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少年一脸莫名地看着亭子里举止怪异的女孩,一会儿满面疑虑地自言自语,一会儿看似痛心疾首地顿首捶胸。看上去接住他的时候并没有受什么伤。
虽然那女孩看似轻而易举救下他,但砸下来应该还是痛的。他生的瘦弱,长期营养不良,说是皮包骨也不为过,还记得八岁的那年,张家有钱的小少爷让他当自己的小跟班,被拒绝后抬手要打他,手腕就被他的肩胛骨挌青了,后来母亲带他到张家道歉,回来后便自责地抹着眼泪,拿出舍不得戴的,据说是他那未曾谋面的爹送的首饰,去典当铺换了些银子回来,买了二两肉。
他把药膏给那女孩,便是担心她的胳膊因此受伤,只是未说明缘由,女孩走后他想了一下,也觉得有些许不妥,才跟了过来。现在看来,她应该是不需要了。
盛乐舟回到小院,打算继续将秋千做完。
在他的家乡,梧桐树随处可见,树枝又较其他树粗壮,很适合荡秋千,母亲就曾在屋后为他制作过一个秋千。来到盛家之后李信带他逛宅子,盛乐舟一眼就挑中这个老旧的小院子,李信拗不过他,禀告盛夫人后便让他搬进来了。
初来乍到,又孤僻寡言,盛乐舟不愿开口借梯子,就徒手爬上树,将院落里发现的绳子系牢,花了一天时间才将秋千做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盛乐舟一直在清扫屋院,修秋千时顺带也将附近过于茂密的枝叶砍下,屋里采光好了不少,一番整理下来,原本荒废的角落看上去也算干净。
又过了几天,盛宅的人似乎突然想起来家里多了两个尚未安置的人。
盛乐舟和宋予意被唤去主院的路上遇到了,宋予意又是弯着眼睛打招呼道:“小孩,早上好呀!”
盛乐舟这次没再沉默,但也惜字如金地回答:“早。”
宋予意笑盈盈地靠近他并排走,这孩子矮她一头,她心里想着,多补补身子应该还能窜一窜个头。
“你叫什么名字呀?上次没告诉我哦。”没等少年回答她又像倒豆子一样继续说起来,“我先说,我叫宋予意,刚来盛家不久,但是过两天可能就走了。你是盛家的人吗?你......”
“盛乐舟。不是。”
“好的,小乐舟,你这是要去哪啊?盛夫人找我过去,你也是去那里嘛?”
“嗯。”
“那我们一道过去吧!”说着拉起少年的手。盛乐舟下意识想要收回去,却发现那女孩攥的很紧,根本拿不回来。她怎么这么大力气?
挣扎不开,盛乐舟便一路沉默,任由女孩拉着走,就是,有点热。
等到了地方,二人在盛家上下一众人等的注视下走进厅堂。
宋予意倒是无所谓,但是担心盛乐舟会害怕,就时不时观察着他。
“予意,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吗?”盛夫人柔声问道,面上仍难掩悲痛。
宋予意目光移回,正要回答,却突然想起来原主的人设,再加上盛世金刚死,自己好像不该太开心。一瞬调整好表情才略带难过地说:“予意现已没有理由再待下去,就不打扰盛家的诸位了,谢过这段时间夫人的照料。稍后我便收拾东西离开,此前送至家里的财物也择期奉还。”
盛夫人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李信走上前去,一脸不忍心地告诉宋予意:“令尊昨日修书告知,已与令堂乔迁,婚事即使未成,也请小姐不要再回去了......”说完同情地看了看宋予意。
宋予意这下是真的难过了,真情实感地做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本来想回去慢慢打算来着,现在可能要露宿街头了。但想起记忆里原主那亲爹,好像也不是很难理解,连女儿都愿意卖,想必盛家实在给的太多了,也许送来的那封信言辞更过分吧。宋予意有点担心原主的母亲,她是原主记忆里对她最好的人,知道丈夫卖女儿,怕是要以泪洗面了。
好消息,宋予意几乎处于没人认识的环境,不用伪装原主了;坏消息,她无家可归了。
目前的情形太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