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意其实是在心里松了口气的,他们手里的证据乍一看也算确凿,但是到这个时候了还没见官府的人过来,想必还没人去报案,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只要官府的人来没插手这个案子,而原主又的确是清白的,那事情就可能会有转机。
地上跪着的人虽哑口无言,但一个个的也不见得怎么服气,都在用愤愤的眼神瞪着宋予意,宋予意可不怕他们,一边眯起眼用不屑的眼神扫过去,一边正想着该怎么把这些人打发走。
“夫人。”头顶传来的少年略带稚气的声音打断了这场无声的较量。
宋予意回过神来看见门口站着一袭烟紫色衣裙,看样子那人应该听了许久。
见盛乐舟出声,盛夫人也就抬步走进去了。
盛世金的意外死身亡使得繁重的事务都落在了这个看似柔弱的身躯上,除了过目府中大事,还要和对盛家生意动心思的那帮人打交道,近几日的操劳,让盛夫人的身上少了些初见时玉软花柔的气质,多了几分犀利神色。
“夫人。”院子里的下人们恭敬地行礼道。
“你们先起来吧。”盛夫人说,“老陈,你……还是带他们来了……”
这话是对精瘦男人说的。
被唤为老陈的那人回答说:“夫人,是大伙儿自己要来讨说法的,况且并非是我等故意刁难宋姑娘,老爷出事实在是可疑。”
宋予意忍不住插嘴:“可是我刚刚都说了哎,不是我做的,我分析了半天你不会还是怀疑我吧?有理有据,对吧,乐舟?”说完抬头委屈地看着少年。
盛乐舟好像在想什么出了神,被问起才说了句是。
“这……此事确实尚有可疑之处,可宋姑娘未必就清白,否则何以老爷成婚之际突然生了变故?”老陈不依不饶。
“方才我在外面听了些,予意的话在理,只是事情有些巧合,就怕不是空穴来风……”盛夫人柳眉微皱,垂眸刹那目光与宋予意相交。
宋予意总觉得盛夫人的眼睛里满是悲天悯人,在跟她对视时不觉地语气放柔:“夫人,予意可以发誓,绝对没有害过老爷。你信我罢。”
盛夫人面容微动,望着眼前的少女。
宋予意刚醒过来身子还是很虚弱,已经是强撑着说了不少话了,现在已然面露憔悴,但那一双眼睛却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清白。
琥珀色的黄昏掺杂在闷热的空气里,阳光透过梧桐枝叶撒
洒在少女坚定又执着的脸上,良久,盛夫人才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件事不可错责他人。”
宋予意不禁再一次在心里暗赞盛夫人的通情达理。
“嘭”的一声,老陈又跪下了,“夫人!万万不可此时心软啊!倘若真的是她雇凶杀人,今日瞒天过海后金蝉脱壳,便是留了个恶鬼在府中啊!难道要等以后凶恶之事丛生才看清此人的面目吗?”
“老陈,你相信一个看似貌婉心娴的人会去杀人吗?”这话是问向精瘦男人的,目光却仍是看向宋予意。
“怕就怕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就拿出证据来,不然别随便扣帽子。”宋予意有些生气了,空口无凭,还偏偏油盐不进,深闭固拒,若是这世间能凭臆想断案立功,有的人恐怕已经早在想象里描摹出自己揭露“奸佞”后的意气风发了。
老陈哑然不语。
“这件事就此为止吧,所谓亲手信的真伪尚且存疑,已故之人还魂更是像有心之人借以生事,予意或许真的是无辜的,不要错怪。”盛夫人说。
“夫人!”
盛夫人轻轻叹口气:“老陈,我知道老爷从前对你恩惠深重,他出事后你疾首痛心才昏了头脑,你不该是这么冲动的人啊,有些事我以为你看得清的。”
精瘦男人愕然,突然像是清醒了过来,喃喃道:“我该注意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