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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全集小说阅读

采薇采薇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穿越重生《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是小编非常喜欢的一篇穿越重生,代表人物分别是唐竹筠唐明藩,作者“采薇采薇”精心编著的一部言情作品,作品无广告版简介:起她任何情绪波动。这几天唐竹筠也发现了,南星总是一张扑克脸,很酷也很沉默,在这个府里的存在感几乎为零。真是个奇怪的人。“算了,父王不勉强你了。”晋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似乎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对嫣然道。嫣然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父王,您是不是生气了?”晋王道:“没有。”唐竹筠:没有你倒是给我们笑一个......

主角:唐竹筠唐明藩   更新:2024-05-29 19: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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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竹筠唐明藩的现代都市小说《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全集小说阅读》,由网络作家“采薇采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越重生《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是小编非常喜欢的一篇穿越重生,代表人物分别是唐竹筠唐明藩,作者“采薇采薇”精心编著的一部言情作品,作品无广告版简介:起她任何情绪波动。这几天唐竹筠也发现了,南星总是一张扑克脸,很酷也很沉默,在这个府里的存在感几乎为零。真是个奇怪的人。“算了,父王不勉强你了。”晋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似乎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对嫣然道。嫣然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父王,您是不是生气了?”晋王道:“没有。”唐竹筠:没有你倒是给我们笑一个......

《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全集小说阅读》精彩片段


这日晋王回来得早,见他进来,两个原本看着唐竹筠做糖葫芦的小家伙,一人举着一根糖葫芦,屁颠屁颠地去献殷勤了,看得唐竹筠无比眼热。


晋王不偏不倚,从每个人的糖葫芦上各自咬了一颗山楂。

然后他发现,山楂核都已经被去掉了?

在做吃食这件事情上,唐竹筠比谁都耐心。

咽下酸甜的山楂,他带着浅笑摸着两个孩子的头问道:“今日留给你们的任务,可完成了?”

凛凛道:“我的完成了。嫣然的……我也帮她完成了。”

嫣然不敢抬头看晋王。

唐竹筠“扑哧”一声笑出来。

晋王早上临走的时候“布置作业”,让两人射箭一百次。

凛凛倒是一丝不苟地完成了,可是嫣然却被弓箭勒得手疼,眼泪汪汪地过来把红通通的小手给唐竹筠看。

唐竹筠问:“你不想练了?”

嫣然含泪点头。

她不想练,她要做个快快乐乐的小姑娘,每天整整齐齐,跟着孟姨娘做做漂亮衣裳,学画花样子,跟着姐姐吃喝玩乐……

也不知道父王最近怎么了,总想给她打鸡血。

父王教凛凛哥哥骑马射猎都要带着她,还让她跟着唐大人读书,可是她既不想摸弓箭,也听不懂之乎者也。

父王这是把她当成男孩子培养吗?

要是这样,他还是好好关注凛凛哥哥就够了吧。

她不行,也不想行,她就想做姐姐的小尾巴,没心没肺,开开心心。

唐竹筠知道她的这些想法后都要心梗了。

——晋王知道嫣然的这些想法,能不能把自己砍了?

好好一孩子,怎么就被她带的胸无大志?

没办法,她自己也是胸大无志,教不出鸡血娃。

“你不害怕父王回来罚你吗?”唐竹筠蹲下来耐着性子问。

嫣然泪眼婆娑,她害怕。

她害怕惹父王生气,也害怕让父王失望,可是她不想做那些。

“怕怕,可是手疼。”嫣然可怜巴巴。

看着她手指上被勒出的红印,唐竹筠心里骂晋王,他脑袋里装的都是豆腐脑吗?

嫣然这么小,还是女孩子,又不是掐尖要强的性格,为什么鸡娃啊!

最最重要的是,嫣然不适合,她自己就想要安逸的生活。

除了骑马射猎之外,她勤快贴心,是再暖不过的小棉袄。

唐竹筠叹了口气:“我今晚和你父王谈谈,但是今天的任务,你先完成好不好?”

嫣然直摇头,嗫嚅着道:“生病了就可以不练了。”

唐竹筠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小东西想装病?

“那不行。”她也是有原则的,“自己做的决定,自己要负责到底。”

嫣然蔫了,但是磨磨蹭蹭,到底也没练。

唐竹筠不说话。

凛凛加倍练习,现在对着晋王,想给嫣然求情。

“王爷,”他仰头看着晋王,“嫣然手都要磨破了,她还想给您绣个荷包,留着……过年。”

唐竹筠:“……”

她靠在门口,看到了晋王眼中的失望之色。

但是他也并没有发怒,只淡淡道:“那就算了,你们玩吧,我去更衣。”

晋王进屋之后半晌没出来。

嫣然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但是还是强忍着,走过去拿起墙边晋王特意让人为她和凛凛做的小弓箭……

凛凛在旁边陪着她,替她纠正姿势:“对,这样,看着靶心,手不要抖……”

然后唐竹筠就见嫣然靠在他身前,小声抽泣:“凛凛哥哥,我手好疼。”

“我知道,可是王爷生气了……等练完了哥哥给你呼呼。”

唐竹筠:这什么神仙青梅竹马!

她为什么就一个大哥!她想做个七个大哥的妹妹!十个也不嫌多。

可是,也真的心疼嫣然。

嫣然刚开始看凛凛学很好奇,可是后来这样强度的训练,真的不适合孩子。

凛凛不能比,那是异类。

唐竹筠有些不忍心再看,可是当她看到身后的南星时,却发现后者表情平静,似乎眼前这一切都没有引起她任何情绪波动。

这几天唐竹筠也发现了,南星总是一张扑克脸,很酷也很沉默,在这个府里的存在感几乎为零。

真是个奇怪的人。

“算了,父王不勉强你了。”晋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似乎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对嫣然道。

嫣然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父王,您是不是生气了?”

晋王道:“没有。”

唐竹筠:没有你倒是给我们笑一个啊!

然后晋王面色微缓:“去厨房玩吧,吃糖葫芦去。凛凛,你跟我出去骑马。”

嫣然含着泪就高兴起来:“谢谢父王。”

然后她像一只欢乐的小鸟,冲到了唐竹筠面前,仰头笑着道:“姐姐,不是还可以用其他东西做糖葫芦吗?开始做吧!”

唐竹筠:“……”

她不敢看晋王的脸色,有一种自己把人家孩子拐跑的心虚。

关键这没心没肺的样,和她如出一辙,晋王定然会觉得近墨者黑。

晋王却没看她们,带着凛凛走了。

唐竹筠其实很腹诽他的这种举动,怎么,给嫣然脸色啊!故意对凛凛亲近,想让嫣然吃醋?这也就幸亏嫣然天真烂漫,不是吃醋的性子,否则还不得恨上凛凛?

嫣然:“姐姐喜欢我,父王喜欢凛凛哥哥,我们都高兴。”

唐竹筠:希望宇文家的祖宗,半夜别找她兴师问罪,问她为什么能把人家孩子养成她自己这般。

凛凛已经能自己独立骑马,晋王坐在马上,看着他绕场跑了两圈,眼中是深深的满意。

这个孩子,就算知道他是优秀的,还是每次都会被惊艳。

如果他是嫣然该多好。

他很想让嫣然成长为英姿飒爽,能够承担起一族光复之责的孩子;甚至于,她能像唐竹筠那般爽利性子,为达目的矢志不渝也可以。

然而嫣然,到底太过软弱了。

不行,不能这样。

晋王深吸一口气,对着满脸兴奋向他奔来的凛凛招招手,等凛凛停下后赞了他几句,然后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凛凛,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凛凛道:“好好读书中状元!”



晋王出去的时候,就见唐竹筠、嫣然、秀儿、何婆子、南星、宋景阳六人守着六大筐,嫣然还踩在小杌子上,打了鸡血一般往外撒钱,他的侍卫们就在前面挡着不让人近前,只能远远地捡……


那场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把晋王这没见过世面的深深震惊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唐竹筠:嗐,提前我还花了十两银子,请乞丐们广而告之,附近的困苦吃瓜群众,昨晚就开始预订最佳位置了。

抢钱的人把附近挤得水泄不通,这请期,前所未有的热闹。

唐竹筠回家都累瘫了,撒币她果然不行!

但是偶尔做撒币的事情,心情实在美好到冒泡泡。

“我这事做得多漂亮。”唐竹筠得意洋洋,“以德报怨,她散布我谣言,我祝她天长地久。”

晋王才不信她的鬼话:“你在打什么主意?”

他隐约感觉到,唐竹筠非常想要促成这门亲事,可是让阮安若嫁个逛青楼的男人,这算惩罚?

这惩罚,未免太轻了些。

唐竹筠:“天机不可泄露,王爷您瞧好吧!”

秀儿:“姑娘,您多洗洗手,铜钱多脏啊!”

唐竹筠:“……来了来了。”

刚准备擦手的宋景阳,默默地又把手伸回盆子里。

然而这样也还是被秀儿喷了:“那脏水不换,你洗多少遍不一样?换水去!”

宋景阳没脾气地去换了水。

没办法,最近他不回王府,洗衣裳的这些事情找不到人帮忙,只能花钱请秀儿帮忙。

可是秀儿这脾气,惹急了金元宝也不要,还是得骂人。

有其主必有其仆,他不敢得罪。

凛凛问嫣然:“那么高兴吗?”

“高兴啊,太好玩了,下次凛凛哥哥也来。等将来我成亲的时候,我坐在花轿上撒钱,一定更有趣。”

唐竹筠:“那要把轿夫累死。”

晋王:“……”

重点难道不是嫣然的这想法不对吗?什么累死轿夫?!

五日之后,唐明藩上书皇上,揭开了查处震惊后世的“科场舞弊案”的序幕。

不,准确地说,唐明藩已经把所有事情查得差不多了,直接交出了一份石破天惊的答案。

舞弊案牵扯到了上百名官员,数百名各地考生,其他有牵扯的人也不在少数。

皇上龙颜大怒。

众人惶恐。

然而唐明藩却“火上浇油”,要求皇上严惩不贷。

寒门苦读数十载,舞弊是埋葬了寒门学子的努力,寒了他们的心,动的是江山的根基!

皇上把这件案子交给了唐明藩判决。

唐明藩下令问斩百余人,流放数百人,另有近千人受到另外的责罚,一时之间,震惊朝野。

谁都没想到,唐明藩一个文官,竟然有这般铁腕手段的时候。

唐竹筠却一点儿都不意外。

“我爹自己就是出身寒门,知道寒门学子的苦。”

想到多少寒门学子和他们的家人,因为舞弊案而被改变了命运,朝廷因此痛失人才,唐明藩心中的痛,谁能知道?

晋王道:“你不害怕?”

牵扯这么广,恐怕里面总有人想要报复回来。

“怕,怕正义得不到伸张,怕这天下暗无天日。”唐竹筠道,“是,也怕我爹被报复……然而我爹是唐明藩。”

身已许国,她能做的,就是支持他。

有些人,注定是只能被仰视的。

她自己境界达不到,但是不影响她支持和崇拜唐明藩一心为公的清白良心和铮铮铁骨。

“姑姑,长大后我也要做祖父一样不畏强权的清官!”凛凛眼神坚定地道。

“好。”唐竹筠摸摸他的头,“姑姑其实不愿意你选择一条艰辛的路,但是倘若那是你心之所向,姑姑也不会拖你后腿。”

“人活一世,苟且偷安很好,然而大部分人能有苟且偷安的机会,是因为有人在前方披荆斩棘。”

“倘若你要做那开路者,那姑姑为你骄傲。”

“无论多艰难,姑姑希望你好好活着;但是倘若有一天,你选择舍生而取义,也不必顾虑我。”

“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家里的人。”

她不伟大,但是她支持伟大。

凛凛点点头。

这番话,倒是让晋王怔住了。

这,是唐竹筠能说出来的话?

嫣然提着小巧的篮子跑进来:“姐姐,你看,秀儿给我编的,好看吗?”

“好看着呢,回头我再画个娃娃,让秀儿给你做出来系上去,就更好看了。”

“那咱们现在就去画。”

“行。”

晋王终于清醒地再次确认,唐竹筠一点儿没耽误凛凛,反倒是对他的成长起来很大作用;然而嫣然……就是个和年纪相符的普通小姑娘。

或许现在只能自我安慰她年纪尚小,或许后面会不一样。

“宋景阳,”晋王道,“多派人手保护两府之人。”

宋景阳心领神会,立刻答应,下去部署。

晋王也告诉唐竹筠:“最近你也少出门。”

唐竹筠:“那……那我明日出去买一趟东西,然后最近都不出门了。”

她贪生怕死,小命要紧,采买一趟回来就老实窝着,正好天气也冷了,买菜的事情就让秀儿去帮忙,反正爬墙头也方便。

秀儿之前说要把两家中间开道门,被唐竹筠骂了:“你让孟姐姐对上王爷,情何以堪?”

于是这个想法,被掐断在了萌芽之中。

唐竹筠出门的时候被狗咬了。

——她遇到了歇斯底里的阮安若。

阮安若披头散发疯狗一样地过来,口口声声说自己被唐竹筠害了……

唐竹筠:“你表哥不是被流放了吗?怎么,死在半路上,你守了望门寡?没关系,你好好守着,回头申请贞节牌坊,我让我爹给你帮帮忙。”

阮安若扑上前要来撕扯她,却被南星飞起一脚踢出去了很远。

唐竹筠:“回去换鞋,别染了狗瘟。”

在这个“失节事小,名声为大”的吃人时代里,阮安若三番两次陷害前身和自己,早就该尝到苦果了。

这份报应,来得还是太迟了。

“姑奶奶,你要出门吗?”绿竹挎着篮子从唐家出来道,“奴婢和您一起去。”

唐家从来都是秀儿出门,绿竹很少出头露面,找她肯定有事,唐竹筠确定。



唐竹筠知道这是一场赌博。


如果皇上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病情,那么他们去见了皇上,他心里就不会痛快。

如果皇上是自己不知道,这番提醒,或者能有点正面作用。

最好的结局是,无论皇上知道与否,她能帮上忙,比太医做得更好,那她就可以求皇上和晋王解除口头婚约了。

理由她都想好了,齐大非偶。

唐明藩又细细问了她一些事情,然后带着她回去等着面见皇上。

从始至终,只有对皇上的担忧,没有丝毫对女儿的怀疑。

皇上出来之后,见到唐明藩父女俩站在外面还有些奇怪,笑道:“唐爱卿这是准备请朕去你府上吃饭吗?不去了,知道你有个会做饭的好女儿,可是朕还得回去给太后送佛经。”

晋王瞥了唐竹筠一眼,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你不要搞事情。

唐竹筠根本不理他,跪倒在地道:“皇上,是臣女有事求您,只是这件事情难以启齿,还请您能单独给臣女一刻钟时间。”

她?单独见皇上?

她对皇上有什么意图!

晋王道:“有什么事情你先跟我说,不要耽误父皇。”

皇上看向唐明藩,后者给了皇上一个恳求的眼神,道:“都是老臣教女无方。”

皇上虽然有些迟疑,但是知道唐明藩不会胡闹,便道:“那其他人都退下,你们父女俩留下说话。”

唐竹筠回头见晋王和江北寒站在门口,道:“不行,你们都退远远的。”

晋王:“唐竹筠,你适可而止!”

唐竹筠:“皇上,您看王爷欺负人!这亲我不想结了……”

“住口!”唐明藩佯怒,完全按照父女俩之前商量的剧本来走的。

皇上摆摆手道:“你们先退下。”

晋王和江北寒又退出去了几丈。

江北寒看向晋王,轻声道:“我看唐姑娘的意思,似乎不愿意跟着王爷。不过这般也好,她的名声,于王爷而言是拖累。”

晋王面色铁青,显然并没有被安慰到。

江北寒又道:“至于孟语澜,我劝王爷也要慎重。”

晋王眼神终于动了。

不是因为他关心孟语澜如何,而是因为江北寒竟然背后如此议论一个京城里人人称赞的姑娘,实非君子所为。

江北寒神色平静:“不瞒王爷,当年孟语澜非我不嫁,只后来府里出事,她却又落井下石。这种女子,根本不配做王妃。”

只能做他的奴婢,任由他践踏!

江北寒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阴鸷。

晋王挑明了他的心思,“当年求而不得,所以现在想着报复?武阳侯,趋利避害,人之本能,更何况只是个女子?你反复思量,未免太小肚鸡肠。”

江北寒笑了,笑容如雪刃一般锋利:“王爷怕是没有爱过人,不知道被所爱之人背叛的痛苦。”

谁落井下石都可以,那个他愿意把心挖出来献给她的女人,不可以!

晋王没有再说什么。

皇上赐婚,没给他反对的余地。

如果孟语澜自己不想办法,他就只能把人娶进门。

女人对他来说都一样,娶谁不是娶?

不,唐竹筠就算了。

那个女人,太要命,他怕他被绿得英年早逝。

(唐竹筠:王爷(大郎),该吃药了。)

想起这个名字,晋王薄唇紧抿,眉头蹙起——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又在皇上面前作什么妖。

想到她之前和自己说的话,难道她去求皇上解除婚约了?

唐竹筠压低声音说了自己的判断,低垂着头盯着地面等着皇上的反应。

唐明藩很是迫切,“皇上——”

皇上低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苍凉:“朕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被个小丫头一眼看穿。阿筠,起来说话。”

唐竹筠听着他对自己的称呼就松了口气,看起来最坏的情形不会发生。

“朕从去年就知道了,那时候,太医说朕还能有三四年的时间。”

唐明藩也跪倒在地,老泪纵横:“皇上!”

“唐爱卿啊!”皇上伸手扶他,“朕早就知道了,阳寿这件事情,早就写好了,谁也没办法。朕只希望活着的时候,能把该做的事情做好,把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安排好。宇文家的天下,以后还得你们继续帮朕的儿子扛着。”

问题是,帮你哪个儿子扛着,你活着八个儿子呢!

不过皇上的豁达和宽厚,还是超过了唐竹筠的想象。

皇上对她爹,是真爱无疑。

当然,她爹也对得起帝心。

“皇上,”唐竹筠道,“您可以让我给您诊脉试试吗?”

“小丫头,难道觉得自己比太医还要厉害吗?”皇上笑道,云淡风轻。

唐竹筠:“那没有,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皇上尽一份心,也让我爹少一些遗憾。”

“来吧。”皇上把手搭在石桌上,又对唐明藩道,“唐爱卿,你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熬出来了。朕不知道,能不能有你这样的福气,得一个真正孝顺的孩子。”

这话父女俩都不敢接。

唐竹筠敛容屏息搭上了皇上脉搏,这份虔诚、认真和专业,让皇上也侧目。

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莫名对现在的她生出信赖,也生出希望。

“阿筠,皇上龙体如何?”唐明藩眼巴巴地看着女儿,声音颤抖。

唐竹筠松开手,跪倒在皇上面前道:“臣女不敢质疑太医的医术,然而在谈及龙体之时,臣女以为,太医为求日后不被苛责,夸大了病情。”

这话说得有点绕,皇上反应了下才惊喜道:“丫头,你是说朕的病,没有那么严重?”

“依臣女愚见,皇上操心国事确实导致龙体欠安,但是几年之数,确实无稽之谈。”

几年都是假的,那言外之意,他还能活十几年?

唐明藩激动道:“阿筠,真的,你没骗皇上是不是?”

唐竹筠摸摸脖子:“爹,我敢欺君吗?我是嫌脑袋太结实了吗?”

对上欣喜的皇上,她又郑重道:“臣女有一个方子,还有日常调养的办法,一并写下来,您可以让太医过目。”

她相信自己的医术,经得起推敲。

皇上虽然没有全信,但是还是喜出望外:“唐爱卿啊,你们一家,都是上天送来帮朕的啊!”



孟语澜却明显存了死志,也并不相信唐竹筠的话,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不知道,皇权可畏,皇上既然已经当着那么多人开口,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没有最终下旨,一切都有可能。”

“竹筠,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孟语澜抓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好心,可是小傻瓜,这话你不该说的。”

趋利避害,原本人之本能,唐竹筠掺合进自己的事情,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这也是她现在愈发喜欢唐竹筠的原因——唐竹筠莽撞却又真诚,比她们这些套着枷锁,终日带着面具的贵女们好太多。

“如果是别人,我也不会管了。”唐竹筠一口气把自己制药准备“身染恶疾”的事情说了。

“孟姐姐,我把药给你!”

孟语澜呆呆地看着她,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

半晌后,她苦笑道:“竹筠,你真的太傻了。你把药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

总不能两个人同时身染重病,那任谁都会怀疑的。

“我还有另外一个理由。”唐竹筠道。

原本她纠结过究竟用哪一个,现在好了,和孟语澜一人一个。

“什么理由?”

“这个我暂时不能告诉姐姐,但是我定然也能全身而退。”

她不是处子之身,这一条,足够救命。

孟语澜却不肯,“不行,那是你保命的办法,我不要。而且就算这次躲过了晋王,以后也躲不过旁人。更何况……”

她苦笑着道:“竹筠,你家里人对你怎么样?”

“很好啊!”唐竹筠毫不犹豫地道,“我从前的名声你也知道,可是我爹,我大哥对我都很好,从来没有放弃过我。”

这点她一直深深感激,即使前身的事情和她并没有关系。

“我更羡慕你了。我说为什么你能成为这样热烈纯真的性格,果真是因为家里人都宠着你。”

“可是我听说,姐姐在孟国公府,也挺受宠的……”

这话一半真实一半安慰。

真实是孟语澜在孟国公府中一众未嫁的女孩之中,待遇却是是最好的,这个谁都知道;安慰是因为唐竹筠刚才见了孟国公对晋王的谄媚嘴脸,因此知道这受宠到底有多少水分。

“你说的对,我很受宠,比起其他姐妹,我不该抱怨什么。”孟语澜道,“可是一旦我身染恶疾,就会成为父母的耻辱,拖累母亲……她已经很难了。”

大户人家妻妾之争,唐竹筠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倒是也明白一二。

“可是姐姐,你死了,难道就不影响母亲了吗?”

“死了最起码一了百了……”孟语澜悲从中来,“我过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我想他,很想很想……”

唐竹筠想说,那么想,为什么不逃跑去找他呢?

一段持续六年的暗无天日的思念,她无法想象。

然而她也明白,自己的想法终究是现代人想法,孟语澜不可能那样做。

她深深同情孟语澜,倘若孟语澜敢像前身一样失身,恐怕最先要弄死她的,就是家人。

孟语澜说得也对,她和晋王的婚事成了,对不起自己的思念和坚持;如果不成,又对不起父母,会拖累母亲日后日子煎熬……为什么那么难啊!

如果孟语澜这里确实无计可施,那么晋王呢?

“姐姐!”唐竹筠道,“还有晋王!如果晋王反对这门亲事,和你是不是就没有关系了?你最多被人嘲笑几句,但是凭你的名声,还有晋王那人人喊打的名声,最终大家还是会同情你的!”

孟语澜呆呆地看着唐竹筠,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小小的脑瓜里能有那么多主意。

天马行空,不受拘束。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向往的自由灵魂。

唐竹筠摸着下巴道:“让我想想,怎么才能让晋王退婚。”

晋王估计也想讨好皇上,让他忤逆皇上,那太难了。

她们手中,好像并没有什么重要筹码,能让晋王动心。

孟语澜看着她,“竹筠,你很了解晋王吗?”

唐竹筠:她了解个@#¥%……

“不是很了解,但是他女儿之前不是身体不好吗?现在跟着我调养身体,那是个让人喜欢的孩子。”

“就是昨日跟在你身边的小姑娘吧。”

“对。”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

“是,喜欢都是相互的嘛,就像我和姐姐,不也一见如故?”唐竹筠笑道,“其实从年龄来说,我是姐姐,我今年都二十岁了,但是我觉得你更像姐姐。”

孟语澜笑笑:“很高兴能在最后认识你,竹筠。这些都是我喜欢之物,送给我喜欢之人,收下吧。”

她又把东西往唐竹筠面前推了推,“临死之前,我要给她们找到新的主子。还有,我也不是全无私心的,我有事求你……”

“东西我不能收,你也不能死。但是有事你可以跟我说……我不是说了么,晋王那里,咱们再想想办法,你看我都能让他吃瘪,更何况你那么聪明!”

这话多少有些吹牛了,她接嫣然,完全是被晋王威逼利诱的。

但是现在为了鼓励孟语澜,吹牛也就吹牛了。

“刚才你来时候那个丫鬟叫绿竹,是我奶娘的女儿,也是从小伺候我,和我一起长大的。”孟语澜道,“她那里,藏了我很多很多书信……”

唐竹筠一下就明白那些书信是给谁的,不由眼眶微热。

——这个痴情的让人心疼的姑娘啊!

“你帮我收着,我怕在她那里会被发现,牵连了她。”孟语澜道,“等有一日他回京,帮我给他,让他知道,孟语澜没有负过他,从来没有……”

提起那个心心念念,几乎刻画到骨头里的人,孟语澜泪水滂沱。

造化弄人。

他们两个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两个母亲又是手帕交,她也听母亲私下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她愿意啊,嫁给他,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

为了他,她想成为最好的女人。

然而婚事还没落定,他家里却出了事,阖家被流放到边关,从此再无音讯。


“等等你就知道了。”唐竹筠狡黠一笑,到旁边给凛凛买了一份糖炒栗子,在路边找了块大青石坐下给他剥栗子吃。

“姑姑,我们有银子买马吗?”凛凛到底问出来了。

“没有,姑姑买马不需要银子,你信不信?”唐竹筠眨巴眨巴眼睛,故意逗他。

“那,那不是偷吗?”凛凛惊讶地道。

唐竹筠:“……凭本事赚来的,才不是偷呢!先吃栗子,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糖炒栗子吃完,唐竹筠拉着凛凛又去找了刚才的马贩子。

马贩子一见她就喜笑颜开,道:“姑娘真是我的财神。”

刚才唐竹筠偷偷和他说,她激阮安若出价,高于三百两银子的部分,两人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给我挑一匹一百五十两银子的马就行。”唐竹筠道。

马贩子更高兴了,主动替她挑了一匹原来卖两百两银子的马,还送了她辔头和鞍鞯。

唐竹筠看着目瞪口呆的凛凛,笑眯眯地道:“走,咱们回家。”

“姑姑,这,这真的不用给银子吗?”凛凛惊呆了。

唐竹筠大笑,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他,慢慢给他讲清楚刚才的事情。

凛凛虽然聪明,但是家里另外两个男人都太正直,不会教他这些“歪门邪道”。

“遇到敌人是这样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呢,想办法打;想办法也打不过呢,那咱们就跑;跑不了呢,那就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不对?”唐竹筠循循善诱,“而且不能太迂腐,有时候对付恶心的人,就得用特别的招数。”

白猫黑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不必拘泥于形势。

凛凛若有所思。

但是这思索也很短暂,因为他兴奋到无法自已,他无法相信,他们家竟然也能拥有一匹马。

“姑姑,姑姑,咱们给这马起个名字好吗?”

“你起吧,我又没读过书。”唐竹筠十分鼓励凛凛,故意把自己放得很低。

“好!”凛凛一口答应,“那我们就叫他烈风吧。”

唐竹筠要把买的东西放到马背上,凛凛都心疼。

唐竹筠无奈,这买匹马不留着骑,不留着载东西,难道要倒过来扛着马走不成?

“姑姑,咱们先去河边吧。”凛凛央求道,“我想去河边刷马,然后让它在河边吃草,河边的草最嫩。”

唐竹筠:“……”

感觉她不是买了匹马,是买了个祖宗。

她买了两把刷子,又买了两个大篮子把之前买的东西都放在里面,然后牵着马来到河边。

河边有洗衣裳的妇人,还有玩耍的孩子。

看到高头大马,不少孩子围过来看,但是不敢上前。

凛凛就在众多孩子羡慕的目光中,让烈风吃着草,他则踮着脚给烈风擦洗。

唐竹筠去帮忙还被凛凛嫌弃动作太粗鲁,于是只能叮嘱他不许去水深的地方,自己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看着潺潺流水,胡乱想着事情。

这河是潞河的支流,却还是宽三四丈,水深处估计也得有好几米,不过好在水流并不湍急,看起来还好。

唐竹筠想,马有了,但是还得买一辆车,不知道得多少银子。

有了马车之后,还得有马夫赶车,又是一笔花销。

但是这两笔钱省不了,因为唐明藩现在披星戴月地上朝实在辛苦,尤其冬天,更是遭罪。

家里的进项有限,但是她又不像前身胡乱花钱,应该供得起马车。

而且那个凉菜方子要是能卖出去就好了,能够缓解当下的压力……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是钱。

突然,她觉得脚面痒痒的,不由低头去看。

哇塞,她发现了什么宝贝!

唐竹筠喜笑颜开地抓起一只小龙虾,看着它徒劳地在自己手中张牙舞爪。

她怎么忘了,现在正是吃小龙虾的季节。

麻辣、蒜香、十三香,小龙虾怎么做都好吃!

她依稀想起,前身在乡下的时候,河边也有许多小龙虾,但是这种东西,没什么人愿意吃。

如果不是实在穷得叮当响,没人去抓这个;也就孩子们,偶尔抓回去用水煮着吃,还大都嫌弃有土腥气。

唐竹筠有种发现美洲新大陆的兴奋,撸起袖子上阵,开始在河边抓小龙虾。

有几个孩子,从围观烈风到围观她——估计没见过大人有抓这东西的。

唐竹筠眼珠子一转,“帮我抓小龙虾,十只可以换一文钱,怎么样?”

孩子们听见了都不敢相信。

这河边,随随便便就能抓到几十只小龙虾,那可是好几文钱呢!

对他们来说,不亚于巨款。

得到唐竹筠肯定答复之后,孩子们空前兴奋起来,都去抓小龙虾了。

唐竹筠腾出一个篮子,又拔了草编了一个没眼看的盖子,等着孩子们过来拿小龙虾换钱。

最后,等凛凛刷完马要回家的时候,她花了二十三文,收了两百三十只小龙虾,满载而归。

凛凛回家后就迫不及待地给何婆子和秀儿炫耀它的烈风,这俩人也差点惊掉了眼珠子,然后就是由衷的高兴。

但是当秀儿听说唐竹筠竟然花钱买小龙虾的时候,直呼心疼。

“这白给都不要的东西,也就您肯掏钱了,其实花五文钱买糖分给那些孩子就够了!”秀儿嘟囔道。

唐竹筠笑道:“少废话,回头你吃得比谁都香,快过来帮忙洗虾。”

这个工作可是很艰巨的。

晚上唐柏心先回来了,彼时满院飘香,都是麻辣小龙虾的刺激鲜香。

可是他先看到的,却是院子里悠然啃着树皮的烈风。

“爹,爹!”凛凛眼睛里都是星星,“快来看大马,姑姑给我买的大马!它叫烈风!”

唐柏心惊讶万分,待听唐竹筠说完后,他也笑了:“你怎么能想出的这损招?以后阮安若知道后不得气疯了?”

“我巴不得呢!”唐竹筠道,“送上门要挨宰,我不亮刀,还真以为我怕她呢!”

凛凛还是在院子里和烈风呆着不肯进屋,和秀儿要了一根胡萝卜喂马。

唐竹筠在屋里隔着草帘子喊:“凛凛,你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和烈风你一口我一口地吃那胡萝卜,我就让你爹打人了!”

唐柏心闻言嘴角不由漾出笑意。


如果不是绿竹在唐柏心身后又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唐竹筠完全想不到,受伤的会是孟语澜。


“快把人抱到我房间去。”

唐竹筠让秀儿带着两个孩子去隔壁,自己则赶紧查看孟语澜的情况。

孟语澜已经晕了过去,额头上撞破了很大一块,血流不止。

“怎么弄的?”

“她自己……撞墙了。”唐柏心声音沉痛而焦急,关切溢于言表,“怎么样?阿筠,她怎么样?有没有性命之忧?”

他胸前的白衣几乎全部被孟语澜的血染红,袍子上也绽开大朵大朵的血花,然而一向爱整洁,即使再破旧衣裳也要穿得干净整齐的唐柏心,现在满眼只有奄奄一息的孟语澜。

“没有性命之忧,大哥你先让让,我要给孟姐姐处理伤口。”

“哦,好。”唐柏心慌乱让到一边,差点自己被自己绊倒,显然已经方寸大乱。

唐竹筠吩咐绿竹:“出去找秀儿,打温水来。”

绿竹却“扑通”一声跪下,抱住她的腿道:“唐姑娘,求求您给我们姑娘一个痛快吧。别救她了,别救她了……”

唐柏心怒不可遏,上前拉绿竹的胳膊:“让开!耽误了救人,你这是蓄意谋害性命!”

孟语澜那么好,她的丫鬟竟然盼着她死,唐柏心出奇地愤怒了,比自己被背叛还愤怒。

唐竹筠却隐约猜出了几分,沉声道:“想死很容易,不过一粒毒药的事情,等你家姑娘醒了,把话说明白,还想死,我送她。”

“阿筠!”

“大哥,你带着绿竹出去。”

“阿筠……”

“出去!”唐竹筠冷静而强势。

别说绿竹,就是唐柏心都没有见过妹妹这样的一面,咬咬牙把绿竹拽出去。

唐竹筠替孟语澜清理了伤口,又上药包扎,见她冷汗涔涔,长叹一口气道:“孟姐姐,这么疼,你还要装多久?”

孟语澜早就醒了,从她把那两人赶出去的时候就醒了。

可是清创过程中,那么疼,哪怕额头上青筋已经在跳动,冷汗一层一层,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阿筠,你不该浪费药救我的。”孟语澜睁开眼睛,那双时而温柔时而坚毅,熠熠生辉的水眸,现在却像大火燎原之后,只余一地死寂。

“药,如果用来救人,什么时候都不是浪费。”唐竹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淡淡道,“梦姐姐,死你都不怕,还怕活着吗?就因为一个不爱你的人,你把命拱手奉上,你不觉得自己太卑贱了吗?”

“平时贵女之中,便是让那掐尖要强的多说了一句话都心里难受,下次得找回来,怎么就任由男人欺负成这样?”

“为爱而死倒也罢了,为不爱而死,实在是对不起为人一世。”

孟语澜看着床顶,泪如雨下。

她心灰意冷,并非三两句话能被劝回来的。

然而此刻她此刻又被深深的愧疚所包围,良心难安。

“对不起,阿筠,我怕是害了你大哥。”

知道了从来不知道的当年旧事,她万念俱灰,冲动地去找江北寒,想要用死让他一生铭记,然而却最终成了一场无法收场的闹剧和笑话。

造化弄人,人心叵测。

孟语澜身边有两个丫鬟是从小伺候她长大的,一个是绿竹,另一个叫映雪。

绿竹天真活泼,映雪稳妥周到,都是孟语澜的心腹。

武阳侯府出事,孟语澜心急如焚,私下变卖东西,好容易凑了两千两银子,连同自己那封表明决心的信,一起让映雪送给江北寒。

映雪送信回来说江北寒收了,一定会按照信中所说的做,让她不要伤心。

然后过了几天,映雪的家人来求给映雪赎身。

孟语澜虽然不舍,但是听说她要回家嫁人,她自己也愿意,便找姐妹借了二百两银子送她出府。

没想到,映雪却是去找了江北寒,她嫁的人,也是江北寒!

她是江北寒那三个孩子的生母!

唐竹筠听孟语澜说到这里,震惊万分,但是这一切,也不是不能理解。

说到底,就是孟语澜错信了人,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甚至,甚至说江北寒渣男,都站不住脚,只能说,太过愚蠢。

“你以为这就是全部吗?”孟语澜幽幽地道,面色苍白如纸。

唐竹筠没明白,这还不够惨吗?

总不能,现在孟语澜还想着破镜重圆,嫁给江北寒,去做后娘吧。

“是不是,你还想澄清事实,让江北寒惩罚映雪,被他拒绝了?”唐竹筠试探着道。

“没有。”孟语澜轻轻摇头,“要惩罚映雪,我也要自己来。我和江北寒……没有可能了。”

中间隔着的那三个孩子,让她情何以堪?

便是她自己愿意,映雪怎么办?杀了她?三个孩子怎么想?不杀,和映雪共事一夫?孟语澜还不愿意那么践踏自己。

所以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命运已经在面前划开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永远地隔开了江北寒。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想不开啊!”唐竹筠道,“没有江北寒,不是还有阮安若吗?阮安若也行啊!”

偷听的宋景阳咬牙切齿,王爷才不要做接盘的!

什么叫也行?王爷必须是很行!

“如果是从前,”孟语澜眼中露出自嘲地笑意,“就是心里再疼再难受,我也做不出当街质问江北寒的事情。然而现在……”

唐竹筠顿时想到,孟语澜之前一直顾虑孟夫人的处境,死都要悄无声息,确实不会如此不顾一切,在上朝路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盘托出,然后撞墙。

“当年指使映雪那般做的,是我娘。”孟语澜失声痛哭。

只是孟夫人没想到,映雪还留了一手。

孟夫人让映雪告诉孟语澜,江北寒要她死心,没想到映雪却说让孟语澜等着。

至于映雪嫁给江北寒,这是孟夫人的主意,要让孟语澜彻底死心。

“我娘,映雪,都是始作俑者。”孟语澜幽幽地道,“而江北寒,太看轻我了。”

他自己爱的人,到底什么心性,他丝毫都不知道吗?

他那么快娶映雪,难道不是想要报复她吗?

他甚至不能来封信问清楚情况,就迫不及待地判了她的死刑。

她娘,她的丫鬟,她的爱人,共同将她推向了崖边,让她再无留恋。



所以孟语澜是真的存了死志。


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我昨日已经让绿竹把我送给你的东西都放到了客栈里……阿筠,能同你认识一场,我很高兴。你才是姐姐,唐姐姐,谢谢你。”

唐竹筠:“……你别交代遗言。你死就孤零零一个人,进不了祖坟,没人供养,成为孤魂野鬼,不害怕?”

“不怕。”孟语澜道,“人心不比鬼更可怕吗?更何况,闹成这样,你以为我还活得成吗?”

不管是孟家还是皇家,都不会让她再活着。

“只是欠了你大哥的,也欠了你的,下辈子再还。”

“欠债跑路,可不厚道。”唐竹筠道,“下辈子太远了,谁能找到你?这辈子就还了吧。”

“阿筠,”孟语澜苦笑,“别逗我了,我实在笑不出来。谢谢你救我,可是救不了我的命运。”

唐竹筠:“我倒是好说,举手之劳。但是我大哥怎么办?虽然是他自找麻烦,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抱着你一路狂奔回来,以后他怎么办?”

孟语澜死死咬住嘴唇,虽然想要逼退泪意,眼泪却依然夺眶而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除了苍白的道歉,她不知道说什么。

她没想过牵连别人,连绿竹都做好了安排,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那么好的男人,对她施以援手,却要被她拖累,为人诟病,甚至为阮安若记恨……如果能补偿,孟语澜愿意做任何事情。

“不用觉得对不起,是我自己愿意的。”唐柏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长身玉立,芝兰玉树。

他走上前来,看着孟语澜道:“今日之事,一切都是我孟浪,我会负责到底的。”

唐竹筠星星眼:哎呀,大哥怎么这么男人!

孟语澜慌了:“唐公子,不,不是,我没有,我不要你负责,是我连累了你……”

看着两人相互推辞谦让,唐竹筠心里只有一句话:请原地拜堂!

大哥,请争气,都到了家里,再把握不住,那就是注孤生了。

唐柏心显然想得更多。

他沉声道:“没有人勉强我,我愿意对你负责。你不必内疚,我自己已经权衡利弊之后才做出的选择……”

撒谎,看见心爱之人受伤,早就慌了,你权衡个屁。

“你也不必担心,皇上和王爷那边,我去周旋。即使力有不及,也总会坚持到底。”

人力有时尽,然而我愿为你,付出所有。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唐竹筠热泪盈眶,就是为什么感觉,自己穿越女的剧本被孟姐姐抢走了?

她来了这么久,还没遇到个对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主,男配都没一个;孟姐姐才和大哥认识几天,就得了这样的忠犬了。

故事里果然都是骗人的,人家琴棋书画、德容言功样样好的,才是主角;她就是个二傻子。

突如其来的负责,显然让孟语澜无所适从。

“不,不该这样,我,我……”

“我不会勉强你。”唐柏心道,“留在唐家帮我教教妹妹,我为你奔走,算是报酬。等时过境迁之后,你再做打算。”

孟语澜咬住嘴唇,身形控制不住地颤抖,额间包扎伤口的白色布条,衬得她更加面无血色。

她何德何能,能得到唐家兄妹如此对待?

唐柏心说留在唐家帮他,其实何尝不是知道,出了这件事情之后,她无处可去。

孟家会逼她死,阮安若也会,她已经成为了他们想要洗刷的耻辱。

唐竹筠也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这些。

不过她想到的是大boss皇上。

这件事情,全在皇上一念之间。

如果皇上愿意成全,那就没问题;皇上不愿意的话……这件事情可就捅破了天。

皇上应该……不会愿意吧。

这是他给儿子准备的正妃,闹成这样,怎么能放过孟语澜?

皇上肯定想,什么事情不能私下解决,非得闹得人尽皆知,让他老人家颜面无存?

而且孟语澜简直就是红颜祸水。

阮安若、江北寒、唐柏心,这三个都是皇上面前排得上号的得意才俊,竟然都因为孟语澜的缘故身处风口浪尖。

完了,唐竹筠越想心越凉。

这次,她爹那点薄面,估计都不好用了。

还有阮安若,那个能吃翔都不吃亏的狗男人,把颜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主要大概也是因为,他名声不好,剩下能丢的面子也不多了,这下会彻底被激怒。

他早就警告过她们两人,不能让王府丢脸。

现在想起来,她做的那些事情,去看个小倌儿什么的,都不叫事。

孟姐姐才真是不声不响干大事。

唐竹筠头大如斗。

之前她就想过,孟语澜和阮安若的婚事想要解除,要花费很多心思。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烫手山药竟然落到了唐家。

“阿筠,你照顾好孟姐姐,”唐柏心道,“我去等着爹散朝。”

这么大的事情,他定然要先跟唐明藩通气。

“唐公子,”孟语澜喊住他,目光之中已经渐渐涌出坚毅之色,“多谢你,然而真的不必。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可以承担。至于牵连了你……只能道歉,我想倘若你和皇上解释,只是知道我和阿筠关系好,心急救人,皇上倒也不一定会深究。”

唐柏心那么好的人,不该被牵扯进来。

所有的所有,都是她的错。

她看错了人,她瞎,她可以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她认了!

“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也可以承担。阿筠,看好她。”唐柏心一字一顿地道,“等我回来!”

“唐公子——”

“别喊了,我大哥就是一头犟驴,他既然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拉不回来。这个人情,你是注定要欠下的。”唐竹筠道。

孟语澜几乎把嘴唇咬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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