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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我治好了我妈的恋爱脑

捧猪小童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渣爹的情人大着肚子找到家里来,母亲精神萎靡竟遭车祸丧生。母亲的葬礼上,渣爹连面都没露一下。江莱哭着睡去,再睁眼,竟来到了1997年的外婆家。母亲、三姨和舅舅竟然叫自己“大姐”?魂穿成了亲妈的大姐!真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进来妙妙屋,妙到家了!犯我妈者,虽远必诛!这一世,女儿变成大姐,江莱变成毕夏!该怼怼,该骂骂,我妈恋爱脑治好我放假!主线任务:把妈变富婆支线任务:给妈找老公......毕秋:呜呜呜,我知道他对我没那么上心,但是他就是住在我心尖尖上的人呐!毕夏:你心咋那么多尖?你是榴莲啊!毕秋:我真的好想和他结婚啊~毕夏:那我祝你火速长出四条腿双排扣,一胎生八个!啥也不是!散会!

主角:毕夏,裴言   更新:2023-01-19 14: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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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毕夏,裴言的其他类型小说《九零:我治好了我妈的恋爱脑》,由网络作家“捧猪小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渣爹的情人大着肚子找到家里来,母亲精神萎靡竟遭车祸丧生。母亲的葬礼上,渣爹连面都没露一下。江莱哭着睡去,再睁眼,竟来到了1997年的外婆家。母亲、三姨和舅舅竟然叫自己“大姐”?魂穿成了亲妈的大姐!真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进来妙妙屋,妙到家了!犯我妈者,虽远必诛!这一世,女儿变成大姐,江莱变成毕夏!该怼怼,该骂骂,我妈恋爱脑治好我放假!主线任务:把妈变富婆支线任务:给妈找老公......毕秋:呜呜呜,我知道他对我没那么上心,但是他就是住在我心尖尖上的人呐!毕夏:你心咋那么多尖?你是榴莲啊!毕秋:我真的好想和他结婚啊~毕夏:那我祝你火速长出四条腿双排扣,一胎生八个!啥也不是!散会!

《九零:我治好了我妈的恋爱脑》精彩片段

江莱睡得昏天黑地,再睁开眼的时候头痛欲裂,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脑子里面好像有个小人拿锤子一下一下地捶打自己的神经。

昨晚不知道哭到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江莱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床的旁边一个老风扇吱嘎吱嘎地转着,枕头上还放着一把蒲叶扇,床单是浅粉色的,上面印着大牡丹花。

一个红棕色高低柜立在床的正对面,上面放着暖瓶,春雷牌录音机。

春雷牌录音机?这不是外婆家的录音机么!小时候的江莱每次来外婆家,都会和表姐用它偷偷放《张震讲鬼故事》。

两个人蒙在被窝里,不敢听又想听,突然传出恐怖音效的时候,两个小孩控制不住惊声尖叫,舅舅就会敲门大喊:“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又偷拿我的磁带了!”

江莱有点恍惚,想起自己睡着之前,正躺在殡仪馆的休息室里哭。

自己已经两年没回家,过年也故意申请加班,不是为了那三倍工资,只是为了拿加班当借口,不回家过年而已。

这几年自己母亲毕秋的电话她能不接就不接,微信也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毕秋和江莱的沟通无非就是两件事,催婚和抱怨她爸。

江莱这辈子从毕秋嘴里听到过频率最高的一句话就是:“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和你爸离婚了!”

前天晚上江莱加班到十点半,毕秋又给江莱打来电话,“小莱,你能回家一趟吗?”

江莱听见母亲的啜泣声就知道,肯定又和江伟吵架了。

“我很忙,你让我回家干什么。”从小到大,两个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江莱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争吵发生在深夜了,那刺耳的破碎声,高分贝的吼骂声,空气中弥漫的浓烈酒味,充斥着江莱的整个童年。

“小莱,这次是真的要离!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和你爸离婚了,这次妈妈真的……”

“停!你快打住吧,我都已经28了,早就搬出去住这么多年了,你俩离不离婚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要离就赶紧离,你自己不想离就别拿我当借口,别再和我说这些事我不想听。”

江莱一口气说完,没给毕秋再说话的机会就摁掉了电话,本来因为方案没通过就心烦。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她们母女之间,最后一通电话。

江莱对毕秋的感情很复杂,又爱又恨。她心疼妈妈的不容易,又厌恨母亲的懦弱。

父亲江伟喜怒无常,自私自利,在家里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只要不顺心就会在家里破口大骂。

青春期的那几年,只要听到爸爸这个词,江莱就会很压抑,很窒息。

小时候江莱真的会愧疚,以为是因为自己,毕秋才没离婚。一个有愧疚感的孩子,她的幸福是会打折扣的。

长大后江莱才发现,毕秋就是个恋爱脑,就算没有她,毕秋也不会和江伟离婚。只许她说江伟不好,你要是跟她一起骂江伟,她又会帮江伟说好话,“其实平时你爸对我也挺好的......”

拿孩子当作不离婚的理由,只不过是在挽回自己那一文不值的自尊罢了。

昨天接到三姨的电话后,江莱赶紧坐早班机飞回辽市,还没到地方,毕秋就不行了。

人都拉到火葬场了,江伟都没出现。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前天还给江莱打电话哭诉的人,现在却静静地躺在殡仪馆的棺材里。

江莱跪在妈妈的尸体暂存棺前,呆呆地望着棺材檐。

怎么就出了车祸呢?

“小莱,你爸到现在都联系不上,这人死哪去了,你赶紧联系江家人,能来的人全都来!”

三姨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抹了一把哭得红肿的双眼。

看着江莱呆滞的模样,三姨气得眉毛拧成疙瘩,“小莱,你妈人都没了,你一滴眼泪都不掉,你咋那么没良心呢?你妈养你这么大多不容易,临走了老公不在女儿不疼的,你们江家哪有一个长良心的!”

三姨本来控制好的情绪又爆发了,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

“你赶紧去把你那渣爹给我找出来!这几年有点臭钱不够他嘚瑟的了,昨天下午你妈给我打电话,你爸外面的那个女人大着肚子找到家里来了,你妈哭着问我咋办,我本来想今天去你家看看,没想到中午人就没了……”

三姨越说越激动,气得嘴唇一直颤抖。

江莱大脑一片空白,一口气在胸口憋着,耳朵嗡嗡作响。

“要不是因为你爸这些破事,你妈没精神了,能出车祸吗?交警都说了,司机是绿灯正常行驶,你妈像没看见车一样往上冲,那车想躲开都来不及!”

江莱给江家人打了电话,奶奶和大伯小姑都来了,一直到半夜一点半,江伟都没出现。

门外的亲戚们一直在争吵,江家和毕家水火不相容,很多年都不见面,见面就针锋对麦芒。毕秋的车祸,和江伟有直接性关系,可江家人不承认。

舅舅毕波扯着嗓门子大喊:“江丽红,我看就是你给你哥通风报信了,怕来了我们撕了他是吧!你告诉江伟这个王八蛋,有能耐一辈子缩龟壳里,他要敢露头,我就剁了他!”

“毕波,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先不说嫂子出事和我哥有没有关系,你平时没少花我哥钱吧,咋的啊,这时候卸磨杀驴了?”

江丽红本来平时就不满毕秋总是贴补娘家,特别是贴补这个一事无成的弟弟。

江莱关着门躺在休息室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就像做了一场诡异的梦。

她习惯性地用理性思维去解决一切问题,包括现在,脑子里还盘算着去搜集江伟出轨的证据。

兴许是累了,她闭上了眼睛,耳朵自动屏蔽了外面的争吵声。

半梦半醒间,像过电影一般,妈妈在厨房里炒菜,举着晾衣杆踮起脚挂衣服,躺在沙发上啃着苹果看电视笑得前仰后合,在楼上的窗边喊“江莱,别玩了,快回家吃饭!”……

江莱猛地惊醒,妈妈,我妈呢?

后知后觉,悲伤的情绪像海啸一样席卷而来。

心里就像有一只大手,狠狠地攥着心脏,拧劲地疼。

江莱蜷缩在被窝里,声音哽在喉咙,伴随着低声的呜咽,眼泪挣扎着涌出了眼眶。

哭了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了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外婆家。

江莱还不太确实是不是外婆家,房间的格局差不多,但是个别物件和家具又不一样。

就比如墙上贴的这个画报,江莱记得之前这个位置挂的是《宁静致远》的书法,这怎么还贴上黎明的海报了。

而且这房子外婆去世后,早就卖了。

江莱在屋里看了一圈,在桌子上立着一个立式台历,每个日期的框格里面还写着计划。

【1997年7月18日,和周家明看电影】

【1997年7月22日,和周家明去星海广场】

周家明是谁?

书桌下面有两个抽屉,江莱拉开一个抽屉,她记得之前这个抽屉里装的都是杂物,外婆会把针线盒、万紫千红雪花膏放在这里。

现在的抽屉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排磁带。

江莱随手拿起来两张,《四大天王流行金曲》《醉迷情人-陈慧琳》。

江莱微微蹙眉,觉得有些奇怪,哪来的这些古早磁带。

难道是梦中梦?

突然门被轻轻敲响,“姐,我可以进来吗?”,一个公鸭嗓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问道。

江莱愣了几秒钟,试探着去打开房门。

门一打开,江莱瞳孔瞬间地震。

“啊,你...你你!”

面前的这张脸,只在外婆家泛黄的相片中看见过,江莱震惊到脑子短路。

“咋了大姐,你咋结巴了。”男孩往屋里探头,想往屋里进。

江莱还是没从震惊中抽离出来,“舅...舅舅!?毕波舅!”

“......”公鸭嗓男孩一脸懵逼。

“你干啥啊大姐,你不想让我进屋就直说,别这么抬我辈分。”

江莱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试探地问道:“你今年多大?”

毕波像看精神病一样上下打量着江莱,“九岁啊!你连你亲弟几岁都不知道,你真是厕所里跳高,过粪了啊!”

江莱稳了稳神,向卫生间走去,她记得外婆家卫生间的洗手池上面有块大镜子。

毕波看到人走了,赶紧蹑手蹑脚地溜进房间。

前几天周家明从日本回来,给她带了一台索尼的随身听,她当个国宝一样藏起来,别人看一眼都不行。

翻了一大圈,随身听的影子都没有,毕波沮丧地要开门出去,就被门口的女人吓了一跳。

“我去,你吓死我了!你干啥啊大姐,站门口一声不吭,女鬼啊!”

江莱极力地压住自己的所有复杂情绪,缓了口气,盯着毕波问道:“你叫我什么?”


“我管你叫女鬼!站在门口一声不响的,吓我一跳!”

毕波翻了个白眼,又返回屋子里,想趴在地上看看床底下有没有随身听。

“我是不是叫毕夏。”江莱刚才看到镜子里那张俏丽的脸庞,晃了神。

她看过这张脸,在外婆家的影集里,那些泛黄的老照片一直被外婆小心翼翼地保管着。

外婆一共有四个孩子,大姐毕夏,二姐毕秋,三姐毕冬,四弟毕波。

江莱没有看见过大姨毕夏,因为毕夏去世的那天,正好是江莱出生的那天。

当时毕秋已经怀胎39周,听到大姐突然去世的消息,一激动宫缩了,就把江莱生了出来。

毕波从地上爬起来,又去翻衣柜,“大姐,你把随身听放哪里了,借我玩玩吧。”

话音才落,掏衣柜的手就被拽住,“问你话呢!我是不是叫毕夏!”

“你不仅是毕夏!我还是太监呢!主子,随身听借奴才玩一会吧!”毕波讨好地看着江莱。

客厅的门被敲响,江莱走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

特别是这双小鹿般的眼睛,之前是没光的,现在是有光的。

宽松的浅蓝色牛仔裤腰间绑着棕色牛皮皮带,简单的翻领红色色波点衬衫塞到牛仔裤里,一头乌黑的及肩长发被烫成了波浪卷。

江莱只在老照片里见过这样的毕秋,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毕夏被盯得发毛,“干什么?不认识我啦?”

“二姐,今天大姐就很奇怪,刚才也一直盯着我看。”毕波实在找不出随身听的藏身之地,悻悻地走了出来。

江莱习惯了把喜怒哀乐全都藏在心里,有再多的情绪,在别人面前也绝不流露出半分。之前毕秋就总说她“独”,没有人情味。

原生家庭不幸福的孩子长大之后就会陷入两个极端,一个是极度的敏感自卑,讨好型人格。感觉顺从别人就会让别人更喜欢自己,即使不喜欢的事情也不愿意拒绝。

另一种是极度的偏执,刺猬型人格。拒绝一切亲密关系,在这种人身上你能看到极其多的否定,关系否定,我不要,我拒绝。

江莱就是后者。

她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真实的一面,她觉得展现自己真实的一面是很危险的事,会让别人抓住自己的软肋,以此来伤害自己。

所以江莱母胎单身28年,不是没人追,只是她自己不断逃避,不断拒绝。

江莱害怕,她害怕嫁给父亲那样的男人,也害怕自己会变成母亲那样的女人。

看着眼前活力四射,满脸胶原蛋白的毕秋,江莱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毕秋和毕波像看鬼一样,看着毕夏在那边眯着眼睛露出诡异的微笑。

还好,一切都重来了,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小时候父母每次争吵完,江伟就会摔门而去。毕秋都会一边流着泪一边收拾满地的玻璃碴,有时候被摔碎的是盘子碗,有时候是花瓶器具。

后来没什么摔了,就开始砸电话,砸电视机。

这时候的江莱都会幻想,如果能回到妈妈年轻的时候,她就要阻拦妈妈和爸爸谈恋爱。

她要给妈妈选个大帅哥,或者大富豪当老公。然后呢,让妈妈的大富豪男朋友给自己买超级光子精灵。

老天爷垂怜,毕秋活了,毕夏也“活”了。

江莱总听毕秋提起大姨毕夏。

毕夏是90年代不可多得的大学生,学历高,长得特别漂亮,性格温柔,追她的人能从城南排到城北。

可惜这么优秀的人,还是为情所困。

毕夏有个相恋多年的男友,男友各个方面条件都很好。所有人都看好这郎才女貌的一对,可二人却在办订婚宴前分手了。

不是他俩的订婚宴,是男友和相亲对象的订婚宴。

男友家庭条件好,父母嫌毕夏是普通家庭,贫富差距大,就给自己儿子介绍了门当户对的女孩。

男友也没反对,偷偷地背着毕夏去相亲,结果这一相,就相成了。

对方也知道毕夏的存在,当了三个多月的地下情人后就不愿意了,开始逼婚,不结婚就分手。

男友舍不得对方家庭的富贵,很干脆地做出了选择,和毕夏分手。

订婚后男友也不老实,还去找毕夏,让毕夏偷偷地继续和他好,还承诺每个月都会给毕夏一些补贴的钱。

毕夏性格虽柔弱,但秉性刚烈。她接受不了自己相恋多年的男友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渣,还用这种方式羞辱自己。

回到家里关着门自闭了好几天,趁着家里人都不在,跑出去就跳河里了,人就这样没了。

外婆也常常说起毕夏,每次都眼圈红红地惋惜道:“你大姨要是现在还活着,那么优秀的大姑娘,现在那可了不得咯。”

反正做江莱的那辈子过得很痛苦,现在做毕夏了,可以阻止一切的发生。

也挺好,上辈子大家都过得稀里糊涂,这辈子就好好过。

从此,江莱是毕夏。

......

“毕夏”回到自己的房间,翻翻这里,看看那里,寻找一切和原主相关的信息。

原来自己今年23岁,辽市师范大学的大四学生,刚刚毕业,8月份就要去市里重点中学实习。

当老师?她前世是电视台编导,对于老师这个行业,那可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大姐,你把那牛仔裙借我穿一天,晚上我要出去。”

毕秋没敲门就进了毕夏的房间,熟练地打开大衣柜,在里面翻找。

毕夏有些不自在,为什么这姐弟俩都来屋里自然而然地翻东西?

毕夏清了清嗓子,“你以后进我的房间要敲门,要尊重别人的隐私。告诉小波一声,再进来翻东西我就揍他。”

上辈子毕秋确实是有随便翻看女儿东西的毛病,上初一的时候,有个男生给她写了封情书,她没在意随手放进了书包里。

晚上趁女儿不在,毕秋就去翻她书包,翻到了情书时,如临大敌,还给老师打电话告状。

整个初中三年,那个男生看见她都躲着走。

说了无数次不要乱翻东西,毕秋总是忍不住,仿佛这是唯一能了解女儿的渠道。

从上大学后,她就很少回家了,毕业也直接自己租房子住,有钱了后就买了房子,离那个家远远的。

毕秋有些讶异地看着毕夏,大姐今天怎么了?从进门开始就没正常过。

“你晚上要干什么去?大夏天的这么热,你穿什么牛仔裙?”

第一次用这种姐姐的口味和自己妈说话,有点小爽。

毕秋眼里闪着光,神秘兮兮地凑到毕夏身边说:“我同事搞了个联谊会,去芭娜娜歌舞厅,我今天下午特意和组长请假出来的。”

“不许去。”毕夏看着毕秋眼里闪着愚蠢的光芒,这不就是大鱼吗?一钓一个准儿。

“今晚郝帅也去。”毕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郝帅是谁?”

毕秋羞赧道:“哎呀之前和你说过的呀!我俩现在属于暗送秋波的状态,他也没明说喜欢我,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有意思。”

毕夏瞥了毕秋一眼,“人家都没明说喜欢你,你就消停点,他不主动你也别主动,不许去。”

“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你转什么性啊!咋的?你和周家明吵架了看不得别人好呗?”

周家明?原来台历上写的周家明,就是那个渣男。

客厅的座机响了起来,公鸭嗓男孩接起了电话在外面大喊:“大姐,家明哥找你!”

或许是到了变声期,毕波一张嘴就像大鸭子嘎嘎叫。

毕夏没答他,变声期大鸭子又嘎嘎地催她过去接电话。

“你就告诉他我不接,我不和他处了,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家明哥,我大姐说她不和你处了,拜拜。”

毕秋瞪着眼睛,一屁股坐到毕夏旁边,“咋地了大姐,家明哥犯啥错误了,人家不是对你挺好的嘛,前几天才送你个索尼随身听,那个可老贵了!”

仔细算一算,现在的周家明还没有脚踏两只船,可前世他都能背着毕夏偷偷去相亲,平时肯定也不会老实到哪里去。

毕秋抱着玩偶坐在床上,散发着愚蠢光芒的漂亮眼睛盯着毕夏,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平时柔弱得像个林黛玉,今天咋还变李逵了......?”

“二姐,你发现没?大姐今天有一种林黛玉开拖拉机下地掰苞米的美!”毕波贱兮兮地趴在门框上看着毕夏。

毕秋笑得瘫在床上,二人对视一眼,笑得更停不下来。

毕夏无语了几秒,觉得自己确实不能性情大变,也要保留原主柔弱的林黛玉风格。

“你去歌舞厅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带上我,我得去给你把把关。”毕夏倒是要看看这个郝帅,到底有多帅。


站在芭娜娜的门口前,毕夏有点诧异。

97年的歌舞厅还挺前卫,门口还有两个戴着白手套的保安。

霓虹灯从上闪到下,进进出出的都是时尚的俊男靓女。而且这个时代的人穿着比她那个年代的大胆多了,女孩子各种吊带超短裤,有的不怕热的穿着宽松西服外套,里面搭配彩色衬衫,腰上别着bb机。

“出门前我都告诉你别穿这身,30多度的天气你穿牛仔服,要热死啊!”

毕夏看着毕秋热的刘海都贴在了脑门上,一会进去舞厅里面更热。

“你没看《我爱香港》吗,周慧敏上节目穿得就是一身牛仔服,多有玉女气质啊!”

毕夏看着她笑,她很喜欢看毕秋这种灵动的状态。

前世毕秋天天围着老公孩子转,不注重身材管理,没有自己的交际圈生活圈,一心当好全职妈妈。

全职妈妈对家庭的贡献,如果家里人认可,那就是功臣;家里人不认可,那就是一文不值,还觉得你天天在家没事干享清福。

毕秋前世一直在食品厂上班,生完孩子后,还想回去上班,江伟给她画大饼,“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你就安心在家带孩子,照顾好我,就足够了。”

结果呢?手心朝上的日子不好过。

时间长了,江伟就嫌弃毕秋不挣钱,天天就知道花钱,他的压力很大。

可是江伟给家里的钱,也是家里花啊,柴米油盐酱醋茶,孩子上学补课,哪一处不是钱?

最寒心的是,他以为他给得够多,你在乱花。

实际全用在家庭开支上,都不够花,很多年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

毕夏随便套了件白色翻领背心裙,腰间系了一条细细的黑色皮带,长长的头发散下来都快到腰了。

她极力要求跟着毕秋来,可不是为了玩。

今晚她可是带着任务在身上的,她要观察毕秋身边的每一个异性,时刻提防着江伟的出现。

【I’m a Barbie girl,in a Barbie world~Life in plastic,it’s fantastic~】

一进舞厅内,毕夏打了个激灵,这歌像毒瘤一样深深地刻在她童年的记忆中,好不容易用了10多年的时间,把这歌从脑子里面请出去,这几秒内,歌声一响,就给她又找回来了。

毕夏整个人都麻了。

“哇!这歌真好听呀!好洋气!好动感!”

毕秋一进门就被这首英文歌吸引了,跟着音乐节奏扭动起来。

毕秋确实是喜欢这歌,前世哄孩子睡觉,就拿录音机翻来覆去地放这首歌。现在一听这首歌,毕夏整个人都生理不适。

“哇靠,毕秋,你怎么把你姐也带来了!”

几个年轻男子从门口进来,挤到毕秋她们身边,看到毕夏的时候,瞬间星星眼。

“别大惊小怪地吓到我姐,上学时候就天天吵着见我姐,这回给你们带出来,开开眼!”音乐声音太大了,毕秋扯着嗓子大声地喊着,语气里还充满着小骄傲,她姐给她长脸了!

当年《逃学威龙2》大火,毕夏在学校也跟着火了。

毕夏和女主的长相不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至少有个八成相似。

一到下课的时候,班级的窗边就站着偷看毕夏的学生,里面包括毕秋的同学。

毕夏和毕秋只差两岁,毕夏高三的时候,毕秋高一。两个姐妹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长得完全不一样。

毕夏高挑清冷,毕秋娇小可爱,在姐姐耀眼的光芒下,毕秋就显得没那么起眼了。

但是她从来没有自卑过,因为毕冬和毕波比她还丑,她不是最丑的。

来联谊的人都陆陆续续的来全了,三女四男。那群“粉丝”都围着毕夏没话找话的尬聊,毕夏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着。

“你那个郝帅怎么还没来?我看你这群男同学没一个对你有意思的。”

“应该快了吧......”毕秋有点急,一直咬着吸管,时不时地看向门口。

毕夏心中有数了,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女人,恨不得扒开眼睛就站人家楼下等着,怎么可能会迟到呢?

男服务生端来一杯酒,“美女,这杯酒是对面那桌男士请你喝的。”

毕夏眯着眼睛望向对面那桌,一个戴着茶色墨镜,头发四七分的长发男子甩了甩头发,冲着毕夏举起酒杯,抬了抬下巴。

“姐,这男的长得好像陈浩南,有点帅啊!”

看着毕秋眼睛里又散发出那熟悉的愚蠢光芒,毕秋笑着趴在她耳边说:“我不喜欢陈浩南,我喜欢山鸡。”

几个人都喝得有点上头了,郝帅才赶到,身后还跟着个女的。

毕夏余光扫了郝帅一眼,这郝帅长得还别说,你还真别说。

一看郝帅身后还跟个陌生女人,毕秋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了。

“不好意思啊迟到了,我兄弟说今晚局上有他喜欢的女孩,一直梳洗打扮来着呢!”郝帅身后的女孩大大咧咧地跟所有人打招呼。

今晚局上有他喜欢的女孩?毕秋一听,又乐得像朵花一样。

郝帅害羞地摸摸后脑勺,偷偷地朝着毕秋的方向瞄了好几眼,毕秋也抿着嘴低着头笑。

二人完全没注意,旁边有一道冷厉的目光,歘歘歘,向他们射来。

毕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毕秋。

“嫂子,第一次看见你,是真漂亮啊,比我兄弟之前的女朋友都漂亮多了!我叫陈敏如,是郝帅发小!”陈敏如向毕夏伸出手,要握手。

看着陈敏如认错人了,在场的人都尴尬地低着头抿了口酒。

毕夏笑了,“我不认识郝帅。”

郝帅拉回陈敏如伸出的手,低声呵斥道:“你认错人了,那是她姐!再说我和毕秋还没在一起呢,你别瞎叫!”

陈敏如装作很吃惊的样子,用双手捂住嘴巴,哈哈大笑着,用手锤郝帅肩膀。

毕秋看着他俩在那打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还往嘴里塞了一块果盘里的西瓜。

“你这样看我干什么?”一转头看见大姐皱着眉看自己,毕秋觉得大姐今天莫名其妙的,一天都奇奇怪怪。

毕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怪不得前世老公情人大着肚子找到家了,才知道老公出轨了。

敌人都带兵拆水晶了,她还在那打野怪呢,这脑子也太迟钝了。

“我就这耿直的性格,心直口快的,没啥心眼子,别和我计较啊!我们太熟了,从小这么闹习惯了,你们把我当男生就行!”陈敏如举起酒杯,冲着毕秋她们的方向摇了摇,要碰杯。

毕秋马上举起酒杯,刚要去和陈敏如碰杯,毕夏就拦了下来,给了毕秋一个眼神。

“咋滴啦?”毕秋疑惑地看着毕夏。

郝帅看出了异样,在旁边打着圆场,“哎呀敏如,先别让毕秋喝酒,大家先吃点果盘,过一会再喝。”

“哎呦呦,有了喜欢的人就是不一样了啊,见色忘友啊你!”陈瑞如撇了撇嘴,在那边阴阳怪气。

场子很热,但是她们的场子很冷。

同桌的人拍了拍陈敏如肩膀,玩笑道:“看见郝帅要谈恋爱了,你眼红了啊,你也找一个男朋友啊!”

“我可不谈恋爱,和你们男生在一起闹惯了,都不会小女生娇羞那一套了,这恋爱啊,我可谈不来。”陈敏如撇了撇嘴,余光还看了眼埋头吃果盘的毕秋。

郝帅看见毕秋一直埋头吃果盘,就剥了个小橘子塞到毕秋手里,毕秋高兴地一整个都塞到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

看见毕秋的可爱模样,郝帅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毕秋的脑袋。

“呦呦呦,大儿出息了,还知道哄女孩了,真是......”

“你有完没完?”毕夏忍不住了,打断了陈敏如的话。

桌上的人都愣了,有人尴尬地干咳了一下,“别吃果盘了,喝酒啊,来呀!”

“不好意思啊,我平时和男生玩得比较多,说话比较直,你别介意啊!”

“我介意,你个发面馒头蘸奶油,装什么小蛋糕?”毕夏静静地盯着陈敏如。

犯我妈者,必诛。

陈敏如也火了,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诶不是,你哪位啊?我兄弟喜欢的是你妹妹,又不是你,你跟着掺和什么?”

“1997年,就开始有汉子茶了吗?”毕夏坐在沙发上,无视陈敏如的狂怒。

全场再次陷入懵逼,汉什么?什么茶?

陈敏如看见隔壁桌的人也都在看她,又坐了下来,勾住郝帅的脖子,把头凑过去说:“看见了吧,这就是我不爱和女生一起玩的原因,你都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会惹怒她们,太爱生气了,真没劲。”

“利用爷们人设,跟男生称兄道弟套近乎,背地里还说女生坏话,这就是汉子茶。”毕夏盯着陈敏如,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

陈敏如来劲了:“你什么意思?”

郝帅按住陈敏如,看了一眼毕秋,“毕秋,要不我和敏如先走了吧,你们慢慢玩。”

再迟钝,也能看出来怎么回事了,毕秋也不高兴了,“随便你。”

陈敏如一副胜利者的样子看着毕夏,仿佛她是掌握郝帅和毕秋恋爱权的主导者。

“你是法海转世吗?咋的?拆散情侣是你的KPI啊?”

毕夏学着陈敏如的语气,“哎呀~女生事也太多了吧,哎呀这都能生气,不至于吧~你好像观音池的王八,你被超度了啊?这不气那不气的,寺庙都得来你这批发舍利吧!”

陈敏如扯开郝帅控制她的手,站起来指着毕夏的鼻子大声喊道:“你们女生就是事多心眼小,我就不爱跟你们女生玩!”

“我们女生?陈敏如,你是泰国回来的吗?不过手术看上去倒是挺成功的~”

郝帅起身想拉着陈敏如离开,毕秋看着郝帅要走也急了,又拉着郝帅。

“你们三在那葫芦娃救爷爷呢。”看着毕秋那不争气的样子,毕夏连她也一起骂了起来。

陈敏如突然笑了一下,冲着毕夏阴阳怪气:“我和郝帅要是想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还轮得到你妹妹?”

话音刚落,郝帅也急了,看着毕秋一直摇头,“不是,毕秋,我俩真没什么......”

周围的空气都静止了,隔壁桌的人也不喝酒了,全都转过头看戏。

“你俩确实看起来确实不像有啥事,像有病。”

“而且我真的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从小一起长大都转不了正?废物吗?新中国都成立多少年了,怎么还带着宫斗的基因啊。”

“还有你郝帅,你是没有别的朋友了吗?搞个红颜知己很爽是吧,可以暧昧揩油还不用负责,以为自己人人爱,实际就是大白菜!你这种看到电杆就想上去划地盘,是跟哪条狗学的?真是晦气,都给我离毕秋远点。”

毕夏一口气都不喘地说完,陈敏如都要炸了,郝帅的脸色也不好看,陈敏如要冲上去的时候,郝帅没有拦。

“啪!”

“TMD,你打谁呢?”


刚才隔壁桌的“陈浩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他们这桌,看见陈敏如要动手的时候一下扑到毕夏的方向,陈敏如的巴掌好巧不巧的就落在了“陈浩南”的脸上,茶色墨镜都打掉了。

陈敏如和郝帅都有些惊慌。

当年古惑仔火得一塌糊涂,无业的小青年都模仿电影里的人物天天打架,大街上看到这样打扮的小年轻都恨不得躲着走,谁敢招惹。

“你算哪根葱?敢打紫霞仙子?”

本来挺紧张的气氛,大家都被浩南兄的话逗笑了,有人还偷偷看了眼毕夏,还别说,真挺像紫霞仙子的。

郝帅拉着陈敏如想要溜走,被浩南兄拦下。

“让他们走。”

毕夏的目的只是让毕秋知道,郝帅不是真的喜欢她,看到郝帅的真面目就可以了,她不想惹事。

两个人灰溜溜地走了,酒也喝了一半,好好的联谊会,友谊都没了,还联什么了,大家都不尽兴地离开了。

出了歌舞厅的大门,毕夏的耳朵瞬间就清静了,还有点耳鸣。

毕秋在那边噘着嘴唉声叹气,“大姐,那个陈敏如也太烦人了,今天要是没有她,我和郝帅就成了。”

“你醒醒吧,今天没有陈敏如,你和郝帅也成不了。”

毕秋在那边不服气地反驳,什么郝帅给她剥橘子了,还冲她送秋波啦。毕夏耳朵自动屏蔽,没关系,改变恋爱脑不能一蹴而就,慢慢来。

男人其实什么都知道,什么茶他们都能分辨出来,可以不负责任地享受暧昧,为什么不装傻呢?

“紫霞仙子,等等。”浩南兄追了出来,“才晚上九点半,吃个宵夜呗。”

毕秋皱了皱眉头,她不想让大姐和这种小混混扯上关系,一看就不像啥好人。

还没等到毕夏的回答,路边又有人喊毕夏。

一个大眼睛双眼皮,消瘦高挑的男人火气冲冲地跑了过来,“小波告诉我你来你这种地方了我还不信,你可真出息了毕夏!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周家明?”一听这个质问的语气,毕夏就猜到了是谁。

“怎么,有别的男人了还装作不认识我了?他就是你跟我分手的理由吗?” 周家明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浩南兄,毕夏这是什么眼光?

毕夏是真的很认真地观察了一下周家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和你分手不是因为任何人,单纯地是因为我不喜欢你的外形,我最讨厌大眼睛双眼皮的男生,不耐看。我喜欢山鸡。”

......

“大姐,家明哥挺帅的啊,哪里不耐看了,他还送你随身听呢!”毕秋不明白大姐为什么突然要和周家明分手。

周家明家庭条件好,长得又帅,还在政府单位上班,这样的男朋友打着灯笼都难找呢!大姐抽什么风啊!

“那就把随身听还给他。”

摇下来出租车的车窗,电台里放的歌挺好听的,但不知道叫什么,毕夏跟着哼哼起来。

【真的有点累了,没什么力气,有太多太多回忆,哽住呼吸......】

“大姐,你唱歌还挺好听的,以前都没听你唱过歌。你今天还挺厉害的,怼的那个陈敏如一个屁都放不出来!大姐啊,你这样挺好的,我挺喜欢你今天这样的......”

毕秋在出租车上嘀嘀咕咕说了一路,车上的光线很暗,但毕秋的眼睛里却闪着光,就像夜空中的星星,特别好看,毕夏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毕秋。

晚上回到家已经快十点半,在楼下的看客厅的灯还亮着,毕秋打了个寒战。

“小波现在十有八九在挨骂,咱俩一会到家的时候声音小点,脱了鞋直接进卧室,别在客厅停留,不然能误伤到咱俩。”

毕夏看到毕秋胆战心惊的样子觉得好笑,外婆在她的印象里,都是慈眉善目,要啥给啥。

外婆是世界上最好的外婆了。

“我XXX,小毕波,这么半天你写了几个字?写篇作文赶上下蛋了,老母鸡下蛋都没你这么费劲!八点的时候写了个题目,现在十点半了,第一行你都没完!不写完你别给我睡觉!”

刚掏出钥匙要开门,隔着门就听到了王海燕的怒吼。

毕夏有点打脸,外婆年轻的时候这么强的吗?有种惊雷的美。

两个人低着头脱鞋,谁都不敢抬头和王海燕对视。

毕波咬着铅笔头自己跟自己较劲,家里现在掉根针都能听见,谁都不敢大声呼吸。

“毕夏,我看你就不是好嘚瑟。”

毕夏刚脱下鞋,雷就劈到自己头上了。

“我告诉你啊,不许和家明分手!人家小伙子多好啊,能跟你处你都积了大德了!人家那条件配你绰绰有余的!你还在外面找人,你就做损吧你!”

王海燕站起来掐着腰骂,看见毕波抬头看热闹,又踹了毕波一脚。

“周家明给你打电话告状了?”

不提还好,一提王海燕更气了,“那孩子哭得呀,太可怜了,我都心疼了!你缺不缺德啊,你有外心了,你移情别恋了,分手完再找啊,脚踏两只船,我都没脸面对家明啊!”说着说着自己眼圈还红了。

“我没人,有没有人我都不跟他处了。”

毕夏看着年轻的外婆,有点新奇的感觉,原来外婆年轻时候,也胖墩墩的,外婆瘦过吗?

外公怎么不在家?诶,三姨也不在啊?思绪飘到外太空,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总是这样,挨骂的时候,脑子里总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要不就是考试的时候,特别是大型考试的时候,脑子里就会蹦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歌词,要不就是电视剧里面的各种台词。

王海燕气得头皮发麻,“你咋的了?你让鬼附身了?你犯什么病!”

“对!今天大姐一天就很奇怪,还管我叫舅舅!妈,你快掐大姐手指头,把外鬼掐下去!”毕波在旁边嘎嘎地叫着,变声期的男孩子说话声音真的太难听了。

“我看你像外鬼!我想把你掐下去!再说一句话嘴唇子给你缝上,麻溜写作业!”

话毕,毕波又挨了一杵子。

毕夏想想,自己还是要和周家明解释清楚。没有的事不能乱传,坏了自己的名声。

和周家明通完电话,说明白了晚上那个“陈浩南”自己真的不认识,只是隔壁桌出手帮忙的。但是说分手就是分手了,分开不是因为任何人,就是单纯的不想在一起了。

周家明在电话那边哭得像条狗,舔狗的狗。

求和好的电话打了整整三天,毕夏实在受不了,把家里电话线拔了,家里瞬间清静了不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一大早,厨房里就响起“咣咣咣”的剁肉声,毕夏拉起被子蒙在头上。

过了一会,一阵拖鞋声“啪啪啪”地由远及近,突然窗帘被拉开,又响起有节奏感的拖地声。

毕夏被刺眼的阳光晃醒,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着王海燕在自己的卧室里做家务。

“诶?今天咋这么早就起来了?”

“你在这动来动去的,我怎么睡啊。”毕夏好笑地看着王海燕,心里并没有被吵醒的厌烦情绪,看到这样满头黑发,生龙活虎的外婆,心里说不出的欣慰。

“你睡你的,我做我的,我又没影响到你!”

王海燕还挺不乐意,提着水桶,拖着趿拉板儿走了出去,门也不给关上。

毕夏瞄了一眼桌上母鸡造型的闹钟,才七点半,刚要蒙起被子睡回笼觉,又被吵醒。

王海燕探进来一个脑袋,“你三妹今天下午回家,你一会和我去买菜!”

“进屋前能不能先敲门啊!”

毕夏大崩溃。


毕夏今年二十三岁,师范大学毕业,过完这个周末就要去重点中学实习了。

毕秋二十岁,中专毕业后就进了辽市食品厂当投料员。

毕冬十六岁,过完暑假后就升了高二。

毕波九岁,小学三年级,学习成绩,看挨揍的频率吧,揍得多就是倒数第二,揍得少的话就是倒数第一。

全家就毕夏一个学习好的,其他人在学习这一块,那就是麻布袋做龙袍——不是这块料。

但自家孩子,那不能轻言放弃。

毕冬平时住校,只有周末能回家。王海燕早早地就起床剁肉馅儿,要给毕冬包她最爱吃的酸菜馅饺子。

又把毕夏折腾起来,带着毕波一起,三人早早地就去了菜市场。

毕夏和王海燕大包小裹地拎着菜从菜市场出来,毕波在市场门口的小卖铺前挪不动步了,“妈!我求你了!给我买一包小虎队干脆面吧!我就差一个旋风虎就集齐了!”

王海燕挪不出手就揍他,冲着毕波大喊道:“买什么干脆面,我看你像干脆面,赶紧麻溜回家!”

毕波一屁股坐在小卖铺的台阶前不走了,一副你不买我就不走了的无赖样。

这个画面可太熟悉了,正所谓三岁看到大,五岁看到老,这九岁的毕波和三十多岁的毕波一模一样。

前世毕波就无所事事,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十多岁的时候逃课去网吧玩DNF,初三还读了两年,也没考上高中。

后来干什么赔什么,家里的钱也让他赔个底朝天,爹妈都去世了,没人啃了,开始啃这两个姐姐。

毕秋心软,觉得弟弟没爹没妈也娶不到老婆很可怜,就总是私底下塞钱。

后来江伟有了些钱,毕波就向姐姐借五十万,跟风要开音乐餐吧,毕秋就跟江伟提了一嘴,夫妻俩又因为这事大吵一架。

毕秋自己经济不独立,要手心朝上的向江伟要钱,每次要钱都要忍受江伟的冷嘲热讽。这一次次的贴补着娘家,更让江伟瞧不起毕秋,瞧不起毕波,整个江家对毕家也没什么好脸色。

每到过年的时候,江伟的妹妹江丽红都要阴阳毕秋几句,“嫂子,今年小波又霍霍了我哥多少钱啊?”

看见毕波在那耍无赖的样子,王海燕要上去踢他。

毕夏勾起一抹坏笑,“妈,让我来。”

毕波看见大姐向自己走来,还掏兜,这不就是要买单嘛!赶紧嗖地一下子蹦起来,跳到大姐身边。

毕夏从冰柜里面拿了两瓶山海关汽水,绕过毕波,给了王海燕。

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打开了汽水,“干杯!”

毕波看见两个人喝着冰镇汽水没有自己的份,又躺在地上耍狗驼子。

两个人当着毕波的面喝完汽水后,把瓶子还给了老板,提着东西就往家走,头都没回,毕波在后面气得干嚎。

毕夏打断毕波的假哭,“小波,万事好商量,你不是小孩了,向别人索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你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叫等价交换。大姐可以给你买小虎队干脆面,但是你要拿出东西交换。”

毕波停止假哭,思考了几秒,“行吧,那我给你一个冲天虎总行了吧。”

反正冲天虎的卡片他有两个,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你别跟我在那扯犊子,我要你那破玩意干啥。”

毕夏看出了毕波的小九九,而且冲天虎很丑啊!她看过毕波那些旋风卡,冲天虎一点也不可爱。

“你今天六点之前把这两天周末的作业都写完,而且要让我检查过一遍,我就可以给你买,而且是买两袋呢,外加一瓶山海关汽水。”

毕波翻了个白眼,切,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种把戏太无聊了。

“好的大姐,成交!”

三人又走了十多分钟才到家,一进楼道门,就看见一个年轻女孩在自家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

“小雪,你咋来了呢,快进屋。”王海燕放下东西就要去开门,让女孩进去。

毕夏一个头两个大,看来又要解锁新的NPC了,好朋友小雪。

“毕夏,我给你家打了一上午的电话都打不通,我太急了就直接来你家了!出大事了!”

“你喝口水慢慢说,怎么了?”毕夏不急不忙地给小雪递了一杯水。

小雪热得满头大汉,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杯水,才缓过劲。

“是这么回事,我们实习老师下周一才去学校报到么,我妈她们老教师今天就去学校开会了,开完会我妈看了一眼实习老师名单,发现你的名字从名单上划下去了!我妈都懵了,赶紧去打听咋回事,问了一圈人才有人说,是上面的人打的电话,让把你的名字划下去的!”

一家人都麻了,只有毕夏窃喜,终于不用当老师了!

她这几天晚上都没睡好,一直担心要去学校实习的事。

上辈子自己是编导,这辈子要是当老师,那不纯纯的误人子弟么!

好好的学生们都当练习生培养,毕业即出道。

“上面的人?我们这小老百姓的,哪里会得罪上面的人啊!”王海燕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

毕夏是整个老毕家唯一一个大学生,当时考上大学的时候,回老家那是东风吹战鼓擂,毕夏一笑爱谁谁。

王海燕的脖子都要仰到天上去,全村都知道毕家的老大,那是相当的优秀!

小雪喝了口水顿了顿,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

毕夏点了点头让她继续说下去,她才缓缓开口道:“我妈说可能是周家明她妈找的人,当时你来这个学校不也是他妈给搭的线么,不过也是你自己实打实考出来啊!他妈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这怎么能给断生死呢!”

王海燕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拿起电话就要给周家明打电话,按了好几遍电话都没反应,“TMD,人要是点背喝凉水都塞牙,这破电话咋还坏了呢!”

毕夏尴尬地笑了笑,等没人的时候她再把电话线插回去。

看到毕夏不慌不忙的样子,小雪更着急了,“毕夏,你和周家明怎么突然分手了呢!因为什么啊?他妈还举报你,说你行为不检点,不配做老师啥的,说得老难听了!”

王海燕气得在旁边喘粗气,小雪又连忙说道:“我妈也不乐意了,说毕夏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不是那样的人!但人家谁听你说这些呀,估计下周一你去报到的时候才能给你通知,你要不再给周家明打电话问问咋回事呀,看看有没有什么挽回的办法。”

毕夏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

来了这个世界好几天了,她在适应着周围的一切,或许她需要时间,但是时间不等人。

“小雪,你平时看不看综艺节目?”

“......啥玩意?”


小雪懵了,真服了!

你说前门楼子,她说热炕头子!

这都哪跟哪啊!怎么就说到综艺节目了啊!

就算周家明他妈不捣乱,毕夏也不想去当老师,也不是不想,是真不会。

前世毕了业就去电视台当了编导,六年期间做了三个大爆款综艺,在编导界那也是有点名气的人物。

毕夏这几天没事就看电视,现在最火的综艺节目就是《综艺大观》《正大综艺》,还有很多有商业价值的领域都没开发,她想去电视台面试看看。

看着毕夏像个没事人一样,小雪松了一口气,约了明天周日去逛街散散心。

王海燕还没缓过来,非要给周家明打电话。

女儿寒窗苦读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了,这让周家搅和一顿,全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你前几天不还心疼周家明么?家明长家明短,家明使坏你管不管?”毕夏看着王海燕气呼呼的样子,觉得有点可爱。

“这个周家明就是个伪君子,小白脸子,不安好心眼子,这事没完!”

王海燕一甩胳膊,转身去厨房做饭去了。

怎么个没完法呢?胳膊拗不过大腿。

今天的晚饭氛围很诡异,王海燕一直阴沉着脸,谁也不敢说话。

毕冬在桌下踢了踢毕秋的腿,冲王海燕的方向努努嘴,毕秋挤了挤眼睛让她别问。

“行了,海燕同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别像天塌下来一样。”

和前世的遭遇相比,失业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丢了工作总比丢了命要好,少和周家明来往一天,就多活一天。

王海燕吸吸鼻子,“吃饭!”

毕波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又趴在沙发上写作业。

毕冬看见弟弟奋笔疾书的样子像看见了鬼一样,“天上下什么红雨了,周六的晚上毕波同学居然能写作业?”

毕夏看见毕波撅着屁股趴在沙发上写作业的样子觉得好笑,故意大声说:“哎呀,兜里有两块钱的零钱,不知道怎么花了!谁能替我花呢?”

话音刚落,毕波的笔头就动得更快了,眼睛都要和作业本贴上了。旋风虎,他志在必得!

毕冬凑过来,贼兮兮的说:“大姐,你不知道咋花就给我吧!我替你花!我想买安七炫的海报!”

呦呵?这年代就开始追韩星了?

“谁是安七炫?”毕夏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但是具体长啥样唱过什么歌想不起来了。

毕冬像个惊弓之鸟,一下炸了起来,“安七炫你都不知道?!你太老土了吧!H.O.T啊!小学生都知道!”

趴在沙发上写作业的小学生摇摇头,“我可不知道。”

毕冬马上跑过去,踹了小学生一脚,“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洗完澡的毕秋拿着毛巾包着头发走了出来,“大姐,你别给毕冬买海报,我俩睡一个屋,墙上贴的都是安七炫,我不喜欢安七炫,我还是喜欢吴奇隆,我的小虎队海报她都给我撕下去了,贴什么HOT,我还COLD呢!”

“你可拉倒吧!小虎队都解散了!我撕下去是为你好啊!怕你睹物思人!”

两个人在那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嘴仗,毕夏眯着眼睛看到了商机。

原来这个时候的男团对女人的诱惑力就已经很大了,她内心盘算着初步的计划。

第二天一大早,毕夏就起来穿衣打扮,今天约好了和小雪去逛街。

翻着衣柜,里面除了连衣裙就是半身裙,都是淑女装。

掏了掏兜,钱包里还有两张蓝色的毛爷爷,看看存折,也只有一千二百元的存款。

毕夏对这个年代的物价没有很深刻的认知,这次逛街才感受到,自己真的很穷。

这时候衣服几十到几百上千的都有,随便相中一件时髦的衣服都过百,火炬牌旅游鞋120元,查理鞋300元,毛料绸被裤子200元,最贵的就是娇衫,1000多。

两人逛了一天,挑来挑去一人就买了两三件。小雪还买了块布,让她二姨给她做一条连衣裙,实惠又好看。

“这边怎么没有面包店?”

毕夏逛到一半就饿了,看了一圈也没有卖面包的。

她前世就爱吃面包,自己也会做,上网买各种进口材料,什么火她就做什么,而且都能做出来,有时候做完了送给那些演员和同事,他们都赞不绝口。

“面包?你要吃啊,我带你去。”

两人七扭八转地走了好一会进了个小胡同,才找到了一个面包店。

面包的样式很少,只要七八样。除了面包还有核桃酥,蝴蝶酥,卢果。

店里主做生日蛋糕,蛋糕的模型上画着粉粉绿绿的奶油花纹,还有一个个用粉色塑料盒子装着的小蛋糕,上面是用粉色奶油画着的浮雕大玫瑰花,旁边有两片绿色的叶子。

毕夏挑了一个蜂蜜面包,挺好吃的,但是有点噎嗓子,店里也没有卖喝的,毕夏被噎的咳嗽了好几下,想着这时候要是有她那个年代的连锁面包店就好了,有吃又有喝。

两个人逛到天黑才回家,一开门就看到毕秋哭的两只眼睛像大核桃,王海燕在那边也愁眉苦脸。

“怎么了,像吃不起饭了似的。”

王海燕叹了口气,“可不是要吃不起饭了么,你二妹厂子效益不好,这个月工资没发出来,她们组长说下个月可能也发不出来了,让她们有别的出路就赶紧想办法走吧。”

毕夏脑袋里充满了疑惑,下岗潮不是98年才开始吗?97年就已经有预兆了吗?

她对这段故事太熟悉了,小时候不爱吃饭的时候,毕秋就会说起这些陈年旧事。说有个内蒙的下岗职工,因为没钱吃饭,就偷了粮店的一袋米,米袋漏了不知道。警察顺着散落的米粒找到了偷米人的家里,开门后,屋里的景象触目惊心,最后警察留下身上所有的钱并付了米钱,含泪走了。

最近家里的事太多,大女儿被失业,二女儿被遣散,家里还有个老三和老四在读书,家里的男人还在外面跑大车,两个月都没回家了。

王海燕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站起身来,“发不出工资咱就不干了,没事儿,到点儿了就吃饭,天塌下来都不能耽误吃饭!”

毕冬在屋里面收拾书包,吃完晚饭她就又要回学校了。

她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套小虎队的十二生肖写真小卡,卡片正面是三个人的写真,背面是十二生肖的性格解析。

这是毕冬在学校门口特意淘的,本来想要二姐生日的时候送给她,今天看她一直趴床上哭,就提前送了吧。

“二姐,你看这个解析说的多准啊,你是1977年生人,属蛇的,受到害太岁凶星的影响,今年的运势较为一般,但是你会面临一个改变你人生的抉择,如果你鼓起勇气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明年开始,你就会走上人生巅峰,嫁给吴奇隆,成为大富婆!”

“你别胡扯了!”毕秋被逗笑了,用袖子抹了一把红肿的眼睛。

“真的啊二姐!后面嫁给吴奇隆是我瞎编的,前面都是真的啊!”

说着就拿起那张正面印着吴奇隆单人写真,背面印着蛇属相的卡片递给了毕秋。

毕秋捧着卡片,认真地分析起来,“你快看小冬,上面还推荐说属蛇的人,今年适合从事的行业是食品业,那我都要被食品厂遣散了,这也不准啊!”

毕冬有点尴尬地挠挠头,反正她属鸡的运势说的还挺对的,卡片上写属鸡的今年会遇到意中人,她真的遇到了喜欢的人。

咚咚咚,一阵轻轻地敲门声响了起来。

毕冬光着脚丫跑去开门,一开门,看见毕夏端着一盘西瓜走了进来。

“毕秋,你会做面包吗?”


面包?毕秋在厂子里是投料员,厂子里也没有面包这个产品,她不会做,光会吃。

前世毕夏就想开面包店或者咖啡厅,但是那个时代这些产业都已经饱和了,而且大多数都是被资本控制的,全都是连锁店,这个想法就被自己否定了。

但是自己是真的喜欢烘焙,就在家里买了专业的烤箱,休息的时候她就会做很多面包甜点,包装好后带给同事吃。就连那些明星朋友们都催她开个店,到时候免费给她宣传。

毕夏想在这一世把这个想法落实,有点眉目后她再去电视台面试。

她不想光顾着自己,把毕秋落下。前世她就光顾着自己逃离家庭,却让毕秋独自承受风雨,她不想再留下遗憾。

客厅里王海燕低声和丈夫毕国强打着电话,生怕儿女听见她的抱怨。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但却没有哭声,她似乎不想让家里的任何人看见她的不坚强,好像她倒下了,家也会倒下一样。

“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还不回来,你不回来无所谓,钱得回来吧,老三老四都开学了,学费还没交。”

王海燕尽量放低了音量,还是被毕夏听到了耳里。

看见王海燕撂下电话,毕夏才张口说道:“妈,我想开个面包店。”

王海燕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谁啊?你啊?”

“不只是我,是我和毕秋。”

家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毕秋和毕冬趴在门上,也在等着答案。

“我看你真是肚脐眼长后背,反了你了!好好的一个大学生,开面包店?傻子烧开水,你是咔咔冒傻气啊!这要是传出去,我的脸往哪放?光屁股拉磨,你是转着圈的丢人啊!”

王海燕那机关枪一般的嘴,给毕夏一顿扫射。

这个问题毕夏不是没想过,她也觉得原主师范大学生的身份,除了进学校当老师做什么都是不务正业,可是她也不是学师范的!她真不会啊!

“你只是被这一所学校刷下来了而已,你还可以去面试别的学校啊!再说你好好的和周家明分什么手,你自己不作,哪能丢了工作?”

毕夏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觉得自己鲁莽了,不该现在就和王海燕说开店的事,不想再添堵,悻悻地回了房间。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门被轻轻敲响。

“大姐,我能进来和你一起睡吗?”门外响起毕秋的轻声询问。

毕夏把门打开,顺手掰了掰风扇的头,让风扇对着两个人的方向吹。

“其实我一直都想开个小店,不管卖什么东西,是自己的小店就行。”毕秋躺着床上翘着脚,“然后有钱了,再找个帅哥老公,生三个孩子,再养条狗。”

毕夏笑了,还养狗呢,能把自己养好就不错了。

“你才20岁,想什么找老公啊,先搞钱吧。”

“我可以让我老公养我呀!女人不需要那么强的,能干的女人没人帮,懂事的女人没人疼,你越能干,背的包袱就越多,你越懂事,受得委屈就越大。”毕秋一本正经地教育着毕夏。

这套话可太熟悉了,前世毕秋都要说烂了!

可是结果呢?

你不强,对方就把你当软柿子捏,当稀泥踩,根本不把你当盘菜!

每次过年,江家一大家子都当甩手掌柜,毕秋一个人忙前忙后地做菜做饭,其他人都不搭把手。

江丽红这个小姑子还在旁边捧杀,“我最爱吃二嫂做的菜了,别人做的我还不吃呢!”

偏偏毕秋就吃这套,还真以为自己厨艺了得。做饭洗碗,每次过年都要脚不沾地地忙活一周。

年过完了,人也半废了,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

江家大嫂子人家自己开饭店,手里有钞票,一回到江家,全家人都当祖宗一样供着,端茶倒水地伺候着。

什么叫能干的女人没人帮?是没钱且能干的女人没人帮。

女人自己有钱了,路过的鬼都过来帮你推两下磨。

“你到底想不想开自己的面包店?想发财就不要再说这种狗屁话!”

前世毕秋是妈,不能说太重的话,这世毕秋是二妹,骂两句没毛病吧?

当妈妈的姐姐有点爽呀!

毕秋翻过身搂住毕夏的胳膊,“大姐,我发现你这几天好像被夺舍了一样,说话像喷火一样,以前你多温柔呀,像一汪水一样,不过我喜欢你现在这样,感觉很有安全感。”

毕夏沉了沉眸子,“明天我去买烤箱和食材,我们先做私房烘焙试试看。”

“什么是私房红贝?是很私密的那种红贝吗?红贝这个季节的不好吃吧,吃红贝要放粉丝的,先把粉丝......”

毕夏没有理会毕秋的碎碎念,脑子里想着明天要买什么食材,决定了先做肉松小贝。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失业女子直奔市里的唯一一家进口食品超市,买了一些简单的制作食材,又去电器城买了嘉利电烤箱。

回到家毕夏就忙活了起来,肉松小贝她做过无数次,玉米油、牛奶、低筋面粉的克数不用回忆,凭着感觉都能准确地调好搅拌到一起。

做蛋糕她有自己的独门诀窍,就是在乳化牛奶的时候,再撒一丁点盐,口感会更好。

打奶油、做蛋糕、炒肉松,毕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看得毕秋目瞪口呆。

“你什么时候会这些洋玩意了?”

毕秋甚至怀疑大姐在大学里进修了西点,当不了老师当厨师也挺好呀。

毕夏把两片蛋糕中间抹上沙拉酱和奶油,叠在了一起,外面又抹上沙拉酱并裹满了肉松,大功告成。

毕秋迫不及待地拿起了一个塞到了嘴里,大口地咬了下去,沙拉酱和奶油就溢出了嘴角,毕秋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嘴里含糊不清道:“这玩意也太好吃了,叫什么啊?”

“肉松小贝。”

毕夏只是练练手,做了十个而已。毕秋一口气吃了四个,刚想再拿一个,想了想妈妈和弟弟还没吃,就缩回了手。

王海燕和毕波刚到家,毕秋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剩下的六个肉松小贝给他们尝尝。

“你真是我的亲大姐啊!这个也太好吃了!”毕波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个,好吃到原地转圈。

王海燕只吃了一个,毕夏还以为她不爱吃,有点失望。

还剩了三个,毕波还想伸手拿,被王海燕打了手,“干啥啊妈,我还要吃!我都没吃出来啥味儿呢!”

王海燕瞄了瞄毕夏和毕秋回屋了,才跟毕波说:“吃两个得了,还剩仨明天妈拿单位去,给你耿姨她们尝尝,这小东西确实好吃,你大姐还挺能捅咕,整的这小玩意挺带劲。”

王海燕去厨房翻出来一个新的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三个肉松小贝装起来塞到了包里。

“大姐二姐!你看咱妈啊!”毕波噘着嘴,死乞白赖地躺地上干嚎。

王海燕一脚踹过去,“滚一边耍驴去。”


这几天毕夏和毕秋来来回回去进口超市跑了好几趟,买了好几回食材。

王海燕给同事带过去品尝的三个肉松小贝根本不够塞牙缝的,同事们又要了好几次。

这几天光肉松小贝就做了100多个了,同事硬要塞给王海燕钱,她还不好意思要,同事非要给,最后就象征性地收了些材料钱。

不只是做了肉松小贝,毕夏还做了很多品类。

花式热狗面包、芋泥蛋黄饼、鲜奶吐司面包、起酥三明治......一共做了七八样,还买了透明的打包袋子,装在了一个大箱子里,今天她们要去学校门口摆摊。

“姐,学校门口能行吗?我们这面包成本不便宜,你卖五块钱的话太贵了,还有人买吗?”毕秋担心太贵了没人买,而且还是学校门口,学生哪有钱呀。

这几天毕夏也去考察了市里面包店的市场,最贵的面包也就才四块钱,大多数都是五毛钱,一块钱一个,还有的糕点是散装称重的。

她不能卖的太便宜,一是成本确实高,二是她不想要做下沉市场,她要模仿她那个年代最火的连锁面包店,做社会中间者和中产阶级的生意,中期还要打开咖啡市场。

“学校门口当然能行,但是你得看是什么学校的门口。”

毕夏穿完鞋就抱起一箱面包往外走,“快点,你抱着另一箱面包,学生马上要放学了,别磨蹭。”

来到枫叶国际学校门口,毕秋才明白,可能五块钱的面包对于这里的学生来说确实是不贵。

门口停着一辆辆接学生回家的豪车,毕夏找了个地方支起了小摊。

旁边还有卖小吃,卖文具玩具的小摊,毕夏把面包摆的整整齐齐,旁边还放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面包的名字,后面用红字写了价格。

过了一会,学生就放学了。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往这条路上走,炸淀粉肠摊的人最多,其次是炒冰沙的小摊,有几个学生会驻足在面包摊上新奇地瞧一瞧,一看价格撇撇嘴就走了。

面包摊上一直没人买,等了半天都没生意,毕秋有点饿了,还去隔壁买了两根淀粉肠。

“奇怪,这国际学校的学生不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吗,五块钱还觉得贵吗?”毕秋心里很紧张,做了这么多,真怕一个都卖不出去。

毕夏拆开了一个面包,拿出了一个小盘子,用刀切了一个个小块,端起盘子就站起来招揽路过的人品尝。

可以试吃后,面包就这么卖起来了,有的孩子手脚大的,一下子就能买两个。

毕夏索性把带过来的面包,每个面包都拆出来一个让大家试吃,慢慢地面包摊上围的人越来越多。

“紫霞?紫霞是你吗?”一个长头发带着茶色墨镜的男人从人群中挤到面包摊前。

毕夏让毕秋收钱,自己给客人拿面包,听到有人叫她紫霞,抬起头一看,老熟人啊,这不那个“陈浩南”么!

“你别叫我紫霞,我叫毕夏。”

“毕夏!好听,真好听啊!我叫赵一辉,你叫我一辉呗,咱俩也太有缘了啊!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俩就是月老拿钢筋绑上的缘分啊!”赵一辉墨镜一摘,对着毕夏抛了个媚眼。

毕夏没空理他,两个箱子的面包卖的七七八八没剩多少了,“怎么?你来接你孩子放学?”

赵一辉差点被毕夏的话噎死,急急忙忙回答道:“啥啊!我哪来的孩子啊,我兄弟家的弟弟,他这几天有事回台湾了,我来帮他接两天。”

毕夏敷衍地嗯了一声,整理着箱子里的面包。

光顾着看毕夏了,赵一辉这才仔细地看这些面包,“诶你还真别说,这面包做的好啊!我得买几个给小智,这台湾小子就爱吃这些玩意,你在哪批发的?没看有面包店卖过这种呢。”

“浩楠兄啊,这是我姐自己做的,你不得买十个八个的啊!”毕秋在旁边煽风点火,冲着赵一辉嘻嘻地笑着。

拿着手里的花样面包,赵一辉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眼,又在试吃盘上拿了一块扔进嘴里嚼了嚼,“包上!全给我包上!”

“起来,你别捣乱!”

“我真要,你快点都给我包上,我家人多,还有工人啥的,大热天的,你们别在这闷着了,赶紧都包上。”

毕秋有点不敢相信,还想和赵一辉说些什么,就看见毕夏早就把剩下的面包都倒进了箱子里了。

“你直接抱箱子走吧,还有二十个,后天之前吃完,吃不完放冰箱,天气热容易坏。”

赵一辉冲着毕夏眨眨眼,“紫霞,明天我还来找你买面包。”

“明天你来我不卖你了,不能浪费粮食,真喜欢吃你买多少我都卖。”

赵一辉抱着大箱子朝着学校门口走过去,一个西瓜头男孩向他跑去,还真是去接孩子的。

毕秋收钱的时候也没细数,两个人收完摊回到家,把零钱往床上一撒,毕秋的眼睛都亮了。

“姐,第一天就卖这么多,我们发了啊!”

毕夏摇摇头,今天是赵一辉把三分之一的面包都包了,不能作数。两个人对了下帐,63个面包全卖出去了,卖了315元,刨去食材的费用,毛利润220元。

握着这些钱,毕秋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嘴里一直念叨着:“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毕夏皱着眉想了想,摆摊只有固定成本,没有变动成本,如果开店的话,她还要仔细地算算账。

“姐!你们今天剩面包了吗!我想吃啊!”

毕波推门就进来了,门也没敲。看着床上的一张张零钱票子,眼睛都冒绿光了,抓了一把就要跑。

毕夏一把抓住毕波的大脖子,一下摁到了地上,朝着屁股就使劲揍了几下。

“告诉你八百遍了,进屋敲门,两个耳朵是摆件吗?耳朵没用就割了喂狗!”

上辈子看着不争气的舅舅,她就憋了一肚子火。这辈子当大姐了,那就要尽一下当姐姐的责任了。

刚下班回来,王海燕就听到屋里面的狼哭鬼嚎,放下包就往屋里冲,“夏大厨,告诉你个好消息!”

看到地上哭的满脸鼻涕的毕波,王海燕一脚踢开,又看到摊了一床的零钱,眉飞色舞地说道:“我们厂子下周开运动会,这几天你的那个什么小贝的,大家都很爱吃,领导说让你多做几样给大家尝尝鲜,一共要350个左右,价钱的话你就给优惠一下,别太贵了啊!”

毕秋兴奋地从床上蹦了起来,和王海燕吹嘘着今天摆摊卖的有多火爆,二人沉浸在发财梦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可是毕夏却犯了难,350个?电烤箱做冒烟了也一下子做不出来那么多啊!明天得再去电器城买一台电烤箱。

看着快乐的一家人,毕波陷入了沉默。快乐是她们的,他什么都没有。

当晚的语文作文本上,可怜的孩子颤抖着笔头写道:

慈姐手中剑,

波弟身上劈。

一秒三十下,

刀刀不客气。

夏姐被夺舍,

海燕更年期。

秋姐看热闹,

波弟活不起。


接下来的几天,为了准备王海燕厂子里的订单,毕夏和毕秋俩人忙得脚打后脑勺,为了让毕秋自己独立起来,现在一半的面包都是毕秋做了。

毕秋本来就心灵手巧,跟吃搭上边的东西,更是天赋异禀。

小时候家里经济没那么宽裕,看见电视上的鲜虾春卷的广告,江莱吵着要吃,毕秋看了几天广告,就能做出来差不多的。

毕夏把每个面包的配方写在一张纸上,自己先示范一遍,毕秋就能照着配方做出来相似度九成的面包。

“你挺厉害啊,聪明的脑瓜都用在吃上面了吧。”

毕夏咬了一口新出炉的葡式蛋挞,脆脆的挞皮咬下去满口酥,内馅丰厚,奶味蛋香也很浓郁。

确实好吃,比她做的还好吃。

“你有当食神的潜力,以后你就是史蒂芬·秋。”

“那必须的呀!要没有你比着,我也是聪明耀眼一朵花呢!”毕秋眯着眼睛笑了笑。

毕秋无意间的一句话,却戳了毕夏的心窝子。

家里的老二,位置真的很尴尬。似乎大多数的多子女家庭都是这样,靠老大,疼老幺,最不待见是当幺。

家里的老二受到的委屈比受到的关爱多得多。

让着弟弟,“捡”着姐姐。

前世她只埋怨妈妈的讨好型人格,却没有深究根源在哪里。

大姐永远那么光彩夺目,三妹和四弟还小,毕秋作为二姐,只能脾气好、懂谦让,即使被忽略也毫无怨言。

一个最容易被忽略的位置,却是家里最懂事、最省心的一个。

“懂事”从来就不是什么褒义词,懂事和听话,大多是压抑自己感受得来的,懂事的背后是无尽的委屈。

这几天做面包,电烤箱确实要冒烟了。两个人忙不过来的时候,王海燕下班后也会帮忙,母女三人这几天都忙到凌晨才能睡觉。

厂子里运动会开幕那天,350个花式面包准时送达。厂子的领导和员工们都很满意,让王海燕赶紧开店,他们肯定光顾。

看得出来,海燕这几天确实是高兴坏了,毕波的挨骂次数都直线下降了。

不过别人问起来的时候,王海燕只是说学校还没开学,毕夏才有空做一做,以后不会开面包店的,大学生毕业了,要去当老师的。

厂子的订单忙完,毕夏一对完账,刨除新买的电烤箱,还净赚了七百多。赚得还可以,但是太累了,而且不规范。

家里的地方也太小了,施展不开,还是要把开店的事提上日程。

距离上次摆摊已经过去一周了,毕秋拿着这一周赚的小一千块钱乐开花了,“姐,我们今天还去摆摊呗,赵一辉上次买的20个面包也应该吃得差不多了,咱再去宰他一波。”

“秋啊,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咱不能逮到只羊可劲薅啊!”

也就是说说罢了,两个人这次做了80个面包,比上次又多做了10个,增添了蛋挞、甜甜圈、海绵蛋糕。

毕夏抱着箱子催促毕秋快点穿鞋,每次出门都磨磨蹭蹭,在镜子前来来回回要转十几趟。

“姐,咱们这次去哪摆啊?”

“还去枫叶学校门口,薅羊毛。”

......

两人才到学校门口,旁边卖淀粉肠的大哥就凑了过来。

“你俩咋这么久都没来,好几个人来问呢。”

毕夏有点欣喜,面包如此受欢迎,看来这条路可行。

这次的摊一支起来,学生一放学,不到半小时就卖了三分之一。

“紫霞姐,我和我同学吹了一周的牛,说门口有个紫霞仙子卖的面包那是一个绝!才吹完牛你就不来了,等得我好苦啊!”

一个小胖子蹲在箱子前一边抱怨一边翻找着,一口气买了四个。

毕夏觉得有点好笑,怎么就成了紫霞姐了,那她下次来摆摊要不要穿红色裙子,提着一把宝剑啊?

“我的老天爷啊!你俩怎么才来啊!”人未到,声先到。

抬头一瞅,羊来了,可以薅了。

赵一辉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面包摊跑了过来,身后还慢悠悠地跟着一个年轻男子。

“裴言,面包就是这边买的。”

赵一辉指着面包摊给身后的年轻男子看,转头就蹲下来在箱子里面左翻翻右找找。

毕秋一把抓住赵一辉的手,“你别乱翻啊,别把面包翻坏了!”

“翻坏了我就全包了!”两个人在那边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

裴言眉目带笑,柔声细语地说道:“前几天我从外地回来,就吃到了这个面包,我听一辉讲,这些都是你们自己做的,你们还蛮厉害的。”

毕夏愣了片刻,辽市怎么还有这种口音啊?

一阵风把男人额前的碎发吹开,白皙的皮肤显得眉眼乌黑,双瞳剪水,明亮如星。

太眼熟了,毕夏想了想,有点像她前世做的一款大爆综艺里,那个排名第四的练习生。

当时那个节目很火爆,那位练习生的粉丝也很多,不过后来出道后,也没掀起来什么浪花。

戏没拍几部,综艺也没怎么上。那位练习生一心想做好音乐,倒是出了几首歌,可是卖的也不太好,可惜了,当年毕夏最看好的就是他。

毕秋看见裴言,眼睛一下就亮了,“嗯!上次那些都是我姐自己做的,这次的多数都是我做的。”

“你们做得很好吃诶,是可以开店的水准啊!你们为什么不开店嘞?”

挺好的帅哥,就是长了一张嘴。

毕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习惯了北方男人的粗犷口音,来了个偶像剧男主的台湾腔,实在是接受不了。

毕夏倒是习惯了,当编导的时候,全国各地的人她都接触过,很多朋友也都是港台的。

“我们想先摆摊看看我们的面包符不符合大众口味,受欢迎我们再开店也来得及。”

裴言低着头看着摆出来的那些面包,有些他见过,有些没见过。

“上次一辉拿给我一个海绵蛋糕,和我妈妈做的味道很像,他说是在面包摊买的,我就想自己来再挑选一下的,可是你们很久都没来。”

赵一辉在面包摊挑来挑去,站直了身,一本正经地说道:“说真的,你们这个面包完全可以开店,价格虽然贵了点,但是胜在口味好,样式新颖。”

说话的功夫,又来了几波学生,又卖了二十几个面包。

有条件谁不想开店啊?这不没条件么。

毕夏实话实说:“我们还没选址呢,房租还有设备那些钱要凑一下,还得招一个服务员,做面包的话目前是我和毕冬,可我不能做太久,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房租、设备、原料、水电、人工,哪一块不是钱啊。

想想存折上的那可怜的存款,毕秋也才上班两年,也没攒下多少钱,开店的话还是有点遥遥无期。

“真是麻雀吃了麦丽素,雀食巧了!”赵一辉故弄玄虚地打了个响指。

其实赵一辉是有备而来,上次买走的那20个面包,还没分给家里的工人,就被他家里人吃了个精光。

裴言从台湾回来后,只吃到了最后一个海绵蛋糕,就被惊艳到。

赵一辉这人看着吊儿郎当,其实一肚子鬼心眼子。

“步行街那个宏达超市知道吧,就是我家开的。现在一楼门口有个门面空着,那个位置很好,这几天就有好几个商家找来要入驻,我一直斟酌着呢,要不你们来试试?”

毕夏知道宏达超市,目前是辽市最大的百姓超市了,客流量很大。

确实是黄金位置,但租金肯定也很贵,沉默了几秒钟,毕夏缓缓地问道:“租金多少?”

“1.5元一平方一天,那个店面差不多有60平方。”

确实不便宜,但是却很让人心动,那个位置很好,随便卖点什么都会有人进来看两眼。

赵一辉承诺店开进来,他可以帮忙办营业执照那些手续,不过有个条件,他要入30%的股份。

毕夏没有马上答应他,想法是好的,但是手里没钞票,而且她不想让外人入股。

二人交换了电话后,旁边一直当透明人的裴言突然张口,试探地问道:“如果你们要开店需要用人,可以招我嘛?”


“招你?你家那么有钱,当什么服务员啊?”

毕秋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前几天赵一辉不就是来学校门口帮他接弟弟吗?

能在枫叶学校上学的孩子,非富即贵。

这时候一个西瓜头男孩朝着面包摊跑来,看到了面前空空的两个箱子,“哎呀妈呀,咋没有了呢?等了老多天了,啥也不剩了啊。”

赵一辉一把将西瓜头男孩抱起来,“小智,没事的,辉哥马上要开面包店了,到时候你就去店里可劲炫!”

裴言从小智的小小肩膀上拉下了大书包,眼神宠溺地摸了摸圆圆的西瓜头。

“等会儿,这不是你弟弟吗?你俩说话口音咋不一样呢?”毕秋有点凌乱了。

裴言的眸子闪了闪,“小智不是我亲弟弟”,想了想又补充道:“所以小智家有钱可以上枫叶学校,我没钱,可以给你们面包店打工吗?”

赵一辉在旁边抿着嘴憋住了笑,没有揭穿他。

毕秋又留下了裴言的电话,承诺如果开店了,就肯定招他当服务员。

她有自己的小九九,这样又高又帅又温柔的台湾帅哥在店里,那女顾客岂不是乌泱泱的。

回家的路上,二人各怀心事。

毕秋脑子里一直在幻想开店后大把收钞票的美好景象,毕夏想着开店的钱怎么凑,而且她不想让赵一辉入股。

刚进家门,就看到毕波趴在客厅的桌子前闷头写作业,完蛋,这是又出啥事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毕波学习必有遭。

王海燕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看见她俩回来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毕冬班主任打电话过来了,说让家长明天去学校一趟,你俩谁去一趟吧。”

“你咋不去?”

“我可不去,不够丢脸的。”

班主任打电话说,毕冬早恋了。

上数学课的时候毕冬趴桌子上奋笔疾书,老师还以为她上数学课写语文作业呢,凑过去一看,在那写恋爱日记呢!

毕冬和隔壁班的一个男同学早恋,两个人有个笔记本,今天她写一天,明天他写一天。厚厚的笔记本已经写完半本子了,看页数应该写了有两个月了。

“本来数学就不好,上了高中数学就没及格过!你说人家数学老师能不来气么!你俩谁去吧,我可没脸去了。”

王海燕把任务推给了俩女儿,转身就去厨房做饭去了。

第二天一早,毕夏就洗漱好,特意选了一件稍显成熟的套装,踩着低跟鞋拎着包就出门了。

这种事,她去比较好,毕秋的那个性子,她可不敢让毕秋去添乱。

青春期的时候,她不太爱与人来往,性子孤僻,也没朋友。

那时候家里也不太平,毕秋和江伟三天两头地吵架,在学校不高兴,回家更压抑。

当时班里有个女同学叫李雯雯,喜欢体育委员,而那个体育委员恰好又喜欢她。

李雯雯就搭帮结派的没事找事,背后造她的黄谣,一传十,十传百,竟把一些莫须有的事传遍了整个年段。

哪怕她什么都没有做过,但她美丽的面容,发育良好的身体,都成了那些蛆虫所谓的证据。

终于在一个晚自习上,李雯雯再次嘴贱,她忍无可忍拿起了凳子,砸向了李雯雯的头,虽然被同学拦下了,但事情还是被捅到了教务处。

最后毕秋被叫到了学校,硬拉着她给李雯雯道歉,她永远忘不了李雯雯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毕秋也根本不听她解释,“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要是平时没惹李雯雯,她没事招惹你干什么?你爸每天回家耍脾气我就够心烦的了,你懂事点,在学校就乖一点,别再给妈妈找事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真的是很恶毒的一句话。

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人,是因为巴掌没拍他脸上。

如果一个人经常在童年收获这样的话,她久而久之可能真的会成为一个乖孩子,她再也不会麻烦家长,麻烦老师。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的成长真的不需要任何帮助了,她们只是放弃了“有期待”这个事情。

毕夏定了定心神,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一进门就看到了对方男生也被叫了家长,一个保养良好,盘着头发的“贵妇”扬着下巴从上到下的打量着毕冬。

毕冬和那个男生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班主任看见毕夏进来了,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

“毕夏,好久不见啊,大姑娘了。”

老师认识毕夏,可能是之前教过她吧,毕夏礼貌地冲班主任笑笑。

“毕冬啊,你看看你姐姐,多优秀啊!这么好的榜样在身边,你要效仿啊!你还小,不要把精力放在与学习无关的事上,想谈恋爱去大学去谈,高中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

对方家长又打量了一眼毕夏,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班主任把套话说了一遍,嘱咐再三,如果再发现二人有早恋迹象,就回家休学十天。

毕夏牵着毕冬的手走出了办公室的门,就被对方家长叫住。

“毕冬,你不爱学习,就别耽误我们志杰学习,你自己不考大学,我们志杰还要考大学呢,女孩子要自重自爱,别挺大个姑娘了不知道深沉。”

贵妇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仿佛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占了多大的便宜。

毕冬眼圈瞬间就红了,求助的眼神看向了邱志杰,而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孩,却低眉顺眼地站在他妈身后,一个字都不敢说。

毕夏把毕冬拉到了身后,清了清嗓子,“大姨,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啊?”

贵妇斜着眼睛瞪了毕夏一眼,哼了一声要拉着儿子走。

“你这大嘴一咧,可真是啥话都敢说啊,你这可算是给自己家宝贝儿子找到学习不好的理由了,逮谁赖谁啊!”

贵妇一听就急了,邱志杰突然冲了过来,“我本来学习就是好的,是毕冬一直死缠烂打地追我,我才答应她和她在一起的!”

毕冬震惊地看着邱志杰,声音哽在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小伙子挺有意思的,我瞅你这下颌角怎么有点往外突出呢?好像那男士小便池,你在这喷啥粪呢?”

“你挺大个姑娘知不知道磕碜?我终于知道为啥当妹妹的这么不要脸了,当姐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贵妇听不得有人这么损自己儿子,恶狠狠地冲着毕夏嚷着。

毕夏反思自己三秒钟,确实有些发挥得不好,骂人不能带脏字。

“大姨,你咋说话像没长牙似的呢,我见过那八字眉,没见过你这八字眼的。还搭配一个对钩嘴,外加一个前四后八的大卡车反复碾压的多边畸形大脸盘子,长得口斜眼歪,你有一种整容失败之后又中风的美。还我是什么货色,我是挖坟掘墓的,今天晚上对你家祖坟重拳出击。”

贵妇气得满脸通红,冲着毕夏大骂:“老祖宗的三从四德是有道理的,你看看你还要脸吗?满嘴的脏话,不要脸的女人。”

毕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双人床架祖坟上怀的你吧,让你个前朝老阴物投上胎了。你自以为的规矩道理,也就是你上辈子趴那高门大院墙根里边偷听那点玩意。你学得那叫一个四六不像,你还论上三从四德了。”

贵妇气得头晕眼胀,冲着毕夏的方向就要伸手。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班主任从屋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贵妇作势要打毕夏,一把就推开了。

“邱志杰妈妈,你干什么呢?这是学校,不是菜市场!你就在孩子面前这样撒泼,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吗?”

邱志杰要张嘴解释,班主任瞪了他一眼。

“你和毕冬赶紧回教室上课,两位家长抓紧离开学校。”

班主任一声令下,邱志杰瞪了一眼毕夏,扭头就往班级走。

毕冬红着眼圈,吸了吸鼻子,对着毕夏笑了笑也走回了班级。

贵妇气不过,还想骂毕夏几句。

毕夏笑嘻嘻地说道:“你就把你儿子这块社会边角料当成宝吧,扔到我家,我都得带着防护手套扔到有害垃圾那一堆去。回家告诉你那亲亲宝贝儿子,别来沾我妹妹的边。”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有害垃圾,但贵妇知道,肯定是损人的话。

贵妇跟在毕夏的身后骂骂咧咧,毕夏理都不理,头也不回地走出学校。

以前经历过的,她不想让毕冬再经历一遍。孩子在学校受了委屈,就要还回去。

家人要给到孩子足够的爱和底气,才能让她有力量面对所有困难。

前世就是因为受了太多的委屈,她才像个刺猬一样,怼天怼地怼空气。

她宁可自负也不要自卑,没人保护自己,那就自己保护自己。

回到家里一进家门,毕夏就看到桌子上摆着两条金项链和一对金耳环。

“干嘛啊这是,要分家啊!”

毕秋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趴在毕夏的耳朵旁边说:“我跟咱妈说了要开店的事,咱妈同意了,给咱爸打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撂下电话就把哭着这些东西翻了出来。”

“咋还哭了呢?”

“不知道,好像和咱爸吵架了吧。”

王海燕又抱着个盒子从屋里面走出来,看见俩人在那边嘀嘀咕咕,“你俩说啥呢,大点声,别在那边说我坏话。”

毕夏拿起金项链掂量了一下,“没人说你坏话,你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卖钱!开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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