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正中央。
一座威严庄重的红色宫殿坐落其中,匾额上刻着苍劲有力的“录灼殿”三个大字。
翘角飞檐,群兽绕柱,极为雄伟壮观。
大殿的中央供奉着一幅画像,年头久远,早已斑驳到看不清像上之人的面容。
殿内两侧摆着上好的紫檀木倚,处处熏香袅袅,云雾缭绕,颇有些仙境的如梦如幻。
只是,平时空无一人的紫檀木椅上,此刻却罕见地坐了不少人。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位站在空着的主位旁的老者,老者白发白眉白须,手持拂尘,穿着得体修身道袍,头颅微扬,满面红光,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他的身边同样站着四名道士,皆是相貌不俗,丰神俊朗。
两人还没跨进大殿就察觉到几股炽热的视线在他俩之间来回扫射,花予刚抬起的脚顿时有些迟疑,不知该进不该进。
花予又瞟了眼紫檀木椅上的爸妈和一个慈眉善目的旗袍奶奶,皆是一脸姨母笑。
又瞄了眼满脸恭敬之色的师父与师兄们,全都小学生升旗般的笔直地站在主位一旁。
什么情况?花予有些纳闷,都不坐主位,难道是留给我的?
她两岁便进了道观,在这里生活了十九年。
自记事起,右尊位向来都是被师父用术法保护起来,不准任何人靠近。
但今天师父这个小老头居然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站在主位旁,她都有些怀疑莫不是死去的师祖又复活了?
花予看向空缺的主位,目光逐渐炽热,虽然她不想继承观主之位,但这位子坐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雀跃之情溢于言表,她抬脚刚跨进大殿,眼睛的余光瞥见一个人影突然朝她的侧前方倒去。
“!”
花予下意识地拉住男人的胳膊,“你没事吧?”
岁宴摇摇头,神情看起来有些后怕,“抱歉,我没注意到前面有门槛。”
花予无所谓地摆摆手,扶着岁宴走进大殿。
旗袍奶奶这才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满脸慈爱地打量起花予,越看越喜欢,不由得赞叹一句。
“好漂亮的小姑娘啊!”
精致的眉眼,小巧挺翘的琼鼻,殷红的嘴唇,狡黠的狐狸眼灵动可爱又勾人。
在闪着银光的修身鱼尾长裙的包裹下,身材更显玲珑有致。
胡云英瞥了眼站在一旁气定神闲的孙子,眼神泛着些许艳羡,臭小子可真有福气。
花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耳朵,朝胡云英乖巧一笑。
一旁看戏的花添满脸稀奇,凑过来和姜琦咬耳朵:“你看,咱家闺女居然还会害羞!”
姜琦有些无语,白了他一眼,一拳捶在了他胸口上,“哪有当爹的这样说自家闺女的?”
花添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被姜琦捶到的胸口,委屈地哼哼两声,见姜琦根本没注意自己,才收起小心思继续看戏。
胡云英瞄了眼还扶在一起的两人,趁机八卦,“你们俩……?”
花予迟钝的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倒是岁宴上前跨了一步挡在她面前,扯开话题道:“奶奶,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奶奶?”花予扒着岁宴,从侧方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原来奶奶您就是他的家人啊。”
“对嘞,”胡云英也学着花予的模样微微歪头,“这是我孙子岁宴呐。”
“哈哈,幸会幸会哈,”花予立马推开岁宴走上前,十分自来熟地握住胡云英的手。
“那个,您孙子欠我五……额,五十万块,您看这钱怎么结?”
胡云英一愣,随即拍着她的手,豪迈笑道:“放心,奶奶给你再加五个零!”
花予:“!”
还没等花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个小道士突然走了进来,恭敬地朝几人行了个礼,又对紫云道长说:“观主,祖师爷醒了。”
紫云道长的眼睛顿时一亮,极力掩饰住内心的激动,甩了把臂弯里的拂尘气定神闲道地对小道士说道:“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又对花添姜琦和胡云英颔首示意,“几位先稍等一下,我去把祖师爷请来。”
说完,带着一帮弟子大步朝大殿后方走去。
花予听得一头雾水,祖师爷醒了?
师父真带人把祖师爷刨出来了?
那也不对啊,祖师爷埋哪个坑都不知道,咋刨啊?
花予询问地目光投向自家老爹,花添故作神秘的掩嘴低咳一声,没有搭话。
花予:“?”
她又冷不丁的与自家后妈姜琦对上了视线,姜琦傲娇地朝她扬了扬下巴,神情尽是挑衅。
花予:“……”
没过一会儿,她四个师兄先后从殿后走了出来,紧接着她师父也一脸喜滋滋地出来了,站在主位旁激动地像个等待发压岁钱的小孩子。
见状,原本悠哉哉坐在紫檀木倚上的花添和姜琦也站了起来,互相整理对方衣服上的褶皱。
接着,一个穿着黑色金丝长袍,戴着龙纹面具的长发男人从殿后走了出来。
花予明目张胆地上下打量起黑袍男人,嗯,还挺有钱……
绣着繁复花纹的黑金长袍一看就是手工定制的,低调但有质感的面具肯定价值不菲,还有头上的黑玉发冠……
整个一个行走的百宝箱哇!
想必这就是她素未谋面的祖师爷了吧!
她刚想上前打招呼时,黑袍男人径直走到紫云道长身旁,瞅了他一眼,强势地插入主位与紫云道长中间,硬生生地挤开一个位置,恭敬站定。
被迫远离主位紫云道长一脸憋屈,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气哼哼地抱着拂尘无声抗议。
花予:“?”什么情况?
正当她疑惑之际,一道懒散的哈欠声从殿后传来,紧接着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眼神困倦的男高中生走了出来。
男高中生像是刚睡醒,乌黑微卷的头发有些许凌乱,一双桃花眼困倦地半眯着,薄唇微抿,校服的外套随意的敞开着,看起来十分自由散漫。
肩上还背着一个书包,半拉不拉的,依稀能看见里面装着的崭新的物理书……
花予:“?”
花予看向自家爸妈和奶奶,发现他们都恭敬低着头站在一旁。
她又看向岁宴,试图找到和她一样不解的表情,却发现岁宴淡然地站在奶奶身旁,仿佛一切事情都和他无关。
哦,差点忘了,岁宴是个瞎的。
男高中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把肩上的书包一把丢到供桌上,自己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
黑袍男子走上前想拎起书包,却被高中生喝止住了。
“你给我放那!你给我拿丢多少书包自己心里没点数?老师骂的不是你是吧?”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