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军事连载
孝敬宪皇后乌拉那拉玉琦用一世功德圆满换重活一回,只为见到早夭的弘晖,她心里恨意滔天,可她不敢明着要了谁的命,她怕报应,更怕报应到弘晖身上,所以,她准备玩阴的,让他们谁也得不了好!雍正十三年,雍正皇帝胤禛暴毙于圆明园,他死后心有不甘,灵魂徘徊不去,却发现死于亲子之手,他恨意滔天,阎王无奈只能放他重生。夫妻双双重生一回,两个腹黑高手玩转九子夺嫡,雍正皇帝努力培养合格接班人,孝敬皇后一再鄙视结发之夫。
主角:乌拉那拉玉琦弘晖 更新:2023-01-16 17: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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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乌拉那拉玉琦弘晖的历史军事小说《重生之四福晋准备玩阴的》,由网络作家“核桃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孝敬宪皇后乌拉那拉玉琦用一世功德圆满换重活一回,只为见到早夭的弘晖,她心里恨意滔天,可她不敢明着要了谁的命,她怕报应,更怕报应到弘晖身上,所以,她准备玩阴的,让他们谁也得不了好!雍正十三年,雍正皇帝胤禛暴毙于圆明园,他死后心有不甘,灵魂徘徊不去,却发现死于亲子之手,他恨意滔天,阎王无奈只能放他重生。夫妻双双重生一回,两个腹黑高手玩转九子夺嫡,雍正皇帝努力培养合格接班人,孝敬皇后一再鄙视结发之夫。
雍正九年九月二十九日
畅春园
皇后乌拉那拉·玉琦面容枯槁的靠在大迎枕上,
雍正帝正在床榻前垂泪,絮絮叨叨说着让她好好养病的话,
玉琦摇摇头,她知道自己的日子差不多了,
跟眼前这个男人相伴近四十年,
明明自己还小些,偏偏先油尽灯枯了。
玉琦按着他的手:“陛下,臣妾有话跟陛下说。”
胤禛问过太医,皇后就在这一两天了,
心里哀伤,以为她有所求,
挥手让身边的人都下去,连贴身太监都没留一个,
“就咱们两个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办了。”
玉琦摇摇头,
“我最在乎的,早不在这世上了,该办的事情我也自己办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的儿子是怎么死的,还有福惠。”
胤禛仿佛被蝎子蛰了一下,倏然抬头,满脸的震惊,
“你说什么?弘晖和福惠……他们……难道……不是因为病?”
玉琦眼泪落下来了,
二十多年了,弘晖的音容笑貌她仍记得清楚,
手上的肉窝窝,嘴角的酒窝,她都记得。
她抹了泪,虚弱的说:“是齐妃……”
嗓子突然痒起来,她猛烈的咳嗽起来。
胤禛赶紧叫人,太医疾步进来,跪在床边施针,
玉琦看到他的明黄的身影呆立在屋中,嘴角缓缓地笑了起来。
痛吗?
我痛了很多年了!
弘晖也是你的儿子,你就让他断了那碗饭吗?
想知道福惠是怎么死的吗?
那就去问她好了。
看看你这些年宠爱了一个什么东西!
儿子啊,
额娘来了。
玉琦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胸口的烦闷也慢慢消失。
她只觉得自己飘到了半空,
太医拿着羽毛在她鼻尖试气息,然后跪伏在地,
屋子里、院子里跪倒一片,哀哭声四起。
她不想看这个,她要找她的儿子,
她飘出畅春园,飘到雍正潜邸,
一院子的泥塑菩萨也奈何不了她。
弘晖生在这,长在这,也死在这,
可是,她怎么都找不到他的影子。
天地光影变换,冬去春来,
她依旧执着地寻找着,她看到很多跟她一样滞留的灵魂,
可是没有她的儿子,
她想也许弘晖已经去投胎了,就奔向地府。
阎王见了她,翻看生死簿,
“乌拉那拉·玉琦你生前多行好事,功德圆满……”
玉琦不在乎自己的功德,也不在乎要去哪里投胎,
“弘晖呢?他可投胎了?投胎在何处?过的好不好?”
阎王叹了口气,“你徘徊不去,就是为了此子?”
“是,请阎君告知,玉琦感激不尽!”
玉琦跪倒磕头,她已经很久没有给谁下跪了,
她不在乎,她只要她的儿子。
阎王合上生死簿,不肯再理她,
玉琦苦苦哀求,磕头不止。
阎王严肃地看着她:“你可知功德来之不易?”
玉琦知道他可以帮忙,言语更恳切,哭得更悲切,
“弘晖横死,我心里愧疚三十年,我一生都在想他,”
“若能再见一面,我愿用所有功德交换。”
“哪怕来世做一块石头、做一棵树也在所不惜!”
阎王深深地叹一口气,
“也罢,如此执着,也是你们前缘未了,你去吧!”
说罢朝她大袖一挥,一阵劲风迎面袭来。
玉琦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眼花,耳中风声大作,
突然又白光大盛,她惊叫出声,
“啊——”
“主子,主子……主子醒醒!”熟悉的声音响起,
玉琦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年轻的珍珠,
她正的一脸焦急地轻轻摇晃她,
“珍珠?”
“主子,是奴才,主子可是做了噩梦?奴才叫嬷嬷过来可好?”
珍珠扶她起身,端了温水过来。
玉琦懵懵地接过茶盅,
这是她最喜欢的甜白瓷桃花纹竹节茶盅,
“这茶盅……不是被弘晖摔了一个,怎么又拿出来用了?”
珍珠疑惑地看一眼桌上的茶壶和三个茶盅,
又看看外面的天色,
“主子可是想弘晖阿哥了?弘晖阿哥在宫里读书,也快回来了。”
读书?
弘晖在读书?
她真的回来了?
她握着茶盅的手有些发抖,
是的,这是她在雍亲王府的内室,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时间留在这里,每一个呼吸都很珍贵。
玉琦坐到镜子前,妆台上的首饰很端庄,也很老气;
珍珠看她脸色就知道不喜,立刻把今年的新首饰拿来,
玉琦眼睛一扫,挑了一套红宝石头面,
“戴这个,妆画的精神点。”
玛瑙心里一喜,趁机把妆台上原来老气的首饰都收起来,
又挑了一套颜色鲜亮的衣服来配,
玉琦打扮好,立刻去前厅接弘晖。
她的脚步有点急,裙脚都略略飞扬起来,
玛瑙惊讶不已,以为出了什么事,紧跟着她半点不敢耽误。
一路上不断有人下跪行礼,玉琦只略抬抬手,一步不停。
才到二门,就看到弘晖跟着胤禛正往这里来。
小小的弘晖穿着宝蓝色常服,小脸绷着,嘴角翕动,似在背书,
玉琦的心都化了,
这是她的弘晖,聪明、懂事的小大人,
她努力克制着,才没有冲上去抱住儿子,
她告诫自己:要像平常一样和他相处,
不对,要做得更好,更宠爱他,让他更高兴才好,
不管阎王给她多少时间,
她只想多给他夹几筷子吃食,多听他说说话就好。
弘晖看到玉琦,咧嘴一笑,脆生生的叫了声:“额娘。”
玉琦心都化了,立刻绽开笑容,
胤禛只觉得眼前一亮,笑说:“怎么到这里来了?”
玉琦向胤禛行礼,“想早点看到弘晖……和爷。”
弘晖向玉琦行礼时,被她一把拉住,
“弘晖今天累了吧?额娘给你做了爱吃的狮子头、琵琶鸭、香酥鹌鹑。”
弘晖的眼睛都亮了,想想又说:“额娘不是说不能吃太多肉吗?”
玉琦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平日里怕他上火、怕他积食,
饮食上一直都很节制,就没有好好让他随性过,
“今天例外,弘晖一直很努力,额娘想奖励弘晖,”
“以后……以后每天都许你点一个菜。”
“真的吗?点什么都行吗?”
弘晖到底还是个孩子,听到好吃就高兴,声线都高了一些。
胤禛不爱肉食,对吃什么不感兴趣,眼睛全在玉琦身上打转。
玉琦的心思全在弘晖身上,拉着他的手,笑眯眯的往正院去,
“当然是真的,点什么都行,”
“要是府里的厨子不会做,额娘一定给你找到会做的厨子。”
到了正房,拎着食盒的婆子正等着,珍珠立刻安排摆饭,
玉琦和弘晖一起洗手,握着他的小肉手,搓搓澡豆,又给他擦干,
母子俩手拉手坐到桌边。
她亲自给弘晖布菜,看着他吃。
晚间,
玉琦亲自给弘晖洗澡,换衣,
捧着他红扑扑的小脸,一边亲一下。
弘晖愣了一下,扑到玉琦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
“额娘,你好久没亲弘晖了,弘晖也要亲额娘。”
他学着玉琦的样子一边亲一下,又跟她蹭蹭额头。
玉琦笑中带泪,把他搂进怀里,
“额娘以前太严厉了,弘晖不要怪额娘可好?”
弘晖在她怀里点点头,“不怪的!额娘也不严厉……”
屋里娘俩说着体己话,弘晖的笑声不断地传出来。
玉琦脸上笑着,心里很是不舍,
能再见一见儿子,她该知足了,
可是,她心里还盼着久一点更久一点。
外间,珍珠低声跟方嬷嬷说话,
“……主子牵着弘晖阿哥就回来了,把爷晾在那了。”
方嬷嬷一怔,皱眉看了一眼内室,
玉琦是她带大的,自小就是个方正的性子,
对弘晖阿哥教养一向严格,只许他在生辰日玩闹,
今日是怎么了?
竟然陪着一起闹,还丢开了爷们?
她想了想问:“爷的脸色如何?可有不愉?”
珍珠摇头:“倒没有不愉,就是一直打量福晋。”
方嬷嬷略想想,旋即笑了,
“无事的,以后就像今天这样打扮主子,颜色重的衣服都收了。”
“你上点心,把主子打扮起来,主子如今可是正好的年纪呢。”
主子成亲的时候年纪小,为站稳脚跟不得不用稳重的眼色压着,
如今,也该好好打扮了。
是个男人就喜欢漂亮的女人。
晚上,玉琦是带着弘晖一起睡的,
弘晖高兴极了,困得眼睛直打架也舍不得睡,
“额娘……”
玉琦舍不得孩子这样熬着,抱在怀里哄着,
“弘晖睡吧!额娘在这陪你。”
她就这样抱了一夜,一刻也没舍得撒手。
天蒙蒙亮,到了弘晖去宫里念书的时辰,
玉琦唤了两声,弘晖就醒了,
看到玉琦又抱住她的脖子,软软地叫了声:“额娘。”
玉琦的胳膊已经没有知觉了,
方嬷嬷见了,接手过去给弘晖穿衣、洗漱。
玉琦也赶紧洗漱、打扮,又让人去备车,亲自送弘晖到宫门口,
眼看着永和宫的太监带着弘晖进了宫门,她还在张望。
胤禛咳嗽一声,“早点回去吧!”
“好!”
玉琦应了声,又站了站,才上了马车。
珍珠小心的问:“主子,昨天午睡是不是做了不好的梦?”
这样一步不离看着弘晖阿哥。
到底梦到了什么?
是噩梦吗?
玉琦倒宁愿那是噩梦,现在才是真实的生活。
可是,现在的一切才是梦,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醒来的梦。
接下来的三天,玉琦都是这样跟弘晖吃睡在一起,
到了第四天,她还是在弘晖身边醒来的,
玉琦突然觉得:也许她真的又活了一回;
她想起阎王最后对她说:也是你们前缘未了。
是了,她用功德圆满换了重活一世,
玉琦在心里感谢满天神佛。
送了弘晖去读书,一回到府里,玉琦立刻拿来历书,
现在是康熙四十三年一月,弘晖是六月出的事,
从开始病到最后,不过六天时间,
太医用了药也没有半点作用,孩子是在她怀里断的气。
她上辈子都在悔恨,
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他,悔自己看护不周。
这一生她一定要好好护着弘晖,
既然,这一生是上一世功德换来的,
也不能白白来一回,
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吧!
方嬷嬷也知道玉琦做噩梦的事情,
这几日都守着玉琦没离开过,
现在看她一脸怒色,心里一惊,
握住她攥紧的拳头,轻声呼喊:“主子,主子……”
“嬷嬷,”玉琦醒过神,
当年弘晖没了,也要了方嬷嬷的半条命,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自己只顾着伤心,等清醒过来,已经过了方嬷嬷的三七。
“主子莫怕!嬷嬷在的!不过一个噩梦罢了。”
“弘晖阿哥是皇上的嫡亲孙子,一定洪福齐天的。”
方嬷嬷拍着玉琦的背,轻声地安抚着。
玉琦缓了缓,定了心神,
拉着方嬷嬷坐到旁边,支使珍珠和玛瑙在外间守着,
“嬷嬷我梦到弘晖病了,没几天……人就没了。”
方嬷嬷吓得捂住她的嘴,急喊一声,
“主子!”
这样不好的话怎么能说出来,想一想她都不愿意。
玉琦按住方嬷嬷,
“嬷嬷的意思我懂,弘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就算我自己死……”
方嬷嬷又捂住她的嘴,眼睛都急红了,
“小主子不行,你又说自己,你这是不想我活了?”
玉琦搂住方嬷嬷,
“嬷嬷是我至亲,我怎么能让嬷嬷出事呢?”
“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征兆,我不能冒一分风险,嬷嬷帮帮我,”
“这府里的人我要清一清,但凡有一点不好的都撵出去,”
“这内院只能有一个主子,谁也不能掣肘。”
“吃、喝上我不屑克扣,别的,谁伸手我就剁了谁的手。”
“在正院里单设一个小厨房。小厨房的人,嬷嬷到我嫂子那里要。”
“好!”方嬷嬷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只要牵扯弘晖,方嬷嬷就像护崽的母狼,对谁都能露出獠牙。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府里不少人被撸了差事或被送到庄子上了,
尤其是大厨房,内外都换了一遍,
正院里的小厨房建好了,乌拉那拉家送的厨子直接进驻。
玉琦这里动起来,胤禛立刻就知道了,
整肃府里人事,是当家主母的权力,
只是,突然这样,让他不得不多想一些,
一查,清出去的有李氏的人,也有宋氏的人。
而正院的小厨房,用的居然是妻子娘家给的人,
他立刻觉得事情不简单了。
这天,
胤禛回来得晚,才进二门,就看到李氏的丫头立春在等,
到了西院,李氏挺着大肚子等在门口,看到他笑盈盈的请安.
胤禛伸手扶住她,
“你月份大了,在屋里等着就是。”
李氏抚着肚子笑说:“两天没见到爷,孩子们都想爷呢。”
声音娇娇的,莹白的脸上泛着微红,
她招招手,大格格和弘昀也由奶嬷嬷抱着过来请安,
八岁的女孩子一脸的弱相,个子如六岁小儿,
而弘昀,也如三岁婴孩般瘦弱。
胤禛看到大小都无事,心里就惦记正院的事情,抬腿就要走。
李氏还没告状呢,哪里能让他离开,
哀哀的扯住他的袖子,仰着脸,眼里透着微微的水光,
“福晋当家理事,调换几个厨子也是该的,妾,是明白的。”
“只是,爷也知道,自从怀上这个孩子,妾的口味变了不少,”
“这才寻了个合心意的厨子,又吃不上了,”
“不是妾嘴馋,是肚子里的孩子要吃,妾也是没办法。”
完全是一副吃了亏、受了委屈的可怜样子。
立春看主子这样立刻接口:“今日主子吃得还没平日一半多呢。”
胤禛皱了眉,孕妇的事情他不太懂,
李氏看着也是脸色红润,这是将要不好了吗?
看到她的肚子,又丢开这个念头了。
“既如此,就在你院子里也立个小厨房,”
“把你用惯的厨子叫进来,他们伺候着,你也舒心。”
李氏一噎,旋即又笑着道谢,还要行礼,
“妾代孩子谢爷体恤!”
胤禛一把托住她,搂着她的肩,把人送回去坐好,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行礼了,你月份大了。”
李氏心里甜甜的,嘴上却另有说辞,
“爷爱护妾,妾也不能不知礼仪,那就太不该了!”
胤禛一笑,捏捏她的脸,
“爷知道你懂事,就这几个月不用行礼,爷准了的。”
李氏就势把脸放到他手心里蹭蹭,狗儿一样乖顺,
胤禛心里熨帖,这个女人的乖顺、讨好,他很喜欢。
李氏看着胤禛的脸色,小心的开口,
“爷,妾想见一见我母亲,上回见还是……”
胤禛没等她说完就答应了,
“就让你母亲在这陪你两日。”
李氏欢喜的落了泪,搂着胤禛的胳膊谢了又谢。
胤禛搂着她又哄了好一会,才往正院去。
李氏依旧送到门口,被他制止,仍目送他出了院子。
胤禛回头,看她仍看着自己,脸上就带着笑意,对她挥挥手,
李氏也对他挥手,脸上带着盈盈的笑。
正院里
玉琦正指点弘晖写大字,
“这一笔,收笔要果断,这个‘其’字,写得倒……”
她想说像胤禛的,心里又腻歪的很,立刻改口,
“写的倒不错!额娘很喜欢!”
弘晖欢喜的说:“真的吗?皇玛法都夸阿玛的字写得好,”
“我一定好好练,以后写得跟阿玛一样好。”
玉琦一噎,心里不是滋味,
看弘晖认真的对着字帖临摹,又笑起来,
像就像吧,到底是亲生父子,
毕竟他的那笔字,也是了得的!
玉琦的余光看到胤禛过来,脸上的笑容淡了,屈膝行礼,
弘晖听到胤禛的声音,赶紧起身行礼。
胤禛点评了几句弘晖的字,跟玉琦到外间说话,
“府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玉琦知道她的动作瞒不了胤禛,她也没准备瞒他,
当年,就算玉琦做了皇后,
表面上,整个后宫是归她管,
事实上,到处都是他的眼线,
“前几日做了噩梦,关于弘晖的,”
“我知道不该信,只是日夜忧心。”
“正好,府里也该整治了,就趁机清理一下,可有妨碍到你?”
胤禛一怔,没想到是因为一个噩梦,
不过,事关弘晖,妻子不放心也是对的,
“我这里没事,就是李氏那里,你就给她单设一个小厨房吧!”
“把用惯的厨子,放她院子里伺候。她怀着孩子,难免娇气些。”
玉琦扯扯嘴角,心里厌恶的很。
李氏的手段和胤禛的好糊弄,真是一如既往呀,
以前自己怎么就那么眼拙呢?
她想了想,又面露难色了,
“爷说了,我没有不应的,只是,这次撸了差事的是男厨,”
“爷不若让人查查他师承何处,也许能寻到女厨娘呢。”
玉琦已经让大哥星辉去查那几个人的,
如今胤禛接手再好不过,也许能查的更深。
胤禛点头,也只能这样。
他又说了让李氏见娘家人的事情,
玉琦点点头,“我会吩咐管事安排的。”
两个人就没话了,
胤禛的眼光扫到屋里的摆设,
原来庄重的颜色都换了,他看着就觉得很舒服,
“屋里什么时候换了摆设?”
玉琦点点头,并不多说,“昨天。”
她做姑娘的时候就喜欢变着花样装扮屋子,
嫁过来的时候年纪小,又要管家,又怕人不服,
就把自己往老气里打扮,想的不过是站住脚罢了,
如今,重活一回,她什么都不怕了,自然按喜好来装扮了。
胤禛看她不愿多说的样子,可他却想多问一些,
眼光扫到茶几上摆的抹额,知道是给德妃的,
笑问:“这是给额娘做的?”
玉琦看一眼那做了一半的抹额,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胤禛尴尬了,咳嗽一声背着手走了。
玉琦送他到门口,看人出了院子,冷哼一声,
回来拿着抹额开始飞针走线,
珍珠来帮着分线,
玉琦的手很快,弘晖练完字,她也收了针。
放弘晖去跨院洗漱,玉琦捏捏手腕子,实在酸的很。
珍珠念叨:“主子何必这样赶?”
拿了热毛巾给她敷手腕,
玉琦微微一笑,
她现在需要讨好德妃,有这个抹额,她才好开口。
上一世,德妃临终,把身边的老人都托付给她照顾,
里面就有两个对饮食、毒物很有造诣的,
她现在就想要过来。
第二日,是玉琦进宫请安的日子,
一家三口骑马、坐车一起到了宫门口,
胤禛去乾清门上朝,
玉琦去慈宁宫请安,
弘晖去上书房读书,
三个人在甬道分开,玉琦还是站在那看着弘晖走远才动。
进了慈宁宫,人已经来了大半,玉琦跟太后问安,坐到德妃身边,
她这几天亲自送弘晖进宫上学的事情,小太监都告诉德妃了,
等慈宁宫散了,德妃带着玉琦慢慢地往永和宫走。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德妃对宫里各种手段见多了,
儿媳妇的反常让她也开始担心,
原来她只让一个小太监跟着弘晖,前天特意又加了一个。
玉琦原还想送抹额时求一求,没想到她这时候问了,
玉琦想也没想就把噩梦的事情拿出来说,
“那个梦太真了,我担心的厉害!今天还想请额娘帮帮我。”
德妃一听拧了眉,
内宅里的手段不过那几样,她立刻就掐住重点,
“正好,我宫里两个老人到了年纪,在宫外也没地方去,”
“金嬷嬷呢,最擅厨事和调理身子,施嬷嬷原来是医女出身。”
玉琦拉着德妃的手,哽咽着道谢。
德妃也是当娘的,自然理解她的心焦,拍拍她的手,
德妃不是矫情的性子,事情定了,也有心情说笑了,
“今天在我这用饭,弘晖这几日天天说起你,正好中午吓他一跳。”
玉琦“噗嗤”一下笑了,
这时候的德妃儿孙孝顺,日子顺遂,
不时也会有一些促狭的想法。
中午,弘晖过来时,
玉琦正跟德妃说针线,
德妃头上戴的抹额就是玉琦今天带过来的。
弘晖见了笑说:“祖母戴的抹额是我挑的颜色呢。”
玉琦笑起来,揽他进怀里,
“祖母说好看呢,马上就戴上了;”
“以后,让弘晖的媳妇也给祖母做抹额可好?”
德妃也笑,弘晖扑到德妃怀里,也跟着笑起来,
德妃爱怜地捧着他的脸,
“等弘晖长大了,祖母给你挑个好看的媳妇。”
弘晖笑嘻嘻地说:“要像额娘一样好看。”
在他心里,玉琦是天下最好看的,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下午,弘晖去上课了,德妃说起胤禛,
“弘晖一个孤单了些,以后总要有个帮手的,”
“老四是什么样的我也知道,你该拢住的时候也要拢住了。”
玉琦点了头,没有接话,
她对胤禛已经死心了,
这些日子他往正院凑了几回,她都没给好脸,
前世,她殚精竭虑、事事周全,
想求的不过是给弘晖过继一个香火,
可是,直到她死,胤禛都没有办。
所以,他最想知道的她也只说一半,
留了一半让他抓心挠肝地猜去。
上一世,她好脾气了一辈子,什么都没有得到,
这一生,她不想贤惠了!
玉琦回府的时候,宋氏就过来请安,
玉琦对宋氏记不太清楚了,
只记得她是南边人,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
玉琦刚开始掌家时,宋氏跟李氏给她使了不少绊子,
等她站稳了脚跟,宋氏便立刻乖顺了;
因为她是胤禛的第一个女人,生过两个女儿,
虽没养活,最后也封了嫔。
玉琦一点都不想应酬她:“让她有事回方嬷嬷就行!”
玉琦靠着迎枕开始盘算府里的事情,想到德妃给的人,
金嬷嬷最擅食疗,施嬷嬷擅长医、毒,
有这两个在,弘晖的保障又加了一层。
别的事情也不能放松了。
另一边,
宋氏一肚子疑惑的回到南院,坐下来还说:“福晋今天是怎么了?”
大丫头彩云说:“莫非是进宫请安乏了?”
“往日里,主子过去,福晋都是见的。”
宋氏不在意玉琦是不是累了,
她只想探探玉琦为什么换了那么多人?
她唯二安插得两个人,都被撵出去了,她实在心疼,
这两个人也不是让她们做什么,只是让她们听着各种消息。
想着她又想到弘晖,
这两天福晋都是亲自送弘晖阿哥进宫,
这是以前没有的事情。
她敏感地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今福晋管家,她是想着讨好一下的,
因为她没有孩子,不管是李氏,还是福晋,她都不是对手,
李氏虽然是侧福晋,那也是从格格上去的,
只要她能生下孩子,就算没有侧福晋的名额,也不比李氏差了的。
金嬷嬷和施嬷嬷进府,被安排在方嬷嬷隔壁的小院里,
一人给配了一个小丫头,一切待遇等同于方嬷嬷,
李氏的丫头看着,回来报给她,
李氏正跟亲娘说话,听了丫头的回报,脸上就不好看了,
“福晋院子里有三个嬷嬷,也太多了些。”
李太太挥挥手把丫头打发了,
“回头我也给你寻两个得用的?”
李氏翻了个白眼,“咱们家找的嬷嬷如何能跟宫里的比?”
李太太笑起来,“这话说的,宫里的嬷嬷也是要放出来的,”
“出了宫就没着落了,咱们是给她们一个养老的地方,”
“你这一胎又是儿子,两儿一女的贝勒侧室,将来是稳稳的,”
“便是冲着这个,她们还不对你感恩戴德的。”
“我让人帮你打听着,有合适的往你这里送信,你再去求四爷。”
李氏一听,立刻有了笑意,
李太太点点她的头,“这些年了,还是这个样子,”
“便是有三个孩子,你还是要稳着些,喜怒就不要上脸的好。”
李氏“哼”了一声,“我要是正室嫡妻,一府都是我说了算,”
“我就是把脸色放大了摆出来,谁又敢说什么?”
李太太无奈的叹息一声,
“这些年了,你还记恨这个,那是皇上指的,你爹还能抗旨不成?”
李氏别开头,不肯看她,
李太太无奈的说:“当年我也是按正室的规矩给你备的嫁妆,”
“哪一件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便是京城里难得的蜀绣花样也有。”
李氏听着更气了,“哼!还不是都便宜那几个臭丫头了!”
她说的是她的几个庶妹。
李太太眼睛一瞪,
“她们想的美,我的好东西给不了你,也不可能给她们!”
“那些好东西我都换了银子,这些年陆续贴补给你了,”
“给她们的是样子货,她们懂什么好坏,我说好她们敢说个不字?”
李氏想着这些年从娘家得的贴补,这才笑了。
“我知道额娘疼我,我就是心里委屈罢了。”
她把玉琦把她安插的人都清理的事情说了一回,
李太太看看她的肚子,
“你这也快生了,此时就不是闹腾的时候,”
“不如等孩子生下来再论,那几个人能保着最好,保不了就算,”
“只要儿子好好的,底下人就知道该往哪站。”
李氏想起弘晖,拧起眉头,
“那个小崽子好好的,我这两个儿子如何能显的出来?”
“想着我就烦的很,那是进了上书房的读书的,弘昀怎么比?”
李太太摆摆手,
“七八岁的孩子而已,三灾八难的,能成人才是赢家。”
李氏眼神一闪,“我自然知道,这才想方设法安的人。”
李太太一惊,看着外间没有人才放了心,
“死丫头,这话可说不得!心都被你吓出来了。”
李氏扁扁嘴,“这院子还是捏在我手里的,娘怕什么?”
李太太摔了杯子,等了半天没人进来,才算信了她的话,
心里又有些担心:“还是要小心一些!有些事可做不可说!”
“就算要做,也要做得不留把柄才好!贸贸然出手,不如不做!”
李氏点点头,摸摸肚子,微微的笑了,
“那就听娘的,等孩子出世再谋划好了。”
李太太松了一口气,“这才对!日子长着呢。”
“便是咱们家那个女人,也在我的谋划里,”
“她生了儿子又怎么样?让她没了就是!”
“李宝这小子,不就落在我手心了,不就得给我养老送终。”
李氏笑起来,“穆姨娘如何是娘的对手?我早知道她扛不住。”
李太太笑说:“这都托了你的福,你在这里站稳了,”
“我就能在家里吃死她和她的儿子,便是你爹也得让我三分。”
她一脸得意的看着李氏,
李氏掩嘴就笑,眉眼弯弯。
“当年因为李宝,娘没少受她的气,如今就该全还给她!”
李太太也笑起来,“这几年我的日子实在舒心!”
“家里你不用记挂,只专心这里就好!你好了,咱们家都好!”
李氏笑说:“知道了,娘次次都说一回,就没别的话了?”
李太太嗔她一眼,挽起袖子,
“得了,给你做点吃的吧!省的你说我只使唤你,一点不疼你。”
二门议事厅
玉琦把账本甩到桌上,冷着脸对着下面的管事,
“府里大小事务都有定例,如今是越过越不像样子了,”
“这是皇子府,不是小门小户的平民百姓!谁都敢伸手?”
这个“谁”指的是哪个,在场的人都知道,
管事、婆子们都缩了头,
这几天,投靠侧福晋李氏的几个人,都被撸了差事,
西院却半点动静也没有,观望的个个都收了心思。
虽然,撸了不少人的差事,也让不少人占了好位置,
这时候,人人都知道该看着谁的脸色行事;
玉琦看着缩头缩脑的众人,冷笑一声,
“以前的事,只要有心悔改,就到方嬷嬷那补亏空,可从轻发落,”
“不要想着瞒了谁去,这些日子,我也不是白忙乎的。”
“只有两天时间,到了后日正午为止。不肯补的,全都撵出去。”
等玉琦领着一众丫鬟出了院子。
底下的婆子、管事齐齐松了一口气,
谁的身上没有几件上不得台面的事,
福晋这是要抓大放小,大家都放了心。
珍珠服侍玉琦洗手、喝茶,嘴里嘀咕,
“主子怎么还给那些子机会。”
玉琦放下茶碗,
“能办差的,谁手里没点破事,只要不碍着大局,就不用管。”
现在,这府里的大局就是弘晖的安全,
但凡有一点妨碍,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她要拔掉所有的隐患,好好守护弘晖。
玉琦不由地看向西稍间那面空空的墙壁,
弘晖没了以后,她就把那里改成了小佛堂,
供奉了一尊白玉观音,
那些心如死灰的日子,她就常常坐在那里念经;
往往一坐就是一下午。
如今,那里摆着她平日画画、写字的大书案,
她不知道,自己能得重生的机缘,是不是日夜在菩萨面前求来的?
她已经在院子里建了一间小佛堂,早晚一炷香,
她不敢多求,只愿儿子弘晖平安。
西院
李氏听说只让贪墨的人补了亏空,心里十分不屑,
“我还以为她多有手段?原来还是这样心慈手软,哼!”
她手下的人都被撸了差事,这再不关她的事了。
谁知,李太太才走,就有婆子来她这里求见。
“主子,是原来厨上的王婆子,说是厨房亏空了二十两,”
“现在管着厨房的来要银子,她手里没有。就来求主子。”
李氏拧起眉,想了半天道:“叫她进来吧。”
立春向外招招手,王婆子赶紧快步进来,
她跪下就给李氏磕头,“给主子请安!”
李氏不耐烦的摆手,让她起来,
“你不是都出去了吗?怎么还能跟你要银子?”
王婆子立刻苦了脸,说话都带了哭腔,
“奴才也这样想的,只是,现在管厨房的周婆子不依不饶的,”
“说奴才出去的时候是账房封的账,多的少的都没核算过,”
“她也以为就这样算了,哪知道突然说要补亏空,不补就撵出府。”
李氏厌烦的拧起眉头,“怎么就亏空了?你手里的油水不少呀!”
王婆子苦着脸说:“是奴才那外孙突然病了,要人参入药,”
“奴才那女婿是个没用的,女儿来家里哭,奴才只能先挪了应急。”
“奴才手里有差事的话,两三个月就能补上,这不是没差事吗?”
李氏心里有些气了,这样好赚,从来也没见她孝敬一分,
她狠瞪了王婆子一眼,
事情没办多少,倒有脸要银子,
一开口还是二十两银子,脸真够大的!
可是,她又不能不给,
福晋一出手,让她手下的人都丢了差事,
这王婆子是最碎嘴的,
若这回若不接济她,名声臭了,以后还能笼络哪个给她办事,
她咬牙切齿的吩咐立春,“拿二十两给王婆子。”
立春应是,赶紧去取了银子出来,打发了王婆子。
她管着李氏的银匣子,看着一下空了不少,就有些心疼。
“主子,匣子里就剩下二百两了。”
李氏从荷包里掏出二百两银票,
“没事,我娘又给了,咱们也没别的花销,够使用的。”
立春收了银票安心了一些,笑盈盈的,
“到底是主子的亲娘,事事都为主子考虑周到。”
李氏点点头,她却知道家里的银子也不宽裕,
这些都是李太太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一家子都看着我过日子,我好了,他们才能好,能不周到吗?”
立春不好接话了,送女儿给人做妾,图的不就是升官发财吗?
她隐隐听到李氏的父亲李文璧升了一回官了,
立春笑说:“主子在府里得宠,爷自然要照应李家的。”
李氏微微一笑,
这些年她受的委屈多了,也就娘家人的另眼相看能安慰她了,
当然还有孩子和胤禛的宠爱。
想着她笑起来,心里盘算起来以后,
这回再生个儿子,父亲就该再升一升了,
最好是外放出去,也能弄些银子贴补贴补。
晚上,
她又让人去请胤禛来,
反正如今她怀着孕,娇气一点也正常。
可是,丫头来报:福晋亲自去接大阿哥,爷去正院用饭了。
她气一回,摔了个杯子,把屋里伺候的丫头吓一哆嗦,
肚子里的孩子也踢了她一下,
李氏疼的一抽,轻轻的拍拍肚子,
“好孩子,乖一点,踢疼你亲娘了。”
肚子里的孩子安静了一些,李氏冷冷的看向正院的方向,
腹诽道:“这么些年,你有什么招数我还不知道,咱们走着瞧!”
正院里
一家三口正在吃饭,
玉琦说起府里的事情,
“撸那些人差事的时候,我也是准备算了的,”
“只是,账房一算,竟亏空了八百多两银子,”
“咱们府里一个月的吃用也没用到这些银子;”
“为防着以后有样学样,就让补了亏空后从轻发落。”
胤禛是最恨贪墨的,
原来那些低眉顺眼的奴才,也能从这些小事里贪墨八百两,
妻子的处置也很妥帖,
能追回来自然好,死不悔改的确实是不能留的,
“嗯!你看着办。”
玉琦就是要他这句话,
“另外,李氏那里的小厨房也得了,”
“食材上就和我这里一样,都是大厨房供的,”
“大厨房采买,我提了谢嬷嬷的儿子来旺总管着,”
“我想着,便是别人动手脚,来旺是不会的。”
谢嬷嬷是胤禛的乳母,
前世谢嬷嬷过世,胤禛是给了封号的,这是难得的情分。
来旺更是谢嬷嬷唯一的儿子,跟胤禛也是打小的情分。
对这个吗,胤禛更没话说了,
“你做事一向妥帖,这样的安排就很好。”
玉琦笑着说:“采买上也不算小事,爷总要知道来龙去脉才好。”
胤禛点点头,狐疑的看了玉琦一眼,
以往这些事情,妻子不过一句就带过了,
今天这样细说,是为什么呢?
他一向心细,上了心便注意观察了。
吃完饭,玉琦说:“刚才看到立春,想来李氏想请爷过去。”
胤禛也看到了立春了,顺势说:“嗯,喝了茶就去!”
他边喝茶边夸茶如何如何好,
玉琦淡淡的点头,捏着茶杯一口没喝。
胤禛喝了茶,就真的往西院去了,
弘晖送了胤禛,回来就跟玉琦说:“额娘仿佛不太高兴?”
玉琦一怔,笑说:“怎么会?额娘只要跟弘晖一起,就很高兴!”
“吃饭高兴、喝茶也高兴,就算只看着弘晖也高兴。”
弘晖依着她,仰头笑着,
“我跟额娘一起也高兴,吃饭都多吃一些,”
“我要快快的长大,长得高高的,以后给额娘撑腰。”
玉琦笑起来,蹲下来跟他拉钩,
弘晖搂着她的脖子,小声的保证,
“额娘不要不高兴,阿玛不在这,弘晖一直在,一直陪着额娘!”
玉琦心里酸酸的,眼睛都红了,
她怕弘晖看到,一把抱起他,把眼泪印在他的衣裳上,
弘晖红着脸说:“儿子大了,太重,额娘抱不动的。”
玉琦笑说:“就抱到屋里,额娘抱弘晖的劲还是有的。”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在两边隐隐的护着。
进了屋里,玉琦放下弘晖,笑说:“看额娘多厉害!”
弘晖小脸红红的,用力的点点头,
“额娘最棒!”
西院
胤禛到的时候,李氏依旧在门口迎他,
奉了茶,又把弘昀和大格格抱来请安,
胤禛看这两个孩子就拧了眉头,多问了几句吃喝,
李氏心里熨帖,知道自家得了关心,心里埋着的话就顺嘴说了,
“我这小厨房,用着实在方便,上次我娘来还做了糖醋鱼,”
“我娘的手艺极好,这回我也跟着学了,等出了月子,让爷尝尝。”
胤禛一笑,“行!”
他不爱吃肉,却喜欢吃鱼,尤其喜欢酸甜口。
李氏笑说:“那就说好了,到时候我让人到外面去买新鲜的鲤鱼,”
“食材新鲜了做出来的东西更好吃,这是我娘的秘诀呢。”
胤禛先还笑着,等她说完就冷了脸,
李氏这是说她这小厨房的食材不新鲜了?
他拧着眉,冷冷的看一眼李氏,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你母亲在的那两天,食材一直不好吗?倒委屈你了!”
李氏觉出他有些不高兴了,讪笑着说:“爷这又误会到哪去了?”
“妾只是说糖醋鱼的秘诀,哪里就说小厨房的食材不新鲜了?”
“糖醋鲤鱼是济南府的名菜,妾自小爱吃,做了几回定不住型,”
“这回为了做给爷吃,特意问了我娘,想着跟爷分享秘密,”
“偏爷就误会了,真是!以后再不说了就是!”
胤禛看她神情,心里有些不确定她是不是告状了。
他想起玉琦的话,眼神一时晦暗不明,
李氏被他看得心乱起来,捏着帕子不敢说话了。
胤禛放下茶碗,站起身,
“若你这小厨房真不如以前,就撤了吧,还是让大厨房供着。”
“毕竟你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用,两头总要顾一头。”
李氏没想到告状不成,还让这位爷起了疑心,
思前想后总觉得自己漏算了什么!
依胤禛的脾气,只要她求的占了几分理,加上她温柔小意的伺候,
碍着肚子里的孩子,他都会允许的。
李氏立刻服软,期期艾艾的说了几句软话,
胤禛看他这样,更认定李氏是在挑事,
她挑事的对象还是事事周到的妻子,以及他的奶兄弟来旺,
他这会觉出妻子话里的意有所指了。
想着他心里就有气,眼神都冰冷起来。
李氏跟了胤禛十年,生了三个孩子,肚子里还怀了一个,最知道他,
这时候不能犟,只能讨饶,只能求,只能软,
于是,李氏捂着肚子痛苦的说:“爷——我好疼!”
立春赶紧上前,带着哭腔问:“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李氏泪眼汪汪的看向胤禛,
胤禛心再硬,看在孩子的份上只能放过撤小厨房的事情,
等送走太医,李氏又让人把弘昀抱来,
胤禛看着儿子的面子,到底忍了气,留在李氏这里过的夜。
李氏面上笑着,心里愤愤不已,觉得是玉琦使了见不到人的手段。
她恨不得扎个小人诅咒玉琦和弘晖一番。
正院
玉琦听了回报,又问了太医,扯扯嘴角,
让珍珠把南院格格们的名册拿来,
她把成年的挑了出来,也有四、五个,
第二天,
格格们来请安,玉琦特意把那四五个叫出来细看一回,
几个格格心头乱跳,怕被罚又想这好事,
玉琦看惯了后妃这样的神态,自然知道她们想什么,
她淡淡一笑,“你们进府也有一段时间了,准备准备侍寝的事情。”
宋氏听的心惊,她还想着生个孩子呢,
福晋要是引荐这些新人,还有她什么事?
她飞快的看了玉琦两眼,
玉琦不扫视一圈,把她的情绪收进眼里,一点也不在意,
几个格格高兴的连连谢恩,声音都高了几度,
宋氏心里郁闷,小心的说:“福晋这样忙,还要顾着妹妹们,”
“妾实在佩服,有什么能帮福晋的,妾愿意效劳。”
玉琦淡淡一笑,“也好,就由着你安排吧!”
宋氏立刻上前谢恩,只要这事能让她安排,
她就有机会把胤禛弄到她的屋子里去,
她实在想生个孩子,
她的青春只剩一点小尾巴,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她领着格格们从西院门口经过,
正好胤禛从里面出来,李氏挺着肚子跟在后面相送,
哪里看得出半点昨天叫了太医的样子。
一溜给主母请过安的格格,纷纷矮身给胤禛和李氏行礼。
胤禛点点头,继续往前,
李氏停在院门口,傲娇的抬抬手,
“我可不是主子,当不得你们请安,快起来吧!”
胤禛的脚步顿了一下,眉毛又皱了起来,
跟着伺候的苏培盛立刻知道主子不高兴了,他也跟着拎起了心,
李氏尤不自觉,笑颜如花的目送着胤禛,
前院,玉琦把弘晖送上马车,看着父子俩出了门,
她往回走的时候李氏居然还在院门口站着,
她不进去,格格们就得陪着,一堆人就拥在那里。
玉琦挑挑眉,步伐半点不乱。
格格们在宋氏的带领下,远远的就给玉琦行礼了,
只有李氏仗着怀孕,等玉琦近前才略矮身,旁边还有丫头扶着她,
玉琦扯扯嘴角,抬抬手:“都回去歇着吧!”
带着丫头脚转回正院了,脚步都没停一停。
李氏起身,冷冷的看着玉琦的背影,一甩帕子也回去了。
宋氏一直盘算着怎么勾搭胤禛,别的就入不了她的眼了,
几个机灵的格格互相打着眼色,
当日,
府里就流出了李氏恃宠生娇,不敬福晋的话,
这府里李氏和玉琦是永恒的话题,
就像东风和西风,谁压倒谁都让人说半天。
上一世,玉琦从来不让胤禛为后宅的事情操心,
这样的流言,她出手就能压下去了,胤禛是从来没听过。
这次,玉琦听了回报,只是微微的笑一下,
玛瑙和珍珠对望一眼,都低下了头,
这时,金嬷嬷端了乌鸡汤来,
玉琦丢开流言的事,好胃口的吃了一个鸡腿,
她笑说:“嬷嬷的手艺真是好,额娘可把宝贝都赏我了!”
金嬷嬷笑起来,她在宫里专门伺候德妃汤水的,
来的时候,德妃吩咐她照看弘晖的饮食,还要顾着玉琦的身子,
她一听就明白,这是还想抱孙子呢。
如今,正院的小厨房归她管着,
施嬷嬷跟方嬷嬷一起,管着正院的安全。
玉琦待她们比方嬷嬷还要尊敬一分,吃用都比照着方嬷嬷来,
方嬷嬷也敬着两位嬷嬷,一口一个老姐姐的叫着。
两个嬷嬷在宫外是真没有亲人,
得玉琦则这样厚待,自然尽心侍候着。
便是这乌鸡汤,每一味配料都是金嬷嬷亲手挑选的。
下午,
胤禛回来,片刻就听到了府里的流言,
他拧着眉问苏培盛:“李氏当真如此?”
苏培盛哪里不知道,不过碍着李氏得宠才没回报,
如今主子问了,他自然不再瞒着。
“原来,天冷起来的时候,福晋免了格格们的请安,”
“如今,暖和了,就又恢复了,今早格格们便是去请安的,”
“福晋一向体恤侧福晋怀胎不易,一直都是免了请安的,”
“侧福晋也就没去过,连小阿哥和大格格也都没去过。”
苏培盛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自小跟着胤禛,对主子的脾气很了解,
这位爷,是最不喜欢没有规矩的事情,
福晋不出手压制流言,侧福晋就招了主子的眼了,也该她倒霉了。
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些兴奋,
以前福晋吃了亏,还帮着遮掩的事情,可没少干。
这回是真聪明了还是李氏设的什么圈套?
他很好奇。
果然,胤禛的眉头皱的死紧,
之后,李氏的丫头再来请,他就不去了,
一回、两回的,李氏还当是朝廷事忙,
她还抚着肚子笑说:“爷如今得皇上重用,事多呢!”
到了第三回,她品出不对味了,
使了银子去打听,才知道怎么回事,
李氏气得摔了杯子,恶狠狠的指着四个大丫头,
“都给我跪过来!”
她指的是面前的碎瓷片的地面,
四个丫头里立春最得脸,丫头们都看向她,
谁知立春一下就跪倒了,她抢先占了块没有瓷片的地方,
另外三个丫头也赶紧跪下,也顾不上地上有没有瓷片了,
李氏一人胳膊上掐一把,嘴里骂起来,
“小贱人!阖府都知道的事情,你们偏瞒着我!”
“你们四个没一个好东西!你们安的什么心我还不知道?”
“我若得不了好,你们就能攀高枝了是吧?想的美!”
“你们是受了谁的指使?做了我的丫头还有人信你们?”
几个丫头身上疼,心里冤枉,
李氏一点听她们解释的意思都没有,一句接一句没个停的时候。
最小的立冬忍不住哭了出来,
李氏更气了,逮着她多掐了好几下。
立冬被掐急了,嚷嚷道:“主子不知道吗?府里人人都避着咱们,”
“我们几个在府里也没有根基,哪里能得了消息。”
李氏一怔,立刻想起来,这四个丫头都是外面买来的,
她当时就想防着玉琦捏着她们四个的家人,让她们跟自己离了心,
如今看来,没有根基也是个大问题。
立冬又说:“上次主子说小厨房的食材不新鲜,来旺都知道了,”
“厨房和采买上都向着他,若不是有小厨房,咱们更艰难呢。”
立冬说着呜呜的哭起来,她这几天受了几回挤兑了,
偏偏一心维护的主子还这样难伺候,真是寒心。
李氏有些讪讪的,抹了银子出来,一人给了五两的赏,
立春最跳脱,立刻把另外三个人都拉起来,又指使小丫头收拾屋子。
算是把事情揭过去了。
第二天,
李氏早早带着儿子、女儿去给玉琦请安。
玉琦看着她的肚子,脸上笑的一团和气,
“你眼看着快生了,就不必来请安了。”
“两个孩子还小,不要让他们缺了觉。”
李氏哪里敢应,
只说:“这是妾的本分,如今天暖了,再不能懒怠了。”
玉琦也不再说,略坐坐就放了人回去,
看着弘昀孱弱的样子,心里不免可怜这个活不到十岁的孩子,
转念想到李氏对弘晖下的狠手,又硬下心肠不理这些。
结果,当天下午,西院就来给弘昀报了病,
玉琦扯扯嘴角,立刻让人去请太医,
这才来请一回安,就病了一个,
这是打脸还是想示威?
她心里怒气翻腾,转脸想到弘昀的身体,她又不气了,
现在想想,李氏原来为了宠爱没少让弘昀生病,
亲娘折腾亲儿子,谁能管得了。
玛瑙气的跺脚,只能在心里咒骂几句,
方嬷嬷看了,点点她的头,
“又不是你家亲戚,你恼什么?”
珍珠“噗呲”一下笑出来声,收了笑,没头没脑的附和一句,
“小阿哥这样小,也是可怜!”
晚上,胤禛一回来就去看了弘昀,
弘晖自然被玉琦留下,真病假病的都不能沾到弘晖身上。
胤禛没意见,庶子哪有嫡子重要,
到了西院,看到药方上都是一些温补的药,也就放了心。
接下来几天,胤禛都是一回来就去西院,
大家都以为过几天就好了,谁知道又发起烧来,
李氏急的一嘴泡,对着胤禛哭求要换太医,
结果连着换了两个太医,也不见退烧。
这下李氏真的慌了,
她也不是存心折腾孩子,生病不过是个说辞,
三四岁的孩子,话都说不清楚,
好不好的都是奶嬷嬷的一句话,
她说孩子不舒服,奶嬷嬷自然给她找个说法出来,
什么不太吃饭,
什么睡觉不安稳,
什么突然哭闹,
不用想就能说出好几个理由。
她一直拿孩子笼络胤禛,一直是屡试不爽的,
请安的姿态摆出来了,孩子孝顺嫡母却病了,
是个人都或多或少的觉得去请安不妥当,
胤禛性子再强也软和了,
可是,儿子真的病了,李氏就后悔了,
宠爱虽然要紧,但是儿子更重要,
没了宠爱,有儿子她也能活;
若没了儿子,要宠爱做什么?
玉琦按例带着丫头婆子来西院探病,
才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子药味,
屋子里的药味更让人嘴里发苦,
玉琦站在内室门口往里看了看,
弘昀正裹着被子发汗,一张脸闷的通红,
“弘昀好好养病,等病好了让你大哥哥带你去玩。”
“吃了几回药?吃了几回饭?太医怎么说?”
玉琦说的都是这样探病的话,
又冠冕堂皇的安慰了李氏几句,
李氏心里不痛快,只应付说小孩子病情容易反复的话,
玉琦就不再跟她啰嗦,
嘱咐一句:“要用什么只管去库里取。”
转头就离了西院。
李氏送玉琦离了西院,急急的回来搂着儿子,
便是怀着孕,腰酸背疼也顾不上了;
孩子不见好,她是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觉,
不时想起弘昐没了的时候,心跟油煎似的。
胤禛的晚饭是在正院吃的,
玉琦是不想招待他的,可是弘晖想,
每次都是弘晖一提,他就应了。
玉琦看儿子喜欢,就忍了,还让厨房添菜、添汤。
胤禛吃完放下筷子,漱了口,
弘晖也就不能再吃了,玉琦看得直皱眉。
胤禛说:“我去那边看看,我在,她也安心些。”
玉琦点头应好,脸上没有半点不愉。
弘晖说:“阿玛去看弟弟,帮儿子带个玩具给弟弟。”
胤禛笑着点头,他突然明白康熙的想法了,
哪个父亲不想看到儿子们和睦呢,
这也是妻子教的好,
这时,弘晖亲自拿了一个风筝交给苏培盛,
弘晖还嘱咐道:“虽不能现在放,挂着给他看着玩。”
“告诉弟弟,等他大好了,我带他去放风筝。”
胤禛笑着应了,捏捏弘晖的小脸,
触手都是肉嘟嘟的,他难免想到瘦伶伶的弘昀,
同样是亲娘养的儿子,怎么就差这么多?
到底是李氏不懂养孩子,还是孩子的底子本就不好?
玉琦看着熟悉的老鹰图案,眼底发酸,
上一世,弘昀没有生病,风筝一直挂在弘晖的书房里。
等弘晖没了,她一夜一夜的抱着这个风筝思念着儿子,
胤禛笑问:“你自己做的风筝?”
“嗯!”弘晖高兴的点头。
胤禛笑着摸摸他的头,
送胤禛出门的时候玉琦心里淡淡的,
上一世,弘晖生病的时候,也没见你天天待在正院里?
你可曾想过我是不是安心?
但凡你多顾着一点也不会让她得了手!
弘晖仿佛看出玉琦不开心,
指着墙上的蝴蝶风筝说:“这个给雅彤表妹的,”
“哪天表妹来了,额娘记得给她带家去玩。”
额娘最疼雅彤表妹,他有什么好东西也想着给雅彤一份。
玉琦摸摸他的头,
“想着兄弟姐妹是对的,如果你不想给别人的东西就不要给,”
“额娘也希望你开心。”
以前教他做个好兄长,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处处让着别人,
想想就觉得上一辈子对不起弘晖。
弘晖眨巴一下眼睛,
“额娘以前说我是兄长,要爱护弟弟妹妹的,我都记得。”
有时候他也不想给,可是他不想额娘不开心。
玉琦红着眼睛说:“是额娘没说明白,”
“弘晖喜欢的东西可以谁都不给,”
“值得你爱护的人,不会拿走你喜欢的东西,”
“不值得你爱护的,凭什么拿走你喜欢的东西。”
弘晖眼睛一亮,又问:“那怎么分值得爱护的和不值得爱护的?”
玉琦说:“爱护你的,比如额娘、祖母、阿玛、雅彤、大舅母,”
“不值得的,就像没见过几次的人,没把自己的好东西给过你的,”
“你在给他们送礼的时候,你就可以挑你不喜欢的送。”
弘晖一听就笑了,小声说:“下次我把不玩的玩具给弟弟。”
玉琦笑着摸摸他的头,“对!就是这样!记得捡看着好看的。”
弘晖笑眯眯的点点头,
他也才八岁,他也喜欢老鹰风筝,
以前玉琦自身方正,教起孩子来也刻板的很,
弘晖受委屈的时候多了,
他朝玉琦招招手,趴在她耳边说:“额娘好棒!”
玉琦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抱着弘晖在他身上印干了眼泪才敢抬头,
“好好练字!”
站在旁边看着他写了几个字才到次间。
方嬷嬷在次间听着母子俩都对话也落了泪,
收了泪小声的回报:“王婆子一家都赶到庄子上了,”
“剩下的几家人抄了家也没能把银子补上,”
“还有两户在府里有些拐弯的亲,都打发到外地的庄子上了,”
“余下的在府里根基浅的,一家子都卖出去了,”
李氏手里的人只王婆子补上了亏空,
剩下的几个,因为小阿哥病了都没得着机会见李氏,
自然也就没银子交上来。
玉琦打的就是赶走李氏的帮手,掏空李氏的银子的主意,
虽然,李氏手里有胤禛给的东西,
可那都是在册的,要想变成银子也得有人帮她才行。
李氏能到用的也就是这些没有根基和不受重视的人,
那些几辈子的包衣奴才最有眼力见,
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敢靠近李氏,
何况她手里也没几两银子,没了好处底下人如何能帮她办事。
第二天,
苏培盛给弘晖送一个巨大的盘鹰风筝,
弘晖高兴的跳了起来。
玉琦挑挑眉,
苏培盛说:“爷特意吩咐奴才到老马家风筝铺子给大阿哥寻的,”
“这可是老店主的手艺,四九城里找不到第二个了。”
依主子的性子能给孩子寻个玩具实在难得,
苏培盛对正院的恭敬又多了一分。
弘晖对苏培盛说:“辛苦苏公公了!”
苏培盛腰弯的更低,连称不敢,
玉琦深深的看了一眼苏培盛,
她重生来,还没顾上苏培盛这个奴才,
细想来李氏能在后宅混的风生水起,也有跟苏培盛的功劳。
不过,苏培盛一个阉人求的不过是将来养老,而李氏又能给他多少?
苏培盛看重的是李氏能在胤禛面前帮他说句好话。
等胤禛下朝回来,玉琦扫了一眼苏培盛,
“苏公公带来的风筝真是不错,我还没见过这样好的呢,”
“可见他是用了心办差的,爷该赏赏他。”
胤禛点头一笑,“是该赏!”
苏培盛在外间听着,满心欢喜,腰却躬的更低了。
心道:福晋终于开窍了,知道笼络下人了,
若早如此后院里哪有西院说话的份。
在苏培盛看来这府里也该变变了,
西院那个大着肚子也不安分,爷心里是不喜欢,
他们做奴才的也跟着提心吊胆。
若是孩子折腾没了,李氏也就知道厉害了。
福晋就好多了,
手里有钱、有铺子,
处事公道、有章法,
现在又懂了人情世故,那是再好也没有的主子了。
胤禛在正院里还没吃完饭,西院里就来报李氏见红了,
胤禛皱眉让请太医来,
玉琦连声安排把定下的产婆找来,
让方嬷嬷看着弘晖,自己跟胤禛一起去了西院。
这个时候去请太医来,宫里都会知道,
明天又是进宫请安的日子,玉琦怎么也得去看看才行。
西院里乱成一团,一个个跟没头苍蝇似的,
立春和立夏守着李氏不敢离开,
大格格懂事了,也在内室里不肯走,
只有弘昀病着,老实的跟奶嬷嬷呆在屋子里。
胤禛皱了皱眉,
苏培盛喝了一声一众下人才安静下来,贴墙站好,
进了李氏的内室,她正躺在床上抹眼泪,
李氏见到胤禛仿佛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拉着他不撒手,嘤嘤的哭不停。
玉琦懒得看她作态,吩咐院子里的人各司其职,
又让奶嬷嬷把大格格抱回屋子,让立春去守着弘昀。
太医来了,诊了脉,
“……这胎怕是不好……下官开两副药吃着,”
“今晚吃一副,若是有好转,便保住了,若是不好,下官也……”
太医心里又不免奇怪:这府里怎么这样多事?
胤禛听了拧住眉,“她这是怎么了?”
太医赶紧掉书袋子,什么“阳虚”“阴虚”的,
大概意思是孕妇身体不好,多思多虑,
再加上季节更替,一时受不住才不好的。
留了一张方子,揣着红封回去了。
玉琦问胤禛:“要不要再找一个来看看?”
这个就是太医院里看妇科最好的了,
再找就是御医了,这一府里都没有这个资格。
胤禛摇头,“这就是最好的一个了。”
玉琦立刻吩咐:“快去捡药,在廊下赶紧煎了,快给侧福晋服下。”
屋里,李氏只知道对着胤禛哭,期期艾艾的停不下来,
她是真的怕了,看到出血的时候她都吓死了,
她那么多的打算都要落在这个孩子身上,
福晋又给爷安排格格侍寝了,
虽然,因为她搅合了,却也不能一直搅合,
这个孩子要是没了,这男人一定不高兴的。
胤禛看着她这样,觉得可怜,柔声安慰了许久。
玉琦看着牙酸,等李氏喝了药就立刻回了正院。
这下李氏是彻底消停了,
小阿哥弘昀的病也渐渐好起来了,
李氏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了,
产房什么都准备好了,连稳婆也早早住进了西院,
玉琦等闲不过去,
守着规矩,隔几日让丫头去看一次。
大格格和弘昀的请安也彻底停了下来,
李氏看府里没有流言出来,就确信上次是玉琦放出来的流言,
这次是看她得宠才没敢,心里不免得意了一番。
她跟立春说起来,立春拍马屁顺溜,接话更顺溜,什么都顺着她说,
立冬背着人直撇嘴,是不是福晋放的流言她不知道,
可是,府里那些人能少说一句闲话才怪!
她都撞见好几回了,
只是,她再不会回来说了。
这日,
胤禛跟玉琦提出要把弘昀放她这里养着,
他的理由很简单:“李氏将要生产,”
“平日里尚且照顾不好两个孩子,再加一个更照顾不好了。”
玉琦哪里肯帮李氏带孩子,
撇了他一眼说:“李氏之前才见了红的。”
胤禛愣了一下,这才没再提,
要说玉琦但凡心狠一点,就真的答应了,
这一刺激,说不定李氏就是一尸两命的下场,
也不用日日防备她了。
但是,玉琦不敢,
她能重活一回靠的是她上一世的功德,
她怕自己一旦作恶,就会连累到弘晖,
她怕现在的一切都要被收回了,
她要报仇只能顺势而为,
不让自己沾了因果,也绝对不主动作恶。
宋格格听说胤禛跟玉琦说的话心里一动,
盼着真把弘昀给了玉琦,说不得李氏就真的一尸两命了,
可惜玉琦没答应,她还忍不住跑到西院去看了李氏一回。
这件事等李氏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快要生了,
她听到的版本是玉琦要养她的孩子,胤禛没同意,
等见到胤禛拐着弯又告了玉琦一状。
胤禛听着的稀里糊涂的,半天反应过来,
冷冷的问了句:“你说福晋要养弘昀?哪个告诉你的话?”
李氏肩膀一缩,喏喏不敢言,红着眼眶看着胤禛只落泪。
胤禛皱着眉头,“这话是我说的,福晋没同意,怎么就成了福晋的错了?”
冷冷的扫了跟前伺候的立春和立夏一眼,
“既然个个都吃饱了没事干的传些闲话,就不要吃饭了。来人。”
苏培盛立刻在外间应声:“奴才在!”
“把这屋里的都撵出去,让福晋再挑好的来!”
胤禛的声音里透着森森冷意,
今天是立春和立夏当值,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李氏坐在床上捂着胸口不敢说话,
明明听来的是福晋要自己的孩子,怎么就成了爷的话了?
她想不明白,
她知道胤禛的脾气,不敢硬顶,心里慌的厉害,
突然底下湿了一片,她赶紧叫来一声:“立春,我破水了!”
立春连滚带爬的过去,掀开被子一看,确实湿了一片,
赶紧叫人烧水、叫稳婆,
又叫来力壮的婆子把李氏抱到产房里。
胤禛看着发了一半的火也发不下去了,讪讪的带着人出来西院,
路上正好遇到方嬷嬷和谢嬷嬷过来,
李氏这里发动就有人往正院送信了
玉琦今天回了娘家,弘晖今天休沐也跟着去了,
方嬷嬷过来也能主持大局,
玉琦这几日还特意留了谢嬷嬷在府里,
就防着李氏那里出什么幺蛾子。
两个嬷嬷一起来,胤禛倒觉得有点抬举李氏了,
刚才没发出来的火,更甚了些,
打定主意把李氏跟前的奴才都换一遍,
在他心里李氏还是温柔、小意的,
之所以变坏,都是身边的奴才挑唆的。
乌拉那拉家
玉琦跟西林觉罗氏在屋子里说话,
弘晖和雅彤在院子里放那只蝴蝶风筝,
教做风筝的师傅很用心,大蝴蝶很容易就飞起来了,
两个小家伙坐在亭子里看着风筝吃着点心,嘻嘻哈哈的笑个不住,
玉琦依窗看着弘晖,嘴角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西林觉罗氏轻声问:“上次突然来要厨子,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玉琦摇摇头,
“我在院子里立了小厨房,不想用府里的人,”
“就从嫂子这里要人过去了。”
西林觉罗氏高兴的直拍手,
“这是好事!你可算想通了,你是当家主母,府里哪个能跟你比?”
“那一个再能生,也不过是个妾,皇家的妾也是妾,”
“你顾忌多了,她反倒想蹬鼻子上脸了。”
玉琦叹气,
上一世,可不就是蹬鼻子上脸了,都敢把毒手伸向弘晖,
一想起这事,她心里都恨意就止不住,拳头攥的紧紧的,
“大嫂说到对,不能太给她脸了。”
西林觉罗氏是看着玉琦长大的,
看她的脸色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好在,小姑子能稳得住,
她握住玉琦的拳头轻轻的揉着,
“有事送信回来,你大哥总能给你跑跑腿的。”
玉琦靠着大嫂的肩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正说着,四阿哥府的人来报信说李氏要生了,
玉琦懒懒的站起来,招呼弘晖一声,
西林觉罗氏也不好留她,
作为当家主母,小妾要生了,总要赶回去的,
这毕竟是为夫家开枝散叶的大事,
但凡耽误了,都能被说一句不贤不慈。
等玉琦到家时候,李氏已经生了,是个男孩,
玉琦知道这个就是弘时了,
只是孩子弱的很,哭起来跟猫叫似的,
玉琦看了一眼,就领着弘晖回来了,
府里一人加一个月月钱。
胤禛见到玉琦,让她点了人手,立刻把西院里贴身伺候的都换了。
玉琦被他突然的一出弄得有些糊涂,“可是出来什么事情?”
胤禛紧抿着嘴,皱着眉头,
他有些说不出口,妻子还是不知道的好,
只说:“这些奴才太不中用了。”
玉琦看着外间伺候的方嬷嬷,看她轻轻点头就应了下来,
“四个大丫头都换了,提原来的二等上去就是,”
“也是一直跟着伺候的,出不了大错;”
“要再找别的,就得调教了才能用,现下一时也顾不上。”
胤禛点头答应,如今也查不出是谁传的话,
换人,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以后再想乱传话的,也总要想想后果。
玉琦瞟他一眼,
做事还是这么直接,就全没顾着李氏的脸面,
一气拿掉她四个大丫头等于狠狠打了李氏的脸,
李氏生下儿子得着的体面,也没存下几分了。
不过,李氏以后想要做点什么也不容易了,
立春和立夏就是她使唤了多年的左膀右臂,
一下断了双臂可真够痛的。
几个丫头眼色乱飞,掩不住的兴奋之色,
玉琦咳嗽一声,
“玛瑙,去传爷的话吧!让立春她们即刻出去,二等的提上来。”
“为了防着李侧福晋用不惯,就让她们还是叫立春、立夏这些名字吧!”
“是!”玛瑙应一声,笑盈盈的去传话了。
方嬷嬷听着玉琦的安排,心里暗笑,这刀补的好!
玉琦看着玛瑙出去,想起李氏娘家的赏赐来,
“往李家的赏,爷可有什么特别要给的?”
胤禛一怔,想起这茬来,
玉琦随手把礼单递过去,
胤禛接过来,翻开看一眼,就合上了,
他觉得自己不该看的,这有点不相信妻子了,
玉琦倒无所谓,一如既往的慢条斯理,
胤禛放下礼单,咳嗽一声,
“按例赏赐就行了,多的就算了!”
玉琦点点头,拿笔刷刷刷勾了好几个,
“如此,这四件玉饰便不能给了,”
“弘昀出生时添了就添了,以后就听爷的都按规矩来。”
她把礼单递给珍珠,“去办吧!”
胤禛一听,这也对。
西院里
玛瑙到的时候,李氏还没醒来,
立春、立夏四个收拾了东西,到李氏床前磕了头,就出了西院,
四个二等丫头顶着同样的名字,立刻接手伺候李氏的事情,
四个丫头心里惶惶的,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玛瑙看着不像样子,回来报给玉琦,
玉琦又让谢嬷嬷和方嬷嬷去坐镇了半日,
后来,李氏醒了,
她先看了孩子,知道都好,松了一口气,
看到伺候的丫头是二等的,一脸的不高兴,
“叫立夏过来!”
一个丫头过来见礼,“主子。”
李氏一惊,怒道:“我是叫立夏,你来干什么?”
立夏苦着脸说:“奴才如今就叫立夏。”
“早先爷传了话,让四个姐姐即刻出去,她们已经走了,”
“奴才几个原来是二等的,这就升了一等,以后贴身伺候主子,”
“福晋怕主子叫不惯,让奴才仍然用立春、立夏这些名字。”
四个丫头一起来磕头,
李氏原来以为生产的事情一打岔,就让胤禛放过换丫头的事了,
哪知道,他半点情面都不给她留,
她一时气的头发昏,闭着眼睛好久才好一些。
吃喝了些,身上有了力气,李氏开始盘算起来,
原来的四个丫头是要不回来了,身边这几个一时也不得用,
好在儿女都在身边,只要孩子在,总能让胤禛常常过来。
想来想去总得先养好身子,出了月子才能有办法。
晚间,
谢嬷嬷在自己的小院里跟方嬷嬷聊天,
提起今天的事情,就夸玉琦,
“福晋真是贤良的很了,”
“我虽不常在府里,也知道那位是什么德行,爷这脾气早该发了。”
方嬷嬷是玉琦的奶嬷嬷,却不好去说胤禛的不是,
也只听着点头,“福晋打小就善!”
谢嬷嬷拍拍方嬷嬷的手,
“你跟着福晋也是有福气的,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方嬷嬷笑说:“看老姐姐说的,福晋难道还能只管我不管你。”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呵呵的笑了起来。
李家
李太太接到王府报喜,知道女儿生了儿子,高兴的合不拢嘴,
拿了礼单也没看,就给了重赏,客客气气的把送赏的人送走。
回来细看礼单却慌了,再翻翻礼物,脸一下就白了,
李文璧先还笑着:“这就是第二个外孙了,咱们丫头是真争气。”
往常两人说起来外孙的时候,李太太总说:“你就等着升官吧!”
此时,李太太不敢说了,
李文璧也觉出异样了,拿过礼单一看,也白了脸,
“怎么这样薄?弘昀那时候还有好几块和田玉呢。”
李太太冷冷的白他一眼,
“洗三的时候,我去见见女儿。”
洗三这天,
宫里也是按例赏赐下来了,
德妃也没特别加赐东西,跟弘昀当时几乎一样,
李氏不免跟弘晖那时候比较一番,气了一回,
李太太来了,说起贝勒府送去的赏赐,
“少了四件玉饰,你说这是四爷的意思?还是福晋弄鬼?”
李氏哪里知道?
弘昀出生时赏的那几块玉,李氏也见过一块,她看了都想要,
如今怎么一块都没了?
她想了想叫来一个丫头,低语了几句,
丫头为难的说:“主子,今日人多,每道门都加了人,只怕出不去。”
李氏无奈,狠瞪了丫头一眼,恨骂道:“没用的东西。”
李太太赶紧拦着,挥手让丫头退出去,
“如今你是月子里,万万不要生气,伤了身子不值当,”
“只要你好好的,咱们家就能好,莫急!”
她还想多说一些,外面等着的婆子咳嗽了两声,
李太太就有些气了,对着外面怒道:“嗓子里堵驴毛啦!”
外面的婆子也不是好说话的,
进了外屋,对着里间冷笑一声,
“李太太当这是哪里?这里是四贝勒府,皇子宅邸!”
“能让妾室的娘家人进来,已经是主子的大恩了,”
“怎得还想赖着不走不成?那你可打错算盘了!”
“我老婆子是个奴才,那也是贝勒府的奴才,轮不到你来教训!”
“叫你一声李太太,是咱们贝勒府的教养,还真当自个是主子了?”
“费劲巴拉的带你进来一回,提醒时辰难道错了?”
“我嗓子里没塞驴毛,是李太太耳朵里塞猪毛了吧?”
李太太反应过来,羞的满脸通红,
她也是被两个赏赐弄的昏了头,以为还在自己府里呢,
李氏气的摔了杯子,张嘴就要跟她吵,
李太太赶紧捂住她的嘴,
“莫说话,这样横的不会是没背景的。”
李氏仗着有两个儿子,哪肯吃这样的亏,
那婆子也不敢真跟李氏顶,一甩帕子,出了屋子,
在门口对着丫头吩咐:“李太太贪恋……”
她还没说完,李太太就急急的出来了,
那婆子冷笑一声,斜她一眼,径直往外头去了。
李氏在屋里气的把手边的东西都甩地上了。
弘时被抱出去,小小的一个,哭得跟猫叫一样,
来的女眷都是各家的嫡妻正室,
给玉琦面子,看一眼,赞一句,就丢开手了,
当然,也不会有人到后院去看一眼李氏,
奶嬷嬷抱着弘时出来又回去,得了个荷包的赏赐,
弘时再被交到李氏怀里,孩子细细的哭着
李氏看到孩子,心气更高一些了,
她指使立春,“去查查那个婆子是哪里当差的?”
立春应一声,到院子看门的婆子那里打听,送了一匣子点心出去,
王婆子笑眯眯的说:“立春姑娘这都不知道?”
“那是谢嬷嬷的表妹,周婆子,如今在二门上伺候呢。”
二门上可比她这里油水大了,传个东西,递个话都有银子拿,
立春笑说:“我原就是个二等丫头,见识短,”
“原来的姐姐们惹了祸,我才提上来的,府里人且认不全呢,”
“这以后,就要多赖嬷嬷提点了,我如今怕的很。”
王婆子笑说:“姑娘是个有心的,定然能做的长久的。”
立春一怔,心说:我该信吗?心里怎么这么虚呀?
李氏得了回报,立刻哑火了,
上次就是说一句食材不好,爷就翻脸,她是不敢惹谢嬷嬷母子的。
晚间,玉琦泡澡的时候,玛瑙把西院的事情报上来了,
玉琦哈哈一笑,心里痛快,
“周嬷嬷这一日辛苦了,明天放赏,给周嬷嬷多一倍。”
玛瑙笑着应了,“周嬷嬷是辛苦呢!”
隔天,玛瑙亲自给周嬷嬷送了赏,
周嬷嬷先是一愣,旋即就明白了,
她拉着玛瑙进屋吃茶,把得的好点心都拿出来了,
“福晋这样体恤,奴才们就是再累十倍也是心甘情愿的。”
片刻,她又压低了声音,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子……嘿嘿,其实,我心里也是虚的。”
“就怕给福晋惹了麻烦,对不住福晋的看重。”
玛瑙笑着摇摇头,别的话都没说,
周嬷嬷也是个人精,立刻不提这事了,
主子单独给赏,就是说她做的合心意了,只是此事不可说。
她就是想拉一下关系,没想到这丫头这样精。
李氏不敢跟谢嬷嬷母子杠,却又不甘心这样默默无闻,
她可是有两个儿子的,这心气一高了,就有些收不住了,
她自觉也能跟正院平起平坐了,吃喝上就开始作妖了。
一会儿要燕窝、一会儿要熊掌,
还有人参、鹿茸这些。
玉琦看着厨房报上来的账,点了一句,
“侧福晋坐月子,按例份例上可以加三成。”
大厨房立刻知道,福晋这回是不会惯着西院了,
再送去的东西,都是李氏份例里的,
还言明了:要加东西,就得补银子进去。
李氏想吃的没有端上来就使人去大厨房问,
其实,大厨房给食材的时候就交待过了,
李氏不过想让玉琦难堪才让人去问,让府里传传福晋妒忌的话出来。
大厨房的人就为难了,顾着李氏又生了儿子,说话就软和,
来旺是谢嬷嬷的儿子,胤禛的奶兄弟,腰板硬,
早上说过的话,现在还这样明知故问的,心里就烦了,
来旺直接怼回去:“早上送食材的时候已经说过了,姑娘不知道吗?”
“府里的主子坐月子,都是按份例加了三成的。”
小丫头硬着头皮问:“可是,前几日要什么都有,如今怎么又不行了?”
来旺冷冷的说:“前几日是前几日,西院也不能一直占便宜吧!”
“如今要想再要别的,就请拿银子来,没有银子,卖脸可不行!”
小丫头被臊的满脸通红,眼里含泪,赶紧跑回西院去了。
李氏没想到会被怼回去,
一问是来旺,咬了咬牙也不敢再说什么。
转头让丫头给胤禛送她小厨房做的点心过去,还特意加了句话,
“少了一份配料,爷将就着吃些,侧福晋吃着还行,特意请爷尝尝。”
苏培盛听着都牙酸,这告状的意味也太明显了,
胤禛看着点心,冷冷的扫了那送点心的丫头一眼,
“既然你们侧福晋喜欢,就拿回去,给她吃吧!”
这丫头也就远远的看过胤禛几次,跟他说话还是第一次,
心里慌的一塌糊涂,捧着点心就赶紧退了出去。
李氏看着被退回去的点心,也不气恼,真的捻起一块吃了起来。
她本来打的就是告一状的主意,
事情好歹成了,只等着看结果罢了。
她前前后后坐了四次月子,想吃什么都有的,
哪次像今天这样被人怼回来过,
敢让她不痛快了,谁也别想过的痛快。
李氏自觉有两个儿子傍身,胤禛就算生气,她也有办法把他哄回来。
现在她争的是一口气,也是胤禛的态度,
她始终觉得男人都是在意儿子的,两个儿子就是她的胆气。
胤禛倒也没让她等多久,忙完书房的事情就来到西院里,
他特意进了小厨房,半屋子的鸡鸭鱼肉、蔬菜果品,一架子的干果,
炉子上炖的老鸡汤、老鸭汤里都还放着人参片,看着也是有拇指粗细的。
他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也不进去看李氏,掉头出了西院的门。
李氏听说胤禛来了,心里暗自高兴自己赌对了,
胤禛果然看中儿子!
可是,还没高兴完就听说胤禛出了西院,她心里慌了一下。
怎么都不来看她一下?
小儿子也不看了吗?
李氏赶紧问:“爷进院子去哪里了?”
来报信的丫头回话:“去了小厨房,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李氏皱眉,胤禛是从来不去厨房的,
他那一家子都讲究“君子远庖厨”,
怎么就去了她的小厨房了?
“厨房里有什么东西?”
“就是肉、菜、鸡鸭这些,还炖了一锅子人参鸡汤和一锅人参鸭汤。”
李氏挥挥手让她下去,心里更想不通了。
胤禛知道妻子不会苛待了李氏,自己却还是去看了一眼,
那样多的东西居然还说少?
他心里觉得妻子既贤惠又委屈,
为自己对妻子的不信任汗颜了一把。
李氏去告状和胤禛的反应玉琦都知道,
心里为上一世的自己不值,
看着儿子又不得不告诫自己要忍耐、忍耐、再忍耐。
结果,胤禛来时,玉琦还是刺了一句,
“爷从西院来,李氏可好?吃的用的可齐全?”
“我一天天忙的也没过去,爷过去多帮着看着一些;”
“有顾不到的地方,爷也能提点我一句,总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这话臊的胤禛老脸一红,
在他的印象里,妻子是不会说刺人的话,
所以,他只认为玉琦是真的关心李氏的饮食,
用妻子的贤惠对比李氏的鸡蛋里挑骨头,
更让他觉得对不住妻子,胡乱的应了一句。
玉琦看着也不纠缠,看弘晖的字也写完了,就让人传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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