光射入地面,雷光从射入点一路传递到周围,地面与军人们的身体出现了与箭矢同样的雷电光芒…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伴随巨大的爆炸声响、一切都化为灰烬。

「感觉真不错啊~这威力!…虽然波鲁帕帕的汁液过一段时间就会失去效用,不过在那之前妥善运用就没问题了!」

歼灭了烦人的帝国士兵后,疾风一脸满足的 

望着地上留下的人影。

「好〜就照这个节奏〜杀光所有帝国的人渣吧!」

临走前、他眼角扫过地上的另外一具尸体…可能是刚好在射程外——爱斯托没被刚才的

彩霞波及,尸身完好的留在那里。

「…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呢…」

将踏出的半步收回,疾风再次凝聚起雷光之矢,为已逝伙伴的献上哀悼…这一次、真的什么也没留下了。

「…对不起。」

战斗仍未结束,没有给自己感伤的时间…朝着下一个战场,疾风化身电光飞驰而去。 

距离夕日沙域遥远的地底深处,一位黑发的克帕姆独自走在暗无天日的秘密隧道…刚才开始,从后方就不断传来空想子的波动、他能感受到许多生命的消逝。

(刚才…是怎么回事?)

白翼斗士与帝国军的战斗开始后,白翼投入了增幅彩霞杀伤力的道具『波鲁帕帕』 、帝国也使用了不少破坏力强大的武器⋯尽管这些伊姆都不知道,但人在地底的他一直心系远方的战况,同时也担心月花的安危、希望她能平安活下来。

「月花她…不会有事吧?」

就在战斗开始前,他与巴姆赫烈的谈话结束后、被月花带到了白翼平时使用的秘密隧道。 

「这里是?」

「这是克诺维斯告诉我们,连结夕日沙域与帝国内陆的地道…从这里走上几小时,就能抵达格林帕尔城周围。」

「真的吗?好厉害!」

先前伊姆从芙莉妲口中意外得知秘密地道的事,但他没想过沙域内居然也有这种东西。

「伊姆、你趁天亮前赶紧离开…这里很快就会变成战场,到时候帝国军会彻底包围这座夕日沙域…在那之后、这里恐怕也会被发现。」

「…」

「怎么了吗?」

「月花妳…不一起走吗?」 

「我就不必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白翼斗士的一份子,也是哥哥仅剩的家人。」

看着月花的眼睛,伊姆知道无法说服对方离开…先前在牢房内,伊姆就多次劝戒月花不要参与这场战争,逃往格林帕尔城或其他地方。

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伊姆知道月花是一个多么善良、又多么温柔的女孩,也知道她无心伤害任何人…像她这样纯善的少女、不该留下来参加这场白翼斗士与亚格法尔特帝国间的死斗。

但不论伊姆劝了几次,月花始终给他同样的答案…她要留在这里——月花她就是不肯放弃留在白翼斗士…留在巴姆赫烈身边的决定。

(真是的…那对笨蛋兄妹…) 

独自走在黑暗的地道里,伊姆想着后头的战事,对自己就这么离开感到不安。

(我没有错⋯这场战争与我无关⋯我已经尽力阻止过了,是他们坚持要去战斗。)

尽管伊姆不断在脑内说服自己,不停的在嘴边喃喃自语一些自己之所以逃走的理由,但

他就是无法放下…每当一想起这段时间在白翼基地里听到的对话,那些月花与巴姆赫烈、还有白翼普通成员间的日常互动…再想想这些人此时正在后头的夕日沙域里浴血奋战,现在可能已死去了大半…

「…可恶。」

就像伊姆自己所说的——他确实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去淌这趟浑水…他不过是被白翼与帝国之间的战斗牵连、一个普通至极的克帕姆…只不过自己正好比别人多了一些际 

遇、恰巧遇见了一群处于事件正中心的人…知晓了他们彼此的理念、理解了他们是抱持怎样的心情在战斗;在心中不断挣扎的同时,他终于走到了隧道终点…注意到前方传来的温暖光线和徐徐微风,少年擡起头、看着自己眼前的未来。

「…到了吗?」

看着闪烁光亮的隧道尽头,阳光烘烤的古旧阶梯与裂缝里的杂草,少年知道、自己只要走到那个地方,就能展开属于他的全新人生…或许他会搬到另一座沙域,在那里认识新朋友,学习新的技能并找到适合他的工作⋯尽管那之后、他得接受琥珀的拔除手术,到三十岁左右就会死去…但至少、在那之前的人生都会是幸福美满的吧?

「哈…哈哈…」 

走向通往未来的阶梯,少年想像着走上阶梯后、等待着自己的全新世界…假装自己对这一切抱持期待,大笑着诉说明日愿景。

「接下来〜到了外面后,我该做什么才好呢!」

踏出了步伐,但双脚很沉重…

「总之…我想先吃点东西!真是的~这几天一直被关在牢房,都不能吃一些我喜欢的东

西!」

在笑,不过感觉糟透了…

「啊~真是的!打什么仗啊!真搞不懂巴姆赫烈跟白翼的那伙人在想什么…明明老老实实的过活,大家的日子就都不会有麻烦。」

你是谁?为什么会有我的外表… 

「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所剩不多的人生,找那么多麻烦事呢?我搞不懂啊!」

闭嘴…不要用我的声音说话…

「嘛!反正也不关我的事了!」

踏上通往未来的阶梯,擡头就是光明的世界在等待着自己——满怀对将来的期待、我准备擡起头看看天空,期待着与那片自己最喜欢的天空重逢。

(然而…但这又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在哭呢?)

冰冷的泪滴在眼眶流淌、朝地面坠落而下…似乎有什么正在崩坏。

「奇怪…突然、这是怎么了?」

只差一步了…真的就只差一步了…踏上这阶 

梯,就能前往下一个未来。

「好奇怪啊~你在干什么呢?」

但身体不听使唤,双脚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变得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止不住的眼水也不断滴落地表…看着掉到地上的泪珠,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动起来、快点动起来啊!…你是怎么啦…快走啊!你还在等什么?」

用拳头槌打膝盖,但它像是僵硬的土块一样

凝固,拒绝听从我的指挥。

「…你不想再见到戴乐丝她们吗?你忘记了你跟阿鲁道尔说好的『下次见』吗?…格姆又该怎么办?」

像是清醒着发疯,感觉好痛苦… 

「你不想…再见到菲娜吗?」

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大脑感觉一片混乱,就像要炸开一样疼痛。

瘫坐在地底隧道的尽头,孤独一人的黑发少年发出无声的哭嚎…此时、在他面前有着两个选择:一个是就这么走上阶梯,朝着崭新的未来迈进——尽管那是被人决定好的、没有自由的世界…但或许他能在死前,再一次与梦中的那位少女相见;另一个是回头走向黑暗的隧道,参与那场不属于自己的战争,去帮助那位刚认识不久的友人…去做正确的事。

此刻、少年的内心充满疑惑,迟迟无法做出决断…

他能理解白翼斗士的战斗意义,也担心着月花的安危…巴姆赫烈跟他说的每一句话,全 

都烙印在脑海、缠绕在内心深处⋯对自己来说、白翼或许不是善人,但也并非是理应死去的恶人。

若是自己想做正确的事,现在回头或许还不算太迟…

尽管内心明白…但他真的做不到…

他曾以为自己早已做出割舍,也相信自身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但刚才他看到隧道出口,看见出现在眼前的光芒后——伊姆最先想起的不是自己的梦想,而是少女的笑容…看来、他比自己想像的还要更加依赖菲娜、依赖这位仅剩的伙伴。

若能再次看到她对自己展露笑颜,拥抱她的那份温暖…刚才的自己…恐怕连梦想也能舍弃——恸哭之中、少年露出了令人心碎的一抹微笑… 

「啊…果然~我没跟妳走是对的呢…」

少年并不后悔,自己来到这个地方…

若不是过去的累积、想必自己是无法抵达这个命运的分叉点⋯

他很感谢…感谢这进退两难的状况…若不是如此明确又痛苦的二选一摆在眼前,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发觉自己对少女怀抱的感情…那颗被冰封的炙热之心…早已让自己与格姆间的约定产生了异变。

(…大家…)

身处黑暗与光明的夹缝中,孤寂与沉默的终

焉唤起了他的过往…想起了年少无知的孩童,对那蔚蓝色幻想抱持憧憬的天真模样。

「乔…拉可…图特…亚宾森…哈本…娜布莉塔…」 

紧握胸口前的琥珀,几乎要将其扯下一般挣扎…

「鲁法德…莱顿…隼…约瑟…黛丝…巴巴瓦格…」

想像着他们的脸庞,好像大家都在自己身旁…

「格姆…」

睁开双眼,身体已经不再抵抗…

「菲娜…」

看着左手上反射微光的指环,少年微笑着、亲吻指头的那份爱恋…

「大家,对不起…明明说好了要一起踏上冒险的,我却一直在这种地方踌躇不前。」

靠着墙壁,少年缓缓站起身,与自己的懦弱 

告别…

「走吧~这次,我们一起去探索全世界…让我们在大地的辽阔中冒险、去寻找海的尽头、一起追逐天空的彼方…属于大家的冒险,就由我来续写新的篇章!」

立下崭新的誓言,少年做好觉悟——他不再迷惘、也不再逃避…直到抵达那天发誓过的自由彼岸,他不会再做那个软弱的自己。

决定好未来的道路,他擦干泪水…怀抱着这份被大家托付的愿望——少年看往天空、伸手抓住了无形的未来之影。

「不过,在此之前…麻烦你们再等我一下。」

「没事的~不会花多少时间!在我们的冒险开始前…我必须稍微绕点路。」 

少年回头看向黑暗的尽头,坚定的意志照亮绝望,直指远方的黑影…在这样一片灰暗的世界,少年想起了曾经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对纯白的羽翼。

「这一次,轮到我了…」

斩断内心的枷锁,重获新生的自由之翼从过往的束缚中解放,踏上了破坏与重生的黑暗,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寻觅光明。

场景回到夕日沙域,中午的第三次钟响后一一被白翼斗士的奇策压制,帝国军一直处于挨打状态。

白翼斗士透过波鲁帕帕的汁液以及分布在夕日沙域的复杂道路,将分散的帝国军引入目的地、再由擅长远程攻击的克帕姆使用彩霞一口气歼灭敌人;这样简单又平凡的战术,白翼斗士靠着不到五百位成员打出了最佳效果…占有巨大优势,却因敌人仅是一群边境克帕姆而轻敌的帝国军队,半天下来损失了超过半数士兵,身为作战总指挥的法坦纳特·古利兹为此正大发雷霆。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上校…」

「为什么…对方只是一群缺乏训练,又没有正规武器配备的克帕姆⋯明明只有不到五百只的垃圾,为什么都过了半天还无法解决?!」 

站在他面前的士兵们感到很无奈…他们低下头、不知该如是好。

「是兵力不足吗!…你们!给我听好!现在传令下去、要第五到第九分队也跟着进去,只要派出更多人力包围、要抓住他们轻而易举。」

「是。」

「另外、把剩下的炸药也都拿来!只要把那些果实汁液连同建筑一起炸光,他们就没戏唱了…今天日落前,我要看到那群白翼的罪人血流成河!」

「上校…抱歉、上头交代了要将对夕日沙域的破坏控制在…」

「别废话!给我拿来!」

「遵命!」 

坐在军营里的法坦纳特·古利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将心中的不满全宣泄在部下上头;从军营的破缝,两双眼睛偷偷看着法坦纳特·古利兹与他周围的士兵…听完他们的对话后、又偷偷地回到『他们』的军营附近。

「没问题吧?~那大叔看起来血管都快爆了。」

「怎么看都有问题吧!唉~…这就是帝国政体的弊端,那种没用的家伙、居然也能当上指挥官。」

「是啊!我猜他一定是买来的官,不然就是靠家里拉关系拿到军阶⋯反正这种人在帝国很多的啦!」

「真是的…让布拉格上校来当指挥官该有多好~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不用一个小时、光 

靠我们就能拿下了。」

「是啊~」

游走在胶着的战场外侧,周围全是正准备前往第一线作战的军人和满身疮痍的伤患⋯穿着黑色军服的一男一女像在散步般行走,身上散发出一股不自然的气息。

「话说…到底什么时候才轮到我们出场啊?我等好久了,真的好无聊啊!」

「谁知道呢~」

回到他们的军帐,里头满是像两人一样的黑衣军人…若有能感应到空想子的克帕姆在场,一定对会此景象感到困惑——在这里的所有人、全员都是克帕姆。

「哇〜妳看那家伙,手都没了耶!」

「真的呢!不知道他以后要怎么吃饭。」 

「谁知道呢?」

就好像周围的骚乱全部与自己无关,他们只是待在军帐内、透过拉起的布幕看外头忙碌的士兵,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打发时间。

「不过啊…真的让我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他们还准备了那种东西啊!」

「波鲁帕帕吗?…那个我们根本不会用到,帝国忽略它的对策也很正常。」

「那东西臭的要死,榨取汁液也很花时间…真亏他们决定用那种麻烦的玩意儿来战斗啊!」

「是啊!不过…意外的还蛮有用的耶?我们的士兵损失了一大半,搞不好会输。」

坐在桌前,两人对外头的战事表现的相当冷 

漠…他们边吃着从附近城镇买来的名产,边松散的与另一位戴眼镜的棕发克帕姆玩扑克牌。

「说起来…夜莺哪去了?我听底下的『无名』说她住在格林帕尔地区,她应该很熟沙域的地形吧?」

「怎么可能啊~那下作的女人怎么可能生活在这种荒凉的鬼地方…反正、她八成是在格林帕尔城的某个边境贵族家,整天与男人快活吧!」

停下手中的切牌动作,棕色头发的男子看着两人。

「不,不对。」

「蛤?怎么…鹫,你也被那烂货迷住了吗?」 

「没有。」

收起手上的扑克牌,鹫不发一语的看着海雀。

「嘛!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你也是个男人,只看外表的话——那女人身材确实很好、长的也很可爱…明明有那样一张脸,战场上却总是戴着让人不舒服的恶心面具…啊~真火大啊!」

「…妳到底是在夸奖她还是骂她啊?」

「当然是在骂她啊!这需要问吗?我最讨厌的就是…像她那种恶心的女人了!」

无视了一旁大吼大叫的海雀,鹫从无名手中取走自己请他们准备的黑咖啡与报纸。

「妳们都忘了吗?夜莺她最近被三大贵族的克莱尔·米丝德尔夫人带去首都亚伦…已经 

不在这里了。」

「啊!说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真是的~偏偏在这种时候…以前她明明拒绝了所有贵族的邀请,说什么都不肯接受庇护,为什么直到现在才…」

手握咖啡杯的握把,鹫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尽管程度不如这两人、但他也相当讨厌夜莺那女人。

「所以!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那该死的女人只是想擡高身价,等着别人出更好的条件跟待遇罢了!」

「三大贵族吗?她可真行啊!我看她八成在盘算该如何诱惑首都的有钱男人,作为那些恶心肥猪的情妇被眷养一辈子吧…确实很有那贱种的风格。」 

「嘛~说不定是这样呢。」

「对吧!」

谈笑着夜莺的相关话题,原先几人间乏味的气氛瞬间热络起来…比起外头打得不可开交的战况,讨论夜莺在首都会受贵族如何欺凌更加有趣。

「但是~这样下去真的好吗?我们就这么待在这里打发时间…那大叔除了朝部下发火外,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吧?」

「同感…打不过的话,赶紧派我们上不就行了?干嘛那么多事呢~」

战雕跟海雀一同看往鹫,鹫摇晃手上的黑咖啡、眼角看往正走出帐篷的几个无名。

「你们别急…布拉格上校正要开始『交涉』了,相信很快就有我们出场的机会。」 

「喊!一群傻瓜…要歼灭那什么白翼,有我

一个人就绰绰有余了。」

「战雕,别太轻敌了…别忘了那伙人当中、也有像我们一样能使用心弹的克帕姆存在。」

「蛤?那又怎样?…你是想说我会输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

「你想动手吗?战雕…」 

「怎么?~鹫,你以为我会怕你啊?」

双方都没有收手的打算,不断凝聚更强的空想子。

「这是最后警告…给我解除你的心弹。」

「我不要…你可别搞错了,我比你要强多了啊!」

两人狠瞪彼此,眼下随时要爆发冲突…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情况让周围的无名都感到很害怕,没有人敢上前制止他们。

一旁的海雀无奈的摊了摊手、叹了一大口气,准备出手阻止两人。

「你们两个…」

“你们两人,给我停手。”

海雀她开口前,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 

音;一听见那个声音,周围的气氛就改变了。

「糟糕!…是上校。」

「布拉格上校!您怎么会?」

「停止。」

「是!」

「非常抱歉丶布拉格上校…这都是我的…」

「够了。」

「是。」 

突然出现的男人年约三十上下,双眼之中有

股令人畏惧的寒痛之气——看着他的脸庞、就像是注视冰冷幽暗的海洋一般,给人一种凝视黑暗的恐惧感。

「所有人都在吗?」

「是!全员都在这里了。」

环视帐内的无名以及站在自己眼前的三位『代号者』的状况,布拉格确认了这边没有问题后,就冷漠的走出军帐外⋯离开前、他在帐口处告知所有人做好接下来的战斗准备。

「十五分钟内做好准备…接下来、换猎鹰上场了。」

「「是!」 」

没有多余的解释或说明,布拉格转身走往军 

帐外,海雀跟战雕也紧随他的脚步、快步走了出去。

「等等,上校!」

「请稍等一下,布拉格上校。」

「怎么了。」

「就是…能出击我是很开心啦~但法坦纳特·古利兹该怎么办?」

「要我去收拾他吗?…上校您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做的很小心,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海雀跃跃欲试的请求布拉格的许可,她迫不及待想去把法坦纳特的那颗猪脑袋打成肉泥。

「不用了。」 

「可是…」

“(爆炸的声响) ”

几人对话的时候,军营中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由于爆炸地点相当接近指挥部,四周陷入了一片恐慌…士兵们以为白翼斗士攻入这里,连忙拿起手边的武器准备作战——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真正的问题。

“喂!那不是?”

“不会有错的!那是古利兹上校的帐篷…来人啊!谁去确认上校的安危。”

“不行!火势太大了。”

“上校!…古利兹上校…你在哪里?”

看着上窜的黑烟,布拉格露出浅浅的一抹微笑…那是非常不明显的笑颜,让人几乎看不 

出他有在笑。

前线的战争仍持续进行,伴随宣告死亡的钟

鸣…朝向那战火纷飞之地,帝国的恶魔张开双翼,用它们凶恶的利爪袭往那群追逐自由的纯洁飞鸟。

彩霞炸裂——伴随空想子掀起的光芒,又一座建筑连同底下的帝国军人消逝在这沙之国度…这场发生在夕日沙域内的激烈战斗已经过去半天,在白翼斗士的团队合作下,帝国军死伤惨重、光是维持战线就竭尽所能。

「「好呀!!!」」

士气高涨的白翼斗士解决了另一批被困入死巷的帝国军人后,准备前往下一处继续战斗。

「好!就照这股气势,一口气取胜吧!」 

「噢!」

「是说~这比想像中的轻松呢!」

「对啊!~看来帝国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接二连三的胜利,让这群白翼的战士心情振奋许多——本来他们以为这会是一番血战,现在却能如此轻易的取胜。

「看样子,根本没有照克诺维斯计划来的必要…这里结束后、我们也一起攻入帝都吧!」

「听起来不错耶!」

「赞成!」

对伙伴的闲谈有些不满,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泼他们冷水,带头的白翼试着叫他们不要 

得意忘形:

「喂、不要大意了!你们别忘了…帝国有我们好几倍的人手跟武器资源,再加上猎鹰部

队的存在…现在可不是我们放松的时候。」

「 「 … 」 」

「怎么啦!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可是…猎鹰一直没出现吧?说起来…他们真的有来吗?」

「对啊~都过半天了,连半个猎鹰都没看到…这真的很奇怪耶!」

战力集中到别的地方。

「说不定…克诺维斯的计划早就被帝国看穿…现在首都那里聚集了帝国的主要战力。」

「那就不好了!要赶紧去跟首领讨论…我们也得赶往首都支援才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心情都变得有些浮躁…若是没能按照计划将帝国的战力分散,这里的战斗就有些缺乏意义。

「果然…我们还是先回去找首领讨论吧!」

「不!我们要继续守在这。」

「可是…」

「你们够了!虽然现在战况是我们占优,但如果帝国现在投入猎鹰、加入四散在各地的战场…」 

「喔〜那会怎么样呢?」

「 「 !」 」

突然间、在他们身后出现一个身穿黑色军服的男人——他在无声无息间解决他们的一个伙伴,令原本热烈的讨论瞬间冷却下来。

「喔呀〜真奇怪啊?…敌人都出现在眼前,白翼的各位怎么还没做好战斗准备呢?」

他用沾满鲜血的手指推扶鼻梁上的眼镜,用不怀好意的笑容看著白翼的战士们。

「…这家伙…」

黑衣的不速之客出现,尽管是身经百战的白翼斗士也不禁僵持在原地…他们先前就收集到猎鹰的情报,以为已经足够理解了猎鹰的强悍之处…但眼前的这个棕发男人,他身上的空想子不论是质或量都远远超出了他们的 

预测范围。

「…怪物。」

感受到猎鹰那深不可测的力量,刚才还在劝

阻大家的白翼战士直冒冷汗,不敢轻举妄动。

「真令人困扰〜既然各位不打算攻上来,那只好由我这边主动攻过去了。」

男人语音刚落,杀戮就接踵而至…他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顺畅、充分体现出对战斗的熟练。

「糟糕!大家…」

血刃一挥、凶光一闪…刚才还试图发出警告的同伴、他的头颅刹那间就被砍飞出去;飞溅在空中、飘散的血花如同艺术家精心布置的画作,产生了凄凉的艺术美感。 

「你这混帐!」

看着坠落地面的尸首,白翼感到怒不可遏⋯他们凝聚起空想子,朝眼前的男子一齐射出

彩霞。

「去死吧!」

怀抱满腔炽热、色彩各异的空想之光同时袭往男子…而他仅是神色淡然的轻轻一挥、手中的军刀就把那些满溢怒火的光弹全部扫空——望着被眼镜男扫向远方的彩霞爆炸,几人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就这样吗?」

「怎么可能!攻击被他给…」

「这就是…猎鹰的力量吗?」

「…快逃,快点…」 

「那么…」

面对猎鹰超出想像的惊人实力,白翼的战士们明白了自己不是对手…

“…扭曲吧。”

就在白翼的战士们准备逃跑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被一刀两断…

「果然、这里的克帕姆…只有这么点水准呢!」

血雨喷溅…斩杀了所有敌人后,鹫看着手中的军刀,拿出布料擦干上头的血渍。

「真脏…」

沙域西北方,海岸沙滩上…一群白翼战士正赶往另一端的战场,沿途他们看见一位落单的黑衣军人,便决定先解决她再去支援。 

「她在那,我们上!」

无视自己被白翼战士包围的这一处境,高大壮硕的蓝发女人看上去毫无紧张感,继续盯

着腐蚀的海洋看。

「喂!妳这家伙,给我转过身来!」

「唉~不会吧…真的要动手吗?」

她穿着黑色军服——就先前获得的情报判断、这女人大概也是猎鹰的克帕姆⋯;白翼的众人不敢有丝毫大意,凝聚起彩霞对准她。

「哇~好多人啊!」

面对白翼的包围,身处中央的高大女子仅是摆出一副嫌麻烦的样子。

「真是的~我还以为能在这里等鹫跟战雕把 

你们全部收拾掉…为什么~要来这个煞风景的沙滩啊!你们不是在打仗吗?很忙的吧?」

「就是现在!攻击!」

对方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让这群白翼战士感到有些恼火…在领队一声号令下、中央的蓝发女子遭到空想子集中砲轰。

「好!停止…」

砲轰结束、爆炸卷起的沙雾让他们看不见原先那个女人——不过被那么多彩霞从正面攻击,不可能有任何生还者。

「哼!只有块头大的蠢女人。」

解决掉黑衣的克帕姆后,他们准备离开这座沙滩… 

「刚才…你说了什么?」

「 !」

听见了爆炸中心处传来的女声,白翼众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本应无人的地方。

「我啊…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我笨或说我蠢…谈论我的外表更是绝对不行…要是同时说了这些,我可不会让对方继续活在世上。」

浓雾散去…站在刚才彩霞爆炸的中心,那个女人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留在原地。

「怎么会?居然毫发无伤!」

遭到十几个克帕姆的彩霞轰炸,那个高大的女人的灵魂却没有一点损伤…这让这些白翼战士很是讶异;真的要说、她并不是没有任何损伤,那个高大女人穿的黑色军服因为刚 

才的攻击变得破烂,也因此白翼众人清楚看见了那女人的胸口前、有一颗湛蓝的琥珀闪烁着光芒。

「不要一直盯着别人的胸口看啦…一群色狼。」

「妳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我有解释的必要吗?」

一道电光从她胸前的琥珀一闪而过,由于流动的速度太快、甚至会让人以为那是错觉。

「果然…你们都是一群…」

「不好!她要发动攻击了,全员回避…」

「超级大白痴呢!」

袭向周围的敌人,猛烈的宝石之光照耀了大海…夹杂在那宝石光辉中,隐约能看见复数 

的光芒,但都在那绚烂夺目的湛蓝光芒下显得毫无意义。

「真是的~人家的衣服都毁了!这点威力的话,根本没有接下攻击的必要…真是亏大了。」

宝石之光照耀下,海滩上仅剩蓝发女子一人…白翼的克帕姆全都被那压倒性的彩霞力量吞噬,从这世上蒸发。

画面来到中央街道的主战区——在这里的帝国军与白翼间互相拉开距离,用彩霞与枪械交互射击…比起其他战区、这里的战况尤其胶着。

这时、出现在战场后方,一位黄发少年缓慢走向充满烟硝的残酷战场…仿佛周围没有任何纷争、就这么直直的走了过去。

「那是…喂!你…快趴下!」

「你在做什么?这里可是战场…快躲好,不然会被心弹打中的!」 

无视周围担心的军人,少年用力的吸了一口气、露出满足的幸福表情。

「感觉真好~果然!还是战争最棒了!」

看着少年的表情,周围的士兵感到不解——为什么战场上会有一位如此年轻的少年,而且他的脸上为何会挂有那种像重返久违故乡一般的祥和表情。

「又来了吗!可恶。」

被猛烈的空想子轰炸拉回现场,他们现在没有余力关注这位少年…虽然样式跟配色很怪,但对方穿着有帝国纹印的制服,至少不会是敌人。

「那群白翼的浑帐…」

「开火!不要被他们压制了!」 

对面白翼的心弹砲轰,他们躲在遮蔽物后、持续找机会反击…某位士兵在这激烈战火中看往少年,提醒他躲到遮蔽物后方藏好。

「喂!你在做什么?快躲起来!」

「躲起来?我吗?」

「没错…看你的样子,大概也是帝国士兵…为什么连枪都没带就来战场了啊!你在想什么啊!」

「『枪』 ?…那种东西,我才…」

他们对话的同时,两发心弹精准命中毫无防备的少年额头,他就这么往后倒下。

「好耶!」

「不会吧…」

命中他的白翼成员击掌欢贺,嘲笑那个连武 

器都没带就随便踏上战场的小鬼。

「喂!…很痛、你们知不知道…混蛋。」「 !?」

刚才被命中的少年在倒地前用右脚撑起身体,手指轻抚被心弹直击的脑门,露出一副不爽的表情。

「不可能!」

「那家伙、为什么还活着?!」

远方的白翼成员困惑的同时,黄发少年身旁的士兵也露出了同样的震惊表情。

「真是的…我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感觉真差…」

「你…没事吗?」 

「嗯!没事~」

身旁的年轻士兵与白翼的敌人都被他吓到一一所有人注视着那个奇特的少年…而成为战场焦点的他,此时正在确认远方敌人的所在地。

「那里吗?嘿欸〜」

(他…在笑?)

看着少年的诡异笑容,士兵的身体不自觉颤抖;身处战场另一端的克帕姆们,远远感受就到一股浓厚的空想子出现在远方。

(这股力量…难道!是猎鹰吗!)

尽管彼此有着一段很长的距离,但双方都看往了敌人的方向,在心中做好战斗准备。

「距离五百…不对,五百五十?…算了~随 

便啦!」

右脚向后拉开、在沙地画出一条长长的直线

——少年摆出不像战斗、像准备奔跑的姿势,周围凝聚了肉眼可见的强大黄色空想子。

「来吧…雷豹!」

尽管双方距离遥远,但另一头的白翼能清楚看见少年那锯齿状的獠牙…他那凶悍的样貌、简直像是一头饥饿的猛兽正要朝他们撕咬上来。

「我上喽!!!」

「全员!集中攻击那个黑衣的家伙!」

宛如剁碎大地的一声踏步,少年周围的空想子以螺旋状包围着他,笔直的朝蜂拥而来的心弹攻去——他无视了所有的攻击…敌人的 

空想子在碰触到他之前,就被围绕在他周围的螺旋风暴弹开。

「没用的!就凭你们是挡不住我的!」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脚步越来越轻盈,像是驾驭了空想子的旋风般前行,一路贯穿了白翼努力捍卫至今的防线。

「飞吧!」

抵达终点前他一跃飞向天空,从太阳的影子归来…身上的空想子全集中到脚底,一脚将周围的建筑物连同白翼战士们一同轰飞。

「咳…咳…真是的…这里的沙子也太多了…」

从瓦砾堆中爬起,他被灰尘跟沙粒呛到咳了几声…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幸存者后,他高举双手欢呼: 

「好耶~死光了!活该~」

巨大的爆炸声传过半片沙域,帝国军和白翼

都注意到了战况正产生变化…原先还处于优势的白翼斗士,在猎鹰部队加入战局后瞬间陷入劣势。

由于猎鹰部队的参战,白翼在各处都有许多伤亡…位于某处战场、巴姆赫烈解决了一群黑衣的克帕姆与帝国军队时,派克斯跑来通知他猎鹰的消息。

「首领,大事不好了!猎鹰…」

「我知道!刚才开始、就能感受到强大的空想波动…帝国的那些家伙…终于要拿出真本事了吗?」

「中央战场已经被突破,其他地方也都陷入劣势…接下来要怎么做?首领。」 

听见派克斯说的话,站在尸堆上的巴姆赫烈低下头思考、考虑接下来的对策。

「目前出现的猎鹰,大概有多少人?」

「具体数量还不清楚…但就目前确认到的,大概有三位代号者加上最少七十位无名…不排除还会有其他援军的可能性。」

「是吗,辛苦了。」

「不会。」

传递战况的派克斯,用诱敌用的深色布匹遮掩身上的伤势;巴姆赫烈透过琥珀得知他受了致命伤,很快就会死去…包括派克斯在内,大家都努力战斗过了。

「首领?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接着要前往下个地方战斗…你 

也赶紧回去作战吧!」

「我知道了!」

「…派克斯。」

「 ?」

「谢谢…」

朝自己微笑、派克斯跑过街角,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之后就感受不到他的琥珀…这场与帝国的战争中,像派克斯这样无法使用彩霞的克帕姆们负责诱敌、侦查、以及波鲁帕帕的准备…尽管他们无法与敌人交战,也用尽全力完成被交付的使命,甚至不惜将自己当作消耗品或弃子。

「永别了,派克斯…你好好休息吧。」

站在军队尸体堆成的山丘,孤独的巨人擡头仰望天空、流下悲愤的眼泪…无论发生几 

次,自己就是无法接受失去伙伴的真实。

这次的战斗,是为了让帝国接受制裁⋯哪怕是所有人全部死在这里…只要另一边的计划

成功,他们的愿望也自然会实现——即便内心明白,但巴姆赫烈心中、失去伙伴的那份痛苦也不会消失。

紧握胸前的琥珀,哪怕是现在也能感受到又一道光芒消逝…他闭上双眼、多么希望现在能下一场大雨,这样或许能冲淡自己的悲伤。

(不行,还没结束…现在还不是我停下的时候。)

转头看向远方的城堡教堂,巨人从尸山走下、凝视着妖精的所在地。

「…真没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还有棘手的 

工作要留给我处理啊!…」

最后的作战开始前,巴姆赫烈缓步走往教堂,脸上挂着一丝苦涩的笑。

「妳可真会给人找麻烦啊!月花…」

战火纷飞之地,光明照射不到的遗忘角落,少女闭上双眼祈祷…

为了已逝的战友,为了无辜受牵连的克帕姆们,也为了帝国的死者和自己新结交的友人…更为了她最爱的那位家人。

(哥哥,伊姆…希望你们安然无恙。)

她紧握双手,手指几乎快要攥出血来…与其说她是对着眼前的女神像祷告,看上去更像是在寻觅一位能抒发心中悲伤与痛苦的对象——想与某个人倾诉心中的痛苦,寻求心灵的解脱。 

教堂的大门被推开,浑身鲜血的杀戮巨兵走入了这间少女忏悔的圣殿。

「妳在做什么?…月花。」

「哥哥…你来了啊?」

「妳没跟着那小子…跟伊姆从秘道离开,是吗?」

「对。」

「唉~这样啊。」

巨人紧握拳头,皮肤上瞬间多了好几道青筋,怒火伴随血液涌上心头、他愤怒的朝月花大吼。

「快滚!这里不是妳该待的地方!」

「我不走。」 

无视亲人的劝告,少女忽视他怒烈的沉重嗓音、继续对眼前的女神像祷告。

「月花!听我的,快离开!」

「我不会走的…除非哥哥你也一起…不然的

话,我是不会离开的。」

「妳这大傻瓜。」

彼此的视线交错,巧合的落在被黄昏太阳染成金黄的女神像上…望着残破的教堂内部以及金煌的女神像,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同一件事。

「那家伙…伊姆现在怎么样了呢?」

「谁知道~大概到格林帕尔城了吧!」

「这样啊…嘛!这毕竟不是他的战斗。」

想起那个黑发的憨直少年,巴姆赫烈露出有 

些遗憾的表情。

「说到底,他也是个懦夫…不敢跟帝国战斗,只敢躲起来明哲保身的胆小鬼。」

「不对。」

「蛤?」

「伊姆他…跟哥哥你不同;不论何时、伊姆他都看往未来,他相信着自己的伙伴、拥抱着痛楚不断向前迈进。」

「嘿欸~怎么…妳对他的评价还真高啊!该不会、妳喜欢上那小子了吧?」

睁开紧闭的双眼,月花微微蹲起身…她以手指轻点地面的石板,石板缝隙跑出一颗颗翠绿的空想子,像萤火般漂浮在她周围。

「喜欢吗?…听起来倒也不坏~」 

「妳不否定啊?」

「不过很遗憾…伊姆心里已有另一位美丽女孩…她们两人间可没有我介入的余地。」

「是吗?真可惜啊~」

「嗯、确实很可惜。」

不知何时,巴姆赫烈双脚周围浮现大量橙色光粒…看起来…他已经做好开战准备。

「以防万一…我要先澄清一件事情。」

「什么?」

「关于伊姆的过去…是他自己告诉我、而不是我使用原色性得知的。」

「噢~还挺有他风格的呢!…然后呢?」

月花站起身面对巴姆赫烈,两人对望着彼 

此。

「他说过…自己是为了实现与弟弟格姆的誓言才会投身战斗中…哪怕现在他还做不到、但总有一天他会抵达那片天空,完成与格姆的约定。」

「…妳相信他吗?」

「我相信喔~他就像亚多一样,是个怀抱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愿望、一位野心勃勃的梦想家;又是像哥哥你一样,是个不懂找人倾诉,将一切全扛到身上的大傻瓜。」

少女抚媚一笑,阳光洒落到她的容颜,她的表情看上去既美丽又悲伤。

「妳是想说…我跟那家伙…跟伊姆很像吗?」

「不、不全是那样…就像哥哥你在伊姆身上 

找到亚多的影子,我在他身上也看见了你跟亚多的身影。」

「真是的,可真复杂啊~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那也是他的优点…不是吗?」

月花露出甜美的笑容,脸上微微泛红。

「妳…不会真的有那打算吧?」

「谁知道呢~」

「…算了~妳开心就好!」

两人的对话来到尾声,窗外的黑影遮盖女神的半身,带走彼此最后的温暖,只留下残忍的现实——听到外头传来的爆炸声,他们知道…能继续与对方谈话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那是?」 

「是猎鹰那群家伙做的吧~」

「猎鹰来了吗?」

「是啊〜还杀了我们不少伙伴呢。」

「那、哥哥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既然猎鹰出场、这就代表我们的战斗已经来到尾声…接下来、就要执行最终计划了。」

「最终计划?…难道!」

「没错…等到帝国军队入侵到这里,我就会引爆埋藏于地底的全部火药与他们同归于尽。」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 

「…好吧。」

两人看着彼此,心里明白对方的觉悟——对方绝不可能听从自己的愿望,就此收手离去…既然如此、身为一个克帕姆,就只有将心愿寄托于灵魂之光,透过空想的光芒将意念烙印在对方的灵魂深处。

橙与绿的螺旋在神圣的教堂中掀起一阵风暴——夹杂在两股光芒中、空想之光几乎吞没了整个空间,而身处漩涡中心的两人…愤怒的巨人与悲伤的妖精对立着。

「这是最后警告了,月花…给我离开!」

巨人的橙闪威吓近在咫尺,少女将手放上琥珀…回想起先前与伊姆的谈话中,自己得到的答案。

(谢谢你…伊姆…) 

那些夜晚、伊姆曾多次为她担忧、为她哭泣…他对自己的际遇感到痛苦,替她说出内心的挣扎与恐惧——甚至告诉她,就算她想逃跑也没有关系…即使她抛下这一切独自离去,也不会有任何人会去责怪她。

(但是…那样的话,我是无法原谅自己的吧!)

被妖精的祈祷呼唤,宛如蕴含着整片森林的翠绿之光覆盖在少女肌肤上、具象化她心中的祈愿。

「心念武装吗?」

看着集中到月花双腿上的纹印,巴姆赫烈确信月花下定决心要与自己战斗。

「妳变强了呢…月花。」

「是啊~不过…若是我早点出手就好了。」 

这自己还是第一次,像这样发自内心感谢一个人…

也是第一次,这般痛恨着自己…

倘若她更久以前就做好选择,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假如自己在那时候找到了正确的答案,现在

或许就会有所不同…

无数的悔恨交织于光之轨迹,痛苦与过往一同编织出翡翠的空想之力。

(现在的自己,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个了…这是我仅有的愿望…也是仅剩的心愿。)

翡翠风暴散去,妖精之纹缠绕在她的双腿上…挣脱重力的束缚与内心的枷锁后、风之妖精翩然起舞。 

(这就是…月花的心念武装?真美丽啊…)

为了守护重要的人、为了拯救身陷黑暗的家人…少女做好觉悟,哪怕要在这里打断巨人的双手双脚,也要将他从那份黑暗中拖回光明。

「我要上喽…哥哥!」

「妳终于打算拿出全力了吗?月花。」

初次见识到妹妹展现出的炽热斗魂,巴姆赫烈内心产生了动摇…强抑脸上的表情,巨人隐藏着自己流落于空想光芒中的真意。

(我知道的…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的…月花妳比我更强大…不论是我还是银,又或是其他白翼…妳比我们都还要强大许多…妳之所以不愿意战斗、不是因为妳没有力量,而是妳不愿意伤害他人。) 

心里感到有些讽刺…曾经,巴姆赫烈他一直希望月花能下定决心,使用彩霞的力量守护内心的正义,而现在她的第一个对手居然会是自己。

「真是的…我这妹妹可真过分啊~到底是像谁呢?」

紧握双拳,踩裂大地…狂暴的巨兵将命运托付给生命的空想之光,燃烧灵魂深处汹涌翻

滚的战魂,踏步声化为战斗的号角,鸣响这场赌上未来的意念之战。

“沉睡的巨人啊!用你那轰鸣天地的力量,粉碎愚者的王冠,将深不见底的恐惧烙印于丑恶的灵魂,转为炼狱恶鬼的化身…”

“守护珍爱之人,吹拂碧绿草原的奇迹之风,化为妖精的羽翼,解放被束缚的巨人吧!” 

兄妹的决意,空想的闪光…与彼此的觉悟一同交织在光的物语之中。

“——『巨人堡垒·万丈高壁』。”

“——『妖精的旋舞』 。”

彩霞间的激突扭曲着空间,灵魂之光在时间缝隙中合而为一,在这个虚无飘渺的世界中、绽放了美丽而悲伤的天鸣光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