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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是终成眷属,到头来也只是昙花一现。十二年的互相暗恋,措不及手的婚姻,讲会带来怎样的故事?和蔼温顺的夫妻,最后又会走向何方?
主角:唐梨,陆思惘 更新:2023-01-14 16: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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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梨,陆思惘的其他类型小说《白色淑女的仲夏之窗》,由网络作家“驳观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原以为是终成眷属,到头来也只是昙花一现。十二年的互相暗恋,措不及手的婚姻,讲会带来怎样的故事?和蔼温顺的夫妻,最后又会走向何方?
少时的相遇总是在盛夏,离别也是。
那天,是夏至,天气没有像想象中的那般炎热,而是夹杂着几缕细丝,伴随着阵阵清风,别外清凉。
唐梨瞒着赵禾瑞去了陆思惘和王桥雲的婚礼现场。
她没有穿着她喜爱的衣裙,只一袭黑衣黑裤,外加一件及踝风衣,躲在最暗角落。撑起的肚子显得她整个人都笨重起来,黝黑的长发低矮的盘着,遮住了一些面容。
婚礼按照礼节进行,一切是那么的可喜可贺。可却在新人交换戒指后,角落里的唐梨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任由着它从满是赤色的眼眶流出。
她看着看着,脑海不断涌出过往的画面,等回过神来,脸颊已经湿润。
她害怕自己失控,转头便要走,却听到昔日好友的嬉闹,恍然止住了脚步。
“这两人终究还是在一起了。”
“不知道唐梨现在在哪儿,要是她在……”
“可惜,要是没那事,应该能和思惘过完一生。”
“世事无常。好了,今天是思惘和桥雲的大喜,提她……不太好”
“嗯,不提了不提了!走吧!!”
这三人,以前还是管唐梨叫啊梨的,现在,倒是也陌生的叫全名了。
兴许,他们也是觉得,王桥雲更配陆思惘吧!以前对唐梨亲切,也只是因为那时唐梨还是陆夫人罢了。
那三人往正中走去,丝毫没注意到唐梨。
而这时,却是来了一个着装与唐梨一样的俊美男子。他身高一米八左右,瘦瘦的,白白的,看着颇有文弱书生的感觉。
他轻轻唤了一声“啊梨”,唐梨便收起了情绪,擦掩着眼泪,抬头看向前方,有些惊讶——是赵禾瑞!?他不是在上班吗?
唐梨心中疑惑,却没有多问,只是看着他慢慢走过来。
赵禾瑞也是看着唐梨,慢慢走了过来,等到了跟前,才抬眼扫过台上情意绵绵的一对新人,随即又别过眼,牵着唐梨离开了。
“思惘?看什么呢?”
两人离开后不久,陆思惘似乎觉察到了唐梨的存在,却是晚了一步。
“没什么。”
陆思惘转过头,依旧笑着迎着宾客们的祝福。
唐梨两人离开后,去了以前学生时最喜欢去的快餐店。等吃完饭,赵禾瑞让唐梨在路边等着,他去开车过来。
不多会儿,赵禾瑞没了身影,唐梨似有心事,竟没注意远处那横冲直撞的白色轿车。
“彭!”的一声,轿车卡在路边石墩上停了下来,唐梨也渐渐失去意识,周围的人群顺着声音张望走进。肇事者心下害怕,倒也不曾逃离现场,路人见状,赶忙拨打了110。
等赵禾瑞开车过来,人群已经围成了圈,窸窸窣窣议论这这场祸事。赵禾瑞没想着会是唐梨,还以为她只是在看热闹,直到从旁观者口中听出“孕妇”两字,才愰了神思,步履匆匆闯进人群,看清果真是唐梨,一时失了声,无力跪坐在唐梨身旁,不敢动她。
这会儿,雨也悲痛似的下了起来,淋走了一部分路人,有些有伞的路人则合着雨伞往唐梨这边遮过来,急切的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
不多时,救护车和警车齐齐来到,警方忙不得多问什么,就带着肇事者和唐梨、赵禾瑞一同前往医院。
雨越下越大,陆思惘的婚礼在室内举行,没受到什么影响。
可陆思惘心里,总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即便如此,陆思惘还是忍着难受走完了这一场阖家欢喜的婚礼,直到晚上十点多,所有宾客散去,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间,坐在床边的木椅上闭目休憩。
“思惘?”
王桥雲一身深红穗禾服走了进来,满脸笑意,看着轻松自在。
陆思惘闻声缓缓睁开双眼,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王桥雲跟着陆思惘的步子,也走到窗边,抬眼远眺窗外的灯火。静默片刻,王桥雲似乎觉察到了陆思惘的情绪,猜是为了唐梨,便下了笑意,转而平和的道:
“她今天没来,可能是知道我们今天结婚,或者……她不在云迷。”
王桥雲口中的“她”,是唐梨。
她明白,陆思惘不可能忘了唐梨,更不可能说不爱就真的不爱了。好歹,那也是他倾心思念了十余年的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了呢?
“不在云迷,还能去哪儿?只怕,是她不想见我。”
陆思惘略显悲伤,这让王桥雲觉得,自己是个小丑——明明自己比唐梨待在他身边的时间更多,从大一就一直追着。可这么多年,还是抵不过唐梨让他生起的一见倾心。
“她开朗明理,应该不会纠结与你的过往。”
王桥雲想要安慰陆思惘,却只得到了他的一记冷笑。
“表面开朗,有什么用?要真是这样,就不会走到如今这地步。”
陆思惘的话说到这儿,王桥雲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安慰。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无法取代唐梨在陆思惘心里的位置,觉得失落。可那也没什么,反正,他们现在是夫妻,而唐梨,只是前妻,与他们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一辈子那么长,她总能改变陆思惘的心的!
“以后,这是你的房间,我睡另外那间。”
陆思惘看着窗外,眼神空洞。放下一句话后就打算离开。
可他们今天才刚结婚就要分房睡,那王桥雲怎么会乐意?
“可今晚……”
“我不习惯和别人同床。”
陆思惘知道王桥雲要说什么,也不想再听什么,便立即掐断了她的话,移步出了房间,往昔日唐梨的房间走去。
来到房间里,陈设一如往日,只不过少了唐梨的东西,感觉有些不自在,陌生的很。
陆思惘在房间里走了走,然后坐在床上,双手撑着脑袋,眉头紧蹙,慢慢竟哽咽起来。
晚上十二点三十四分,云迷市第一人民医院里,手术室外,灯牌通红的亮着,赵禾瑞蹲在廊边,肇事者双手被拷,与民警一并站着。
突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着白衣大褂的医生,见到门口的赵禾瑞,神色慌张:
“患者失血过多,但目前医院可调用的血不足……”
“我来!”
医生话未说完,赵禾瑞就凑了过去,神情紧张,但医生却拧了拧眉,道:
“患者是o型血,需要o型血输注。你知道自己的血型吗?”
“我……我是A型。”
赵禾瑞突然失望起来,医生也说了一句:
“那不行!”
“不能……不能!”
赵禾瑞再次失望,没想到这时候,自己也帮不了唐梨。
赵禾瑞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却在这时,一个同样身着白衣大褂的医生匆匆赶来,神情慌张,站定后,还大喘着气。
赵禾瑞本能的抬头看着来人,有些愕然。刚才的医生也有些惊讶的盯着来人,满脸疑惑:
“文医生?怎么了?”
“我是o型,试试!”
说完,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赵禾瑞却突然想起来,文伽驰和唐梨曾是恋人,知道她的血型合情合理。只是,他怎么知道唐梨在这儿的?
但人命关天,谁也来不及多问,只能看着两个白影一同进了手术室。而这一进,又是两个多小时,终于等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刚才的两个医生相继走了出来。
见医生出来,赵禾瑞赶忙上去急切的问那医生:
“医生,怎么样?!”
医生叹了一口气,像是情况不佳:
“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
医生欲言又止,赵禾瑞却道:
“没关系,你如实告知就是。”
这会儿,医生也不再隐瞒,如实说道:
“患者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孩子早产,加上母体的身体原因,营养不足,身体虚弱,需要住院;而且,患者身体一直不好,各器官都有衰竭现象,这次车祸,下半身......可能会瘫痪,以后需要依靠轮椅生活,但患者......估计也熬不过几个年头了。”
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赵禾瑞不情愿的摇了摇头,半天没说出个字来。这时,从手术室内走出来一个护士,怀里抱着个孩子。赵禾瑞没反应过来孩子的事,那护士见状,知道是因为患者的缘故,却也没说什么安慰话,只是问道:
“请问您是孩子父亲吗?”
“不是。”
赵禾瑞心不在焉的回着,思绪全然在唐梨的身上,根本不在意这个孩子如何。
不过这话被刚出来的文伽驰听了,有些意外。
原先他还以为唐梨是和陆思惘离了婚,之后嫁了赵禾瑞,和他有了孩子。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所以这个孩子,大抵是陆思惘的,就是不知道陆思惘是否知道这事儿。
“那他父亲来了吗?”
护士似乎在纠结着要不要把孩子交给赵禾瑞,可赵禾瑞没有回答,倒是文伽驰开口了。
“他父亲不会来。”
那护士疑惑着,不明白文伽驰怎么会知道的,可是赵禾瑞没有开口,她就只能当这是答案了。于是又抱着孩子,进了手术室。
唐梨睡着的时候,只有赵禾瑞不离不弃的守在那里。期间,文伽驰倒也来过,可都是例行查房,没看几眼就离开了。
唐醒来的时候,赵禾瑞还拖着虚弱的身体,步履蹒跚的去找来主治医师,文伽驰也跟在后面,听说,是他主动请求来看顾唐梨的。
医生一进门来,就喜笑颜开的对着床上的唐梨问:
“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看见医生进门,唐梨便想着坐起来,却发现下半身没有知觉,心里突然慌起来,不好的预感顿时窜上心头。但自己刚经历车祸,有什么事都应该是可能的,可她忧心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还好,就是有点饿。”
没听到唐梨问孩子的情况,文伽驰和主治医生都感到意外。不过转念一想,文伽驰似乎也能理解唐梨的反应了。
以她自身经历的事情来看,估计已经不会对任何事情抱有期许了,淡然处之,才是她的应该有的。
“我去买点儿粥!”
听着几人的问答,赵禾瑞心里也只想着唐梨几天未曾进食,应该饿了,便就独自出了门,也不问问唐梨这刚醒来是否可以进食。
赵禾瑞走后,病房里就只剩下唐梨、主治医师和文伽驰。接着,主治医师仔细询问着唐梨的身体状况,文伽驰则在一旁静静的做好记录。等问的差不多时,赵禾瑞就气喘吁吁的提着一杯白粥进来,很明显,他只买了一份,是给唐梨的,却忘了自己也正需要。
文伽驰看着赵禾瑞身体虚弱,一时心软,关心道:
“赵禾瑞,你去休息会儿吧,不然身体垮了,怎么照顾唐梨?”
赵禾瑞却摇了摇头:
“没事,我一会儿再休息。”
可唐梨觉得,赵禾瑞这么照顾自己,心有愧疚,于是想着支开赵禾瑞,让他去好好休息:
“你这两天照顾我也累了,还是先去休息吧,不然你倒了,我找谁去?我现在,可只有你了。”
说完,赵禾瑞仍然没有想离开的意思,但也知道,唐梨刚刚醒来,精神需要缓冲,让自己去休息,应该是想自己静静,于是道:
“好,那我晚点再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好吗?”
赵禾瑞语气温柔,与从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文伽驰看在眼里,此情此景,竟让他的内心百感交集。曾经,他也幻想过时时呵护在唐梨身边,与她相濡以沫,共赴白头,怎奈何世事无常……
“好。”
唐梨点点头,声音虚弱的应着。随即,赵禾瑞就出了病房,主治医师这会儿也没事了,嘱咐道:
“你晚点再喝粥,我们晚上会再过来,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记得按铃。”
“嗯。”
主治医师先一步出了门,文伽驰却停在了后头,似乎有话要说。主治医师也是略微知道文伽驰和唐梨的关系,想着他们可能有话要聊,就带上房门,离开了。
主治医师离开后,文伽驰搬来窗边的凳子,坐落在病床边,却是一直沉默,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唐梨知道他不善言辞,可也不想他一直坐在这里发呆,便道:
“孩子。”
唐梨像做提示一样的说出两个字,文伽驰听懂了,却欲言又止,唐梨便再做解释:
“总要让我知道的。”
这时,文伽驰才道:
“是个男孩儿,不过你放心,他就是身体虚弱,在保温箱里养着,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说完,文伽驰再次沉默不语,唐梨知他不想说,便又问道:
“我这身体,还能撑多久。”
打醒来那一刻,唐梨就察觉了身体的不对劲。加之先前孕检时医生就说过自己有器官衰竭的趋向,而这次车祸,想必只会让身体更糟糕。这些,她都是心知肚明的。
只是她还是有点不甘心,为什么总是自己倒霉,况且现在有了孩子,身前身后无人可依,要是自己死的太早,那孩子怎么办呢?
“先前断了肋骨,后又是车祸,现在……下半身……可能瘫痪,身体各器官……也在不断衰竭,这样的程度,最多三年。”
说着说着,文伽驰的眼泪竟毫无防备的流了下来。这几句话说着容易,可是谁能知道,唐梨自己度过的那些日子又是如何捱过来的呢?她一个女孩子,本就无人同疼爱。
“三年么?”
唐梨似乎有些失望。三年时光,孩子也才三岁,那他往后的日子,无亲无故,想好好活下去,岂不是很难吗?
也怪自己,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下他,以不至于到最后,还要让他一个两三岁的幼儿孤独的存活世间,这事儿,还真是自己对不住他了啊!
“不然,你嫁给我,往后,我养着你们母子?”
文伽驰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也带着祈求和怜悯。
唐梨没什么别的反应,面色平静的摇摇头:
“不必,再说,你好歹和唐青做了七年夫妻,一起养育文词遗,要说没感情,我不信。虽说现在你们离了婚,但也不用形同陌路,那姚重寒,只怕不会好好对他们母子,你既做了他们七年的家人,若无真心能娶的人,不妨继续与他们过下去,也好过来可怜我。”
文伽驰低着头,心中思绪混乱,不知该从何说起,更不知要如何面对唐梨,一时没了声音,只顾唐梨自己继续说着。
“至于我,有赵禾瑞在,不用可怜,再说……我们的缘分,早在七年前就结束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说到这儿,文伽驰的思绪当即被拉倒了七年前,心中愧疚越发上来。唐梨看在眼里,似也是有遗憾,又道:
“原本,我都想过与你白头到老的场景的,可终究……事与愿违。”
唐梨忽而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瞧着被风吹得肆意摇曳的树枝,心有所想,讲故事一样的缓缓道:
“我11岁初见陆思惘,那时候只是觉得他优秀,就把他记在心里;14岁时,心中的仰慕依旧还在,却多了其他的心思;17岁,高中毕业,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但心里放不下,就在心里藏着,谁也没告诉;那年认识你的时候,19岁,看着周围的人都在谈恋爱,就动了恻隐之心,将就着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和他,缘分已尽,该放下了;和你在一起,你对我很好,好得让我觉得不真实,毕竟从小到大,你还是第一个对我那么好、那么偏心的人,我沉迷其中,不想出来,就开始幻想和你在一起的余生,可谁知,天不遂人愿,订个亲,还能出那么大个荒唐事。后来一心求财 ,以为这样,至少家里人能对我另眼相待,可谁知人心如此,无法改变。说实话,后来嫁给陆思惘,我还庆幸自己当初没嫁成你呢!呵呵,其实我也幻想过和陆思惘白头偕老,可惜,终究只是幻想而已。你看看,我这短短的一生,真是可悲,又可笑呢。”
唐梨平静的把自己的过去总结完,文伽驰才又说起话来:
“是我对不起你,如果当初我没答应,也不至于……”
文伽驰没有继续说,唐梨则接着话,说: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运气不好。”
文伽驰又安静下来,唐梨依旧看着窗外,稍稍思虑了一会儿,道:
“好了,文医生,你去忙吧,过会儿,我想看看孩子,可以吗?”
文伽驰站起了身,也看向了窗外。
“好,你先休息,过会儿,我给你……找个轮椅,去看看,也放心点儿。”
“谢谢。”
唐梨微微低了低头谢过。
文伽驰没话说,便不再逗留,随即离开了病房。
约莫到了五点左右,赵禾瑞才来到医院,一进病房,就看到文伽驰抱着唐梨,不知要做什么。赵禾瑞有些尴尬的撇了一眼床边,看到一张黑色轮椅放在那里,知道文伽驰是要把唐梨抱上轮椅,却不知要去哪里,于是问道:
“啊梨,要去哪里吗?”
而此时的两人却顿住了,齐齐看向门口一手扶着门把手的赵禾瑞,随后又默契的互相对视,唐梨才说:
“我想去看看孩子。”
说完,文伽驰也不管门口的赵禾瑞,抱着唐梨就放上轮椅。
“谢谢!”
唐梨微笑着向文伽驰道谢,这倒让文伽驰有些不好意思。
“唐梨,你何必……对我这么客气?”
文伽驰一副伤色,不愿接受唐梨的谢意。
然而事实上是文伽驰自己心里对唐梨愧疚,唐梨不怨恨,并不能让他的愧疚有所减轻,反而加重了这份感受,才越发的让他有了更重的负罪感。
可唐梨却依旧温柔的说着:
“麻烦了你,自然是要谢的。”
而后,唐梨便将目光投向了门口已经松开门把手的赵禾瑞,道:
“赵禾瑞,我们去看看孩子,可以吗?”
赵禾瑞温柔回应:“好,我带你去。”
说完,不顾一旁的文伽驰,赵禾瑞就走到轮椅边,微笑示意赵禾瑞让开,随后双手把住轮椅把手,推着唐梨出了病房,往婴儿保温室去。
“看着……”
看着保温箱里那骨瘦如柴的婴儿,唐梨愣了愣,好似在心疼孩子,又接着道:
“太瘦弱了,以后,能好好活么?”
唐梨眼里满是不舍与心疼,她也不知道,预计的三年,她能不能熬过去?即便是能,一个三岁的孩子,一个人,能是过什么日子?若是过得不好,还不如不来这个世上!
赵禾瑞看出唐梨的心思,低着头,猜是唐梨怕麻烦自己,不然,有自己照顾,何愁孩子不能好好活呢?还是说,根本不放心自己照顾孩子?
“那你给他取名字了吗?”
赵禾瑞没接刚才的话。
唐梨想了想,这问题她似乎是没有想过的,不过,取名而已,随心就行,便道:
“就叫……唐子傅吧,名字而已,随便都行,这样不是太雷耳。”
赵禾瑞也同意的点头,况且“子傅”两个字,也是好听的,倒是不错。
之后,两人又逗留了一会儿,赵禾瑞才推着唐梨回了病房,那会儿,主治医师和文伽驰也正好过去,说是给唐梨做检查。
就这样,唐梨在医院日复一日的过了两个月,身体终于有了好转,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唐梨便迫不及待的让赵禾瑞去办理出院。
出院的时候,赵禾瑞先把行李搬到楼下,然后才去推唐梨下楼。唐梨抱着孩子,好似平常幸福的一家三口。到了楼下,赵禾瑞想着先把唐梨送到车上,再来拿行李,却被迎面而来的文伽驰阻了步子。
“我帮你吧。”
文伽驰道。
“不用麻烦了,文医生,你去忙吧。”
赵禾瑞看着径直往唐梨身前走来的文伽驰,想制止他,可谁知动作一慢,就被文伽驰推开,先一步接过轮椅,推着唐梨往前走去,都不问问唐梨是否愿意。
“车在哪儿?”
文伽驰一脸平静的问。
赵禾瑞这会儿也不好让他放开唐梨,只好双手并用着拿起地上的东西,语色平稳的说:“跟我来吧。”
说罢,赵禾瑞拖着大包小包向前走去,文伽驰则推着唐梨,紧随其后。
不多时,就到了车旁。说来,这车位倒是好,旁边有一棵极其高大的棠梨树,给了地面不少阴凉,车子也乘了凉,车内并不热。
“思惘,你们自己去了,我先把吃的拿给舅母。”
这声音,是陆思惘大嫂,文伽驰见过的。但文伽驰怕唐梨见了会难过,何况陆思惘和王桥雲也在,便故意挡着她的视线。
赵禾瑞也是同样心思,急急忙忙把东西都胡乱丢上车,开了车门赶紧把唐梨抱上车就要离开。
可他们的心思又怎么能瞒得过唐梨?只不过是唐梨也不愿见陆思惘他们而已。
好在陆思惘等人眼光独矮,没注意到唐梨他们这边,赵禾瑞便趁此匆匆驶着车子离开了医院。
赵禾瑞带着唐梨和孩子离开后,文伽驰不知是出于什么缘由,故意上去给陆思惘打招呼,语气温和,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
“陆思惘!”
文伽驰双手放在白大褂兜里,朝陆思惘喊道。陆思惘闻声看来,见是文伽驰,有些意外,只是抬了抬头,又听文伽驰说道:
“怎么了?谁不舒服?”
陆思惘笑笑,回头看了一眼王桥雲,回道:
“她有些不舒服,来看看。”
文伽驰点点头:
“哦。那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说完,文伽驰瞥了一眼王桥雲,眼神里带着些许鄙夷之色,却没有言语上的攻击。只是看着和睦的两人,竟觉得可悲可笑。想当初陆思惘娶唐梨时,照着旧俗,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娉定此生,瞧这才过了多久,新妇傍身,恩爱和睦,好不讽刺!
傍晚时,文伽驰借了由头去妇产科看了一眼,果然猜的没错,是王桥雲怀孕了,孕身三个多月。这么算来,陆思惘和王桥雲是婚前就有了关系的。
也是傍晚,唐梨三人回到了唐梨买下的外院,这里偏僻幽静,有山有水,风景怡人,很适合养生,只是交通不便携。
“啊梨,今晚想吃什么?”
住一起后,都是赵禾瑞做饭,要说不说,赵禾瑞的厨艺,是真的好,夸大一点说,是可以比肩饭店的厨师的。
唐梨对这点很好奇,闲暇时问过他——他的厨艺谁教的。他说是自学,因为从小到大,没人会教他什么好东西。当初想去学厨,他父亲不同意,自己又没钱,只能做罢,后来是因为吃不惯别人的口味,才学着自己摸索,没想到他在这方面有些天赋,做出来的饭菜美味可口,吃过的人都说好——即使没几人吃过。
“你随便做吧,我都行。”
唐梨坐在院内那棵梧桐树下的石凳上,望着正在忙活的赵禾瑞,突然感慨。因为她从未想过,最后陪自己的人居然会是当初那个万人唾弃的浪荡子——赵禾瑞。
……
17年前,秋日上旬,天空撒起了点点细雨,唐梨和着好友徐紫鸢一同去往云迷中学,同行的还有其他同村的同学,都有家长带着,偏偏唐梨没有。
且遇上开学,大家东西都很多,自家大人自然是要帮自己儿女拿,只有唐梨一人,左手黑白花格布纹的行李箱,上面搭着一袋麻蛇袋,里面装着被褥;右手上提着一些洗漱用品,这些东西,本来可以到校后再买的,可她母亲说,重新买太浪费,索性就用家里那些旧的。唐梨没有反对,应承着他们的意思。
那天报完名,家长们带着孩子们一同吃过中午饭后就纷纷回了家。孩子们因为对市里不熟悉,吃过饭后一直待在宿舍,等到傍晚快上晚自习时才悠悠的去了教室。
唐梨在七年一班,按名次,在班里算是中上的,年级排名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哒哒哒。”
晚上六点半,所有的学生都来了,原本哄闹的教室也在一声清澈的高跟鞋声中戛然而止。学生们纷纷闭口不言,齐刷刷望向门口,只见一个温婉旗袍装束的女人素手而来——那正是一班的班主任,余容馨。她面色和蔼,脸上一副金色边框眼镜将她衬的格外文雅。
余容馨走了进来,径直向讲台而去,然后抬眼扫视了一遍教室里满满当当的学生,满意的笑着,随即言语温和的开始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各位同学们,晚上好,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余容馨,同时,也是你们的班主任,今天报名的时候,同学们应该都已经清楚了。那接下来,我就先点一下名,然后再说其他事情。”
余容馨说完,底下仍旧没有一丝声音,大部分都在严阵以待,仔细等着余容馨叫自己的名字。
“周师师。”
余容馨念着,学生们陆续答到。
“陆思惘。”
“到。”
“赵禾瑞。”
“到。”
“江新。”
“到。”
“唐梨。”
“到。”
……
“唐梨,棠梨。”
唐梨的名字,是陆思惘第一个觉得好听的,因为他喜欢棠梨花,所以第一直觉就是不自觉的看向自己左边二排起身答到的唐梨,果然如棠梨花一般,清冷鲜美,犹如出尘仙子。只是不知为何,陆思惘却觉得她眼里藏着别样的怜落。
那一次,陆思惘就记住了唐梨,也就此,记了一辈子。
自那以后,陆思惘总是有意无意的偷看唐梨,这事儿,似乎全班的人都知道,但唐梨自己却不信。后来,起哄的人逐渐出现,最后谣言传出去,传出了一班,在整个年纪散播。班主任这会儿就觉得他俩的事儿影响不好,便在一个周五的中午,找了唐梨去办公室。
“知道为什么找你过来吗?”
余容馨有些鄙夷的看了唐梨一眼。唐梨也猜到三分,慢慢走进来,站到正在批改作业的余容馨面前,揣测着反问道:
“老师也相信他们说的吗?”
余容馨叹了口气,有些不耐烦,说:
“无风不起浪,要是没有点什么,也不会传的这么大。我作为班主任,有责任管。”
余容馨这么说,那就是认定了谣言,以为自己和陆思惘早恋。
不过对于喜欢陆思惘这点,她不否认,不过不是他们口中所谓的情爱。
但……唐梨不敢猜定的事,是余容馨不一块儿叫她和陆思惘,而且看她的表情,似乎对自己,已经产生了厌恶,这……是为何?唐梨没想明白。
“不要觉得自己长的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用容貌挥霍得来的东西终究不会长久,你现在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有些东西,还是要控制住。尤其早恋,最是不行的!”
余容馨语气坚定,唐梨也从中觉得,余容馨偏心陆思惘,这些,并非是因为自己成绩没有陆思惘好,而是因为,陆思惘和余容馨有些亲代关系。所以相比之下,她自然要选择陆思惘,而非唐梨。
“所以,您会怎么做?”
唐梨的语气像个成熟的大人,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包括她自己。
余容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
“你是很聪明,学习也不错,但我不管你和陆思惘是真是假,这事,谣言认定了是,那就是。”
唐梨有些失望,也不想再多听什么,当即道:
“我是个随波逐流的人,老师不愿,就把我调去十三班好了。”
说完,唐梨也没等余容馨回答就转身离开了,好巧不巧的,却遇上了抱作业来的陆思惘。陆思惘迎面走来,见是唐梨,嘴角便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并喊道:
“唐梨!你来做什么?”
唐梨没有回答,只朝着陆思惘浅浅一笑后,与他擦肩而过。陆思惘没多想,以为她是在因着那些谣言要避着自己。随后,陆思惘抱着作业本进了办公室,见只有余容馨在,便道个好。余容馨也只是笑笑,没与陆思惘多说一字。
那天过后,唐梨开始避着陆思惘,不同他说话,有什么也是让别人代劳。陆思惘不知其意,却没勇气去问为什么。放寒假的时候,陆思惘本想找唐梨问问,可唐梨似乎有事,早早就办完离校手续回了家,陆思惘也只能作罢。
开学再来时,学校里按照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分了班。取年级前一百名学生编为优生班,其余为普通班。这一次,原本的优生班里,下去了不少人,而这其中,就包括唐梨。
不过,听说从优生班下去的学生,是普通班班主任抓阄决定的他们的去处。而唐梨,正好就被整个年级里各项都垫底的十三班班主任抓到了。
听说这个班,风气不好,任课老师在一个学期的时间里将他们全部放弃,所以对他们来说,上课,仅仅只是上课,时间到了,该来来,该走走,不会提前,更不会拖堂。这样的环境,是除了十三班个别同学外都会厌恶的班级,可唐梨好巧不巧,就去了那儿。
关于这事儿,原一班的人都觉得惊讶,因为唐梨的成绩在年级也是名列前茅的,她努力学习的样子也是同学们有目共睹的。
况且她正直,从不屑于作弊这种利己损人的行为,这些,同学们都知道,可是这次,她怎么会突然掉到一百之后呢?
没人知道,甚至连唐梨也不知道。因为她虽那样回答过余容馨,却并不想以自己的学业为代价。而且试题做完后检查过很多次,不至于会是现在这种结果。只是事已至此,她也不愿争辩,反正事实如何,她会亲自证明,也正好,在十三班磨练一下自己对学习的意志力,说不定,还能得到其他收获呢!
但也是自那以后,两人就很少见面了。不过就算到了十三班,那些谣言依旧还在,有时同学淘气,还会在教室走廊外大声说笑,唐梨懒得管,也不想去管。毕竟嘴是别人的,她说一次两次,既然都没人去听信,又何须再浪费口舌?
“这次月考,我们班唐梨考了年级十一名,离第十名只差了一分。”
十三班班主任叫白旗,今年三十一岁,是个语文老师,待学生极好,学生们与她相处甚欢,可即便如此,十三班的语文也是垫底。
“哇!不愧是优生班来的!!”
当然,除了唐梨,班上还有另外五个也是从优生班下来的,只是他们的成绩与唐梨相比,确实逊色不少。所以当唐梨得到表扬时,他们除了羡慕,还有些愧色,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们与唐梨的友好关系。
唐梨听此,并没有觉得骄傲,只是替班上那些爱学的同学可惜。
从开学来到十三班,唐梨也算是把这个班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班上63个学生,九个科任教师,一个班主任,统共十个老师。除了音体美和班主任,其他老师基本都是放任他们不管的。上课不会提前一秒,更不会多拖一分。这样的环境,怕是有想学的人都会被淹没吧!
成绩都公布后,只有极个别会反思错题,其余都是下课就放飞自己,好似学校,只不过是人生需要行过的必经之路罢了,至于学习什么的,就是走走过场,装装样子。
当然,也有奋力读书、一心考取的学生,只是他们似乎寻不到属于自己的方法,就算没日没夜的拼尽全力去学,也不及他人课上认真的那几十分钟。
十三班班长就是这样,这也是唐梨第一次见到对学习如此执着却毫无收获的人。
“唐梨,我想问问你一般是怎么学的呀?能不能教教我啊?”
第一次遇到有人这么问自己,唐梨还有点受宠若惊,顿时脑海一空,不知该如何开口,可没过一会儿,又慢慢整理心绪,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一般只记住最主要的,其余的就延展理解,多了就会有感觉了。不过,不同的人适合的学习方式不一样,你可以多尝试几种,看看那种最合适。”
“哦,好,谢谢。”
竹良骥和平常一样,没有太多的反应。淡淡微笑着,随后就回到了自己位子上。唐梨没多去想什么,只是在心里替他感到难过。
就这样,唐梨平静的度过了在十三班的第一个学期。
因为同属云迷市,学生们离的不算太远,寒假的时候时常会聚在云迷。不过唐梨不喜玩乐,家里父母又不让出去,就在家听候父母差遣。
除夕前夜,唐梨远在北疆的五姑母唐照凤携夫女回云迷,届时唐家齐聚一堂,在云迷市中心的腹夭饭店设宴迎接。
因为唐梨在家族中的地位微乎其微,几乎无人看得见她。于此同遭遇的还有三姑母唐照霜家的大女儿、长唐梨五岁的浦丛月。因此,在唐、浦两个家族中也是两人的关系最好。
但不好的地方就是:她们都知道自己父母一边重男轻女,一边又透露着爱意,所以她们寡断,在家族的不公平对待里没有真正反抗过,反而还会怪罪自身做的不够妥帖。
“啊月姐姐,你知道卫生间在哪儿吗?”
两人挨着坐,唐梨就凑到浦丛月耳边询问。恰巧浦丛月来时去过一次,便回道:
“门口左转再右转。”
“哦,好。”
唐梨点点头,随即起身,欲同长辈们说一下,可心里觉得不妥当,又似乎没人注意到她,便想着不用打招呼,当即离了席。
唐梨走后,唐宁舍就一直看着门口处,浦丛月偶然抬眼,与之对视,心中不免慌乱起来。唐宁舍见此,高挑着眉头,似是对浦丛月的警告。随即唐宁舍就站起身来,大人们见了,纷纷询问道:
“怎么了?”
“要找什么吗?”
......
唐家长辈们似乎都问了,唐宁舍就是笑着,而后道:
“没事,想去厕所。”
接下来,就是一堆人的‘热心’回答,唐宁舍得到答案,便离开了房间。浦丛月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不安。
唐宁舍顺着廊道往卫生间走去,恰巧遇上上完洗手间出来的唐梨。唐梨抬头与他对视,脑海里第一个声音就是——赶紧回去!之前浦丛月和她说过:唐宁舍看起来人畜无害,平时待人也好,可有些东西,明面上看不出来,他也不会将其表现出来,以后见他,躲着最好!
唐梨不知为何偏偏是这一句,可想起来,确实让她有了些怯意,毕竟网上类似的事件也是有的。
她虽不愿将人都往坏处想,但也会给自己留个心眼。而且这一层只有唐家,现在走廊和卫生间都没有人,唐宁舍要真是意图不轨,她未必能全身而退。
“宁舍哥。”
唐梨说完就要离开,却被唐宁舍一把推进了卫生间,慌乱之中,唐梨突然哑口,眼眶开始红了起来。而唐梨此番反应,却越发的激起了唐宁舍的兽欲。
就在唐宁舍上前扑去时,浦丛月突然冲进来,一把拉开微醉的唐宁舍,将唐梨护在身后,声音略颤着低吼道:
“唐宁舍!”
浦丛月的语气里是带着怨恨的,但她似乎觉得她们两人难敌唐宁舍,所以没有任何手上动作,只说道:
“现在所有人都在这里,你要是敢动一下,我就把那天的事说出来!”
这是浦丛月以为的她自己所持有的盾牌,可这似乎不能让唐宁舍有所惧怕,反而更得意的奸笑道:
“谁会信啊!?啊?在唐家,男人才是天,再说了,你不过就是个外家,就算他们知道了,相信了,也不会帮你!”
唐宁舍步步紧逼,浦丛月依旧护着唐梨,这时唐梨也慢慢缓了过来,猜到了唐宁舍想做什么,顿时又害怕起来,在脑海中幻想着可能发生的一切,却又不想让浦丛月因为自己受到伤害,便鼓足勇气,语气凛冽的说道:
“唐宁舍!你要是敢动!我就一定会把事闹大!!唐家可以偏向你,但社会不会!!!”
唐梨深知唐家大人们的思想,知道他们重男轻女、好脸面,要是真出了事,绝不会让它传出去,而是让受害者忍气吞声。
可唐梨坚信公理不会,民众不会,唐家的敌人更不会!只要她活着,就算和唐家翻脸,也无所谓!!反正唐家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何必眷恋他们的那些所谓亲情?!!
“你!”
唐宁舍带着怒气,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表情却突然狰狞,让唐梨想起了初一开学的前一晚。
那件事虽已经过去了一年,可事情的过程依旧醒目如初。
那件事,她从未同任何人说过,因为她知道结果不会如她所愿,所以也不愿浪费口舌。只是唐宁舍现在的行为,让唐梨惧怕,让她不知如何应对,只是本能的觉得必须逃离。
唐宁舍气急败坏,抬手就落了个巴掌下来,浦丛月虽在前面,却还是被身后的唐梨错身挡了去。
巴掌声响亮如鸿,惊的浦丛月都有些愣木,唐梨挨了痛,心中越发害怕起来,根本就不敢想接下来的事
好在这会儿,外边响起了一声清澈的声音,让怒满全身的唐宁舍停了动作。
“姐姐!还没好吗?”
叫唤的是唐梨的亲弟弟——唐煜。
唐煜一来,唐宁舍的想法得到制止,唐梨和浦丛月也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退让着面前的唐宁舍步步走出卫生间。许是唐宁舍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出去被唐煜看到的话,怕他跟大人们说点什么,所以也就没有跟着出来。
“好了!”
唐梨还没到外面就应了回去。不过几秒唐梨和浦丛月便出来了。唐煜见浦丛月也在,便礼貌的清唤一声:
“阿月姐姐。”
“嗯。”
浦丛月微笑着应承,拉着唐梨的手径直往前走去,唐煜这会儿也忧心的问道:
“怎么那么久?哪里不舒服吗?”
“嗯,有点。”
唐梨的思绪还在刚才的事情中,但也缓和了一些。
“要不要去买点药吃?”
唐煜接着问,唐梨却道:
“不用,一会儿就好了。”
唐梨既说了不用,唐煜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跟在两人后面,嗫嚅着不知在思虑什么,只听清他口中淡淡的拨出两个字:
“好吧。”
唐煜半低着头,嘴皮还在不停的蠕动着,似乎在自言自语着什么事情。而走在前面的两人因为刚才的心悸还未落下,也就没有注意到唐煜的情况。
又是这会子,三人行至楼梯口处,突然有人叫上唐梨的名字,唐梨觉得声音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就抬眼寻找声源之主,便瞧见楼梯平台处三个身形眼熟的人。唐梨惊诧,定睛细看,是陆思惘、魏志乐和于银。
还没多想,浦丛月就有些警惕的将唐梨往身后略拽了一下,拧着眉头紧盯陆思惘三人,下意识的问唐梨:
“这是?”
“同学。”
唐梨实话实说。
“哦。”浦丛月淡淡的应去,不再说话。气氛也就此沉默。
陆思惘为了缓解尴尬,随口问了一句:
“你们在这儿吃饭吗?”
唐梨只回了个“嗯”后,又沉默不语。
“好巧啊!我们在三楼,和江新他们一起!”
陆思惘微笑着,话语中带着几分开心。可唐梨这会儿根本没多余的心情去与陆思惘三人周旋。
“哦,是巧,那……我们先走了。”
“嗯……好,再见。”
陆思惘迟疑一会儿,好似有些失望,但也没多做挽留。
人多热闹,大人们喝酒也就比往常多用了不少时间,直到夜晚十一点多,席才散了,各自能回家的纷纷回了家,不能回的,就只能将就着在附近找个宾馆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回。
为了省钱,唐梨母亲开了标间,唐梨无疑要与母亲竹怡一起的。
洗漱结束后,母女俩一同坐在床上看电视,可唐梨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不免忆起一年前那个夜晚:
那天,是二奶奶的生日,在唐梨家设了宴,男子们大多都喝了酒。差不多时候,天色晚了些,唐宁舍便在唐梨家中住下了。又因为房间少,竹怡便让唐梨让出自己的房间给唐宁舍休息。唐梨原是不情愿的,可拗不过父母和其他长辈,就只能乖乖听话去堂屋睡沙发。
大约到了半夜四点多,唐宁舍许是起来上厕所,走过沙发时,看到唐梨睡的正好,一时动了歪心思,往唐梨身边挪去,唐梨惊醒,不知所措,略微反抗后,唐宁舍却贴在唐梨耳边道:
“别动,只要你听话,我什么也不会做。”
唐梨从未接触过这等事物,但也在大人们都闲聊中有了一些意识,当即觉得惊恐,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可唐宁舍怎么可能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什么也不会做。
唐梨虽然害怕,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唐宁舍停手。脑子里只想着叫来母亲,这样兴许好些。可唐宁舍似乎知道了唐梨的想法,抽出一只手捂住唐梨的嘴,低声威胁道:
“别出声!哼哼!如果你要说出去,那你爸妈一定会知道,既然他们要知道,你觉得,我会放着这便宜不占?”
唐梨听后,越发害怕,便也没有大声叫唤,只轻声的托言道:
“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不说的。”
唐梨略带哭腔,让唐宁舍动了恻隐之心。
说实话,唐梨是唐家长的最好看的姑娘,村里许多人家都惦记着。
思来想去,唐宁舍终是没敢继续下手,似有不甘的起身往屋外走去,可唐梨觉得自己现在无比肮脏,甚至想就此了结生命。
好在后来唐宁舍没再过来,上完厕所后径直去了房间。
那天后,唐梨时常自责,却不知要如何,那段时间,唐梨甚至有想不开的时候。只是后来接着要上初中,唐梨也没再冲动过。只是那次之后,她见谁都极少说话,尤其是异性。
而今天又遇这样的事,唐梨便越发觉得自己肮脏,甚至都不敢再去与陆思惘有过多的交流,生怕自己脏了人家。想到此处,唐梨便想着从竹怡那里套个话,看看她的反应。于是——我有个朋友系列故事,就又出现了。
“妈,我想问个题。”
竹怡正看电视看的起劲儿,但她没能练就一心二用的本事,就只半边心思在唐梨这边,语气中,甚至是掺着敷衍。
“嗯。”
唐梨看了一眼竹怡,随后低下头,噎顿道:
“就是……我有个朋友,她被一个认识的人猥亵,她害怕,但是她不敢跟她父母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竹怡听后,似有思虑,却不是那么在意,更没有多想,只平静着说道:
“这种事情,让她自己以后注意就行了,你就跟她说,让远离她那个人,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传出去不好听,还会给她父母丢脸,只要她不说出去,谁也会不知道的。”
唐梨似乎对竹怡的回答不是很满意,继而问道:
“那那个人凭什么又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竹怡没多想,依旧沉浸在剧中,照旧敷衍回答。
“你还小,这些东西你不清楚,反正你也少跟那种人一起就是了。”
‘少跟那种人’,是啊,或许别人的父母也会这么想吧?跟这样的人做朋友……
唐梨蓦然,突然觉得在竹怡身上根本找不到救赎。便抬眼看了看电视,心里再不愿在竹怡面前提及此类事件,便愰着神,道:
“知道了,妈,你早点睡吧,我困了,先睡了。”
竹怡不在意的继续看着电视,唐梨也拉上被褥,侧身背对着竹怡,面向窗外,良久才闭目。
这件事似乎就此落幕,再无人提及相关言辞。而那个盛节里,所有人都喜笑颜开,唯独唐梨和浦丛月如孤雪藏头,无人问津。
春节的时候,唐浦两家一同出去游玩,却留了唐梨和浦丛月守家,将就照管山里年迈的十三爷爷。因为长辈们说,唐梨是十三爷爷养大的,现在要回报十三爷爷的恩情。
其实这话本没有错,可话偏偏是唐家那些所谓的长辈们说的,所以,那话就多了错处。不过唐梨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听话的照顾着卧病在床的十三爷爷。
那十多天里,十三爷爷给唐梨和浦丛月讲的最多的就是他的陈年往事。
他说,他有个喜欢了很久的女子。那个女子长相甜美,是个大家闺秀,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最后却被当成了家族利益的联姻人。后来世态变化,她嫁的人家,家族落败,亲人俱亡,只留她一人,孤守荒坟,最终也去了。
那时唐梨还不明白,为什么十三爷爷可以为了一个女子终身不娶,孤苦至此?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完年,到了开学的时候了。
这日,才是开学的第三个星期三,唐梨还在专心致志的记着笔记,班主任白旗却匆匆过来,示意任课老师,把唐梨叫了出去。
“唐梨,你家里来电话,说你爸爸生病住院了,让你回去家里照看一下弟弟妹妹。”
白旗的话有些温和,可能是想安慰唐梨。可唐梨没有立即接话,反而顿了顿,淡定的问:
“我爸爸……什么病啊!?”
唐梨抬着眸子望着白旗,无奈白旗也不知道什么病,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照顾好你弟弟,看好家里的牲畜就行了。”
白旗也这样说,是和他们一样吗?觉得这些事情自己不该知道?是怕自己担心,还是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做一家人?
带着这些问题,唐梨收拾着东西回了家。回到家时,家里没有人,弟弟也不在,自己没钥匙,只能在门口干等着。
约莫是到了晚上八点多,坐在台阶上的唐梨正准备投靠徐紫鸢家,却听见一群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不时还掺杂着几句话。唐梨听见说话声,知道是自家的那些亲戚,便站起来前去迎接。
哪知那群人见了唐梨竟一言不发,还嗔责唐梨不开门不开灯。唐梨回辩着说自己没钥匙,人家照旧怪着唐梨收东西不上心。
最终,还是唐煜翻窗进去开了门,一众人才得以进去。进门后,一众老小相继坐下,差呼唐梨给他们接水喝。唐梨照做,众人也没对她慰问一句。不知过了几许,唐宁舍突然道:
“唐梨,你爸爸这样,以后怕是挣不到钱,反正你成绩怕是不好,就不要读了,回来帮你妈干活算了。”
此话一出,就有人跟着附议:
“是嘞,你爸爸这样,你家又要欠一屁股债,供你读书又要钱,再说你一个小姑娘,读书出来没什么大用,就别浪费那点钱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劝说唐梨放弃读书,回来报恩。不过倒是有个人反了一句:
“哎呦,你们这些人,人家爹妈都没开口,你们说什么!”
说话的这人,是三姑母的女儿浦从怡,比唐梨大十岁,是个在一线城市拼搏的设计师,不过很少回来,这次听说是因为十三爷爷病重,正好她要结婚,回来冲冲喜。'
不过她这话唐家长辈们虽然不爱听,倒也给她面子。
“这是实话嘛,再说了,她想读,她爹妈肯定会让她读的!我们都是自家人,也是为了他家好啊!”
“是嘞,你爸妈都把你养这么大了,你要懂得感恩,不要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嘛!”
浦丛怡知道这群食古不化的粗俗不会听,就调转了方向,走到唐梨身边,贴着耳朵讲悄悄话。
“啊梨,不要管他们…他们就是这样的嘴脸!愚蠢自私,为自己的丑恶做锦衣,美名其曰说为别人好,到底还不是自私自利,见不得别人好!”
“嗯。”
唐梨轻声回应,倒是没有太去在意那些人的说法,只是对这个见面极少的表姐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因为以前她也总是不说话,明哲保身是她在唐家的标配。却不知今天怎么会帮自己说话?
不明白。
那天过后,唐家宗亲不时会有两三个人过来唐梨家里,为的只是看唐梨有没有把家看好、唐煜有没有被照顾好,顺道吃顿饭,让唐梨接待一会儿。
唐梨知他们的恶俗,更不想和他们有太多接触,在家待了两天后,就收了东西,带着唐煜去了十三爷爷那儿去了。
唐家人不喜欢十三爷爷,将就着连他的住处都不常去,所以和十三爷爷相处最多的还是唐梨,自然他们的关系就好。不过唐家长辈们不在意,因为在他们眼里,他们两人只是被遗弃后选择的相依为命而已。
去了十三爷爷那儿后,唐梨就没再回家睡,就算每天都要来回跑着喂家禽,也是乐此不彼的。就这样,唐梨带着唐煜在十三爷爷那儿过了十多天,一直到父母回来才收拾了东西回学校去。
回到学校,正好是中午放学,学生们在食堂处进进出出,三两好友或高声阔谈,或附耳细语,脸上洋溢着青春灿意。唐梨踏着小步走着,左手上还拎着一袋衣服,忽然,从后面走来三两个人,为首的人步子急促,行动匆匆。
“唐梨!好久不见!”
唐梨被吓了一跳,待定下神来,看清来人是时,又装作淡定的回道:
“半个月而已。”
说完,唐梨就要走,似乎不愿与陆思惘多待一秒,却被陆思惘拉住手臂。
“哦,你现在要去哪儿?”
陆思惘明知故问,唐梨也没有拆穿,回道:
“宿舍。”
说完,陆思惘偏着脑袋看着唐梨,心有所悦。
“一起走吧。”
唐梨没回话,迈着步子动了起来,往宿舍方向走去,而陆思惘等人也一并跟着。
几人最初都沉默不语,气氛怪尴尬的,陆思惘也觉得不自在,便想了话开了口。
“听说你家里出了事?”
“嗯。”
唐梨随声应着,没有多余的话。见唐梨如此,陆思惘又接着问话:
“叔叔怎么样了?”
“还好,在养着。”
“你不用太担心,总会好的。”
“嗯,谢谢你。”
“不用谢,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去了十三班啊?”
“学习不好。”
“不可能,你成绩一直在前五十。”
“有时候运气好。”
唐梨依旧如初,陆思惘问一句她答一句,丝毫没有多余的言辞出现,陆思惘这才准备停了话。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好好学习,我们,应该还会再在一个班的。”
唐梨没回答,恰巧这会儿赵禾瑞从宿舍下来,与几人相遇,一上来就走到唐梨跟前,有些调皮的说道:
“唐梨?黑了哦!”
可偏偏他的名声不好,做什么都总是容易被人认为他不安好心,所以对他就多了几分警惕。
“你想干嘛?”陆思惘忽而站朝前,想将唐梨扯去身后,却晚了一步唐梨自己退了回去。
“同学之间打个招呼,有问题吗?”
赵禾瑞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知道,陆思惘对唐梨的心思,和他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现在都还小,不适合也不确定那种感觉而已,可到底,还是让心思动了的。
“你们聊,我先回宿舍了。”
陆思惘和赵禾瑞纠缠,唐梨将就着抽身离开,巧不巧的,偏偏又遇上了班里最爱八卦的房英。
房英那人啊,当初唐梨刚来十三班时就自来熟的缠着唐梨问她和陆思惘的关系,后来唐梨如实说了她不信,唐梨没办法,只能闭口不言,时间久了,房英也懒得再来问。
可今日与他们一起说话,必定少不了她的痴缠,想想也怪让人头疼的。果真,没躲过去,房英真就上来问话了。
“唐梨,陆思惘旁边那个人是谁啊?好帅啊!”
“赵禾瑞,一班的。”
唐梨有些无奈的回着。房英却是一副‘终见爱豆’的喜悦之色。
“他就是赵禾瑞啊!?”跟着房英的相致欣也饶有兴趣的参与进来。
“原来是他啊,之前只听说他长的好看,没想到是真的啊!唐梨,你认识的话,能不能跟我们引荐一下呀?”
“不太熟。”
“那那个陆思惘呢?你们之前不是在一起呢吗?他总熟吧!”房英不信,紧追着问。
“我和他们,都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没有很熟,也没有很不熟。再说了,你们要认识人家干嘛?”唐梨反问。房英又说:
“长的好看,学习又好的人,谁不喜欢呐!”
这话唐梨算是赞同,于是点点头,说道:
“也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理解。”
“那你到底给不给引荐嘛?!”
房英以为唐梨那话就是答应了要给她们引荐的,没想到,唐梨却只轻飘飘的说了四个字:
“爱莫能助。”
说完后,唐梨加快步子先一步走在房英前面,快步回了宿舍。房英心里落空,有些气恼,半天憋了个“切!”后,与相致欣分别回了宿舍。
那天之后,日子开始平静起来,唐梨没再遇到赵禾瑞和陆思惘,连远远的见一面也没有,不过,赵禾瑞和陆思惘倒是日日见得唐梨,甚至都摸清了她的作息时间,却没去和她打招呼,这点倒是让人意外的。
可日子仅仅安静了一个月,就一个月,在月考前一天,赵禾瑞特意去找了唐梨,却装作路过偶遇。
“唐梨?!又见面了!”
和上次一样,赵禾瑞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唐梨也如旧,对他没有太多好感,语气自然就有些生硬。
“这不很正常嘛?”
“那可两说,瞧上半年,就没见过你几次,叫你你也不应。”
“我耳朵不好使。”
赵禾瑞知道唐梨不喜欢自己,也知道她听了那些流言蜚语,会和别人一样觉得他是那么不堪的人。可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也没人在意。
“行吧!对了,明天月考,你可别粗心了,这次,是最后一次分班了。”
赵禾瑞提醒着,唐梨也有所思虑,但还是用生硬的语气回拒着赵禾瑞的提醒。
“只要肯学,在哪儿都一样。”
“但在普通班,影响可是很大的哦!”
“既然都是学生,那就都一样。”
其实,唐梨这么说也不完全是因为想要回拒赵禾瑞,更多的是因为她觉得学校分的优生班和普通班不合理,违背了公平,所以一方面其实也是为了内心对这种不公的抵触。
可她或许还不相信,“星火燎原”这几个字,在于草枯风助,也就是天时地利,而她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何况那些都是几百年的诟病,凭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动摇的!
这道理,赵禾瑞也懂,所以觉得唐梨刚才的说辞完全就是“口出狂言”,便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行吧!随便你,要上课了,我走了!”
很快,初中三年就过去了,唐梨终于过完了三年。但是那次月考分班,她拒绝了去优生班的机会。没人知道为什么,老师总问她,她的答案也总是一如既往的只有那几个字——‘在哪儿都一样’。
中考结束那天,大家都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校门口的家长们翘首以盼,四处张望着寻找自家儿女,却也有几个没人接的,自个儿大包小包的拎着,笨重的从宿舍走出校门,唐梨也是其中一个。
“唐梨!唐梨!!”
听着声音,似乎是赵禾瑞,但唐梨并不想与他说话,就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去。可她手上带那么多东西,怎么能避开一身轻的赵禾瑞呢?
“你很讨厌我吗?”
赵禾瑞小跑着追上去,挡在唐梨前面,她才假装着停下来。
“没有啊,我只是耳朵不好使。”
唐梨给自己找着老土的借口,赵禾瑞知道她的确讨厌自己,但也不拆穿,还厚着脸皮问道:
“你打算去哪儿啊?”
“按部就班。”
唐梨与赵禾瑞说话的时候总是觉得不自在,可能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内心里对赵禾瑞产生了抗拒吧。但是这样,似乎对赵禾瑞很不公平啊!
“云迷你呆了三年,还没待够啊?”
赵禾瑞玩笑的说着,事实上也是知道,唐梨的人生路程,本就只能按部就班,不然,她家长怎么从未接送过她,便是连家长会都不曾来过。
“读书又不是旅游,在哪儿都一样。”
唐梨心中也有伤感,可至少她现在无法改变,屈服现实未必是件坏事。
赵禾瑞看出了唐梨眼中伤感,没再多问。
“行吧,那......我们后会有期了,我打算去酆城,有缘的话,再见吧!”
赵禾瑞转身离开,唐梨才放松下来,继续往前走去。却不知陆思惘早已在身后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在两人分开后,才上去给赵禾瑞打招呼。
“赵禾瑞!”
赵禾瑞闻声朝前看去,见陆思惘一副狐狸样儿,心中不免觉得可笑。
“怎么?”
“你找唐梨干嘛?”
陆思惘语气凛冽,像是查询。赵禾瑞依旧平着心气,回道:
“同学之间的告别,不行吗?”
“有什么好告别的,云迷就这么大点儿!”
陆思惘不喜欢赵禾瑞靠近唐梨似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这也不怪他,毕竟关于赵禾瑞的传闻,也应该没几个人会乐意让他接近。而陆思惘,只当是唐梨单纯,以曾经的同学情分来给她出面罢了。
“你不懂。”
赵禾瑞语气调皮,似乎在逗弄陆思惘,却不想,倒被陆思惘的一句话打乱了。
“怎么,难不成,你喜欢她?”
“说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喜欢她那样儿的!”
赵禾瑞的否定快的好比闪电,丝毫没有犹豫的意思。但这也是他们身为这个年纪常有的心态,能理解。
不过这话陆思惘压根就不信,因为中考前两天,他才扔了一封赵禾瑞写给唐梨的情书,说不喜欢,鬼都不信。
不过许是这话真的说到了赵禾瑞的心里,他才连再见也不说就迫不及待的离开。
中考过后就是暑假,条件好的人家大多会带孩子出去玩玩儿,就连唐梨的好闺蜜徐紫鸢也去玩儿了两周。整个村里,同龄的学生就唐梨还需要在家干活,又遇上十三爷爷病重,唐梨更是不得空闲。
唐家人不喜十三爷爷,不闹翻只是因为祖宅的房契在他手里,他们心里想的都是等到他走后卖掉老宅,几家平分那点儿财产。
所以十三爷爷病重时,几乎所有人都说唐梨受着十三爷爷的恩惠,让他养了十年,如今病重自然就得她去尽心尽力的服侍,以好报答他的恩情。
他们说的话不中听,可唐梨也确实觉得照顾十三爷爷是应该的。所以就那么没日没夜的照顾着,直到开学的时候才离开。
到了学校,唐梨就往高中部去,如当初一般,唐梨的父母没一个来送,不过好在徐紫鸢在,才没有显得那么凄凉。
只是她俩不在一个班,也不在一个楼层,平时就只有中午和下午放学的时候才能在一起。
“啊梨!陆思惘!”
刚打好饭找了位置做好,徐紫鸢就一惊一乍的朝唐梨使眼色。唐梨没有去看,只顾着吃自己的饭菜。徐紫鸢不知唐梨的意思,没再多说什么,低着头吃起饭来。
但唐梨不看,陆思惘却看了。刚才打饭的时候,他就看见唐梨在前面,不过碍于面子,没敢出声打招呼,只是用余光偷偷的看着。
可他这动作,逃不过和他一起的同班同学的眼睛, 不免要拿来开玩笑。
“干嘛,看上人家了?!”
楚天青打趣着,让陆思惘不好意思起来,内心纠结万分,想承认又不想承认。承认了,怕唐梨不喜欢自己;不承认吧,又怕万一唐梨也喜欢自己呢?
但是左右想想,现在这个年纪,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份来说,当然只能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掩饰自己。
“瞎说什么呢?现在的我,务必以学习为重!”
楚天青不信他,因为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也许可能他们现在还根本就不理解、不明白真正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但那一份内心的指引是不会骗人的。
“谁说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反正这也只是你人生的历练而已。等以后成年了,或许就能明白了。现在啊,确实要以学习为重!”
楚天青自顾说着,陆思惘又怕他继续开玩笑,便催促着楚天青吃饭。
“快吃饭吧!”
楚天青没再说什么,低着头吃起了饭。
那一次是陆思惘和唐梨在高中时期的第一次见面。那次之后两人就很少见,因为初中的缘故,陆思惘依旧呆在了优生班,唐梨也依旧还在普通班。
高中部不似初中部那样,整个年级都共用一栋楼,而是分做两栋,优生班在一栋楼,普通班在一栋楼。两栋楼之间是两栋宿舍楼。两拨人的见面就只能在早操、大课间、饭点、休息时间和活动上了。
但不知是因为在初中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陆思惘和唐梨的心中似乎都忘不掉彼此,每每见到情侣之间嘻戏打闹,或者他人口中的爱情故事,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想到对方,却又不敢承认自己内心的那份喜欢,而只是一味地告诉自己:
万一ta不喜欢我呢?如果只是单相思,被ta知道会不会是一种打扰?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学习才是重中之重!
两人的想法几乎一致,可偏偏不在一个平面上,自然就没有正确的交流。
即使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在意,却还是每次都在大课间操和上下学的途中四处张望。身边的人问他们找什么,他们也总是避开这个问题,要么,就随便指个风景搪塞过去。
就这样,两个人在人海中你寻我,我找你,度过了漫长的两年时光。在这两年里,他们都见到过彼此,却不知道彼此见过自己。
这个,可能就是世间最遗憾的错过吧!明明待在一个世界里,却偏偏活成了两个世界。
等到高三的时候,陆思惘因为格外优秀,在学校里彻底成了名人。
他能力非凡,智商超群,几乎学校里的老师都认识他。初中的老师更是以此为荣,时常与高中老师在一起谈论他。
最后,他成了名人,自然也就成了老师们口口相传的榜样。
像唐梨这样的,或许有那么一两个记得,可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在他人的记忆中。
因为私人原因,唐梨反学习的情绪越来越严重,成绩一落千丈,老师们懒得再管,到最后,等她自己想着努力学习时,却为时已晚。
时间慢慢流逝,高中三年很快就要结束。为了给学生们松松情绪,学校给高三的学子们举办了成人礼。
成人礼挺有意思,是依着古代的礼仪,女子及笄,男子及冠,虽不如古代的隆重,但也有些流程。
那天,学生们六点半起来吃完早点,八点开始进行成人礼,结束后学校给每人送上一支毛笔,祝贺学子们成人,同时也是预祝他们高考顺利。
成人礼上午完成,下午给学生们自己玩,到了晚上的时候,所有高三的学生和老师聚集在大活动室里,看节目表演。
其中,就有陆思惘与他们班的女生共同演奏的钢琴曲。曲弹的挺不错,几乎所有人都拍手称好。唐梨也听得出了神,哦,不对,应该是看的出了神。
其实,陆思惘名震全校不单单是因为学习好,更是因为长的好看,还弹的一手好钢琴,许多女生喜欢他,都是从他高一时在运动会开幕式上的钢琴独曲迷上的。渐渐的,他出了名,只是他极少参加活动,许多人都很少能见到他。倒也有几个胆子大、有勇气的女生,会直接跑到他们教室看他,给他塞情书。
后来不知怎么的,普通部的班主任们开班会时,敲打了自己学生,让他们以学业为重,提醒他们不要随便去优生部。
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听得出来其中的意思,所以后来,也就没几个人会去他们班上找他了。
“他就是陆思惘啊!啧啧真厉害!唉,你说,我怎么没有这么优秀的朋友嘞?”
说话的人是唐梨的同班同学付茯苓,陆思惘的小迷妹,今年刚从外面转回来的,性格比较活泼,心地纯善,总是吃别人的亏,帮着别人顶罪,是个可爱透顶的人!
她不识人,也不认人,唐梨也不识人、不认人,所以她俩在班上是关系最好的。
“你努把力,就是我的优秀朋友了!到时候,认识更多优秀的人,总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付茯苓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实力——算是自我认知透彻吧!就只能撇撇嘴,一副羡慕的眼神继续看着台上。
唐梨则低下了头,不再看台上的人。而台上的人,却一直往唐梨的班级上看,像是找什么人,可那边的灯坏了,着眼望去,都看不清面孔。陆思惘失望的撤回目光,转身下了台。
下台之后,陆思惘毫无意外收到了很多花,听到了很多人说喜欢自己,甚至还有人借此跟自己表白,可终究都不是他所想要的。
活动结束后,人群纷纷散去,刚才还热闹着的场面,一下子变得清冷起来,就好像这盛夏里的离别,总是养着酷热去掩盖分别的凄凉。
那过后,照旧进行高考复习,那段时间,学生们都怀着紧张又憧憬的心情早早来到教室,而这,也是付茯苓起的最早的时段。
这天,两人如往常一样吃完早点后就过来教室,走到座位处时,发现唐梨桌上有一轴画卷,上面挂着写有‘赠唐梨’三个字的卡片。付茯苓看到后,心里好奇万分,便问唐梨:
“谁送你的?”
唐梨摇摇头,回道:
“不知道,没署名。”
付茯苓笑了笑,一副奸邪的模样看着画卷:
“不用说,一定是倾慕你的人送的!”
唐梨却笑了笑,心不在焉的说:
“我这样的性格,要有人喜欢就怪了。”
唐梨这话,付茯苓可不赞同,如果像她那样说的话,那难不成是自己的眼光有问题?
不过确实,像唐梨这样的性格,大多数人是不会接受的。因为对于现代人的开放来说,唐梨就属于守旧型,或者说,在他们眼里,唐梨这样的行为性格就是故作风雅,令人不适。
但事实究竟如何?谁又能一概而论呢?再说了,世人千万种,总不能都要依着大众的喜好去评判一个人的好坏吧?
“谁说的啊!温柔娴静,多好!”
“那你就不觉得,我是做作吗?”
“哎!没办法,我从小听的都是些粗言鄙语,所以啊,就一直喜欢你这样的啦!”
唐梨没接话,而是打开了画卷。付茯苓凑过去,扫了一遍,道:“这画……青山郊雨图……的仿品!”
付茯苓的话让唐梨重新对她产生了新的看法。没想到,她还识画?
“你认得?”
唐梨疑问。
“嗯,这东西,我姥爷以前在鬼市买过,当个窗帘挂着,不过,挺好看的。”
嗯,确实,就算是仿制品,也是好看的,拿回家随便挂挂还是可以的。只是现在,唐梨更感兴趣的,是付茯苓说的鬼市。
“你说鬼市,我们这儿有吗?”
“两年前是有的,我去过,挺好玩的,不过后来人家不让开市,就没了 ”
“哦。”
唐梨似乎觉得可惜。
对于鬼市,她只是在小时候十三爷爷给讲过。听说那种地方什么都有,就是很多真假难辨,不懂行的人就是去给人家送养老费的。
十三爷爷身体不好,从未带她出去过,而且到了晚上,就不会让她出门了,所以这种地方,她是没机会去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高考的前两天,学校要布置考场,放了学生们的假。
那日,云迷一中校门外的梧桐树下,一个长相俊美、身体修长的男子倚靠在梧桐树旁,眼神朝着校内不断寻找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像流水一样淌过,赵禾瑞站在树下,穿着一件灰色卫衣,下身一条休闲黑色裤子,脚踩一双黑色帆布鞋,像这夏日里的骄阳,明亮炽热。
他模样怪是俊俏,表情里带着几分痞气,相比于三年前,唯一显眼的变化,估计就是身高了。
记得初三的时候,他才一米六几,如今,差不多也得一米七八了。他这样的男生,不管放在哪里,都是瞩目的,尤其是在这个充满青春色彩的N年纪里,越发的吸引人。
“那是谁啊?!好帅!”
有三个穿着云迷一中校服的女生手挽手从校门出来,一眼就盯上了树下的赵禾瑞,便扭扭捏捏的在哪儿小声言论着
“姐妹,看看看!”
“哇靠!这!不是我们学校的吧!我怎么没见过!?”
“快去!联系方式!”
“我去啊?!”
右边的女生被其余两个推了出来,她紧张又腼腆,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其他那两女生又推了一把,催促道:
“快去嘛!”
被推的女生扭扭捏捏,时不时回头看看其他两人,还好,最后鼓起勇气,去到赵禾瑞面前,颤颤巍巍的开口道:
“你好!能……”
赵禾瑞一脸冷淡,看都不看一眼那个女生就出言拒绝了她。
“不能!不好意思。”
那女生还没说完就被拒绝,心里得不到回转,有些尴尬。
“啊……哦……没……没事。”
说完,那女生低着头灰溜溜的离开了。赵禾瑞没去在意这个,还是盯着出来的人群,不曾想,唐梨没蹲到,却盯来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他原本并不想和他打招呼,却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的走了上去。
“好久不见啊!陆思惘!”
陆思惘错愕的抬头,有些意外。
陆思惘没接话,赵禾瑞也不想冷场,接着道:
“没想到,你还在云迷呢?”
这下陆思惘倒是礼貌性的回答了。
“读书,去哪儿都一样。”
这话,倒让赵禾瑞忽然想起了三年前唐梨的回答,恍惚间,竟觉得是昨日才说一样。一时间,唐梨的声音又回荡起来,不觉失意,滞了一刹,随之说道:
“这话,唐梨也说过。”
停顿些许,赵禾瑞又挽起情绪来。
“不过我更喜欢出去看外面的世界!”
赵禾瑞像是解释,陆思惘却没顺意,直截了当的问道:
“你来,有事吗?”
陆思惘的话里夹杂着警惕,或许他已经猜到了赵禾瑞此行目的。赵禾瑞不是喜欢弯弯绕绕的人,也是直接了当的说了目的。
“蹲一下唐梨,好久不见,有些想她了。”
这才说着,陆思惘就见到了唐梨正从赵禾瑞的斜后方走来,不过这会儿人多,她估计注意不到自己和赵禾瑞。
也不知道为什么,陆思惘的心底莫名的不想让赵禾瑞见到唐梨,便故意往唐梨的方向挪了挪,遮挡了赵禾瑞的视线,分散他的注意力,随即转移话题,道:
“后天就高考了,你这时候回来,怕是不好。”
“管他好不好!反正是我自己的人生!”
赵禾瑞说的云淡风轻,似乎对后天的高考丝毫不在意,看起来也没有半点紧张的样子。不得不说,他的心态是真的好!
“毕业之后,你打算去哪里?”
唐梨还没有走远,陆思惘就继续跟赵禾瑞聊着。赵禾瑞也奇怪,以前的陆思惘,绝对不会这样对自己说这么多话,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
“随便,考下来再说。”
不知道为什么,陆思惘总觉得唐梨是有意走慢的,可是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认出自己和赵禾瑞的呀!
不管,只要拖住赵禾瑞,不让他见到唐梨就好了。
“这三年改性情了?以前不是什么都要争第一?怎么现在要上大学就说随便了?”
陆思惘一连串的问着,确实让赵禾瑞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没办法,只能应和着他。
“是人都要变的,你不也是?”
赵禾瑞的反问,陆思惘并没有回答,是因为他看到唐梨已经走远了,便不想再与他纠缠。
目的达到,陆思惘也不想再装了,丢下一句:“先走了”后就离开了。
赵禾瑞有些无语的看着离开的陆思惘,摇了摇头,随后又继续盯着门口蹲唐梨。可他何曾不知,在这门口盯着找,无疑就是看天意,毕竟他不知道唐梨在哪班,也知道唐梨今天会出校门。
这世上,有些东西,或许是你的,可要是有了合理的阻挡因素,那本该属于你的,就会被因素替换,成为别人的。
所以最后,他自然没有等到唐梨,只能失望而归。而且后天要高考,他必须在明天回到学校。
高考的场景很壮观,整个云迷市的理科生都在云迷一中,而文科会被护送到云迷二中。可惜唐梨是理科生,在本校考,没办法像陆思惘一样感受到夹道祝福、警车护送和免费打车的服务,说起来,还是有点羡慕的,毕竟人生就那么一回啊!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让无数莘莘学子们奋勇而战,坚持到底!
两天的高考很快就过去,无数学子们也在此告别了三年里令人难忘的青春,去奔向理想中的未来。
放假,不,是毕业那天,和从前一样的,唐梨的父母还是没来,也没有半个亲戚来接。不过好在唐梨先前已经带了一些东西回去,所以没有像以前一样要搬那么多。
但其实今天,唐梨的父母来云迷了,不过不是来接她的,而是去看她姐姐。
“阿梨,跟我们一起走吧!”
徐紫鸢半天不见唐梨家人来,就邀她一同回去。但唐梨觉得这终究不是自己的,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会不会麻烦?”
徐紫鸢笑着:
“麻烦什么呀!就我和我爸!”
今天都放假,去车站乘车确实麻烦,还不一定能抢到座,所以也是要硬着脸的和徐紫鸢一起走了。
“那……就谢谢徐叔叔了!”
三人一同回去,唐梨会晕车,上车后就开始昏昏欲睡,直到到村了才醒来。
“啊姐!你回来了!”
唐梨自己拖着行李回来,看着挺重。唐煜一见着,就直勾勾的冲上去帮唐梨分担。接过东西后,唐煜朝唐梨身后看了看,见父母不在,便疑惑的问:
“爸妈去云迷了呀?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大姐病了,他们去看看,我就先回来了。”
唐梨答。
“哦,好吧。阿姐累了吧!我去煮饭!”
“好啊。”
说完,唐煜上前放好东西就去了厨房,开始捣鼓起来。唐梨在后,拿着书包往自己房间去。
等她进去后却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些东西,原先的东西也少了不少。疑惑间放好书包,去了厨房问正在忙活的唐煜。
“啊煜,我房里的东西是谁的啊?”
“哦,二姐离婚了,回来住。”
唐煜言行自然,行云流水的做着手上的事。
“离婚了?什么时候啊?”唐梨惊讶问。
“一个月了应该,你不知道吗?”
唐梨没回答,落寞的低着头。
之后,姐弟两个就一起忙活着做饭,做好后,就摆上桌,可才刚摆好,门外就亮起了车灯。
唐梨出去查看,原来是父母等人。唐梨迎了上去,想着帮他们拿点东西,可还没上去呢,就被母亲数落起来
“回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让我们等了那么长时间!”
竹怡语气严厉,让唐梨觉得委屈,可她还是语气温和的回着。
“不是说你们今晚不回来吗?”
“不回来能去哪儿啊!”
竹怡又加大了音量,唐梨心中一颤,止住了脚步,没敢上去,随后又退了回去,转头吃饭去了。
竹怡没再说话,其他人也不多言,自己做着自己的事,丝毫不在意这等小事。
“你二姐回来,你就去侧房睡吧,你房间给你二姐和孩子。”
吃完饭后,唐梨来到客厅,一群人在那儿聊长理短。竹怡看到唐梨,想着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房间了。左思右想,觉得要让唐梨让步,把房间给姐姐住。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也合乎情理,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让唐梨觉得,自己与这个家终究还是分清里外的关系,一时竟不知自己是否可以继续以家人之名呆在这个这里。
“还有床吗?”唐梨问。
“没有了,这大夏天的,随便铺个凉席就睡了嘛!床过两天买!”竹怡心不在焉的答着。
“啊姐睡我房间,我去侧房打地铺!”唐煜这个局外人倒是看得清,也忙着掺和进来。
“侧房有大老鼠,说不定还有蛇,你敢去啊?!”竹怡吓唬唐煜,其实就是不舍得唐煜去那儿睡。
“我不敢,啊姐就敢吗?!”唐煜反问。竹怡却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又道:
“就一个晚上,明天收拾收拾,撒点药就好了嘛!”
唐煜这个性子,受着宠爱,但并非完全不明黑白。可他这样帮唐梨说话,为难的不是别人,而是唐梨自己。
“我去十三爷爷那儿吧,这两天咳嗽,侧房霉味太重,不好睡。”
唐梨边解释边收拾东西,就准备去进山去了。竹怡没再说什么,倒是唐煜,一副不舍的模样,好似要永别一样。
离家后,唐梨一人点着手电徒步上了山,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
“十三爷爷,我回来了!”
屋子只亮着一盏烛火,有些昏暗。
这里比较偏僻,人也都搬了出去,故而上面就没给拉电,这屋子就只能像以前一样用蜡烛照明。
以前唐家人都在的时候,整个宅子是灯火通明的,可现在只有唐承弼一人,没有收入,买不起多少烛火,就只能节俭一些,随便能看见就行。
“啊梨啊,你来啦!”
看到唐梨,唐承弼惊喜万分,满脸笑意的看着走来的唐梨。
“嗯,十三爷爷,吃饭了吗?”
“没有,在煮呢。”
“十三爷爷都是自己煮啊?”
“嗯,他们都忙着,这点小事,我自己能行。”
听到这儿,唐梨又开始厌恶起唐家那些人来,但又不想在十三爷爷面前表现出来,不然的话,十三爷爷会以为她的日子难过,会不开心。
“我来吧。”
唐梨接过唐承弼手中的锅铲,继续把没做好的菜弄上。唐承弼看着唐梨,有些后悔的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转身出了厨房,别着唐梨,小声嗫嚅着:
“我不该把她教成这样的。”
唐梨专心的做着菜,没听到唐承弼说的话。过了好一会儿,饭菜做好了,唐梨摆上桌,就去叫唐承弼过来吃饭。
“十三爷爷!吃饭了!”
唐承弼这会儿正坐在摇椅上悠闲的看着天上的星星,不时还笑笑,也不知道想什么。
“好。”
唐承弼缓慢起身,佝偻着身子走向了厨房。唐梨虽然已经吃过了,但还是陪着唐承弼用了一点。
用过饭后,爷孙两个一同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听着唐承弼说着他那长篇大论的过往,但他口中最多的,还是那个让他终身难忘的青梅竹马。可说着说着,竟谈到了生死上面。
“啊梨。”
唐承弼看着天空,口中叫了一声唐梨,唐梨一脸疑惑的借着月光看着唐承弼,‘嗯’了一声后,唐承弼又接着说道:
“我死的时候,你记得把我床头的盒子给他们,放在我棺材边,一起埋了。”
唐梨不明白唐承弼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个,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只回了句:
“我会的。”
唐梨语气平静,像是不在乎唐承弼的生死一样。不过纵使唐承弼理解唐梨为何这般回答,也还是调侃的问了一句:
“我说这话,你怎么不嘘寒几句?”
唐梨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像个老者。
“生老病死是生命的法则,而且……有时候活着倒也未必是件好事。”
唐承弼突然心疼起来,如果他没有用他所期许的方式教育唐梨,会不会她的性子能够像浦丛怡一样,勇敢果断?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过善至恶。
“我把你教成这样,你就不怨我吗?”
唐承弼问。
“不会啊,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唐梨笑着答。
可是怎么会好呢?要是真的好,她至于大晚上一个人跑这废弃的山中陪一个孤寡老人呢?
这个话题终结了那个夜晚,也终结了唐承弼的一生。
第二天一早,唐梨天刚亮就起来做了早点,见唐承弼还没起来,就自己先吃了,想着等唐承弼起来再热点给他吃。可一直等到十点多,都要开始做中午饭时,唐承弼还没起来。唐梨觉得不对,便去唐承弼的房门前叫唤。
“十三爷爷!你醒了没?十三爷爷?!十三爷爷!?”
喊了几声后,唐承弼还是没有回应,唐梨心中突感不妙,但还是试探的问喊着推门而入。
“我进来了啊?十三爷爷,你今天怎么这会儿了还不……”
唐承弼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面容平静。和睡着没什么区别。唐梨试着走近,不再说话,直到碰到唐承弼的身体,才真正意识到,唐承弼——永远离开了她。
唐梨通知了唐家人唐承弼去世的消息,而他们为了在外人面前装的孝顺,也是忙前忙后的处理着这事儿。
下葬那天,唐家人都来了,葬礼也算办的体面。一个两个的哼唧着,就算是假难过,也是舔足了面子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天,唐梨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哭得伤心,反而面色平静的跟着送葬队伍走着。
但小辈和妇人们是不能参与下葬的,所以到折转回头的时候,唐梨才将盒子拿给她父亲唐德宜,并说道:
“十三爷爷说,这盒子放他棺材边跟他一起下葬。”
唐梨交完东西,跟着大队伍回了家,途中,旁人还是会议论着唐承弼这个死者。
“前两天不是好好的嘛?怎么突然就走了?”
“就是啊!偏偏在唐梨回来的时候走,估计只是想见唐梨呢!”
“可能吧,反正唐家也只有唐梨和他亲。”
“谁说不是呢?自己没媳妇儿女,空手养了十年的唐梨,当然最亲。”
空手养了十年。是啊,十年,最后,好像什么也没得到啊!
只是……人总是要离去的,早一点晚一点,都是命数。
时间很快过去,开学也就此到来。唐梨先把行囊邮寄到了学校,自己一身轻的坐上了前往孜城的车。
孜城离云迷很远,约莫三千多公里。当初因为太远的缘故,唐德宜并不想让她去读,好在她成绩优异,学院院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说是减免学费、各项奖励和补助都可以拿到,唐德宜才答应让去的。
“你好,艺术学院的吗?”
刚进校园,唐梨顺着牌子上的学院找去,安排新生的学姐学长们见到唐梨,眼前一亮,都忙着上去问候。唐梨一时惊措,回答道:
“哦,是的,我是设计60(1)班的……唐梨!”
唐梨说话的时候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像是在怕什么。那几个学姐们并没有戳穿,只是其中一个领头的四处看了看,随即逮了一个身高一米七几的男生过来,使唤道:
“林声,你送这个学妹去宿舍!设计60(1)。”
看到是唐梨这样的漂亮学妹,那林声也不拒绝,反有些害羞的微微低着头,走到唐梨面前,伸出手,礼貌的说:
“东西给我吧!”
唐梨原本不想麻烦人家,只是觉得,既然这是学校的安排,倒也应该没什么。就将东西放给林声,并同他道了声谢。
“不用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唐梨。”
“哦,我叫林声,设计59(3)班的。”
“哦。”
聊完这两句,两人就闭口不谈,直到到了宿舍门口,唐梨才道:
“我自己进去吧,里面都是女孩子,怕是不方便。”
林声觉得唐梨说的在理,而且后面还有很多新生要接,便也没多耽搁。
“好吧,那我走了。”
“好的,谢谢学长了!”
说完,林声转身就下了楼,唐梨拽着东西,有些胆怯的敲了敲门。
“咚咚。”
“咚咚。”
敲了两声后,宿舍里有人来开门。唐梨探头扫视了一眼宿舍,晓得是四人间,其他三人都在,应该来的很早,东西都已经整理都差不多了。
“你们好,我是唐梨。”
唐梨边推着行李箱边走进来。
而其他三人见唐梨第一眼,都有些意外,热情的放下手中的事情过来和唐梨打招呼。
“你好啊,我叫万晚铃!”
“江中涵。”
“我是顾向楠。”
四人的初次见面很和谐,后来的相处也是一样。
开学第一、二周是军训,学生们自然就只喜欢能够中断训练的下雨天了。
“哈哈,下雨了!”
看到下雨,学生们都在欢喜,丝毫不做掩饰。可雨太小,达不到停训的效果,故而在教官的一句话后,众人的兴奋瞬间转为失望。
“高兴什么!?下雨也要继续!”
“啊!!!”
“啊什么啊!都站好了!”
好巧不巧的,这个时候万晚铃突然胃疼,想着能逃过今天的训练,又暗自高兴起来。
“报告!我胃不舒服。”
万晚铃弯着身子,疼的站不起身来,教官瞧她面色略白,应该不像装的,于是道:
“叫什么名字?”
万晚铃看来是真的疼极了,都搭不上话来,顾向楠见此,便替万晚铃答道。
“报告,她叫万晚铃。”
顾向楠的声音引去教官的目光,教官问:
“你是她舍友吗?”
“是。”顾向楠答。
“那你再叫一个人,送她去医务室。”
“是!”
“啊梨,走。”
顾向楠出列扶住万晚铃,又朝着后排的唐梨喊道。随后,唐梨也出列一同扶住万晚铃,往医务室去。
医务室有些远,差不多走了快半个小时才到。这倒让原本不是真的那么疼的万晚铃真的疼惨了。
等最后走到医务室时万晚铃都快没了力气,面色惨白,吓到了顾向楠和唐梨,连坐班的医生也有些失了色,赶忙叫上同事将万晚铃扶去病床上躺着,询问情况,给万晚铃挂上点滴。
输完药水,两人陪着万晚铃又休息了一会儿,算是有了点好转,又正巧训练结束,该吃饭了。
这时候,医生也要换班,她们三人就准备去吃饭,走时还问了医生具体情况,医生只是嘱咐万晚铃要好好吃饭,注意饮食。
三人走后,两个医生还叹了口一起,无奈的吐槽起来:
“现在的年轻人呐!十个有九个都有胃病!”
“谁说不是呢!”
两人摇了摇头,收拾东西准备换班吃饭去。
唐梨等人也是直奔食堂,等她们到达食堂,江中涵已经给她们找好了位置。
吃过饭,几人回到宿舍休息。万晚铃因为身体不佳,一进宿舍就直奔床位去,埋头就睡,但想到晚上还要集合,又坐将起来,看着在洗衣服唐梨,问:
“唐梨,晚上几点集合来着?”
唐梨边忙着手中的事情边回。
“六点半。”
六点半。
万晚铃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多,怎么也还能睡一个小时,便又朝着唐梨道:
“那还早,我再睡会儿,去的时候叫我一声。”
万晚铃语气浮轻,应该还没好,可要是这样,她可以请假在宿舍休息的,干嘛还要去?
唐梨心中这样想着,却没说出来,应了万晚铃的话后继续埋头洗衣服。
六点十分时,唐梨叫醒了半醒的万晚铃,准备好后就去了大操场集合。
其实嘛,晚上集合并不是为了军训,而只是给他们增加点儿乐趣,让他们从三点一线的高中生活中走出来。所以军训表演就成了必不可少的过程。
这不,才将坐下没几分钟,教官就让人推荐上去表演。
江中涵性格豁达,又是个自来熟,原先更是学舞蹈的,所以首次表演的任务无意就要落到她的头上了!
“江中涵!江中涵!江中涵……”
学生围坐在一起,应声起哄,一群人也就随波逐流起来,倒叫江中涵害羞了。
“哎呀别闹,我真没什么才艺!”
江中涵推辞着,竟还不好意思了!教官见她是女孩子,脸皮薄,又不好消了众人的愿,就出来帮着打场。
“没事,随便唱歌讲笑话都行!”
可江中涵还是别扭的推脱着,心底又想着要拉个人一起,左思右想着,觉得唐梨最合适,因为万晚铃白天才去了医务室,顾向楠为人高冷骄傲,拉她估计要遭罪,所以只有唐梨合适啦!于是就站起身来,走到唐梨面前,朝着众人,表情为难又奸诈的说:
“我真的不行啊!如果要的话,那......唐梨和我一起吧!我一个人,怪不好意思!”
江中涵说着,伸手就把唐梨拉起来。
而唐梨刚才在想其他事情,完全没注意,这突然被拽起来,有些错愕,不知作何。这会儿众人又跟着起哄叫起唐梨的名字。唐梨无措,不敢看众人,只能用寻求帮助的眼神低头看着顾向楠,小声说道:
“我……什么也不会啊!”
但场子是江中涵叫起来的,现在丢了江中涵一个人,怕她会生气,可如果唐梨不去,怕她会扯上自己,如此,就只能委屈唐梨陪江中涵这次了。
“去吧啊梨!”
“啊梨,陪陪我嘛!”
江中涵也贴过身来,在唐梨耳边轻语。这时候,场子的活跃气氛还没有下去,旁的人也似乎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叫喊声比刚才还大起来,惹得别的连都纷纷看了过来。
唐梨想着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没面子,更让教官为难,便只好勉为其难的应承下来。
唐梨拿了手机,就问了一声江中涵是否学了破云剑枝,江中涵自然是骄傲的点头,毕竟那曲子,是他们舞蹈生的经典必学曲,必然是要会的。只是没想到,唐梨也会嘛?!
江中涵带着好奇,让教官拿着小音响放起了曲子,二人随音乐起舞,惹了不少看客,就连隔壁的连也跟着凑过来欣赏,还有甚者似是觉得音乐声太小,又不知从哪里搬来一个跟着放音乐。二人入神的跳着,完全注意不到旁人的讨论。
“这是……破云剑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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