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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录:被截运后,他要手刃仇敌全文

北国之鸟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灵异录:被截运后,他要手刃仇敌》是作者“北国之鸟”的精选作品之一,剧情围绕主人公黄素素徐凉的经历展开,完结内容主要讲述的是:“那我对你不好吗?”我又问道。“我省吃俭用给你治病,自己连手机都没舍得买一个,下个月我就二十七了,再过几年,连去工厂打工人家都不要我,我一直觉得是自己命不好,我恨张家,但是我没本事,我知道现在去找张家报仇就是送死,所以我很能忍。“但是昨天晚上有人告诉我,背后害我的人,是你。”......

主角:黄素素徐凉   更新:2024-11-12 10: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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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黄素素徐凉的现代都市小说《灵异录:被截运后,他要手刃仇敌全文》,由网络作家“北国之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灵异录:被截运后,他要手刃仇敌》是作者“北国之鸟”的精选作品之一,剧情围绕主人公黄素素徐凉的经历展开,完结内容主要讲述的是:“那我对你不好吗?”我又问道。“我省吃俭用给你治病,自己连手机都没舍得买一个,下个月我就二十七了,再过几年,连去工厂打工人家都不要我,我一直觉得是自己命不好,我恨张家,但是我没本事,我知道现在去找张家报仇就是送死,所以我很能忍。“但是昨天晚上有人告诉我,背后害我的人,是你。”......

《灵异录:被截运后,他要手刃仇敌全文》精彩片段


“三爷爷,大哥都生了两个孩子了,我和小虎也想生个孩子。”女子不依不饶地说道。

张龙眉宇微蹙,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张虎佯装未见,很显然他也想要个儿子。

张保见状打圆场说道:“生孩子这事情好说,我张家如今有钱有势,想生多少都行,张家出现麒麟子,未来在龙虎山也能站稳脚跟,是大喜日子,其他事情,改天再谈,好了,今天的家族会议就到这里吧,先吃饭,先吃饭。”

我闻声退走,回到家后,母亲正坐在院子里织毛衣。

见我回来,忙问我一大早去了哪里。

我没有理会,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母亲见我一直不出来,走到我房间门口说道:“阿凉,锅里的饭煮好了,你洗洗手盛饭吃吧。”

见我还不理会,母亲将毛衣放到一旁,自己去灶房盛了一碗饭,将炒好的菜也端到我面前,放在我床头的桌上。

我一把将饭菜打翻在地,母亲吓了一跳,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了,问你也不说话,让你好好吃饭也不听,以后有了媳妇儿可不能无缘无故发这么大脾气。”

母亲说完,将地上碎裂的碗筷收拾起来。

“今天你别出去了,晚点我有话跟你说。”

母亲说完,继续坐在院子里织起毛衣,她一边织着毛衣,一边讲起我小时候的趣事,从中午一直讲到晚上,直到我的头隐隐作痛,从噩梦中惊醒。

而母亲守在我的房门口,听到我醒来的动静,推门进来说道:“给你打的新毛衣,马上快秋天了,你试试看。”

我没有接母亲的话茬,自顾自地说道:“今天我回来的时候,听说张龙生二胎了,是个男孩,张仙师说,那男孩是先天道胎,我听不懂,想来将来又是个人物。”

母亲愣了一下,我则继续说道:“张仙师说,龙虎豹三兄弟截了状元的命星大运,看来如今张家连装都不装了,妈,听说张龙当年是七省状元,他的弟弟张虎和张豹也是状元,他们家的孩子真争气啊,一门三状元,比历史上的苏洵、苏轼和苏辙都要强。”

“我记得黄瘸子跟我说过,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想我徐凉是状元命,我爸是五子登科命,我二十多年来帮扶弱小,读书用功,可是最后却沦落到回山里放牛,别人以为我是大专毕业,实际上我大专都没毕业,没上一年就坐了牢,你怕丢人,我也怕丢人,所以我们娘俩一直没和其他人提起过。”

“人家说,三代人的努力,凭什么输给我十年寒窗,张仙师三兄弟是龙虎山大道士,张保三兄弟开了矿业集团,龙虎豹三兄弟则垄断了半个省的珠宝市场,他们三代人,真有这么努力吗?”

见母亲还不说话,我一巴掌排拍在床头桌上。

巨大的声响吓得母亲手中的毛衣掉落在地。

母亲低头要捡,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乱。

“妈,我是你亲生的吗?”

母亲点头,说道:“你当然是我亲生的。”

“那我对你不好吗?”我又问道。“我省吃俭用给你治病,自己连手机都没舍得买一个,下个月我就二十七了,再过几年,连去工厂打工人家都不要我,我一直觉得是自己命不好, 我恨张家,但是我没本事,我知道现在去找张家报仇就是送死,所以我很能忍。

“但是昨天晚上有人告诉我,背后害我的人,是你。”

《灵异录:被截运后,他要手刃仇敌》由北国之鸟所撰写,这是一个不一样的故事,也是一部悬疑灵异、灵异、全篇都是看点,很多人被里面的主角佚名所吸引,目前灵异录:被截运后,他要手刃仇敌这本书最新章节第475章 道尊令,灵异录:被截运后,他要手刃仇敌目前已写1094465字,灵异录:被截运后,他要手刃仇敌悬疑灵异、灵异、佚名悬疑灵异、灵异、书荒必入小说推荐!

书友评价

哪里还能看,怎么下了,哪里还能看

为什么已下架?作者你不写了吗?我追的辛辛苦苦,就为了等你更新,你却给我来个下架?你快点更新啊,快点写啊。不然我定这一生找你报仇啊。我命令你快点写。你不要半途而废啊。这不是一个道尊所为,你会令天下人而不齿。

逆天,这是被举报了吗,怎么显示下架了,我追了好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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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试读


“末学黄九拜见龙虎山张大仙师。”

黄瘸子向站在门口的张仙师恭敬施了一礼。

“不知张仙师莅临寒舍,有失远迎。”

张仙师双手背负,瞥了一眼黄瘸子说道:“黄瘸子,一别十八年不见,你倒是涨了不少本事。”

黄瘸子诚惶诚恐道:“张仙师何故此言,瘸子愚钝。”

张仙师哼了一声说道:“这大凉山人人都知道你当年送给那姓徐的小子一条龙鱼,不仅救了他一条命,还把他的命格改成状元命,现在你却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你这手望气寻龙的功夫可不简单呐。”

“原来是这件事。”黄瘸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张仙师您是龙虎山修道的神仙,一眼就可以瞧出我只是个学点皮毛的凡人,我哪里会望气寻龙的手段!”

“那徐凉的命相不凡,我已经看过他的手相纹理,确定是状元命无疑,你还在这狡辩?”

“张仙师您是看了徐凉的手相,徐凉也是状元命无疑,但您也看到了,徐凉没有中状元,他只是个放牛的普通山民,当初我之所以对外说擒龙救他,只是想借此机会提升一下自己的知名度,混口饭吃嘛。”

“那龙鱼是怎么回事?”

“不瞒张仙师,那条龙鱼只不过是条普通的鲤鱼,当年徐凉也只是染了风邪,喝不喝龙鱼汤都能治好。”

“照你这么说,徐凉他本身就是状元命了?”张仙师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您老说得没错,徐凉他本身就是状元命,跟喝不喝龙鱼没有关系,当年您是看过徐正道的命相的,他可是五子登科的命理,不是短命相,但命不该绝的人死了,他儿子徐凉状元命也落榜了,徐凉的掌纹断成几截,命理五弊三缺,父亡母病,牢狱之灾,注定没个好下场。”

“从状元命到五弊三缺,那定然是有人改了他的命数,何人如此针对他?”张仙师皱眉问道。

“这个瘸子就不清楚了。”黄瘸子弓着腰说道。“大凉山十里八村,会看风水的不止我一个,我只会帮庄户人看看白事,其它事情一概不知,不过咱们村的首富张保是个能人,张仙师您要是想知道什么,也许可以去问问他。”

黄瘸子说完就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张仙师则阴恻恻地打量了一眼黄瘸子,然后拂袖而去。

“瘸子啊,你最好和本座讲的都是实话。”

张仙师留下了一句警告,月光之下他的背影拉得老长,直到他消失在月色里,我才从暗处走出来。

黄瘸子看到是我,似乎并不诧异,还没等我开口,黄瘸子率先发问道:“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

我压抑心中的疑惑和愤怒回道。

“那你有什么想问的?”

“有很多想问的,但是我最想问的是,谁把我的命相给改了?”

“这个,我无可奉告,刚刚我说了,大凉山十里八村,会看风水的不止我一个,你想知道真相,我可以给你指条门路。”

“什么门路?”我问道。

黄瘸子示意我靠近,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晚十二点,你去张家矿场的后山,你想知道的真相,要从那里开始。”

几个小时后,我照着黄瘸子所说的来到大凉山的矿山之后,躲在不远处的杂草丛中。

二十年前我和母亲刚从苗寨来到大凉山那会,这片矿山还一片荒凉,如今周围已经建了数十座厂房。

远处灯光通明,可以清晰地看见“张氏矿业集团”几个鎏金大字在矿厂门口熠熠生辉。

午夜临近,忽然一群人从不远处走来。

走在最前头的正是张家三兄弟和张仙师,身后跟着一群少男少女,再后面则是几个扛着铁锹的壮汉。

很快这群人来到矿山后的一片灌木丛,为首的张保吩咐身旁的手下将灌木丛挪开,灌木丛挪开之后,里面露出一个灯光幽暗的山洞。

一群人进了山洞之后,我也按捺不住好奇跟进了山洞,山洞不深,沿着甬道向下延伸三十米左右。

在山洞的尽头,有一汪池水,池水乌黑,上面飘着几具像是尸体一样的东西,而池子周围则点满蜡烛,气氛有些诡异。

那群少男少女被吓得脸色煞白,不停后退。

满脸横肉的张保笑哈哈道:“大家别怕,这些东西都是木头做的,辟邪所用,咱们大凉山的矿场每次开新矿都要进行这种仪式,一会你们跳进去把矿池底下的金矿石摸上来,走的时候每人可以拿走一块狗头金,不能多拿哦。”

张保的话让少男少女们兴奋尖叫,狗头金虽然是黄金原矿石,但是其价格不菲,鹅卵大小就可以卖到五位数,早些年我妈在张家矿场挖煤时就经常跟我讲起有人挖出狗头金的事迹。

然而此时,张仙师却把张保叫到一旁,朝我所在的方向走来。

“矿疖子一共十二具,你一次性把人都带齐了,不会有事吧?”张仙师问道。

“三叔您放心,这些人都是外地孤儿院直接拉过来的,没有背景,都是些黑户,没人查的。”张保小声说道。

我躲在不远处心里一紧,因为我听到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词——矿疖子。

常年生活在矿区附近的人都听过一个传说,传说有一种矿,形成于地下极阴之地,连通地府,与阳间交替之处形成矿池。

一些孤魂野鬼不明所以,以为矿池是地府大门,就想要从地府逃脱,穿过矿池时就会被困在其中,久而久之就凝结成人形结晶,这个人形结晶,就叫矿疖子。

传说矿疖子所处的矿池是地下矿的矿门,矿门不开,那就没法动土挖矿,否则矿场会一直出事,只有生祭这些矿疖子,让矿疖子怨气消除,才能动土。

此时那群少男少女已经跳进矿池之内满脸兴奋地准备潜下去捞狗头金,张发走到张保和张仙师身后,说道:“大哥,三叔,已经准备好了。”

张保原本还笑意满满地脸忽然拉了下来,他摆了摆手,身后那群围在矿池边的壮汉们突然暴起,将手中的铁锹重重地往池中挥舞。

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前后也就十几秒钟的时间就结束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一个满身泥泞的少年从矿池中爬出来,看样子也才十四五岁,少年口中哭喊求饶,满脸惊恐。

然而他只喊了一声,脑袋就被铁锹直接劈成了两截。

小说《灵异录:被截运后,他要手刃仇敌》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饶是我胆子再大也被吓得头皮发麻,转头就向黄瘸子家的方向跑去。

黄瘸子家和刘老汉家不算远,但是我跑了许久却发现一直在原地打转。

以前总听老一辈的人讲山林里遇到精怪野狐时,一旦闻了它们的气味就容易被迷惑心智,且会出现鬼打墙的情况,胆子小的人惊恐之下会活活把自己跑累死。

想到这里我停了下来,席地而坐,想起以前上高中那会,学校组织学生去省城参加学科竞赛,只提供车费并不提供食宿,我都是在公园里随便找个长廊凑合睡一夜的。

后来肄业辗转几个大城市找工作,因为住宿费太贵,也都是睡在人才招聘市场周围的花坛上,只可惜那时我霉运缠身,面试了几家医院都没被录取,找的销售工作也零零散散赚不到几个钱,饥一顿饱一顿,成天睡在公园里,经常被保安驱逐。

第二天醒来之后,我这才发现自己所睡的地方竟然是长满水草的水潭边,离掉下去只有一步之遥,若是力竭之下摔了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我来到黄瘸子家,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黄瘸子。

黄瘸子闻言,就和我一起来到刘老汉家的屋后,他一眼就看出了那几棵桃树的蹊跷。

“这个刘老汉不怕死啊,把桃花煞的风水局布置在自家屋后。”黄瘸子说道。

“什么是桃花煞?”我问道。

黄瘸子说道:“所谓命犯桃花,指的就是男女之事的命局,古人在自家院子周围种上桃花,有招蜂引蝶之意,女子爱花,看到桃花盛开,自然会驻足停留,给户主搭讪的机会,但是所谓桃花煞,并非用以引来阳间女子,而是用来吸引邪祟的,你看这桃树枝,本来应该是三四月份才长出来的花菇,却在九月长出来。”

“桃树不是辟邪的阳木吗,怎么会吸引邪祟?”我问道。

黄瘸子说道:“这就是道家风水术的智慧了,将阳的变成阴的,阴的变成阳的,迷惑众生,桃木辟邪人人都知道,却很少有人知道,只要在桃树底下埋下男人或女人的秽物就可以将桃树变成阴木,桃花煞的局一旦做成,中间点三根阴香,阴香燃尽,表示没有邪祟接香,两短一长,就表示邪祟接了香。邪祟接香,点香的人就得了梦寐以求的桃花运,不出几天就会精尽而亡。”

“郭瞎子真是毒。”我喃喃自语道。“刘老汉好酒好菜招待他,他却从一开始就两面三刀,没想让刘老汉活着。”

“郭瞎子世代风水传承,心高气傲,尤其是当了张家的走狗之后,寻常人想要找他看风水,没个万八千的根本不行,刘老汉想要用一顿饭请郭瞎子帮忙,郭瞎子心里有气,给他做个桃花煞的风水局,也算一劳永逸。”

我恨得牙痒,刘老汉为了帮我,不惜用他珍藏十年的山参酒下毒,而郭瞎子在得知了山参酒的珍贵之后也没有对刘老汉产生悔意,撤了那桃花煞。

“那该如何救刘老汉?”我问道。“先把桃花煞给毁了?”

“千万别毁桃花煞。”黄瘸子说道。“此时天亮,缠着刘老汉的精怪已经离开,毁了桃花煞,那精怪晚上就不来了,想来也不是什么道行高深的畜生,不然一夜就可以把刘老汉吸干,今晚上太阳落山后你就来我家,到时候帮我拿几样东西,抓这只畜生。”

黄瘸子说完就离开刘老汉家的屋后,我透过窗户见刘老汉搂着个空壳纸人睡得正香,脸色白得吓人。

日落西山时,我将家里的牛拴在牛棚里就朝黄瘸子家赶去。

夕阳之下,黄瘸子正蹲在院子里扎纸人,身旁是一捆捆稻草和劈成条的竹竿,还有一盆用了大半的浆糊。

我心里着急救刘老汉,见黄瘸子不紧不慢地扎着纸人,就催他赶紧准备东西去救人。

谁知黄瘸子说道:“那么着急做什么,晚饭还都没吃嘞。”

“那是救命啊,太阳落山后那只狐狸就会出现,刘老汉一把年纪,上哪经得住那狐狸吸?”我着急说道。

“他禁不禁得住吸,那是他自己造孽,跟我关系大吗?”黄瘸子瞥了我一眼说道,手上继续扎着纸人。

我一时有些气恼,不知道黄瘸子摆这架子是葫芦里卖什么药,就语气缓和问道:“你扎那么多纸人做什么?”

“自然是卖钱,我这把老骨头了,已经没有几年命能活,挣点钱,总得要用的。”黄瘸子语气平和地说道。

“这一个纸扎人能卖多少钱?”

“童男童女十块钱一个,大一点的十五。”黄瘸子如实回答。

“那不也卖不了几个钱。”我说道。“你帮人摸骨看相不是收费很贵吗,怎么还要挣这点钱?”

“摸骨看相一个人也就二三十,还得费我半天嘴皮子,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黄瘸子抬头瞥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放了一年牛,三头加一起不也才能卖三五万。”

“我能跟你一样吗,你是远近闻名的黄半仙。”

“你还是状元郎呢。”

此话一出,我和黄瘸子同时沉默,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过了好一会,灶房内传来黄素素的声音。

“爷爷,饭做好了,凉哥,你也一块来吃吧。”

“哦,我,我不吃了,你们吃吧。”我礼貌拒绝道。

“一起来吃吧,你这放一天的牛,中午根本没得吃。”黄瘸子说道,示意我去洗手。

吃饭的时候,黄素素一直往我碗里夹菜,黄瘸子见状,说道:“素素知道你晚上要来,特意跑到镇上买了五斤肉回来,怕不够你吃的,这丫头以前可从来不知道疼人的。”

“爷爷,你说什么呢,我不也给你夹菜了。”黄素素说着,也往黄瘸子的碗里夹了几大块肉。

黄瘸子说道:“我这一把年纪,一条腿都迈进了棺材里,吃那么多肉干什么,你们小年轻吃,多吃点,以后好远走高飞。”

“爷爷,你越说越不着调了,再说我不理你了。”黄素素羞赧说道。

“好好好,不说了,吃饭吃饭,徐凉你别客气,素素的厨艺还算不错,这家里啊有个会勤俭持家的女人才算是家嘛。”黄瘸子说完,用筷子敲击面前的菜盆说道。“你比如这一大盆牛肉,我一共给了她二十,她就能买这么一大盆回来,五斤牛肉二十块钱,谁家的牛肉才卖四块钱一斤啊?”

“爷爷,不是让你别说了嘛。”黄素素忍着怒气说道。

“哟,怕心上人知道伤自尊了,人就这么一辈子,你藏着掖着为他好,不说出来他上哪知道,我养了你十八年,你这头发就留了十八年,没跟爷爷吱一声,就把这留了十八年的头发给卖了。”

黄瘸子这么说,我才注意到黄素素的头发此时已经剪短,于是当即停下了手里的碗筷。

“爷爷!”黄素素生气,起身就跑回了屋里。

我则坐在桌边,眼眶通红。

这辈子除了我妈,还没人会为了给我吃顿肉,把自己头发给卖了。

黄瘸子叹了口气说道:“以前寻龙鱼救你那会,我风头正盛,帮人摸骨看相一次收费一百,县里那些大老板找我,都是几百上千地收,但是这行不稳定,有时一个月也没人来找我,大凉山又交通不便,没几个人愿意往这跑,原本我想着你以后是状元,素素是状元夫人,为此也没少往素素身上花钱,想把她培养成大家闺秀,谁知你连考三年都没中状元,我的名声也就一落千丈,再没人找我,我没钱供素素上学,素素也就下学不念了。”

“后来呢?”我问道。

“后来,我看你自甘堕落,放了几年的牛也没什么上进心,我知道事有蹊跷,你被人改了命,

可我学艺不精,未得我师真传,查了很多年才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我之所以解除你和素素的婚约,是想着帮她重新找一个命格硬的人结契,谁知道弄巧成拙,便宜了你,同时也让她陷入绝境,

昨夜素素的九阴绝脉又发作了,每一次发作,她体内的生气就会被剥离大半,

照目前来看,不出一个月,她的死期就到了。”

“那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救她?”我声音发颤地问道。

黄瘸子摇头说道:“还是我之前说的那样,要么我师傅他老人家在世,要么是龙虎山老天师那样的人物才能救她,要么就是你恢复状元命,可目前看来,都已经不可能。

你快些吃吧,吃饱了我和你一起去救刘老汉。”


而在土地庙原本所在的地方,出现一个坑洞,坑洞之内漆黑,一条手臂粗细的铁链连接倒在废墟之中的土地爷神像底部。

漆黑的坑洞之中传出诡异的声响,如同某种生灵在啃食骨头,众人吓得后退,张仙师则从一名村民手中夺过钢叉走到坑洞边上。

只见张仙师擦燃一根火折子丢入坑洞之内,火光照亮,当即有一只巨大的老鼠窜出来。

这一幕把在场的人都吓得寒毛直竖,大凉山身处西南,深山老林间常见巨型蛇鼠虫蚁,但比成年黑狗还大的老鼠,大伙还是头一次见。

巨型老鼠刚从坑洞内窜出就逃向河里,但它一条后腿上拴着铁链,没跑几步,铁链绷直,巨型老鼠奋力挣扎,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

“耗子精啊!”有村民大喊,纷纷后退。

“嘘,不能叫耗子精,得叫灰仙,这东西报复心强,谁家被盯上了会倒大霉的。”有人小声说道。

耗子精又叫灰仙,乃是民间五大仙狐、黄、白、柳、灰中排在最末位的仙家,修成最是不易,眼下这只耗子精尽显老态,身上白毛灰毛z相间,头顶都长出一撮白毛。

张仙师手持钢叉望着耗子精问道:“畜生,我徒儿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耗子精双目圆瞪,似乎很是仇视张仙师。

不远处的张保咽了口唾沫,问道:“三,三叔,这只耗子精就是我们梦见的那个灰炮老太太?”

张仙师说道:“这只就是你们十八年前梦到的那只耗子精,当年我之所以没有杀它,把它镇压在土地庙底,是因为这黄龙河下方连通大凉山的地下阴河,阴河地下也有矿疖子,有它在矿疖子不能作祟,不然你以为张家第一座矿山开采为什么能顺风顺水。”

“可是您不是已经把它镇压了吗,她怎么又会出来作祟?”张保脸色煞白问道。

“所以我才疑惑,这畜生有些不对劲,看起来像是道行尽失,又被我锁在庙底,不可能托梦,它怕是有帮手。”

张仙师说着,将手中的钢叉猛然投掷向耗子精,耗子精奋力挣扎跑向河水里,眼看要被钢叉刺穿,河里突然出现一只黑影,黑影窜出,一把将钢叉接住,接着反手掷向张仙师。

张仙师身子一侧飘然躲过,他望着黑影说道:“原来是一只水鬼,不对,半死不活,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徒儿想来是你杀的?”

“张仙师,在你的怂恿之下,张家矿山底埋了多少无辜性命,你不怕遭报应吗?”黑影说道。

张仙师脸色一变,见村民们望来,强装镇定说道:“一只蛊惑人心的水鬼,敢在本座面前妖言惑众,你是活腻了。”

张仙师说完,手腕一翻,一枚令牌出现在手中,只见他咬破右手中指,血液涂在令牌之上,令牌当即发出红光。

张仙师猛地吹了一口气,令牌轰然燃起大火,同时射向黑影。

黑影看不清面容,整张脸都被水草青苔遮挡,他手持一把锈迹斑斑的腰刀一刀斩向令牌,令牌被斩飞,腰刀燃火,黑影顺势斩向拴住耗子精的铁链。

火星四溅,但铁链却未断,黑影还要继续斩击,此时张仙师食指和中指并拢,口中念道:“龙虎敕令,斩!”

掉落在地的令牌震颤,嗖的一声射向黑影,黑影察觉有异,横刀格挡,刀身被令牌当即斩断,同时令牌穿透黑影的身体,划过一抹弧线飞回张仙师手中。


“你是咱们苗寨巫族后人,你现在本事练得如何?”族长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年一直在读书,并未练本事。”

“那书读得如何?”族长问道。

“读得七七八八。”

“读书好哇,比打打杀杀强,咱们苗寨剩不下几个人了,你这次回来,还打算走吗?”族长问道。

“走,明天早上就得走。”我说道。

“怎么那么快就走,不多呆两天?”

“家里那边还有事情没做完,当年我在寨子里埋了些东西没拿走,这次回来拿一下,顺便我想问问族长,您可知道九阴绝脉?”

“九阴绝脉?”族长眉头皱起。“年轻时候和你外公闯江湖那会儿听过,不治之症,好像没得救。”

“苗寨的蛊书里没有相关记载吗?”我问道。

族长摇了摇头说道:“当年打了败仗,咱们寨子的万卷蛊书被那老道士烧得一干二净,巫族那一脉的秘卷更是被列为禁术,都被销毁了,你外公要是在世,也许知道,可惜你那时太小,就算他口头传授给你,你也记不住多少。”

“嗯,我也就随口问问。”我摸着肚子说道。“族长爷爷,我去你家吃个饭吧。”

族长哈哈大笑,说道:“我早就听到你肚子咕咕叫了,走,回家吃饭。”

苗寨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尤其对外出归来的游子。

我在族长家吃饭期间,周围的邻居有的送来煮好的鸡蛋,有的则送来一些很多年没吃过的山宝。

入夜之后,灯火渐熄。

我想起很多年前外公在世的时候,趁大家都在睡觉时,外公就会偷偷把我叫醒,让我和他到山上抓毒虫,辨草药,并且让我背诵一本古老且拗口的经文。

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那本经文上记载的文字是什么意思,外公说以后等我长大自然会知道的。

外公还教了我一种手诀,这手诀非常古怪,不同于任何手诀,并非想学就能学成。

手诀必须要从小练习,将手指反方向掰向手背,直到十根手指全部可以贴在手背,形状如逆反的莲花,所以叫逆莲花手诀。

那时候我在寨子里无时无刻不在练习,每到指骨变形,外公就用毒虫和草药给我泡手指。

六岁那年外公离世,他临死前还叮嘱我,一定要手诀牢记,因为在我生死危急时,逆莲花手诀可以救我的命。

后来随母亲去大凉山后我也没忘外公的叮嘱,时常练习,同学们看见我能将手指掰到手背上,都以为我有软骨病,直到我八岁时失去记忆。

后半夜时,我悄悄起身来到祖宗祠堂的后方,这里有一座嵌在山壁里的石像,正是巫族信奉的神明——巫神。

因为早年战争的原因,苗疆大败,为数不多的部族分支组成了如今的苗寨,所信奉的巫神也被禁止膜拜。

我以巫族礼仪向巫神神像跪拜之后,来到我家的老房子后面挖出一口大缸。

大缸打开,里面一股扑面而来的腥臭味直冲鼻腔,细微的振翅之声传来,下一秒,一道黑影窜向我的手臂,在我的手臂上破开一道口子,血液流出,它贪婪地吮吸。

“果然只可以存活一只。”我忍着疼,小声说道。

这只蛊虫叫黑甲虫,原本只是苗疆大山内的一种常见毒虫,如今已经是一只虫王。

我才刚学会走路那会儿爷爷就已经在教我捉虫豢养,将毒蛇、蜈蚣、蜥蜴、甲虫、蚕、灰蛾等四十九种毒虫密封于瓮缸之内七七四十九天,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只就是虫王。


“小仙师只是试探我的实力,不会真动手杀我,龙虎山名声在外,怎会滥杀无辜。”黄瘸子咳血,半跪在地上说道。

张俊生哼了一声,说道:“我师傅让我必要时候杀了你,生怕你是道门高人,有坏了他在大凉山基业的风险,现在看来,你确实是草莽一个,算了,饶你一命吧,一个穷乡僻壤能出什么像样的高人,杀你毁我名声。”

张俊生说完转身就走,走的时候还阴恻恻地看了我一眼,满是挑衅。

张俊生走后,我连忙放下钢叉扶起黄瘸子。

黄瘸子回头看了一眼刘老汉,拾起地上的死狐狸,在我的搀扶下出了门。

路上,黄瘸子似乎是疼得走不动路,蹲在路边大口喘息,他擦着嘴角的血,目中失去神采。

我不知为何心中一酸,这才意识到黄瘸子已经垂垂老矣,是个暮年之人。

“当初张仙师在试探你,这个张俊生也在试探你,你只是贫困山区的一个风水先生,他们在怕什么吗?”我忍不住问道。

黄瘸子说道:“道家之人,首重传承,想要学点真本事没那么容易,很多人拜入道门十年而无一技,尤其是他们知道我会观山望气,还有降妖破煞之法,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一个普通的风水先生,不该会这么多。”

“这些郭瞎子不也都会吗?”我问道。

“郭瞎子不一样,他祖上有据可查,所传之术无非是些旁门左道,龙虎山不会放在眼里,他们会根据我的本事,推断我师傅的名讳,有些事情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以后你会知道的,只是如今我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时间不多了,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做的?”我问道。

“你帮不了,我不用扶,暂时死不了,不能让素素知道我受伤。”

黄瘸子摇了摇头,捂着胸口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家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听着隔壁母亲传来的咳嗽声,心乱如麻,彻夜难眠。

母亲这些年一直饱受尘肺病的折磨,时常咳血,以前每年都会去医院洗一次肺,随着这些年的经济发展,钱越来越不值钱,去医院的费用也水涨船高。

大凉山一共就一家医院还是张家开的,洗肺加上后期的医药护理大约要两万块,本来我想月中再牵着牛去镇上卖钱的,如今九月秋来,正是牛犊长膘的时候,多喂个十天半个月能多卖一千块钱,我家的三头牛大概能卖四万块,到时候一半给我妈看病,一万块钱买几只小牛犊,剩下一万我再琢磨着做点小生意贴补家用。

但母亲的咳嗽这几天越发严重,所以我决定明天赶早就把三头牛牵到镇上卖。

第二天我一大早牵着牛朝镇上走,才刚出村子不久就听到身后有动静,我回头望去,却见小哑巴嘴里阿巴阿巴地向我跑来。

“你爸让你来找我的?”我问道。

小哑巴气喘吁吁地点头,接着指向我家的方向,又比划起来。

“我家出事了?”我问道。

小哑巴再次点头,示意我快点。

我闻言连忙牵着牛往回走,到了门口,只见我家附近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

来的都是张家的人,不仅有张保、张发和张才,连龙、虎、豹三兄弟都在。

只见张龙的怀里正抱着张大象,张大象面色惨白,毫无生气,看起来已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半个月前,我和黄瘸子破坏张家的祖坟地时,曾有一条小金蛇溜了出来,被我一铁锨打死,那时黄瘸子就说张家只有一个独子,小金蛇被杀,那张家独子必然会生一场大病。

没想到过了这些天,这张大象竟然快病死了。

张家有钱,什么药都用得起,可张大象生病之后,看遍名医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几天之前,一个知名的老中医说张大象有可能是得了癔症的一种,叫蒙心窍,吃一颗安宫牛黄丸会转好。

这安宫牛黄丸听起来常见,但却极其难得,非得是八一制药厂生产的第一批带有同仁堂字样的安宫牛黄丸才能起作用,这种药丸初代成分蕴含犀角和各种名贵药材,可以解毒开窍,断货了几十年,有价无市,有钱都买不到,哪怕张家有钱有势也找不到一颗。

眼看束手无策的时候,张保想起了一件事,就是他年轻时候借我爸的自行车,一不小心摔倒,导致自行车车把撞到了心窝,之后他就得了失心疯,几个人都摁不住。

后来是我爸从家里拿了一颗药丸给了吃下去才好转的。

徐家沟很多人都知道我和我妈是从苗寨来的,张保年轻时候和我爸是拜把子的兄弟,无话不谈,他也自然知道我妈来自苗寨,所以就带着一群人来我家找药了。

母亲听说张保要找的是当年救他的那种药救孩子,当下就把樟木盒里装着臭药丸的药瓶拿了出来。

张保接过药瓶,连忙递给随行而来的老中医,那老中医打开药瓶闻了闻,说道:“比安宫牛黄丸还要烈一点,不过肯定是好药。”

张保闻言,连忙让张龙把药丸喂给奄奄一息的张大象,区区十分钟,张大象的脸色就有所好转,并且吵着要喝奶茶。

见药丸没有问题,张家人紧绷的脸这才缓和下来,搬了几箱苹果放在我家门口就离开了。

张家人走后,我将牛拴在牛棚上,有些埋怨道:“妈,你怎么把整瓶药都给他们了。”

“张家那孩子病危,我也没多想就给他们了,反正这些药咱也用不上。”母亲说道。

“你没看见他们一个个神情多紧张,万一药丸不管用还得找我们算账,安宫牛黄丸以前我听过,有价无市,少说能卖两万一颗,这药一颗就够救你一次命的。”我说道。

“上哪有这么贵,咱救了你张叔家的孙子,以后求人办事也好办,再不济也就当行善积德了。”

母亲的话让我无力吐槽,我知道她这些年供我上学很辛苦,所以从来不和她吵。

听说张大象吃了药丸之后,当天晚上大有好转,第二天就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张大象好转的第三天,徐家沟就被他弄死了个人。

死的人正是小哑巴。


想要豢养最强的虫王,就要以秘法配以自己的精血喂养,如此方法重复,喂养四十九只虫王,最后再将虫王集中在同一瓮缸之中密闭,缸的内壁画以秘咒法印,短则一年,长则几十年,但凡能活下来的就是虫王蛊。

眼下我豢养的这只黑甲虫想要钻进我的体内寄生,但我的体内从我还没记事时就被种了蛊虫,黑甲虫似乎很害怕我体内的蛊虫,不敢钻进我的体内,只能趴在我的手上,我嘴里发出密语安慰,那黑甲虫摩挲前爪,似乎很不情愿地从我手背钻向衣服里。

做完这些之后已经拂晓,我走向定风桩所在的寨子口准备就此离开。

身后的木门打开,一个老太太叫住了我。

“族母,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我压低了嗓子问道。

族母是族长的妻子,身为一族之母,在以前苗疆香火鼎盛的时候,也曾受过万人朝拜,如今已经身形老态,鬓角斑驳。

“给你拿件衣服穿上,天快冷了。”族母一边说着一边向我走来。

“我不冷。”我哽咽,因为突然想起母亲病逝前叮嘱我多添件衣服的话。

“一大早的怎么会不冷呢。”族母说着,不由分说地给我套上衣服,系上纽扣。“你这孩子以前多活泼调皮,瞧瞧你现在,做什么事情都畏手畏脚的,根本不像个年轻人,你衣服里的补丁我看到了,看来你这孩子这些年在外吃了很多苦,你受没受委屈,族母从你眼神里看得出来。”

族母将衣服的纽扣系好,又拿出一双新鞋给我换上。

“族母,我自己来。”

我想拒绝,但族母已经弯下腰来。

“族母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帮你系个鞋带还是可以的,咱们苗寨人丁凋零,老一辈的人不顶用,年轻人又都被打怕了,你既然选择了念书,那就安安稳稳过日子,外面要是不好混,就回来,我让老头子把族长的位置传给你,娶个丫头生娃,总不是问题的。”

“知道了族母。”

我眼眶通红,没再多说什么,踏上了回大凉山的行程。

回到大凉山后,我第一时间到了刘老汉家。

“老大,你回来啦?”刘老汉问道。

我示意刘老汉噤声,压低了声音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刘老汉拿出一只录音笔显摆道:“老大,你猜的没错,还真录到了,张虎那两口子很想要小孩,尤其他家婆娘,吵架时说了不少过激的话。”

我接过录音笔,说道:“上次张仙师来徐家沟的时候,你的驴刚好丢了,张仙师用三枚铜钱给你批了个乾卦,说是乾卦代表西北,未初时辰丢的驴,癸水背阴之地,以此推断出你的驴掉进西北方向的山沟芦苇荡里了,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应该是真的吧。”刘老汉嬉皮笑脸说道。

我一把掐住刘老汉的脖子将他拎起来抵在墙上,贴在他耳边说道:“我要确切答案,不说实话是会害死人的!”

刘老汉连忙拍着我的手,示意我放他下来。

“老大,我也不知道啊,我每次放驴都是在村子后面,当天也许驴子是热急了跑河里泡澡,一时腿滑上不来,被路过的张仙师看见了。”刘老汉咳嗽说道。“反正我是有点不信有人可以仅凭几枚铜钱,可以算到东西在哪。”

“我也不信。”

我说着,将路上买的两包烟塞在刘老汉手里,然后径直回了家。


“还好我提前留了后手,在上风口点了这迷迭香,不然二十几人,还不好对付。”张仙师冷冷说道。“把他们都扔下去!”

张发和张财闻言,互相看了一眼,抬起一名壮汉就扔进了矿池之内。

矿疖子蠕动,很快将这名壮汉吞没。

哭声和求饶声此起彼伏,张保也在原地发抖,一直盯着躺在地上的父亲。

“大哥,就剩徐正道了。”张财走到张保跟前,递给张保一把铁锹。

张仙师哼了一声说道:“结拜兄弟又怎样,终究不是我们张家人,不是一条心,今天的事情要是透露出去,你们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杀的。”

张仙师说完,张保的眼神也逐渐凶狠,拿着铁锹狠狠地砸在父亲的头顶。

父亲被推到矿池内之前,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张保的裤腿,满是不甘。

“照顾好他们娘俩,别伤害他们。”

那时候的我躲在矿洞阴暗的地方,死死地捂住嘴,眼睁睁地看见父亲被推入矿池。

“好了,矿池之内矿疖子一百零八具,对应一百零八个活人,今晚的二十几口人,可保三年不出状况,我会利用龙虎山的势力帮你们拿到矿山开采权,矿山开采之后,等你们有了钱,把其余矿疖子的祭祀品给补上。”

张仙师和张家三兄弟走后,我慌忙跑到矿池边上想要把父亲拉上来,那矿池里浸泡着百余具矿疖子,一些没死透的人还在挣扎。

我一边哭一边喊着父亲的名字,忽然一只手从矿池中伸了出来,我以为是父亲,连忙抓住他的手想要将他拉上来。

但是没成想, 那只手却猛地将我拽进了矿池,矿池内黑水粘稠,往我口鼻内猛灌,绝望挣扎间,身下突然被顶了起来,我顺势爬到岸上,头也不回地往洞外跑,惶恐之下不知撞到了什么,登时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我看到一个人将我抱起来,这人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我拽着他的衣角哭着说道:“去把我爸救出来。”

那人看了我一眼,捂着我流血不止的额头,正是十八年前的黄瘸子。

黄瘸子叹了口气说道:“你爸,回不来了。”

我从噩梦中惊醒,头脑一阵剧痛。

时至深夜,母亲已经离开了我的房间。

“原来父亲是被张家人杀死的。”我咬牙切齿说道。

其实一直以来,我心里都有这个猜测,只是不知道事情竟有这般原委。

当年在山洞里,是黄瘸子把我救出来的,但是他一直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

原来那天晚上,不仅是我亲眼目睹了张家三兄弟血祭二十多条人命,黄瘸子也看到了。

那年我醒来之后就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我时常问母亲,父亲去了哪里。

母亲一开始告诉我父亲是去外地打工了,后来干脆就不说话,每次我一问,她就哭,见她伤心,后来我便不再问了。

我起身来到母亲的房间,想要告诉他我已经想起了父亲,但是母亲却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

我浑身是伤,走一步脑袋都疼,只能在母亲的屋里等她,不知不觉间睡着了,这么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天光微亮,母亲在门口叫我起床,早饭她都已经做好了,我有些发懵,发现母亲的脸色好了不少,她穿着苗寨的衣服,身上银光闪闪的,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她年轻时的模样。


此时村口正巧一个提着菜篮穿着苗寨服饰的妇女路过,我便说道:“三娘,挖野菜回家喂猪啊。”

“喂你个头,我自己吃的哦。”妇女下意识地回嘴,转头看我一眼,吓了一跳。“你谁哦?怎么知道我叫苗三娘?”

“你看我像谁,二十年没见,您还真是风韵犹存,走起路来扭得那股劲儿不减当年,当年我跟小五趴在你家窗户外看你换菠萝盖,被你追了两个山头你是不是忘了。”我说道。

苗三娘花容失色,两腿交叉捂着自己的嘴巴,下一刻就扔了菜篮跑向寨子里,扯着嗓子喊道:“徐凉那个小色狼回来啦,族长,徐凉那个小色狼回来啦!”

不消一会,苗寨各家都被惊动,一群人从家里走出,围拢过来。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从人群中出现,我见状上前磕头,说道:“族长,阿凉回来了。”

“真是阿凉啊,快起来,到我跟前来给我看看。”族长激动说道。

我起身来到族长面前,族长打量着我说道:“这眉眼倒是没太大变化,都长那么大了,你怎么这么多年没回寨子,我还以为你娘俩死了呢,你妈呢,怎么没跟你一道回来?”

“我妈前几天去世了。”我说道。

“什么,秀梅没了?”众人议论纷纷。

“哦,那你节哀,你妈没了,咱们苗寨巫医一脉算是彻底没了。”族长说道。

“族长,我外公的坟埋在哪,我去给他磕个头,顺便拜拜祖宗祠堂。”我说道。

“好,你外公和外婆就葬在一起,我带你去。”

族长说着,拄着拐杖前方开路。

“阿凉,你这些年都在哪生活的,是不是当了大老板衣锦还乡了?”

“是啊阿凉,当年咱们村的小孩就属你鬼机灵,在外面肯定混得风生水起,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我怎么没看你开车回来哦。”

“阿凉,你小时候玩蛊最有天赋,小时候练得手诀还有练吗?”

“这都什么时代了,练什么手诀,哪还有人打打杀杀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着,很快被族长示意安静。

苗寨村子并不大,人口也不多,十分钟就可以逛完整个村子,我在火盆里点了一根大香之后,在外公和外婆的坟前分别磕了三个头,然后又给我那八岁就夭折的舅舅也磕了个头。

拜完祖宗祠堂之后,我来到自己家原来的老房子,老房子长时间没人居住已经破旧不堪,旁边的一所房子也年纪失修行将倒塌。

“族长,小五现在在哪里,他这些年没回家吗?”我问道。

小五原名叫苗五,与我同龄,是我在苗寨时最好的玩伴,当年外公尚在时,教我东西的同时也会教小五一些东西,我们两人经常抓毒虫吓唬村里其他小孩,为此没少挨揍。

“小五现在有本事了,他现在在崂山修行,据说已经是崂山有名的大道士,三五年也不一定回来一次。”族长说道。

“那他娘呢?”我问道。

“小五十来岁的时候,他娘生了病,没治好,走了,你外公这一脉是咱们苗寨的巫医,断了传承之后,没人会治病,生病了得到山外面治,很麻烦,一来二去耽误了。”族长说道。

“后来一个游方的道士来到咱们寨子,看中了小五,要收他为徒,就把他带走了,小五前些年每次回来也都问我你回没回来,说要是你回来,就让你去崂山找他。”

“当年外公在的时候就说过,小五的修道天分很高,如今应该是在道门闯出一些名堂了。”我说道。


山道之间,地上残留着大量血液和尸体烧焦的痕迹。

黄瘸子俯身查看,手指摸向地面,隐约可见一层透明的黏液。

月光照射之下,那条黏液所留下的银光穿梭山林间直通郭瞎子住所的方向,我和黄瘸子一路追踪来到郭瞎子家,很快找到了郭瞎子家的地窖。

地窖之内腥臭难当,除了一些铁链和人的骨骼组织,只有一条巨大的皮蜕蜷缩在角落,而在郭瞎子家周围的河流里,遍布大量的黏液痕迹,很显然那条即将化妖的望月鳝逃到了河里。

我和黄瘸子这一夜体力消耗巨大,就算找到望月鳝也无力对付,只好先返回徐家沟。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在家休养,放牛时会牵着牛前往黄龙河的附近查看一番。

黄瘸子说,黄龙河所处的方位是张家第一个煤矿山所在的矿眼,下方连通大凉山的地下阴河,地下阴河四通八达,望月鳝这些年很可能已经通过阴河的流向钻通了大凉山周遭的诸多河流。

然而我在乎的并非是望月鳝,而是我被邪祟引来黄龙河的那天晚上,救我的那个黑影到底是谁。

只可惜我盘桓几天也没查出什么线索,顺着那天晚上灰袍老太太所指的方向,只看见一座破旧失修的土地庙。

这座土地庙正是二十年前张仙师带人所修建的矮庙,本意用来镇压邪祟,但庙成之后,周围村子每有丧事,送葬的队伍都会走这里烧纸祭拜。

后来黄龙河流域扩大,淹了土地庙,土地庙年久失修,也就荒废在了岸边。

不过土地庙里当初被人设计过机关,坐镇中间的土地爷神像底部有一个脚踩的石板,石板踩动时,土地爷的眼珠就会转动伸缩,早些年曾吓死过人,打那之后土地庙也就没几个人敢来了。

一连几天,张家因为许久不见郭瞎子,就派人四处寻找,郭瞎子是大凉山的知名人物,不仅家大业大,本事也大,可是在这个三不管的大凉山山区里,少个人再正常不过,不仅是籍籍无名的普通人,大名鼎鼎的郭瞎子也一样。

据传我父亲当年也是一夜之间消失不见的。

关于六眼天珠的事情我没有再追问黄瘸子,当初我以为夜里无故发冷是因为救黄素素导致的体寒,但是六眼天珠被毁之后,夜里发冷的情况就再也没发生过,说明问题的确出在了黄瘸子给我的六眼天珠上。

郭瞎子临死前的判断是正确的,六眼天珠是邪物,以黄瘸子的能力,他不可能不知道六眼天珠内藏邪物,这就说明黄瘸子也有问题,可郭瞎子死到临头都不承认我家屋子周围的定魂锥是他埋的,这事很蹊跷,如果真不是郭瞎子,那又能是谁?

是黄瘸子吗?

我心中不寒而栗。

时至月末,张家一直找郭瞎子苦寻无果,张家的矿场开始怪事频发,听挖矿的工人说,每到夜里,矿洞之内就传出哭声,入睡之后耳边也能听到窃窃私语,吓得不少人生了病,没两天就有人发了疯,炸毁了一座矿井,导致井下有工人被活埋,工人们为此纷纷罢工。

张保大发雷霆,把大凉山所有的风水先生都叫到了家里,但是没多久又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几天之后,徐家沟来了个人,是个身穿干净道袍的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刚到徐家沟就被张家众人簇拥进了大宅。

听闻少年自龙虎山而来,正是张仙师的徒弟。

少年叫张俊生,名字和他的人一样,是个俊俏后生。

张俊生刚到大凉山就做了一件大事,于张家某座矿场的后方修建了一座大桥,刚好跨过张家矿场的污水处理渠。

大桥修好之后,张家矿场就安稳了下来,没再闹过怪事,张俊生的名声也就不胫而走。

大凉山的山民对道家之人向来崇拜,尤其是一些到了年纪的少女,看到张俊生后被迷得神魂颠倒走不动路,一天到晚怂恿自己爹妈去张家请张俊生到家里做客。

张俊生出自名门大派,又是张家贵客,寻常人家的姑娘自然入不得法眼。

但是这天,张俊生看到了一个人,是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

女人身材婀娜,走起路来搔首弄姿,手里还拿着一杆老款的女式烟枪。

张俊生一路尾随见女人进了一户人家就停了下来。

那时我正放牛回来,张俊生看到我,便指着这户人家开口问道:“那个大叔,这是谁家?”

“大叔?”我眉头紧皱,摸了摸自己几天没刮的胡茬说道:“是刘老汉家,你找他有什么事?”

“哦没事,这个刘老汉,家里是有个女儿吧?”张俊生问道。

“没有,刘老汉是咱们村出了名的老光棍儿,哪有女儿,你是不是看错了?”

“哦那没事了。”张俊生笑了笑,向我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

我心下奇怪,等张俊生走后,就敲响刘老汉家的大门。

大门打开,刘老汉看见是我,立马招呼道:

“老大,家里的饭马上烧好了,你进来吃点?”

“我就不进去了,我妈最近病情严重喘不开气,还得回家做饭。”

我说着看向院子里,果真有个女人坐在板凳上,背对着大门正抽烟,有人敲门她都不回头。

与此同时,我这才发现刘老汉在说话的时候双手一直扶在门把上,压根是不想让我进去。

再看刘老汉发白的嘴唇,我就猜到了他和这个女人的关系,便说道:“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身体,年纪大了别瞎折腾。”

“知道了老大,您先回去吧。”刘老汉会意,嬉皮笑脸地关上门。

我回家吃完饭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猛然想起前些天杀郭瞎子的那晚,刘老汉曾和郭瞎子提起女人的事情。

那时我因为害怕离得太近被郭瞎子察觉,所以躲得有些远,隐约就听到郭瞎子和刘老汉提到了桃树。

刘老汉单身多年,长得又矮又丑,在大凉山是最有名的老光棍,加上他地也不种,嗜酒如命,身上常年一股酒糟味,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骑着毛驴到镇上撒泼打滚伸手要钱,商户们就算不给钱,为了不影响生意也会给他个包子和油条吃。

小时候我是村里的霸王,不仅护着张龙,同村的其他孩子被外村人欺负了我也会去找欺负他们的人算账,时间一长村里的孩子都管我叫老大。

刘老汉见大家都管我叫老大,也就跟着叫老大,他撒泼要钱的行为让商户们害怕,但是外村的孩子们可不怕,尤其是一些初中就辍学的小混混,经常三五成群地欺负他。

有一次小混混把刘老汉打急了,打得他哇哇大哭,驴子也被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混混牵去农畜市场要卖,刘老汉找到我,一口一个老大地喊着,要我帮他把驴子找回来。

我单枪匹马找到了那几个混混,跟他们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被我打急了眼,掏出小刀扎了我几下,扎得我浑身是血,被我用砖头险些砸死。

我找到他们的老大时,他们的老大正和农畜场的老板讨价还价卖驴,被我几拳把鼻梁骨都打断了,一群人见我浑身是血,眼神凶狠,根本不敢再招惹我,我当众警告那名欺负刘老汉的混混,要是以后再打刘老汉,就要他死。

刘老汉也就是从那时起把我当成真老大,哪怕后来我高考落榜成了大凉山的笑话,他依然对我服服帖帖。

不仅是他,村里其他的老光棍也同样叫我老大,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眼下刘老汉身边莫名多了个女人,气质上佳,这事一定有古怪,因此我起身前往刘老汉家,果然在他家屋后找到了三棵桃树。

这三棵桃树新栽不久,根部的土还都没夯实,三棵桃树中间,有三根没烧完的香,我俯下身子一看,两短一长。

人怕三长两短,鬼怕两短一长,这是从小就听出耳茧子的焚香俗语,而我蹲下来之后就闻到了一股很骚的气味。

正在此时,刘老汉家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喘息声。

我小心翼翼地趴在窗边,透过窗户上的缝隙看向屋内。

煤油灯的光影里,刘老汉正和一个女人缠绵,只不过那女人的身体看起来很僵硬。

我观察了半天没看出名堂,只觉得骚味越来越浓烈,直到两人翻了个身。

只见那女人骑在刘老汉的身上,姿势僵硬,分明就是个纸扎的人。

而那纸扎人头部位置却有一只比橘猫还大的狐狸,整个头都钻进了刘老汉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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