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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全集改嫁后,我成了渣男他娘》精彩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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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评价
太开心了,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阿瑶怀孕了,比自己怀孕还开心😁
这也太拖拉了吧,没有时间观念,想啥时候更就更?
写的很好看,请加快更新,拜托拜托🙏🏻
热门章节
第四章 已成定局
第五章 不负责任
第六章 他欠收拾
第七章 挑拨是非
第八章 怀着心思
作品试读
宾客散尽,顾景熙也回到自己的院子,院中灯火通明。
他今日喝了不少酒,已有五六分醉,揉了揉眉心,往主屋瞧了眼,他自个都觉得荒诞,明明是儿子娶妻,最后阴差阳错,竟是他把准儿媳妇给娶了。
这也是他二十九年来做过最出格的事,当孟瑾瑶坚定不移地选择他,执拗地要嫁他,对上孟瑾瑶坚定的目光,他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鬼使神差的就同意了。
那厢,孟瑾瑶早已卸了妆容,沐浴更衣后忐忑地坐在屋子里等着了,听到开门声后松开仅仅攥着的手,抬眼望去,就看到男人身姿挺拔如松,迈着沉稳地步伐走来。
此刻没有旁的观众看戏,她的心境却并不比有观众的时候平静,强装若无其事地上前,尽着妻子的本分,从善如流地问:“夫君可要先沐浴?我这就让丫鬟去备水。”
这一声夫君喊得理所当然。
顾景熙诧异地瞧了她一眼,没想到她单独面对自己时,竟还能保持镇定,没有半分别扭,仿佛她要嫁的人自始至终都是自己,而非修明,倒是自己一个大男人心里有些别扭,淡淡道:“不必忙活了,我回来取一套换洗的衣服,夜深了,你先歇息吧。”
孟瑾瑶听了此言,蹙了蹙眉头,壮着胆子抬眼看他,见男人神色淡然,遂问:“夫君,顾家男人不负责任,原来是一脉相承的?”
顾景熙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什么?”
孟瑾瑶袖子里的手握了握拳,又放松,控诉道:“你儿子在大婚之日与人私奔,而你又在洞房花烛夜让妻子独守空房,这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脉相承的不负责任?”
她知道顾景熙大抵是不满意赶鸭子上架般娶了她,才想晾着她,可谁叫顾景熙教子无方?若是不想娶她,理应提早退亲,而不是让她在大婚当日成为笑柄,让她进退维谷。
她并不觉得让顾景熙娶了她就是罪大恶极,毕竟是顾家先对不住她,而顾景熙自己当时也同意了,现在新婚之夜顾景熙竟然要让她独守空房,那传了出去,她以后如何在府中立足?
既然娶了她,那就得对她尽丈夫的责任,不然就别娶。反正顾景熙不行,他们只能纯盖被子睡觉,她并不害怕与顾景熙同床共枕。
顾景熙了然,旋即却笑了,漫不经心道:“你在嫁给我之前,难道不知我为何会从宗族里过继一个孩子过来?”
孟瑾瑶瞧他丝毫不介意提起隐疾的事,估摸着因为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也佩服他能如此从容提及,换了旁的男人大概会觉得耻辱,更甚至恼羞成怒。
既然顾景熙不在意,那她也直言道:“夫君只是有隐疾,又不是得了不能与女子同床而眠的怪病,再说我既然知道情况,还坚定不移地选择嫁给夫君,又怎会在意这些?”
顾景熙听罢,眼神怪异地觑她一眼,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感觉她是看中自己不行,才要嫁给自己。
想到这里,顾景熙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可看到新婚小妻子眼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他微愣,新婚夜独守空房是该委屈的,加上今日又经历了这样的事,没有崩溃大哭已是奇迹,最后他颔了颔首,语气温和了几分:“既然夫人不介意,那让丫鬟备水吧。”
小说《改嫁后,我成了渣男他娘》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顾修明脸上一喜,喜色染上眉梢,连忙道谢:“儿子谢父亲成全。”
李婉儿也跟着道谢:“婉儿谢侯爷成全。”
孟瑾瑶看了眼满脸喜色的俩人,又转眼看身边的男人,她方才可没错过顾景熙脸上一闪而逝的失望之色,会对一个人失望,那肯定是因为曾经对那个人寄予厚望,失望了还表现得如此平静,这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事情暂告一段落,李婉儿被遣送回家,而顾修明则被押往祠堂,准备家法伺候。
顾景熙瞥了眼春柳以及一旁的仆人,那俩人马上意会,忙保证说:“侯爷放心,方才的事,小的/奴婢绝不往外说半个字。”
闻言,顾景熙微微颔首,然后出了书房。
孟瑾瑶见状,犹豫了一瞬,也迈起脚步跟上,两位主子都走了,春柳也跟着出了书房,仆人走在最后面,把书房门关上,但没有跟着一起走,毕竟他是男仆,只在前院做事。
出了书房,刚走了几步,顾景熙脚步一顿,吩咐道:“春柳,你去让人通知各院的主子,让他们到祠堂集合。至于老夫人,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就不必通知了。”
春柳点头应声,马上去办。
待春柳走后,顾景熙才看向身边的小妻子,见小妻子原本微微低着头,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然后抬起头看他,勾起一抹笑意,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夫君把丫鬟遣走,是想对我兴师问罪?”
顾景熙哑然失笑,反问:“若我说是呢?”
孟瑾瑶脸色变了变,刚不久前还说让她好生教育顾修明呢,到底是心疼儿子的父亲,转头就找她麻烦了,她心有不甘道:“那把你儿子先押回来,让我好生欺负一顿再押往祠堂,刚刚还不太解气,感觉有点亏了。”
难得听到她孩子气的话,顾景熙莞尔笑:“夫人是长辈,不懂事的儿子回来,夫人去教育是应该的,只是逆子不懂事,让夫人受委屈了。”
闻言,孟瑾瑶马上端起温柔慈母姿态,温柔浅笑,跟他演起来:“无碍,我是做母亲的,哪会跟孩子计较?孩子不懂事,以后慢慢教育便是。”
顾景熙:“……”
小姑娘变脸还挺快的。
顾景熙仿佛真的对她信任有加,回道:“夫人教育孩子的本事,我方才已见识过,相信在夫人的教导下,修明能慢慢懂事起来。”
孟瑾瑶微微挑眉,在心里腹诽道:你儿子看到我就恨得咬牙切齿,你确定不是在我的教育下,顾修明会越发叛逆?
-
祠堂。
顾家大房、二房男女老少全部前往祠堂,顾老夫人因上了年纪,见不得血腥场面,并没有前往。
顾家祠堂庄严肃穆,除了祭祀、婚、丧、寿、喜等事件,一般不会全家人出现在祠堂,除非家里有子孙犯了大错,要在祠堂内受罚。
到了祠堂门口,两房人打了个照面,便没有过多言语,心思各异,迈步进入祠堂。
进入祠堂后,众人便看到跪在列祖列宗前的顾修明,即使已经猜到他会受罚,可看到他早早的跪在祠堂内还是愣了下。
顾家的孙辈,大房二房非顾老夫人所生,顾修明又是从旁支过继过来的,每一个孙辈都与顾老夫人没有血缘关系,但顾修明是最受顾老夫人疼爱的,那是当亲孙子疼的。
如今,顾老夫人最疼爱的孙辈,正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准备接受惩处,那可真是有生之年难得一见的场面。
她呛声道:“夫君,昨晚好看么?”
顾景熙脸色僵了下,不答反问:“夫人觉得手感如何?”
孟瑾瑶咬着牙:“甚好。”
顾景熙莞尔笑道:“夫人也甚是好看。”
他昨晚是被误会了,可这小姑娘摸了他的脸却是真的。
原本他是想睡的,但有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那怜悯的眼神,宛若看小可怜,直把他看得头皮发麻,他能睡着才怪。
只是,他没想到小姑娘会忽然间伸手摸他的脸,被他发现还理直气壮地说了句:“你看了我,我摸了你,扯平了。”
孟瑾瑶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没有回话,到他对面坐下。
顾景熙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他就算解释也成了狡辩,这小姑娘指不定已经把他当登徒子,在心里骂了他一宿。
丫鬟们见主子们气氛似乎不对劲,更加小心侍候。
用过早膳,顾景熙就离开葳蕤轩,也不知去哪了,不过这不是孟瑾瑶该关心的问题,琢磨着这个时间不早了,去给婆母请安应该也不算晚,就准备去寿安堂。
春巧听到她与凝冬及清秋说到寿安堂,忙上前几步,恭声问:“夫人,您这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孟瑾瑶点头“嗯”了声,看向她:“你有事要禀报?”
春巧提醒说:“老夫人喜好清净,平日里都呆在佛堂,不喜欢被晚辈打搅,大夫人和二夫人,以及其他主子都是初一和十五去给老夫人请安的。”
孟瑾瑶抿唇笑了笑:“我是新媳妇,哪能跟大嫂和二嫂一般?”
闻音知雅意。
春巧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新媳妇进门肯定要被婆母立规矩,有些婆母不给新媳妇立两三年规矩都不满意,但他们家老夫人不一样,便道:“夫人,老夫人从不给新媳妇立规矩,听闻当初大夫人和二夫人刚嫁过来时,也没有被立规矩,您是老夫人嫡亲的儿媳妇,老夫人更加不会给您立规矩。”
孟瑾瑶微微颔首,对春柳的话不疑有他,谅春柳也不敢欺骗她,而且敬茶那天,婆母也很和善,更加印证了春柳所言的真实性。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可真大,都是老太太,她那祖母就是个会折腾晚辈的,别看她继母孙氏在府里掌管中馈、呼风唤雨,但到了祖母跟前还是得夹起尾巴做人,该讨好时就得讨好。
昨晚她没休息好,现在不必去请安,正好可以睡个回笼觉。
-
半个时辰后,孟瑾瑶醒来,趁着时间尚早,还有半个多时辰才到晌午,正准备在府里逛一逛,熟悉一下环境。
这时,春柳殷勤地上前禀报:“夫人,侯爷刚从书房回来,又去了祠堂。”
祠堂?
孟瑾瑶微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她那便宜好大儿顾修明如今被禁足在祠堂,昨日还被打了个半死,顾景熙去祠堂,肯定是看儿子。
春柳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瞧不出她是否高兴,又道:“奴婢打听到,是世子爷昨夜高热不退,侯爷这才去看的。”
“高热?”孟瑾瑶愕然,转而问,“那我儿现在如何?退热了没有?”
春柳轻轻摇头:“这个奴婢不清楚。”
孟瑾瑶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改变了主意,暂且不想逛了,看向春柳,笑眯眯道:“春柳,你随我去一趟祠堂,看看世子现在如何了。”
闻言,春柳脸色僵住,迟疑道:“夫、夫人,我们现在就去祠堂?”那侯爷岂不是看到她,就知道是她告的密?夫人这不是在坑她么?
孟瑾瑶颔首,双眉颦蹙,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俨然担心儿子的慈母,忧心忡忡道:“孩子病了,我这做母亲的不去看看,哪能放心的下?”说着,她轻叹一声,“春柳啊,你现在还没做母亲,等你做母亲就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了。”
春柳被这话噎住:“……”
她腹诽道:夫人,您确定您不是在嫌世子爷病得不够重,特意赶去祠堂气世子爷?
不过,一个懂得讨主子欢心的好丫鬟,自然是主子喜欢听什么,她就说什么,哪会管主子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春柳附和道:“夫人说的是,有夫人这样的好母亲,世子爷可真有福气。”
孟瑾瑶点头表示赞同,她可不就是好母亲?儿子病了,她马上前去看望,恨不得把儿子气得七窍生烟的好母亲。
是的,没错,她就是缺德,睚眦必报,喜欢对敌人落井下石头,喜欢看敌人的惨状,去看人家笑话,找人家不痛快,还要虚伪地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以前因不够缺德,老是有人用道德绑架她,现在够缺德,她活得轻松多了,对某些人,压根不需要道德。
她继续装模作样,颇为惆怅道:“昨日那孩子挨了打,没准儿如今还在心里怨恨着我呢。”
春柳安抚道:“夫人,世子爷年纪尚小,等他长大了,自然会明白夫人的一片苦心,夫人教育他,那是为他好。”
凝冬:“……”
清秋:“……”
还年纪尚小?世子比夫人还大两个月呢!
她们忽然发现这春柳还真是个妙人儿,明知道夫人没安好心,却还能把夫人夸出花来,这拍马屁的技术,她们自愧不如。
见装得差不多了,孟瑾瑶轻叹:“但愿吧,事不宜迟,我们先走吧。”她说罢,看了眼清秋与凝冬,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出了屋子。
凝冬欲要跟上,却被清秋拉住衣袖,示意她别跟,方才夫人给她们递了个眼神,就是让她们不必跟的意思,只带春柳,或许也是在考验春柳。
春柳见她们俩杵着不动,只好自己硬着头皮跟上,忍不住抬手轻轻掌了下自己的嘴,心里骂道:瞧你这张嘴,一点儿都不机灵,尽给自己找麻烦。
孟瑾瑶到了祠堂后方的小屋,这小屋是专门给禁足于祠堂思过的不肖子孙准备的。
被派遣来照顾顾修明的小厮看到她,有些懵,明明通知的是侯爷,怎么来的是夫人?
但如今也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总归是夫妻俩有一个到场了,他连忙上前几步,恭敬行礼:“小的见过夫人。”
孟瑾瑶微微颔首,又问:“我儿现在如何了?”
小厮恭敬回答:“回夫人,世子爷已经醒过来了。”
孟瑾瑶轻轻“嗯”了声,然后步履轻快朝屋里走去,春柳也硬着头皮跟上。
刚进屋,一股难闻的药味就扑鼻而来,想来是治疗伤口的药。
孟瑾瑶不适地皱了皱鼻子,继续往里面走,但没有看到她那便宜夫君的身影,只看到她的便宜儿子趴在床上,她有些茫然,转头看春柳,意在询问。
春柳也懵了,她明明收到消息说侯爷来看世子爷的,磕磕巴巴道:“夫、夫人,奴婢也不知道。”
床上的人听到声音,抬起头循声望去,当看到来人时,顾修明先是失落,紧接着怒意上涨,刚要起身,后背是伤口被扯动,疼得他龇牙咧嘴,见孟瑾瑶笑了,他忍着痛冷哼一声:“孟瑾瑶,你这是来看我笑话的?”
二房就一个儿子,不可能会过继过来,她就从宗族旁支里面选一个,修明的模样与儿子有两三分相似,在那群孩子中,一眼就被她看中,就选了修明,这样儿子日后也有儿子送终。
谁想到修明这孩子也是个不省心的,关键时刻闹出这种丑事,实在是让她失望,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却选择了最恶劣的,真是鬼迷心窍了。
“他这些年来顺风顺水惯了,没想到养成了这任性妄为的性子,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做法会给别人带来什么后果,只顾着自己高兴。”顾景熙声音淡淡的,隐隐夹杂着一丝失望。
顾老夫人长叹一声,道:“希望经过这次教训,以后他能三思而后行,别再依着自己的性子不计后果,冲动行事,我们做长辈的总不能一直跟在他后面收拾烂摊子。”
顾景熙脸色一顿,微微颔首:“但愿吧。”
顾老夫人看了儿子一眼,想起一件往事,脸上就有了笑意,驱散眉宇间笼罩着的阴霾,眉宇舒展开来。
见状,顾景熙疑问:“母亲笑什么?”
“想起一件往事。”
顾老夫人笑意渐浓,笑道:“你父亲与阿瑶的祖父是至交好友,知道阿瑶祖父放心不下孙女,就同意了结亲,让阿瑶嫁到我们家,日后也不必受她继母安排,要不是因为你年纪比阿瑶大那么多,本该是你跟阿瑶定亲的,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还是你娶了阿瑶,这大概就是宿命吧。”
闻言,顾景熙一脸错愕:“我?”
顾老夫人含笑点了点头,语气间透着几分无奈:“是啊,你父亲当初一时头脑发热就跟阿瑶的祖父说你是他三个儿子里面最有出息的,让她跟你定亲,等她及笄就娶进门。只是阿瑶的祖父嫌弃你年纪大,没同意。你父亲甚是遗憾,这才考虑孙辈,当时几个孙子里面没选出最合适的,就先定下婚事,日后再议。”
顾景熙怔住:“……”
他倒是不曾知晓中间竟还有这样的插曲,依稀记得顾家与孟家的亲事是十年前定下的,那时他十九岁,早已被未婚妻退婚,修明已过继到他名下。
父亲大概是想着他落下隐疾,十年八年都能等得起,所以便是等到那小丫头及笄再娶妻也可以,那小丫头的祖父能同意才怪。
可到了最后,两个不可能的人凑到了一起,他还真的娶了那小丫头。
顾老夫人信佛,相信缘分,越发觉得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想到年近三十的儿子终于娶妻,她都顾不上生孙子的气,感慨道:“还是你跟阿瑶有缘分,二十九岁与十六岁,十三岁的年龄差距都挡不住的缘分。”
顾景熙微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缘分不缘分的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跟那小姑娘就是两个受害者。
须臾,他无奈失笑:“这婚事太草率了些,可见定亲太早也不是什么好事,容易发生意外。”
顾老夫人听了,笑容一滞,回道:“你父亲还没选出哪个孙子娶阿瑶,就突发急病去世了。他如此重视这门亲事,修明是世子,府里的孙辈他身份最高,大家也就默认是他娶阿瑶了,就连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凡他反对一下,我都会跟孟家说清楚,换一个人娶阿瑶。”
顾景熙温声安抚:“母亲,事情已成定局,没有如果,只能向前看。”
从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到犯了错的不肖子孙,宛若从云端跌落泥潭,尊严被人狠狠践踏,强烈的屈辱感让他生出浓烈的不甘与怨恨,顾景熙可真是他的好父亲,压根不在意他的死活。
片刻后,顾修明就被仆人脱了外衫,上身只穿一件白色中衣,下身的衣服没脱,被仆人押着趴在长木板凳上。
身材魁梧,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执行者挥起鞭子,毫不留情地甩在顾修明的后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紧接着便是顾修明“啊”的一声惨叫,后背的衣服被鞭子甩出一道缝,多出一道血痕。
紧接着,第二鞭,第三鞭,第四鞭……鞭子甩在身上的声音以及顾修明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才十几鞭便已痛得晕厥过去,他背上落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血肉模糊,空气中也弥漫着血腥味。
然而,惩罚还没完成,执行者并没有停手,继续挥着鞭子,一鞭又一鞭落在顾修明血肉模糊的背上。
在场的人脸色煞白,特别是女眷,只看着鞭打了两三鞭,就已背过身去不敢再看,耳边回响着鞭打的声音。
鞭子是落在顾修明身上,却又好像落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上,让他们心跳如捣鼓,隐约有种被杀鸡儆猴的感觉,使得那些刚生出来的小心思,短时间内都不敢再冒出来。
二十五鞭刑结束,执行者已收手,而趴在长木板凳上的顾修明早已不省人事,一动不动的趴在那儿那件白色中衣被鞭子抽烂,露出血肉模糊的后背。
顾景盛听到鞭打的声音已停下,这才抬头往顾修明的方向看一眼,那副惨状吓得他连忙撇过头,自己的后背仿佛都跟着疼,声音也有几分颤抖,道:“三弟啊,这惩罚也完了,不如先把修明抬回他的院子,请府医来看看?”
顾景熙神色平静,只淡淡看了眼顾修明,回道:“犯了大错且还在禁足的人,岂能回院子养伤?祠堂内有专门为被罚禁足祠堂的不肖子孙准备的房间。”说着,他就吩咐仆人,“你们把世子爷抬进房间,再请府医过来诊治,待世子爷伤势好了点,敦促他抄写祖宗家规。”
仆人连忙应声,立即上前,动作小心地将顾修明抬起来。
张氏飞快地看了眼已经没了意识,不知是死是活的顾修明,那后背血肉模糊的惨状吓得她双腿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
心道:才十六岁,年纪轻轻的,若是就这样没了,还真是怪可惜的。
可下一刻,她又觉得这是好事,如果长兴侯府没了世子,那可就要另立世子,出了顾修明这样的事,婆母应该不会再想要从旁支过继孩子了,她的长子修远是侯府长孙,在府中名声也不错,是离世子之位最近的。
顾景熙再次启唇:“劳烦大家跑一趟了,如今惩罚已完,就不再耽搁大家的时间了,都散了吧。”
众人听罢,也不想多逗留,晚辈们本就有些敬畏这位三叔,如今对三叔的畏惧已经达到鼎盛,顾修远和顾修宏两个年长一点的还好,才十五岁的顾修文即使是男子,也被方才的阵仗吓得腿软,忙拉着两位兄长的袖子步履匆匆出了祠堂。
而大房嫡女顾萱宜和二房庶女顾萱灵两位姑娘家,脸色惨白,由丫鬟搀扶着走。
虽然孟瑾瑶没有特意去关注,但也能猜到那些人是如何编排她的,遂笑道:“说孟家养了个不要脸的女儿,嫁不成儿子就要嫁老子?那也挺好的,受人编排的又不止我一个,还有我那好父亲和好继母,就连顾家也不能幸免,毕竟顾家也养了个没教养的逆子。”
见她还能笑得出来,宋馨宁更加担心了,伸手探了探孟瑾瑶的额头,又忐忑地问:“阿瑶,你是不是受刺激过度了?”
孟瑾瑶轻轻摇头,不甚在意道:“阿宁,我真的没事,那些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连当场换新郎这种惊世骇俗的事都能做得出来,还会怕几句流言蜚语不成?”
闻言,宋馨宁怔怔地望着她,费解地问:“可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可以选二公子或四公子,为何要赌气嫁给顾侯爷那糟老头子?你这样是糟践你自己。”
糟老头子?
孟瑾瑶听到这四个字,脸色一滞,脑海中闪过顾景熙那张俊美如玉的脸庞,眼角也没有细纹,瞧着也才二十三四岁,这样风光霁月的美男子,着实无法与‘糟老头子’这种形容词沾边。
看到好友脸上那嫌弃得不行的神情,她忍不住替顾景熙说句好话:“其实顾景熙也不算老啊,才二十九岁,还不到而立之年,而且他头发乌黑茂密,连根白发都没有,瞧着还挺年轻的。”
宋馨宁对她的话不敢苟同,感觉她是眼瞎了,瞪着她道:“怎么就不算?他可是顾修明的父亲,我们见了都得叫一声顾叔叔的人。要说没白头发,你父亲三十几岁,比他更年长,头上也没有白发啊。”
孟瑾瑶微愣,能理解好友会嫌弃顾景熙,但她觉得还好,能接受顾景熙这样的叔叔做夫君,抿嘴笑说:“那不挺好的?他是顾修明的父亲,那我就是顾修明的母亲,顾修明见了我得乖乖行礼叫母亲。”
闻言,宋馨宁有些傻眼,又觉得痛心不已,哽咽道:“阿瑶,你还说你没有受刺激?嫁给一个比你大那么多,且还身有隐疾的男人,就为了报复未婚夫,让未婚夫叫你母亲?阿瑶,你怎么那么傻?”
她说罢,泪水已溢满眼眶,一脸颓丧,满眼的绝望,瞧着那近乎崩溃的表情,似乎好姐妹嫁了个糟老头子,比她自个儿嫁了个糟老头子还要让她难受。
孟瑾瑶看好友为她难过,那憔悴的模样显然是因担心她,几天都没睡好觉,她心里感动不已,这世上除了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也就只有阿宁会为她的遭遇而担忧、难过。
她拿出帕子轻轻拭擦着宋馨宁眼角渗出的泪水,正色道:“阿宁,就是因为我不傻,所以才没选择二公子或四公子。”
宋馨宁不解:“什么意思?”
孟瑾瑶不疾不徐道:“他们是庶出大房和二房的孩子,而顾修明是侯府世子,在他们之间选择,虽然成了顾修明的嫂子或弟妹,但终究还是低他一等,二公子或四公子哪能护得住我?唯有顾景熙可以,他是顾修明的父亲,能压制顾修明。”
宋馨宁闻言一愣,仔细琢磨着她的话,良久后轻轻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那……你家老头子对你好不好?”
孟瑾瑶回想一番这几天,老实巴交道:“除了好色,其他都还好?”
“他好色?!”
宋馨宁的声音突然拔高,又惊又愕地看着孟瑾瑶,看她不像是在说笑,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置信道:“顾侯爷不是身有隐疾吗?他都不行,怎么还好色了?”
张氏听了,微微皱眉,为孟瑾瑶鸣不平:“三弟也真是的,他那样……”她欲言又止,看着孟瑾瑶那张貌若天仙的脸,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转而道,“这桩婚事本来就委屈了三弟妹,却还是一心扑在公务上,都不知道多陪陪三弟妹以作补偿。”
孟瑾瑶善解人意道:“夫君身为朝中重臣,公务繁忙,哪能时常陪着我一个小女子呆在后宅?”
此言一出,张氏就想到自家不中用的夫君,靠着家族庇荫才挂了个闲职,混了那么多年也没混出名堂来,三弟深得圣心,却也不为兄长谋个好前程,以至于夫君多年来只得一个没有实权的低阶闲职。
这些年来都清闲的很,每日也只是去官署点个卯,其余时间不是去所谓的应酬,就是在家里,早些年还会陪她,如今她人老珠黄,都是在那些狐媚子妾室房中消遣时光,幸好她一直看得紧,从未弄出什么庶子庶女出来膈应人。
片刻,张氏挤出一丝笑容:“三弟妹真是善解人意,三弟娶了你这样的媳妇,真是有福了。”
孟瑾瑶含笑回应:“大哥能娶到大嫂这样贤惠的媳妇也是福气,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大嫂持家有道?”
张氏闻言,心中警铃大作,不由自主的转眼看她,见她浅笑嫣然,春风拂过,鬓角的一缕发丝落下,她伸手将那缕发丝别再耳后,抬手时袖子倒垂,露出莹白细腻的手腕,手腕处那一汪碧绿缠绕,那盈盈绿意衬得纤纤玉手越发白皙。
见状,张氏心里的危机感更盛,那只镯子价值连城,顾家代代相传的,是当家主母的象征,孟瑾瑶这番话,以及这别有深意的动作,是不是在意有所指地提醒她要交出中馈之权?
那不行,老二好歹是五品礼部郎中,老二媳妇就算没有协助她掌管中馈,也没多大损失,可她夫君不行,三兄弟里最没本事的,大房若是没了管家权,在府中说话做事哪还有底气?
在这片刻间,张氏心思急转,最后决定以退为进:“说起掌家,先前是因为三弟没有娶妻,这中馈才落到我手里,我代为管着,如今三弟已成亲,中馈也理应交到三弟妹手中。”
孟瑾瑶微愣,常言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却让人品出这个意思。
她方才那句话其实也只是字面意思而已,没想到张氏会多想,遂笑道:“我年纪尚小,怕是应付不来,大嫂掌家经验丰富,理应由大嫂继续掌管中馈。”
张氏瞧她笑容明媚透着真诚,不露一丝异样,暗道她真沉得住气,心里明明很想要,嘴上却在假意推辞,为的不就是让自己出言劝一劝,然后再心安理得地将中馈之权揽过去?
但自己不会惯着她,也不跟她客气,勉为其难道:“既然如此,那我继续替三弟妹先管着,等三弟妹年长些再交还给三弟妹。”
孟瑾瑶颔首道:“那就继续辛苦大嫂了。”
见孟瑾瑶此刻还笑意不减,张氏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孟瑾瑶比她想象中还要难对付,像只狡猾的狐狸,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错处。
她温声回应:“应该的,跟大嫂客气什么?”
妯娌逛了许久,孟瑾瑶才与与张氏分别。
等张氏走远之后,清秋禁不住低声说了句:“夫人,大夫人别有用心,您得当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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