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消散的同时,苟淡四周悄然卷起一道暗红色水浪,直冲穹顶,足有万丈之高!
本是朗朗晴天,在此浪冲天之际,方圆千百里连同日光,无不蒙上一层血色。还有腥臭气味扑面而来,哪怕摒气也会钻入鼻中!
苟淡喂见这腥味,猛然清醒了三分——这红浪竟然不像是灵力,反而像是鲜血一般!
“神仙!是神仙出手了!”幸存的村民见到此景无不欢呼,呼声与血浪卷动的声音,交织着响彻云霄。
王鑫等人的灵力同时被血浪传来的威压,逼得缩在体内无法动用,手中的法器纷纷失去了光彩。这让苦战的霍无殇感觉压力一顿,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
此时的他肉身残破,几乎半身血肉都被削掉,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就毙命十次有余。
“神仙……飞升之法……”
霍无殇嘴里喃喃着,紧盯着那道血浪,生怕错过什么。身上伤口像是百兽在撕裂身体一般,痛得他几乎要昏死。只剩强提着的一口气,支撑自己不要倒下。
“九天境……是九天境的强者!”
王鑫等人身上不知不觉被冷汗淋透,瞳孔紧缩。止不住的寒颤,随着眼前一道雪白的身影逼近,越来越剧烈。
方圆百丈内的云层卷作一道道旋涡,村庄废墟与岩石、树木等拔地而起,地上的尸骸、爬行着的虫兽飘然离地,全都化作血浪的一股支流。
那雪白的身影穿过虚空中纵横的血浪缓缓落地,外貌似是一位绝美的青年,毛发、瞳孔、肤色,皆是冰冷的白色。穿着的一身干净的道袍,双眼像冰晶闪烁,两道弯眉浑如一笔勾成。鼻梁挺立,鼻尖又起点点鹰钩,薄唇抿着一股吃人的恨意。
这便是那自称“血神子”声音的主人,村民们唤他为神仙!光是看着此人,目光中都会传来彻骨的寒意。
“张家的走狗,我为了保全香火才一退再退……而你们竟敢在老子的地盘动土——看来当年‘金都血海’还是没让你们长记性啊!”血神子轻轻开口道,声音却是从天边传来!
“金都血海……这是那三千年前的嗜血妖道!”钱通双手紧握长枪,大脑已经丧失了指挥身体的能力,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他试图控制自己颤抖的双腿,可不知不觉间裤角已有一股热流溢出。
“外公不会不管我的!他不过就是一道性灵魂魄而已……他要是敢动我,我让老爷子找人把他打得魂飞魄散!”王鑫嘶吼着,恐惧感已经把他的心神压垮,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拼命地尝试把手抬起指向血神子,可始终鼓不起勇气,只能色厉内荏地张嘴怒骂,额头的汗水像是溪流一样,一股股地滑落。
武薇小心翼翼地拉扯着对方的衣角,脸上被吓得失去血色,泪水像是失禁一般涌出眼眶。
“死——”
随着天边传来的声浪,天地间法力默然汹涌。一股冰冻骨髓的寒意透过三人身体,王鑫等人身形终于停止了颤抖。他们口目圆睁,通体被冰霜包裹,体表隐隐有一阵雾气升腾。
转眼有微风碰巧拂过,三人化作一团冰屑随风消散,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世间。
对于血神子来说这不过只是三只蝼蚁,他顺着头顶上杀意传来的方向望去,那里有四个黑点,且正在眼界中不断放大。
仔细一看,那该是灵犀宗迟来的援兵!
他们之中,除了两男一女穿着的是灵犀宗标志性的服饰,此外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虬髯翁,眼神锐利如鹰隼,身长近两米。肩披一道漆黑长袍,包裹着其他三人,如陨石般朝血神子身前落下。
血神子眉头一皱,抬手轻轻拂过四周。除了苟淡与霍无殇,所有人的身体都被一股劲风,吹到距离村落四角千丈之远的地方,呈包围状。
接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虬髯翁落地砸出一个足有百丈的深坑,原本村落所在瞬间与地面一同化作了灰飞,被劲风带走的众人,远远看到这场面无不骇然。
而苟淡、霍无殇周身被血神子以血色灵力护住,地面炸裂的之后,三人凌空立在原地,身上没有半分尘土沾染。
“区区一个在天牢里被穿琵琶骨的人,也敢在此威风!”
虬髯翁乃是世间八大修仙世家的张家长老之一——张怀,也是九天境的强者,还把血神子认出。他的话声如洪钟一般响亮。他身后的三人走出,分别是一对中年夫妇,以及一位胖脸老者。
“张怀长老!我凌岳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一个外孙!这恶徒害我绝后,还望长老为我们主持公道!今后凌岳愿与张怀长老共分灵犀宗灵脉,再奉上宗内半数灵宝以表感谢!”胖脸老者抱拳痛心道,说着说着眼眶就变成了腥红色,瞳孔被密密麻麻的血丝拱卫,一脸俨然是痛心疾首。
还有一对夫妇走上前来,是王鑫的亲生父母,平时在宗门里也是身份顶尖的人物。当凌岳抱拳恳求张怀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跪地磕头,眨眼功夫二人就哭天喊地起来。
张怀内心却异常欣喜,他此行本来就是图谋灵犀宗的灵脉。但身为世家中人,对于处理宗门之事多多少少还要点脸面。
他一路上都在等着对方开口,心里直道王鑫死的巧妙。表面却装作一副义不容辞的模样,微微颔首,仿佛理应如此,丝毫没把在场对峙的血神子放在眼中。
“什么女儿、外孙——死了再重新要就行!抱住大腿的机会可只有这么几次!”凌岳何尝不是打着自己的算盘?王鑫之死只是让他有了一个保全颜面,光明正大巴结对方的理由罢了。
至于地上哭喊的夫妇,最多也只是有一些兔死狐悲的味道在里面。
“这哭声听起来像是个喜丧,估计他们不是很喜欢那恶霸小子的。”霍无殇嘴里发出一道突兀的声音,身上伤口处有新的血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还穿上了一件黑色的贴身鳞甲。
他虽然虚弱,却还是努力地看向对面。得出那一番结论后,还很是认真地点着脑袋,像是在赞赏自己的聪明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