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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漫漫修仙路

沐在晴天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凡人流接地气,非无脑小白,正反派智商在线,非穿越非系统,没有逆天金手指,不是大能转世,一个普通凡人的崎岖修真之路】梁诚,一个小山村的普通穷苦少年,没有所谓的机缘巧合,不是天赋异禀,靠着努力一步一步走上波澜壮阔的漫漫修真道路。

主角:梁诚   更新:2022-12-31 13: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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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梁诚的其他类型小说《凡人漫漫修仙路》,由网络作家“沐在晴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凡人流接地气,非无脑小白,正反派智商在线,非穿越非系统,没有逆天金手指,不是大能转世,一个普通凡人的崎岖修真之路】梁诚,一个小山村的普通穷苦少年,没有所谓的机缘巧合,不是天赋异禀,靠着努力一步一步走上波澜壮阔的漫漫修真道路。

《凡人漫漫修仙路》精彩片段

梁家湾村外,一处掩映在竹林里的私塾传来学童们郎朗的念书声,此刻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私塾围墙上,一个瘦弱少年趴在墙头透过风雨往私塾里的学堂努力张望,瘦弱少年任由雨水打湿头脸与身上满是补丁的衣物,明亮的眸子中满是期盼渴望。

这名瘦弱的少年名叫梁诚。

梁诚的名字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与寓意,父母希望他将来能做个实诚的人,便帮他取名梁诚。

梁诚今年十四快十五岁,小名二娃子,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也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纪。

梁诚与寻常的乡下穷苦少年没什么两样,模样普普通通,皮肤粗糙黝黑,身子单薄,消瘦的脸上满是菜色。

梁诚看着那些红光满面,衣着干净,拿着书本坐在风不吹雨不淋的学堂里,跟着先生摇头晃脑念书的有钱人家孩子很是羡慕。

家里穷自然是没钱给他上学念书,因此梁诚一有机会或者闲暇就会来村边私塾偷听偷学。

倒不是梁诚痴心妄想将来能考秀才出人头地,小时候梁诚就听人说过能写会算在外边比较好找活计。

这些年的偷听偷学下来梁诚倒也会写一些字,能背诵几篇粗浅的蒙学文章,为此他也没少被私塾的门房老头给撵或者给抓住打戒尺,毕竟学堂不是善堂,不是他们穷人家孩子该来的地方。

梁诚没有什么所谓远大的理想与不切实际的抱负,他最大的愿望是将来能在镇上找份管吃管住还有工钱可以拿的活计。

不过有这种好活计,即便是苦力活,谁不是先紧着安排自家人与亲戚朋友,他家要关系没关系,要门路没门路,要钱更是没钱。

如果能在镇上找到这样的活计,梁诚想攒些钱给父母小妹治病,将来盖几间泥瓦房买几亩田,然后娶个屁股大的贤惠媳妇,生一堆的娃孝敬父母。

母亲与他说过屁股大的婆娘能生养,村上的七大姑八大姨也都是这般说。

至于漂亮,梁诚当然喜欢。

不过母亲也与他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是非就越多,心眼也就越多。

因此娶媳妇不能光看脸蛋漂亮,还得看是否贤惠。

梁诚在家中排行老二,上边有一个大他三岁的哥哥,下边有一个九岁的小妹,连同父母家中一共五口人。

家里有茅草屋三间,租种着五亩薄田,家境属于穷苦的小佃户人家,除了逢年过节与农忙的时候吃饭一天两顿稀的,平时一家人除了自家租种的田地要起早贪黑忙活,还得时常帮有钱大户人家做些短工活计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到了晚上,在昏暗松油灯下,梁诚从床底拖出一个装满沙子的小木盆,拿着一根筷子做笔,然后有模有样在沙面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梁诚。”

梁诚的字迹毫无笔锋可言与大家风范更是挨不到边,反而显得有些稚嫩笨拙,但却是一笔一画横平竖直堂堂正正。

今天借着风雨的掩护,没有被门房老头撵,梁诚又多认了几个新字,将这几个新认识的字默写好几遍,确定能记住后,梁诚这才温习以前认识的字。

梁诚知道他不比别人聪明,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然而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虽然他连笔也没有,但只要有闲暇的时候他便在沙盆或者田间地头的泥土上练习写字。

梁诚相信他有一天一定能写会算,能写出文章,至于写出文章的水平如何,这并不在梁诚考虑的范围内,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斤量,也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就在梁诚将沙盆推回床底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隐约听到母亲压抑的难受咳嗽声传来,心头不由得一酸。

母亲体弱多病,在生小妹的时候还落下了病根,如今已是干不了重活。

父亲去年冬天帮人盖房子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腿脚,由于没钱请大夫,只能用土偏方,虽然痊愈,却是落下走路不利索的毛病,一到阴雨天气旧伤口就疼得厉害。

为了这个家,为了他们兄妹三人,父母才四十出头的年纪已经两鬓染霜,满面皱纹,背有些微驼。

小妹乖巧懂事,梁诚知道小妹一直想要一根扎头发的红飘带却是没敢跟家里人说,然而小妹生下来就身子骨孱弱,也得时常吃药调理身子。

大哥为人敦厚老实与父亲一样平时话不多,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抢着干,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会先孝敬父母留给弟弟妹妹。

由于父亲落下伤残,母亲小妹常年有病在身,前些年大哥好不容易说的一门亲事也黄了,年初女方家人来退婚的时候,家里没有说什么。

梁诚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想快一些长大,等年满十六他就能去到外边找活计,年纪太小要是没有关系门路别人不会要,况且他的身子单薄力气也不算大,而且家里也不放心。

一草墙之隔的大哥也是辗转难眠,听着隔壁的床板吱呀响动,梁诚知道大哥早就想出去找活计赚钱补贴家用,然而如今大哥是家里的顶梁柱。

要出去也只能是他这个弟弟出去,而且家里有大哥照顾,他也放心。

每逢三六九便是青山镇的集日,若是农闲或者没什么紧要活天气晴好的时候,梁诚就会与大哥挑上自家平时编织的草鞋凉席,然后大半夜就出发,踏着星光月色赶三十里地较近的山路去往镇上。

虽然有时候一天下来也卖不了几个钱,但至少也能换一些油盐,不过并不是每次都能卖出,有时候运气不好,什么也卖不出去,只能挑回来等下次。

与往常一样兄弟两人早早就来到青山镇,然后分头找好位置将摊给摆开,希望今天能有个好生意,赚了钱帮母亲买几副好药给家里买几两肥肉。

虽然一些平常的草药兄弟两能去山里采,但有些药则是得花钱才能买到,而且家里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荤腥,买些肥肉回去一家人也能吃上一口解解馋。

梁诚还打算,若是生意好,便花五文钱帮小妹买一根扎头发的漂亮红飘带,小妹一定会很高兴。

在镇上一处街角,梁诚找了一个位置放下肩头担子,然后蹲坐在街边地上休息等生意来。

直到这个时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才洒在青山镇的街道上。

虽然如今街道上来赶集的人还不多,但在街道两旁能摆摊的地方到处都已占满卖各种东西的乡下人与小商小贩,若是来晚,恐怕就没有好位置。

不过这卖东西也不能随意乱摆,有些地方是别人固定的摊位,有的地方得交十文的摊位钱,若是不懂规矩,就会有人来砸摊子,说不定还会白挨一顿揍。

梁诚如今所在这处街角倒没有这般规矩,却算不得青山镇热闹的地方,但在附近不远就是青山镇码头,来这里买草鞋与凉席的不会是有钱人,都是一些如同他这般苦哈哈的穷苦百姓。

码头里干活的多是一些装船搬运的苦力,如今天气渐热草鞋凉席也好卖,若是碰上运气好,遇见工头来买,整担都能卖出去。

梁诚能知道这里的草鞋凉席生意好,别人自然也知道,因此在这里卖草鞋凉席的乡下人那可是不少,还有一些是熟面孔认得的人。

大哥让他在这摆摊,觉得他年纪小,也算有个照应,或许大事别人帮不了,若是小事大家还是能相互帮衬一下。

直到日上三竿,梁诚一双草鞋一张凉席都没有卖出去,不免有些焦急无奈,但他也只能眼巴巴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若是没那个必要,梁诚都想吆喝几嗓子招揽生意。

就在梁诚期盼生意上门的时候,突然不远处的街面上一阵慌乱。

“小兔崽子,看你们往哪里跑,抓到非得打断你们的狗腿!”


梁诚循声看去,只见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几个少年狼狈在其间灵活逃窜,后边不远处几个灰头土脸的黑衣大汉,气急败坏恶狠狠撵来,将挡道的行人给粗暴推过一旁,所过之处鸡飞狗跳。

那几个黑衣大汉,梁诚倒也见过,是镇上黑鲨帮的打手,平时街面上到处收所谓摊位费的就是这些人,摊位上所卖瓜果货物随便吃拿,若是不给或者交不出摊位费那便砸摊打人,对乡下穷苦人尤为嚣张下手也特别狠,对这些人梁诚没有任何好感。

“兄弟,江湖救急,切莫声张,若是躲过此劫,必有厚报。”

突然一个与他年纪这般大贼眉鼠眼的少年,撂下一句话不由分说便躲进一张他摊位打开贩卖的凉席后边。

梁诚无奈,后边黑鲨帮的打手追上来发现此人,即便他不是有意藏人,这些人可不会跟他讲道理,不但会将他的摊子给砸了,还会顺带着将他给打一顿。

打他一顿倒无所谓,就当是白挨一顿揍,但若是打坏了凉席弄烂草鞋,那他就会欲哭无泪,这些凉席草鞋就是他的命,是平时一家人劳累一天后舍不得休息编织的,更何况还要卖钱给母亲买药,给家里买一口肉。

“你走吧,那些人已经转过街角了。”

那个贼眉鼠眼的少年,听着外边的动静这才笑嘻嘻从躲藏的凉席后边走出来。

“多谢兄弟,我叫林山。”

说完这个叫林山的少年从口袋里掏出十文钱很是江湖豪爽说道:“这十文钱,就当是我给兄弟的厚报,不知兄弟尊姓大名?”

梁诚没有理会这个叫林山的少年,而是自顾自收拾摊子卷起凉席,大街上人来人往,刚才林山躲在凉席后边,肯定有人看见,万一那些打手往回找,被哪个多嘴的说出来,那他岂不是等着挨揍,他虽然不怕挨揍,但也不等于说他傻。

梁诚叹了口气,本来生意就不好还摊上这等事情,梁诚看了看林山手里的十文钱,没有去接,虽然他喜欢钱,但他知道有些钱不能拿。

“我叫梁诚。”

林山见梁诚看到手里的钱明显心动,但却是没拿,不由觉得有意思,将十文钱在手里抛了抛,揣入口袋。

“男人说话,一口唾沫一颗钉,你帮了我的忙,我林山也与你说过有厚报,就有厚报,挑上你的凉席草鞋跟我走。”

梁诚有些疑惑看着林山问道:“你要买?”

“嘿嘿,我倒是用不着,我大舅是码头上的工头李彪最近招了不少人,你这些玩意用得着,你挑着跟我走就是。”

见梁诚有些犹豫,林山不由得笑道:“怎么,是怕我把你给卖了,还是我把你给骗了?”

梁诚看了一眼那几个打手跑出去的方向,然后咬了咬牙,反正他也不是经常来赶集,今后见到这几人躲着点便是。

于是梁诚挑着一担草鞋凉席跟着林山往码头的方向走,虽然梁诚心里很高兴,不过钱没有到怀里,梁诚多少还是有点怀疑。

直到在一处码头的工棚见到了那个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工头李彪,梁诚这才相信这个叫林山的少年没骗他。

见到是大外甥来,李彪拍了一下林山的脑袋笑骂道:“以前让你好好念书,你小子整天就只知道在街面上厮混,惹是生非,尽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好的不学偏学坏的。”

林山没好气翻了个白眼:“若你不是我大舅,我就相信你是在劝人向善,这是我兄弟梁诚,他有一担草鞋凉席,还麻烦大舅做个好人给买了。”

李彪打量一眼有些忐忑面容憨厚的梁诚,又看了一眼梁诚所挑的凉席草鞋,点头说道:“行。”

闻言,梁诚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算是放下,不由得感激看向了林山。

“你小子不是念过几年书嘛,既然大舅帮你的忙,这些账你顺便帮算算,这码头上卖力气的一抓一大把,扁担倒了都不知道是个一字,这会记账算账的没几个。”

李彪拿起桌上写得乱糟糟的账本笑呵呵扔给林三。

看着面前的账本,林山一下就跳了起来:“大舅,你给我一把刀,让我带人帮你把这青山码头给打下来,那样我觉得还比较容易些。”

“那个管记账挂数的老刘头呢,死了吗?”

李彪无奈两手一摊。

一旁的梁诚心不由得一动,码头上工头的这种记账挂数账本不会是那种大数目,也用不着什么心腹信任之人,毕竟装卸的货物有数,多是记录平时苦力们出工的工钱,发工钱的时候对上数就可以。

“李工头,我会算账计数也认得写一些字,你买了我的凉席草鞋,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帮你的忙。”

李彪与林山不由得一齐看向了毛遂自荐有些惴惴不安的梁诚,满是疑惑不信之色,梁诚不用看就是一个乡下穷人家的孩子,一身满是补丁的衣物,穿着草鞋的大黑脚丫子脚板满是龟裂,面黄肌瘦饭都吃不饱的模样,会算账计数,还会写字?

李彪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挂数账本,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账目,让他算,还真不如给他一把刀,跟着大外甥一起把这青山码头给打下来。

“行,你就算算。”

李彪也不抱什么希望,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再差也差不到那去。

梁诚得到同意后,铺纸研墨,在研墨的时候梁诚的手不由得有些微微颤抖,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虽然他时常在床下沙盆,还有田间地头的泥土上练习写字,但这铺纸研墨写字他也就是从私塾外边的围墙往里边羡慕张望过,而这提笔在纸上写字更是头一回。

当看到李彪还有林三都怀疑看着他,梁诚就不免更是有些紧张,或者说是患得患失,不过随即梁诚暗自深吸一口气,他就当这雪白的纸张是沙盆面,而手中的毛笔就是筷子。

只不过那计数的账本写得是乱七八糟,字迹潦草有大有小,有的人名外号不会写干脆就是画个圈打个叉,梁诚只能边算边问一旁的李彪。

“李工头这叫张阿圈的是谁?”

“张阿圈?这人应该叫张阿蛋。”

这算挂数帐,梁诚也是头一回,一些人的名字或者外号他也能猜出个大概,问李彪也算是给他争取一些时间适应毛笔写字,稳住握笔的手,可惜他不会打算盘要不然能算得更快,只能暗地在桌子下边掐手指头,如同数自己家地里的庄稼般。

“呦呵,想不到梁兄弟写的字比学堂那些书呆子还要工整好看,大舅,你这里不是缺人吗,请谁不是请,干脆请我兄弟得了。”

林山在一旁有些诧异说道,已是有些刮目相看与有些佩服。

听到林山这样说,梁诚很是感激,而这也正是他所想,刚才他说要帮忙,已经算是鼓足了勇气。

“行,梁兄弟看不出来啊,要是看得起我李彪,来我手下当个记账挂数的伙计,活不累,管吃管住每月二百文工钱,梁兄弟可愿意?”

梁诚赶忙放笔起身,满是感谢看了一眼林山,然后向李彪恭敬行礼说道:“多谢李工头,小的愿意。”

李彪接着说道:“等会去跟你的村里人说一声,让家里人知道,今晚住下,明天你就得干活,没意见吧?”

梁诚连忙点头答应,他能有什么意见,已是难掩欣喜之色,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管吃管住一个月两百文,一年就是两千四百文,一千文就能换一两银子,一年就是二两四钱银子,而他们一家五口人一年的寻常花销也用不到一千文钱也就是一两银子都不到,而二两银子就能在他们乡下买一亩薄田。

李彪满意看着梁诚重新写了一遍的账目,只觉得干净工整好看,虽然很多字他也不知道写了个啥,但比原先那乱七八糟的账本顺眼许多,一听原先的总数大概对得上就更满意。

梁诚给自己留了一张凉席一双草鞋,其余的便都卖给了李彪,有他这层在码头的关系,今后家里的凉席草鞋就不愁卖,需要多少他就跟家里说,这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一张凉席十文钱,他卖了九张,草鞋二十九双,五文一双,怀里揣着二百三十五文钱,梁诚只觉沉甸甸的,今天他不但能给母亲买药,给家里买肉,今后他也能赚钱补贴家用。

虽然这个机会是他靠着自己的所学获得,但如果没有林山,他连这个机会都没有,梁诚觉得有些贼眉鼠眼的林山此刻看来也顺眼许多。

跟着李彪林山与码头上的一些人认识一番,打声招呼,梁诚就算是在李彪手下混饭吃的伙计。

出到码头外,梁诚从怀里拿出二十文钱递给林山。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山斜眼看着梁诚。

梁诚感激说道:“算是我给林兄弟的一点谢意。”

林山淡淡说道:“你谢我没用,你要是想干苦力活,就你这小身板码头上没人会要。”

“你帮我,没向黑鲨帮的人出卖我,若不然你也不会好过。”

说到这林山笑了笑说道:“我这人恩怨分明,我林山说过有厚报就决不食言,我老舅买了你的凉席草鞋咱们就已经两清了,能在我老舅手下混饭吃,那也是你凭着自己的真本事。”

“梁兄弟,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说完林山很是江湖抱拳,然后大摇大摆离去。

对林山来说刚才在工棚帮他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举手之劳而已,但对梁诚来说这却是一份来之不易的活计,他会好好珍惜,这份活计不但能改变他家的生活,也会改变他一生,这份恩情,梁诚铭记在心。


梁诚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从没觉得如此畅快过,脚步都不由轻快几分,朴实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灿烂笑容,特别是怀里对他来说沉甸甸的钱,更是让他有着说不出的踏实。

街上小贩的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路边小摊各种美味小吃香气弥漫,饭馆酒楼里的饭菜飘香,已是到了中午饭点的时候,梁诚的肚子不由得不争气咕咕叫唤,咽了咽口水。

在街边的一个角落,蹲在墙根的梁诚从腰间的小袋子里拿出一个烤土豆,大口吃了起来,即便如今怀里算是有了钱,但如同往常一样他与大哥都是带着干粮来赶集。

或许对别人来说一碗馄饨一碗香喷喷的油泼面大肉包子花不了几个钱,但对于梁诚来说每一文钱他都恨不得能掰成两半花。

还有一个烤土豆梁诚没有吃留给大哥,大哥还得赶路回去,每回大哥把大个的烤土豆都给他留小的。

大哥如果知道他在镇上找了一份管吃管住的活计不是苦力活,还是挂账计数的轻巧活计,肯定会很高兴,家里也会肯定很高兴,而且也不用担心他身子单薄吃不消。

梁诚抹了抹嘴起身,若是将来有钱他也得感谢私塾里的周老先生,虽然周老先生并不知道有他这么个在墙外偷听偷学的学生。

花五文钱梁诚帮小妹买了一根扎头发的漂亮红飘带,若是等他发工钱,他再帮小妹买一根,一次买两根小妹会心疼,而不是高兴。

又花十文钱买了一些糖果,梁诚只拿了一颗糖放在嘴里含着,只觉得是甜丝丝的,能甜到心里去。

大哥的生意不是很好,一上午只卖了一张凉席两双草鞋,如今一身褂子破烂的大哥正愁眉苦脸蹲坐在街角的廊檐墙根下有一口没一口吃着烤土豆。

见到梁诚来,大哥抹了抹嘴咧嘴憨厚笑道:“我这里还有一个烤土豆,我已经吃饱了,这个给你吃,你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

梁诚来到大哥身旁蹲下,拿出小袋子递给大哥,开心说道:“大哥我不饿,我吃过了,里边不但有我吃剩下的烤土豆还有帮家里买的糖果,还有咱们帮小妹买的红飘带。”

说完梁诚从怀里摸出那根漂亮的红飘带晃了晃,大哥闻言一喜:“你的那担凉席草鞋卖完了,太好了,咱们等会就去帮娘买药。”

梁诚将帮小妹买的红飘带放到大哥满是老茧黝黑粗糙的大手里说道:“我不但把一担的凉席草鞋给卖了,我还找到了一份管吃管住的活计。”

于是梁诚将他去码头李彪手下当伙计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大哥听完很是激动高兴,为弟弟梁诚感到激动高兴。

“你打小就聪明脑子活泛,其他的我这个大哥就不多说,好好干,家里有我这个大哥在,你在外边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咱爹娘,照顾好咱们小妹。”

说完大哥起身从扁担上拿下一件破旧的外衣,递给梁诚说道:“这件衣物你先拿着,等明天我给你送来换洗衣物洗漱的东西。”

“这镇上的人不比咱们乡下,若是没有一身好点的衣物别人会看不起,我这身衣物补丁少,给你留着以后多一身衣物干活穿。”

梁诚笑了笑,没有拒绝,他知道这是大哥给他的关爱,从小到大他都是穿着大哥的衣物裤子,而大哥的衣物裤子都是穿父亲改小的。

母亲为兄弟两人做的新衣物平时都舍不得穿,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拿出来穿一下,有了这件衣物,等回去的时候,梁诚就不会让大哥再将大哥自己舍不得穿的新衣物明天拿来。

大哥一扫刚才的愁眉苦脸,兄弟两人蹲在街边的摊位后有说有笑一起卖草鞋凉席,不过生意并没有因为梁诚的好运而好。

快下午的时候,街上赶集的人明显开始变少,这个时候来赶集的人要买的要卖的也都差不多,路程远的中午刚过就已经赶回去。

兄弟两人帮母亲抓了一个月份量的药,虽然不能根治,但也能缓解母亲有时候整晚咳嗽都睡不着觉的痛苦难受,在菜市场切了一斤大肥猪肉,不但可以炼油,香脆的油渣那可是想想都馋。

梁诚没有让大哥将剩下的草鞋凉席挑回去,而是打算挑回码头卖,这样不但大哥回去轻松,他也能赚一些钱。

估计李彪还会要,码头苦力住的工棚大通铺有些床位还是空的,即便李彪不要,他也能卖给码头上需要的人。

在镇外兄弟两人告别,梁诚看着大哥远去有些单薄但却是高大的背影,露出微笑。

梁诚挑着凉席草鞋在大街上游走,能卖一些是一些,身上只留了十文钱,本打算一文不留,大哥却是让他留着傍身。

直到快傍晚,梁诚一张凉席一双草鞋也没卖出去,不过也难怪,除了下午赶集的人开始少,乡下的穷苦人家谁不会这手艺,即便手艺不怎么样卖不出去也能自家用,而有钱人谁会穿硌脚的草鞋。

“收摊了,收摊了,旧书二十文一本,亏本任选。”

残阳西沉,梁诚急急忙忙往码头回去,毕竟回晚了那可就没饭吃了,当听到二十文一本旧书,不由得循声望去,梁诚看到不远街边一个卖旧书的老头边收摊边抑扬顿挫吆喝着。

就如同乡下人来赶集一样,很多小商小贩也到处赶集贩卖货物,傍晚收摊所卖也会便宜些,不过比起那些到处赶集的小商小贩,他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来到这青山镇。

“老先生,还能便宜些吗?”

“你当老夫卖的是草纸?老夫卖的是书,虽然是旧书,然则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二十文钱一文不少。”

梁诚很想买一本书,但这书却不便宜,即便是旧书平时最便宜也得三十文钱一本,见到这些卖旧书的摊位,虽然梁诚很想买,但就如同看街边的小吃般,只能眼馋咽口水。

只是他怀里如今只有十文钱,今天为了显能耐,他肚子里的那点墨水都已经掏空,账本上的一些人名外号还有帮什么商会上下货他也只能依葫芦画瓢照着写,只不过是比原先工整了些。

“老先生,我身上只有十文钱,你能不能便宜卖本蒙学认字的书给我,如果不够,我用凉席草鞋补上怎么样?”

梁诚看了一眼卖旧书老头脚上一只露出脚趾的破旧布鞋商量说道。

卖旧书老头看了看梁诚扁担上做工还算精细的草鞋,点了点头说道:“十文钱加两双草鞋任选,不过老夫这可没有什么蒙学认字旧书,能读书认字的,那玩意谁会买。”

梁诚有些失望,虽然没有他所需要的,不过如果有不认识的字他可以请教别人,这不丢人,丢人的是,一桶水不够,半桶水晃荡,不懂装懂。

如果今天李彪认识字,让他念一遍,那他可就只能做一单的生意而已,没有所谓的机会,而且懂得粗浅算账会写些字的人又不是他一个。

至于选书,梁诚没什么好想的,既然没有需要的书籍,梁诚很是实在,就选最大最厚那本,纸张多这字也多,还能拿来当枕头。

花了十文钱外加两双草鞋,梁诚便拿着一本名为游方杂记的旧书用换下的衣物包裹背着匆忙离开。

见到梁诚回来,还挑着一担草鞋凉席,李彪也不多说便当场全部买下。

“刚才又来了一些兄弟,正打算让人赶紧去买凉席铺床救急,你小子倒是会做生意。”

“不过,生意归生意,兄弟归兄弟,亲兄弟明算账,这张凉席这双草鞋给你的。”

“来这码头帮我李彪干活混饭吃的兄弟,如今往后天气渐热,我都是每人先发一张凉席一双草鞋。”

“你既然在我的手下干活混饭吃,我也不能例外。”

李彪笑着随手拿出一张凉席还有一双草鞋递给梁诚说道。

梁诚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去接,李彪讲究仗义,他也不能吃着李彪的饭赚着李彪的钱还占李彪的便宜。

“工头,我已经给自己留了一张凉席还有一双草鞋,这张凉席这双草鞋,你留给需要的兄弟,若不是工头给我这口饭吃,我哪来的机会,今后若是工头需要,我便让家里多做些送来。”

李彪闻言爽朗哈哈大笑,也不勉强算是答应下来。

梁诚所住的地方是一个单独的小棚子,对于住的地方梁诚倒没那么多讲究,大通铺也无所谓,看田水驱赶捕捉偷吃的野兽鸟雀之时,田间地头他也不是没睡过。

不过能单独住一个小棚子也不错,这样他晚上也能多看会书多认些字,不至于亮灯影响到别人休息,他的活轻巧,但那些干着苦力活的大哥大叔们却是要休息。

更为让梁诚感到满意与高兴的是,小棚子里有不少的笔墨纸砚空白账本与纸张,他也能用来写字练字。

只不过,梁诚还是找来一个破烂小木盆子装沙子放床底,除非有必要的记录练习他依旧用沙盆,虽然不用花他的钱,没了让工头李彪再买,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也不能太过与太浪费。

将小棚子收拾打扫干净铺好凉席,梁诚也就算是在这里住下,刚才买的那本游方杂记,他还没来得及打开包裹翻看,就有人在门外吆喝喊他吃饭去,梁诚将书放在床头,满意拍了拍胸口里的沉甸甸,便与众人去往吃饭的地方。


他们吃饭所在地方是离码头不远的一处江边民宅小院里,帮做饭的是一对余姓老夫妇还有这家人。

除了早上自己来,每天到饭点的时候,便会有人来喊,吃饭时间多久并不固定,得看活来,若是第二天没活晚上喝醉都可以。

在吃饭的时候,梁诚才知道,李彪这伙三十来号人大多是新来的,李彪虽然是工头,但李彪还有一个身份便是青山帮的小头目,这几天才来码头接管忙活招人的事情,今后他们这帮人是专门给青山帮装货下货的人。

梁诚听过说书,也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手下得安排自己人,原先的那些人,李彪只留些老实能吃苦的,其余看不上眼的都给撵走。

那个原先挂数记账的老刘头,李彪原本打算留着,毕竟肚子里有点墨水的只要稍微有关系门路也不用来码头混饭吃,只不过那老刘头上了年纪嗜酒,前些天回家一坛酒下去,就再也没醒过来。

而这些都是那个叫张阿蛋坐一旁的憨厚汉子告诉梁诚的。

“跟着咱彪爷干帮里的活,卖力气就完事,钱一文不少。”

“那老刘头死了也好,以前那老家伙整天酒醉迷迷瞪瞪的,仗着是原来东家的亲戚,算账的时候,有些人不是算多就是算少,反正没一次算对。”

“梁兄弟,别不好意思,这饭敞开了吃,管够,不够就让老余头下面,咱们虽然是码头上干活的,但今后吃的就是青山帮的饭。”

梁诚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大家伙也都这般吃,他也不用跟着假客气,刚进院子看到那用大桶装的米饭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他也就是在地主家儿子成亲时在门外帮小妹抢喜糖的时候远远见过这种场面。

既然是帮青山帮干活,梁诚就觉得没有什么可奇怪的,青山镇有两大江湖帮会,一个是黑鲨帮,一个便是青山帮。

比起黑鲨帮的一帮泼皮无赖,青山帮的身后便是财大气粗的青山商会,两个帮会的实力相当,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即便他如今也算是吃青山帮的饭,但他只想好好攒钱。

梁诚已经是三大碗米饭下肚,在家就算是逢年过节也没能敞开肚皮吃上饱饭,虽然面前一大木盆的菜也是青菜没有肉,但却是有油水。

毕竟干体力活若是吃到肚子里没有油水,哪来的力气使唤,而且只要有累活重活便有肉吃,这倒是便宜他。

白米饭吃撑的感觉真好,梁诚打着饱嗝往所住的小棚子里走,长这么大他也是头一回敞开肚皮吃上饱饭。

看着夜空中漫天璀璨的繁星,大哥脚程快,这个时候也已经到了家,晚上父母还有小妹也能吃上大肥肉,饭后还能吃上一颗甜甜的糖果,那根漂亮的红飘带小妹一定会很开心,母亲晚上终于也能睡个好觉。

更为让梁诚感到高兴的是,他拍了拍胸口之处的沉甸甸,明天不但能给母亲再买些好药,也能给小妹买些调理身子的药。

梁诚相信,今后不但他能吃上饱饭,家里也一定能,将来一家人也一定能过上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回到小棚子,梁诚吹燃火折子点上油灯,这水火油灯要比家里昏暗熏眼的松油灯要亮堂得多。

梁诚打开包裹拿起床头那本厚厚的游方杂记翻看起来,也不知道那卖旧书的老头是从哪收来的。

当时怕那卖旧书老头反悔,给了钱便挑了这本最大最厚的旧书,拿起包着就走也没细看,书皮之上有不少的泥水印子,像是掉入过泥水坑或者保管不当,用力一拍满是灰尘扬起。

这是一本手抄书,里边的字工整漂亮,他写的字自然是没法比,很多书页因为沾了一些泥水的缘故都粘在一起,不过不算明显,恐怕很久没人翻阅过。

卖旧书的老头虽然说自己不是卖草纸的,但这本书里的纸张如今跟草纸也差不多,不过那些卖旧书的去收旧书的时候都是论斤买,梁诚无奈只能一页一页先把这本书粘合的书页给小心分开。

好不容易把粘着的书页全都分开,小半个时辰已是过去,虽然这本书的模样有点不堪入目,不过好在里边的字少有模糊难辨,他反正是拿来认字也不算亏,二十文钱能买到这么大这么厚的旧书就已不错,他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好歹也是一本书。

书里除开那些模糊难辨的字,虽然有很多字梁诚不认识,但连猜带蒙浏览倒也能看得出书中所写的大概内容,里边记录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见闻。

修真者?

凡人需要有灵根,还得有修真机缘拜入仙门或是得到修士指点,才有可能成为修真者,然则凡人有灵根者,万中无一。

当梁诚看到最后一篇有关修真者的介绍,不由得有些疑惑,灵根他倒是知道,或许就如同是不是读书的料一样,出家人不是也讲个慧根吗?

修真者能移山倒海,飞天遁地,可以长生不老,不就是所谓的神仙吗?

对于神仙梁诚自然也向往,小时候夏天的晚上吃过饭后或者捧着饭碗,他特别喜欢去到村口老榕树下听村里老人们说那些神仙的故事。

长大一些,听得多了梁诚除了觉得有些老掉牙骗小孩,却也发觉,那些故事里所谓的神仙就如同家里贴的神仙年画牌位一般,都是高高在上。

而那些能成为所谓神仙的,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厉害的出身,就是天上星宿下凡轮回重修或者犯天条被处罚贬入凡间,反正与他们这些普通凡人更是与他们穷苦百姓没半文钱的关系。

就如同那些说书人讲的大侠故事一样,哪个大侠不是什么名门之后或者身世显赫,要不然就是有厉害的背景,再不济也是吃喝不愁,好像不用干活也有使不完的银子。

这本游方杂记整本书粗略浏览下来,梁诚除了觉得那所谓凡人能成为神仙一般的修真者有点意思,其他的也就那样。

书里那些神话故事与传说,有的梁诚也听说过,但唯独没听说过这修真者,不过梁诚也只是觉得新鲜并没往心里去,而且书名已经写得明明白白,这是一本游方杂记。

书中关于修真者的这篇除了一些不认识的字,给人的感觉也是含糊其辞,或许写这本书的人也不知道所谓的修真者是什么,道听途说的故事而后记录下来。

或许过于荒谬而且又厚又大才没有大量出书,而他也是第一次在旧书摊上见到,虽然他买不起旧书,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如果有机会便在一旁看,就如同在酒楼饭馆外边闻味一样,被撵他走便是。

如果他有那所谓万中无一的灵根,也能成为修真者,那他也要做那神仙,长生不老吃喝不愁,不吃也饿不死,点石成金就有花不完的银子,还能给父母与小妹治病。

在这本书的最后一页还有一篇名为引气诀的功法口诀,说是修真功法,然而书中却是提醒无从考究真假。

不过书中也说,这引气诀虽比不得那些已知的武林上乘功法,但若是练习也有着内外兼修的功效,再不济也能打熬筋骨强身健体。

这最后一页所写的引气诀倒让梁诚觉得不错,算是意外的收获,就算所写的引气诀如同街边地摊般的武功秘籍,他练练也没什么损失。

若是真的能内外兼修,即便做不了武林高手也能防身,不是说了吗,再不济还能打熬筋骨强身健体。

如果他如同原先那样连饭都吃不饱,梁诚恐怕也没那个功夫与念头去想着学武,打熬筋骨强身健体什么的,起早贪黑下地里刨食才是正经,穷文富武也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他穷更不富,但如今他能敞开肚皮吃上饱饭,不管刮风下雨每月还有两百文工钱可以拿,一半攒着,一半给家里补贴家用,还能在码头卖凉席草鞋赚钱,那他还愁什么?

文他学识文断字,武他学强身健体,他不敢说将来能文武双全,但若是有机会他也不介意换份更赚钱的活计,对于林山还有李彪的恩情他依旧铭记在心。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如今夜色不早,他明天还得早起干活把钱给大哥,梁诚将这本又厚又大的游方杂记真的拿来当枕头,拍了拍怀里的钱,然后吹灯睡觉。

天刚蒙蒙亮,公鸡打第一次鸣的时候,梁诚便如同往常一样醒来,点灯看了一会书中的引气诀,虽然引气诀通篇下来也就一百多字,但很多字不认识,恐怕就算认识也是晦涩难懂。

梁诚倒也不急着练,这练武或许也如同种庄稼一般也得有个过程,不可能一下就会有收获,他得先把不认识的字给弄懂了。

不过梁诚可不打算抱着一本又厚又大的书,到处去问人,先把引气诀里一些不认识的字拿张纸依葫芦画瓢抄写下来,然后找机会再去请教别人。

一百来字的引气诀,他有六十二个字不认识,也就是大半以上不认识,对于功法来说,有一个字不认识,那他也练不了,用了两张纸才算是写完,每张三十一个字,他先认功法的前半段,然后再认后半段,全认识了再练习。

将两张纸揣在怀里,看了看天色,已快蒙蒙亮,梁诚便往昨天那户人家而去。

院子里的长桌上,大箩筐里的白面馒头高高堆着,大桶的粥热气腾腾,还有大盆的酸辣咸菜看着就开胃,梁诚看得是直咽口水,只不过他是第一个来,这让梁诚有点不好意思。

“是梁小哥吧。”

一个老头端着一屉热气腾腾的馒头走了出来,看到进到院子里的梁诚,热情打着招呼。

梁诚赶忙说道:“余大伯,有什么要帮的吗,我可以搭把手。”

“嗨,忙得过来,不劳烦梁小哥,我这做馒头的手艺那可不错,当初也开过小馆子当过掌柜,梁小哥随便吃拿不用客气。”

梁诚笑了笑,拿来碗筷也就不客气,反正是青山帮管的吃。

梁诚大口吃着香喷喷的白面馒头,大口喝粥,大筷夹着酸辣咸菜,若是在家这早点也就逢年过节农忙的时候才有,不过没有管够的白面馒头。

就在梁诚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老余头笑呵呵拿来两个煮鸡蛋,放在梁诚的桌旁。

梁诚看着桌上的两个煮鸡蛋,有些不明白看向老余头。

“梁小哥,昨天不知道你是彪爷手下的伙计多有怠慢,若是梁小哥喜欢喝酒,今后吃正饭的时候,一壶上好的老酒与可口的下酒菜给小哥伺候着。”

梁诚看着这两个煮鸡蛋,又看着老余头笑呵呵老脸上的期盼,随即便明白过来,但却是不由得暗自苦笑,以前他想着该如何去打点别人找活计,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人给打点。


梁诚看了看四处没人,只能将两个煮鸡蛋给拿起,然后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余大伯,有什么事情你就说,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办,我不会喝酒,这吃的跟大家伙一样就可以,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吃饱就行不挑食。”

老余头笑道:“梁小哥放心,这是码头上的惯例,没人会说闲话,只要梁小哥今后在算账对账目之时,能给稍微算明白些就好。”

梁诚闻言不由得一愣,难怪这老余头要打点他,但他只不过是一个管码头苦力挂账记数的伙计,吃饭这种有油水可以捞的事情,李彪对他没这般信任吧。

不过看老余头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谁开玩笑会拿两个煮鸡蛋,还拿今后每天两顿正餐一壶老酒还有可口的下酒菜来开玩笑,一个月一年下来那可不是小数目。

梁诚无奈笑了笑,既然李彪信任他,即便是惯例,他也不能太过,蹬鼻子上脸,而且这是他来之不易的活计,他与别人不同,别人不干大不了回家,别人有关系门路。

“余大伯放心,我虽然是头一回干这种活计,而且还是跟着彪爷干。”

“彪爷对兄弟们讲究仗义,看得起我赏我口饭吃,别的我不敢说,但我绝不会做彪爷的手脚,也不会让余大伯吃亏。”

“如果是惯例,每天早上给我两个煮鸡蛋就可以。”

梁诚只能拿李彪说事,然而的确也是如此,既然是惯例,有这等好事那他也就认了。

不过两个煮鸡蛋就可以,他又不会喝酒,听张阿蛋说老余头一家人老实本分前些天才被李彪看上包吃饭的活,而且一大早一大家子就得起来忙活也不容易。

老余头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梁小哥也是一个讲究仗义人,若是今后想吃点啥,就跟我说,不用客气。”

等老余头去忙活,梁诚将两个煮鸡蛋放到兜里,然后看四下依旧无人,拿了四个白面馒头便离开。

来到外边码头路口,梁诚便看到大哥在一棵树下坐着抹汗,旁边放着一个包裹,青山码头不是那种小码头,要是天没亮就让大哥进里边找也得一翻好找,因此兄弟俩约了地方。

“大哥,你看我给你拿来了啥。”

梁诚将两个还热乎的煮鸡蛋四个白面馒头拿出来。

大哥咧嘴一笑说道:“我带了烤土豆,还是你留着吃吧。”

梁诚一屁股坐在大哥的身旁,将两个煮鸡蛋还有四个白面馒头塞到大哥的手里说道:“大哥,你放心,这些不花钱,是我从吃饭的地方拿的,没人看见,而且今后也是白面馒头管够,不用担心拿了别人没得吃。”

大哥听到梁诚这样说,这才将两个煮鸡蛋还有三个白面馒头用一块干净的布仔细包起来,然后自己吃一个白面馒头。

梁诚笑了笑,也不说什么,他知道大哥一定会将两个煮鸡蛋还有三个白面馒头拿回家给父母小妹。

梁诚拿起一旁的包裹打开一看,里边除了洗漱换洗的衣物,还有两件新衣物一个新做的小香囊一包野果干一个小钱袋。

两件新衣物一件是他的,一件是母亲做给大哥留着今年相亲穿的,而那个新做的小香囊是母亲连夜给他做的,在上边绣着一只雨燕,寓意着平安归来。

那包野果干,是他与大哥进山去采药砍柴帮小妹摘的野果,小妹除了给大家分享,剩下的舍不得吃便晒成野果干,逢年过节的时候便拿出来招待左邻右舍一家人吃。

而那个小钱袋是父亲的,父亲会喝酒,但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买个一二两祭拜先祖后,才能喝得上。

梁诚的鼻子不由得有些发酸,从怀里拿出装着三百三十文的钱袋递给大哥说道:“大哥你昨天那担凉席草鞋我也卖了,一共卖了三百三十文钱,回去帮父亲买一壶酒,帮母亲还有小妹买些药。”

“我在外边……,让爹娘小妹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爹娘小妹家里就拜托大哥了。”

大哥拍了拍梁诚的肩膀说道:“爹娘还有小妹知道你在外边找到一份管吃管住还轻巧的活计,别提多高兴。”

“今后咱兄弟不说刚才那种话,我这个做大哥的还是那句话,家里有我这个大哥在,你在外边安心便是,以后有了能耐,也好孝敬咱爹娘。”

梁诚擦了擦微红的眼睛,点了点头。

“大哥,我的换洗衣物我留下,娘给我的香囊还有小妹给我的果干,我也留下,但父亲的钱袋,还有你的新衣你得拿回去,这是咱娘给你做来今年去相亲穿的。”

大哥笑道:“爹娘说了,你能赚钱是你的,你刚出门在外没个钱傍身怎么行,你昨天只留十文钱,回去的时候爹娘便数落我。”

“钱袋里的钱是咱爹娘的一点心意,哪有我大老远拿来又帮你拿回去的道理。”

“我那身衣物你就穿着,只要你大哥去相亲的时候穿得干净利落就可以,不算是埋汰人家姑娘没了礼数。”

“若只是光看衣物,不看人,不贤惠,不懂得孝敬父母,就算长得像那墙上的年画仙女,你大哥我也不稀罕,哈哈。”

大哥难得开玩笑,梁诚不由得笑了笑,这是父母小妹还有大哥的心意与一家人的关爱,梁诚便收下。

大哥还要去镇上买药,赶着回去下地干活,梁诚交代大哥,家里下回要是够一担凉席草鞋便送来他所在的上游码头。

梁诚送别了大哥,看着东方露出的鱼肚白,新的一轮朝阳即将升起,也是新的一天开始。

把母亲做的平安香囊挂在脖子上,父亲给的钱袋揣入怀里,钱袋里虽然只有三十文钱,在有钱人眼里三十文钱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但梁诚却是觉得沉甸甸的,因为这是父母给他的关爱。

“呦呵,梁兄弟这么早啊,咱们又见面了。”

梁诚刚想回码头,却是见到林山带着四个少年向他走来,梁诚不由得有些疑惑,这林山一大早上的来码头做什么?

“原来是林兄弟。”

梁诚打着招呼,林山身后的那四个少年梁诚倒也有点印象,正是昨天一同与林山被撵的少年,只不过脸上有些淤青,看来没林山这般好运气。

“哥几个,昨天要不是梁兄弟,我恐怕也得跟你们一般倒霉,梁兄弟仗义,今后大家一个锅里抡勺子,就是过命的交情。”

听到林山这般说,身后四人也不恼,只怪自己没这般好的运气,昨天几人偷袭那几个狗仗人势的黑鲨帮打手得手后,打不过,然后大伙四散扯呼各凭本事,也就林山鬼机灵没有吃亏,不过这场子一定得找回来。

林山一一介绍打过招呼后,梁诚才知道,这四人是亲兄弟,打小就跟着林山混,到也好认,姓张,一二三四,或许是因为林山的缘故,几人对梁诚破为热情。

“我老舅有活,便让我来这码头,想必你也知道了咱们都是吃青山帮的饭,今后咱们哥几个也要在这青山码头混,在这青山镇混出一点名堂出来。”

梁诚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李彪是要把这码头的活交给大外甥林山打理也算是锻炼,且林山也颇有江湖气质,这混江湖也是迟早的事情。

林山既然对他另眼相待,不管他是不是林山的兄弟,李彪就算是做个顺水人情,而且他清清白白一脸的朴实憨厚,也算是给大外甥找个老实人,而不是老刘头那般挂数计账只有自己看得懂的老油条。

对于混江湖加入帮会,梁诚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要有钱拿就可以,听说青山帮的正式帮众,一个月都有一两的银子拿,这对他可是巨大的诱惑。

他还听说青山帮的帮众受伤另算,若是伤残还能安排到青山帮会的产业里,若是意外抚恤一百两安排家人进商会产业。

但若是加入青山帮,让他如同那几个黑鲨帮街面打手一样的做派,他却是做不到也不会加入,他虽然管不了别人,但管得了自己。

如果他真的那样,就算他给钱家里,家里也不会要,恐怕连家门都进不了,还会让家人伤心失望。

梁诚知道,他如今最多只算是一个帮会产业里的伙计,他可没那种帮众的待遇,拿二百文钱的工钱,他就老老实实干自己分内的活。

若是那引气诀真的能让他内外兼修有自保的能力,他才考虑找机会加入青山帮,而且他只要在李彪或者说是林山手下混饭吃就不怕没有机会。

若不然让他如今加入青山帮,就他现在这小身板,别人要不要另说,他可没有林山这般的雄心壮志,他有的是一家人的期望,还有让家里平安过上好日子的想法。

或许都是一般的年纪,又或者林山对他看得顺眼,只是一上午几个人都混熟了。

如果没有林山,梁诚知道他恐怕也得跟李彪熟悉怎么挂数记账,毕竟这头一天,活计他也是第一次,不会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也不难。

他只要在账本上记住是帮哪条船哪个商会上的货,有哪些人就可以,至于那些大包往船上运的药材数目多少是什么药材就不用他操心,在商会就已经有数目,活很是清闲,有时候得连夜干活,工钱就得另算,不过却是没他的份。

想想也是,别人在太阳底下流汗,而他坐在凉棚里无所事事,若不是他会算点账懂得写些字,恐怕他连在太阳底下流汗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他这二百文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若是出错那就得扣他的工钱补上,原先帮亲戚干的老刘头无所谓,有酒就可以,他可不是老刘头。

由于很多人是新来的,梁诚便重新给每一个人写号牌,就是一块竹片,写上号数名字,来干活的时候,当他面扔进一个竹筒里,等人齐开工他便按着牌子号数挂账记数。

这种方法到不是他想出来的,若是别处上下重货论多少便是按竹签算,不过别处可没他们这里好,首先管饱有时候就做不到,梁诚不由觉得很是幸运。

林山几人也是无所事事,不过却是拿着刀挥舞或是在一旁练习扎马步,倒也有模有样,梁诚不由得心痒痒,反正现在没事情,便在一旁看,却被林山给拉来一起练。

“现在你也没啥事情,大家一起练也热闹,要是你想扛包,我也不拦你。”

梁诚笑了笑,接过林山抛来一把带鞘的柳叶刀。

“一会有帮里的人来教我们习武,是我大舅小时候的把兄弟叫陆九,以前当过边军什长。”

“等有了正经的武艺,哥几个就去找回场子,看不打那几个孙子满头包。”


林山从边上又拿起一把带鞘的柳叶刀对梁诚说道:“那把刀今后就是给你的,我今早在仓库多领了一把,虽然你不是青山帮的帮众,但既然我当你是兄弟,就不会例外。”

梁诚不由得无奈,这把刀他可不敢挂在腰间显摆,木刀鞘上可是有着青山帮的印记,万一两个帮会在码头打起来,有刀挂腰间,别人可不管他是青山帮的帮众还是青山商会的伙计,得找块布包裹起来,算是做个记号。

不过梁诚也没打算不要,除了是林山看得起他将他当手下的兄弟,他很是感激,不会不识好歹,这刀连鞘带刀怎么也能卖或者拿去当铺当二两银子,二两银子那可就是一亩薄田,他连银子都没摸过,手中的刀没想到也算是让他头一回摸了银子。

梁诚抽出手中的刀,越看越喜欢,不由得挥舞两下,不过他也就会砍柴的把势,一旁的林山与张家四兄弟不由得哈哈大笑,大伙便指点他该如何使唤刀,倒也颇有几分欢乐。

就在几人嘻哈玩闹的时候,一个脸上有道恐怖刀疤,眼神冰冷,腰间挎刀的魁梧壮汉,大步走来。

远远见到此人,梁诚有种恐惧之感,不用刀,这刀疤魁梧壮汉恐怕用眼神就能将他给吓瘫地上,就如梁家湾与附近几个村的那些猪狗牛羊见到屠夫梁老三一样。

不管再凶狠的狗见到梁老三都夹着尾巴绕着走,梁诚小时候穿开裆裤那会,可没少捂裆被村里的大公鸡大白鹅还有大黄狗给撵,吓得哇哇大哭。

梁老三见到哈哈大笑,只是一瞪眼,那些不管是大公鸡大白鹅还是大黄狗全被吓跑,他别提多羡慕,后来才知道,大家伙说梁老三身上有杀气。

“九叔来了,哥几个赶紧站好。”

这身上散发着如同从死人堆里走出来,脸上有道恐怖刀疤的魁梧壮汉便是李彪的把兄弟陆九,曾经当过边军什长的刀疤九,九爷,九叔。

见林山张家四兄弟都站成一排,梁诚虽然拿着刀,也很想跟一看就有真能耐的陆九学武艺刀法,但他可不是青山帮的帮众,不过他能在一旁看,还能跟林山张家四兄弟学,也算是能学到一点。

梁诚刚想回凉棚里,却是被张四给拉到一旁。

“你小子走什么走,九爷轻易不指点人,这还是看在彪爷还有山哥的面子上,大家都是兄弟不要不好意思。”

其他几人都对梁诚点头示意赶紧进来,梁诚只能装成无奈与几人站一起,心里别提多高兴。

陆九上来扫了排成一队的几人,二话不说,从林山开始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林山给踹趴下,从头到尾一个也没落下。

当陆九揣到梁诚的时候,梁诚才知道如今这帮龇牙咧嘴躺地上捂着肚子却不敢大声嚷嚷的孙子,刚才为何那般热情,不过挨上一脚能学得武艺刀法,他也就认了。

陆九的这一脚,倒也没有打算将梁诚给踹死,梁诚只觉得肚子一阵剧痛抽搐,随即躺在地上也如同林山与张家四兄弟一般直接哼哼,不过梁诚却是紧紧抱着二两银子。

“全都是废物!”

陆九毫不客气,哪怕是对林山也没有好脸色。

“也就一个看着最不中看的还知道抱着刀,在战场上手里的刀就是你们的命,是你们最喜欢的婆娘,也是你们胯下那点不中用的带把玩意。”

“没死的,拿起你们不中用的带把玩意,是个爷们的,都他娘的给老子站起来,站不起来的,滚蛋,找地方喝奶去!老子可没兴趣指点废物。”

要是陆九知道梁诚是因为将手中的刀视为二两银子一亩薄田,打算以后卖掉,不是当成性命,不是当成婆娘,也不是当成胯下带把的玩意,不知道会有何感想,恐怕会再给梁诚一脚。

远处扛货的苦力还有青山帮的帮众看到梁诚几人被陆九全给踹翻不由得大笑。

虽然几人如今都是大哥不笑二哥一样狼狈,但也只能捡起掉地上的刀,然后咬牙相互搀扶起来,陆九不由得微微点头。

等几人踉踉跄跄站好后,陆九似笑非笑说道:“你们六个先去扛三天包,三天后我再来。”

说完陆九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人,然后几人看着陆九头也不回离开的高大魁梧背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林山一脸无奈看着梁诚与张家四兄弟,没好气说道:“你们看我干啥,我脸上又没有花,又不是漂亮娘们,九叔这是答应指点我们了,都还愣着干什么,是带把爷们的跟我扛包去。”

对于梁诚林山还有张家四兄弟来扛包,张阿蛋他们没有笑话,而是羡慕,就连那几个青山帮看管码头仓库的帮众都不由得羡慕,由此可见这陆九的确是有能耐,在青山帮里也是一号猛人。

不过比起张阿蛋他们,梁诚林山还有张家四兄弟腰间则是多了一把刀,对于扛包,梁诚倒是没什么,他虽然力气不算大,但肩膀上满是老茧,而且如今扛的是草药,别看一包很大也就七八十斤,扛了几回他倒也觉得即便做苦力只要管饱他也能吃得消。

为了能多挑些柴火回家,他与大哥进山砍柴也是咬牙挑这么重,虽然与大哥能挑百来斤没法比,但也是得走很远的崎岖山路,不过若是码头别处上的货物就不好说,那可真的不是仅仅赚的是苦力钱,而是血汗钱。

至于偷懒,林山与张家四兄弟倒也没有,倒不是怕码头上的人说,那也得瞒得住陆九才行,若学保命的武艺都偷懒,到了危险的关头,就会付出代价,甚至是丢掉小命。

“开饭咯!”

听到老余头来喊开饭,林山与张家四兄弟差点没哭起来,梁诚顿时就觉得心里舒服许多,不过梁诚发现这草鞋今后应该也不怎么好卖,至少再这处平坦的上游码头不怎么好卖。

因为除了林山与张家四兄弟,梁诚与大家伙都是光着脚丫子,为了不让衣物磨破也都光着膀子,露出浑身腱子肉,而梁诚露出两扇排骨。

“梁兄弟看不出来啊,你除了能写会算,这一身的骨头倒是有一把力气。”

梁诚苦笑,他不知道一旁黝黑腱子肉如同抹了油般发亮咧嘴笑的张阿蛋是夸他还是笑话他。

院里准备的大桶清爽解渴凉茶,林山与张家四兄弟那是大瓢猛灌,一些新来的人也是如此,梁诚也想去灌几口,却是被张阿蛋悄悄给拉住。

“润润喉咙就好,别喝多。”

梁诚看着堆得像小山高的白米饭还有白面馒头,不由得会意,有的人已是捧着大碗米饭泡着凉茶夹好菜蹲廊檐下稀里呼噜吃起来。

梁诚也拿着一个大碗装满米饭泡着凉茶夹了些菜蹲廊檐下大口吃起来,大伙也都蹲着,倒不是没有板凳坐。

“他大爷的,一肚子的水,这馒头都快吃不下了。”

林山与张家四兄弟也蹲着,虽然五人不是乡下干活的人,但也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如同村上一般,街头巷尾寻常百姓也都喜欢捧着碗蹲在墙根或是晒太阳,或是聚在一起边吃边唠嗑。

林山啃着馒头说道:“以前没觉得这码头干活累,还以为自己能扛,真是只有担子压肩头才知道重,站着说话不腰疼。”

“梁诚,你等会说一声,晚上让老余头上肥肉!”

梁诚笑了笑,他又不是工头,他帮记着就可以,不过老余头好像也没有对林山与张家四兄弟特别照顾,看来是林山原先来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要特别照顾。

这老余头也是人精,更何况以前还开过小馆子当过掌柜,要是他对这老家伙狮子大开口,他一个人喝着小酒吃着可口的小菜,那林山与张家四兄弟怎么看他。

不过梁诚倒对老余头这样的做法,觉得没有什么,要是他,他也不想一个狮子大开口的家伙白吃白喝,若是能帮做手脚那就算皆大欢喜。

既然不帮那就别想白占便宜,还好他留有一线没有太过,看来今后遇事得留个心眼,要不然被人给坑了都不知道。

就当是老余头给他的警醒,他可怜别人,然而这不是在家里,他没关系背景,如果他有点便利也学着别人吆五喝六,没人会可怜他。

不过梁诚知道要是今后吃点小灶,老余头不会计较,要是计较那他有的数目就真记不起来或者忘了记,算错也不怪他,要钱就问青山帮要去。

吃饱喝足,至于什么时候开工,当然是林山这个虽然不是工头,但实际上的工头说了算,更何况林山他们如今已是青山帮的正式帮众,要不然哪来的佩刀。

梁诚告诉了老余头晚上加肉,多少老余头看着来,每个人都能吃上一口大肥肉就行,也不用他操心,至于平时的米面粮油,仓库那边老余头有账,不关他的事。

跟老余头要了一块破布,梁诚将刀鞘给仔细包裹起来。

“这样拿着稳当,不容易脱手,还能知道这把刀是我的,也算是做个记号。”

梁诚对好奇看着的林山还有张家四兄弟解释说道,梁诚可不会说,刀鞘上青山帮的标志太显眼,他又不好意思在没卖或者当掉之前给削掉。

“林小哥,梁小哥,原先你们没来的那几天,彪爷也给弟兄们加过肉菜,这数目也得给林小哥与梁小哥过目一下。”

林山一看账目就摇头,扫了一眼随手就递给梁诚。

梁诚一看这是新的账目,上边有日期,前三天倒也天天加肉菜,也就昨天人不够算是休息没加。

账本上的字迹清晰工整一目了然,梁诚不由得眼睛一亮,他还愁着去哪里找人请教认字,这眼前的老余头不就会吗,而且老余头开过小馆子当过掌柜,这打算盘也肯定会。

梁诚将账本还给了老余头,算是看过,不过还得林山与他签字才行,这样才能作数,如今林山与张家四兄弟躺在墙角直犯困,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数目,自然是对于青山帮来说,让梁诚签就可以。

“余大伯,我虽然会记账挂数,但毕竟肚子里就那么点墨水,这码头上简单的事情,或许还能应付,但一些生僻的字就不认得,也是两眼一抹黑,想请教大伯,也想跟大伯请教如何打算盘,这样算账就不容易出错。”

老余头闻言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好说,我虽然算不得什么读书人,但也读过几年的私塾,平时也喜欢看一些解闷的闲书,些许生僻字还是认得的。”

梁诚也不客气,从怀里将一张抄写不认识的字当面递给了老余头,梁诚倒也不怕老余头能看出这是引气诀,他又没有整段给抄写下来,他也是先挑容易的依葫芦画瓢,而后才是难的,字是字,若不组成词,组成段,组成文章谁知道是什么。

“梁小哥,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想学打算盘,晚上吃过饭,若是你们没活,我教你,包教包会。”

老余头接过梁诚递来的纸张,只是看了一眼上边的字,老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梁诚有些无奈,恐怕是那引气诀上的字太过生僻,他即便依葫芦画瓢写也费了一番功夫,不由得有些失望,看来还得请教别人。

若是连老余头这个念过几年私塾当过小馆子掌柜,平时喜欢看闲书的老滑头都不知道,那码头上的其他人恐怕也不会知道,他总不能请教,如今已是呼噜山响的林山张家四兄弟吧。


见到梁诚很是失望,就连对学打算盘已是有些索然乏味,老余头不由得笑了笑。

梁诚当然是索然乏味,这学打算盘,就算不是跟老余头学,他也可以跟码头上的其他人学,总会有其他人知道怎么打算盘。

但这引气诀上的生僻字,他总不能去到镇上去请教那些教书先生或者老学究吧,他又不认识别人,别人跟他也没关系。

若是想要上门请教教书先生或者老学究那就得出指点的钱,三十文钱恐怕连打发门房去通传一声都不够。

老余头将那张纸递给梁诚笑道:“梁小哥原先所说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过谦了,你列出的这些生僻字只是不常见,虽然不算太过生僻,但我却是认不全,不过我倒也认得十多个。”

听到老余头这般说,梁诚不由得一喜,又从怀里毫不客气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老余头看了看桌上两张满是生僻字的纸张不由得苦笑。

六十二个字,老余头拢共认识二十二个字,还有四十个字虽然不认得,但梁诚觉得已经不错,至少不用花钱,如果剩下的四十个字真的太过生僻,没人知道,他就只能另想办法,至于花钱,他可没那个打算。

“敢问余大伯,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这个字是气的意思,别看这字生僻,但就是气字,为古时候的气字,只不过如今用得少,也就一些酸腐文人喜欢用来显摆学问能耐。”

梁诚不由的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老余头不是说他,如今他不懂就得请教明白,他不但要认识字,也得知道这字是什么意思,要不然光会写和念,字还是字。

直到中午休息得差不多,梁诚这才算是满意,而老余头也才算松了口气,两人坐在桌旁已是用掉了半碗水拿来写字比划解释。

活不紧中午休息一个时辰这是惯例,若是活紧那就休息一会便得继续干活,或者是轮流吃饭轮流休息。

梁诚将两张纸给揣怀里,叫醒流着口水的林山还有张家四兄弟,如果不回工棚睡,在老余头的院子里休息,起来要是饿还能喝一碗粥或者啃一个馒头,但若是吃撑了就不太好。

下午的时候,林山张家四兄弟与一些新来的人,干活的时候别提多难受,皆因为醒来给吃喝撑了。

梁诚在小凉棚把下午出工的人给记好,将今天中午认识的字单独给写出来,然后用不是生僻的字写一旁,晚上跟老余头学打算盘后,再回住的地方温习一遍,那些纸上已经认识的字给涂抹黑,以免给弄混,也方便请教别人。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下午太阳下山的时候,林山拖着疲惫的身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让大家伙收工,听到收工,张家四兄弟直接躺在了地上动都不想动,今天装了两大船的草药,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这么多草药是从哪来的,又要运往哪去?”

梁诚将一碗水递给了林山好奇问道。

林山接过碗大口喝了一口水,然后说道:“这些草药都是从云飞山的药场里运来的,今天只是草药,大包随便扛随便扔,若是运青山药馆瓷器瓶装的金疮药,那就得轻拿轻放。”

“如今外边的世道可不比咱们青山镇这种山里旮旯的小地方,兵器药材现在那可是赚钱的大买卖,当然还有粮食。”

梁诚看着大清江东流水上的残阳西沉,对于外边的世界他知道的不多,也没那个想法非得出去闯荡,更何况现在他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

出到外边人生地不熟别说赚钱,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毕竟他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来到这青山镇,不过他也听说如今外边不但有灾荒,而且已经开始兵荒马乱。

“如今咱们青山帮正是发大财的时候,黑鲨帮已经眼红,我给你一把刀,不但是将你当兄弟,也是让你拿来防身,虽然在这码头用不到,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听到林山如此说,梁诚不由得有些面色难看,他只想攒钱,他可不想掺和这些所谓江湖的恩恩怨怨。

然而若是青山镇的两大帮会现在就打起来,他在这码头上那他可就没得选,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除非他舍弃二百文管吃管住的活计回家,管他青山镇是黑鲨帮还是青山帮的天下,梁诚知道不管这青山镇是谁的天下,街上摆摊十文钱的摊位费,那可是一文都不会少。

但梁诚不甘心,他倒不是全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家里,为了关心他的父母小妹还有大哥。

梁诚握了握手中的刀柄,只有他有实力或者有能耐才能实现他的愿望,不管是青山帮还是黑鲨帮将来在这一山不容二虎的争斗中谁胜谁负,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只要他有能耐本事就不怕找不到赚钱的活计,即便出到外边动荡的世道闯荡他也有自保的能力。

不过,梁诚心里却是希望青山帮能胜出。

虽然他不想做青山帮那些被使唤去砍杀丢掉性命的帮众喽啰,但若是青山帮胜出,有林山还有张家四兄弟在,那对他家来说,不是没有好处。

如果他将来真的有机会去到外边赚大钱,就如同有大哥照顾家里一样,能结识林山与张家四兄弟这些有情有义的汉子,他的家人将来不管是在镇上与在村上就不会被人给欺负。

到时候不管青山帮是谁在街上收摊位费都不会收他家的,村上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也不敢如同原先那样,对他家趾高气昂呼来喝去随意欺负辱骂。

想到这,梁诚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将林山还有躺在地上的张家四兄弟给拉起来。

“走,哥几个,咱们大块吃肉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每人碗里一块一两的大肥肉,不怕谁多吃也不怕谁没得吃,虽然是大肥肉却是肥而不腻。

当然梁诚与林山还有张家四兄弟分肉的时候碗里多得一块。

老余头的手艺不错,不愧是开过小馆子的,那油汪汪的肥肉筷子一压,油水直接冒淌到热气腾腾的白米饭里,让梁诚有种吃猪油拌饭的感觉,那个香就别提了,咬一口肥肉满嘴流油。

大木盆里的菜也是油汪汪的,还有虾米小鱼,梁诚与大家伙满头大汗敞开了肚皮吃。

吃饱了明天好有力气干活,吃饱了就能长肉长身体,到时候他就能学武艺练刀法,不但今后可以去到外边闯荡找活计赚大钱,还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吃过晚饭林山还有张家四兄弟便回家,临走的时候,林山看了看周围没外人对梁诚说道:“晚上如果没事情最好不要独自离开码头,青山镇就算再乱也不会乱到码头,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是码头乱了,有人就会不高兴。”

林山接着压低声音说道:“这青山码头的产业不仅仅是黑鲨帮与咱们清山帮两家平分的产业,还有烈刀门的人。”

“就算是咱们青山帮与黑鲨帮联合起来对付烈刀门在码头的产业也得掂量一下,这也是我大舅让我来码头的真正原因,有些事情,哥几个知道就可以。”

梁诚点了点头,晚上他可不打算独自去瞎逛,再说他也没那个闲钱,他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与要去认识的字。

即便林山不说,梁诚也会猜出,能让青山帮与黑鲨帮都忌惮,还能在青山码头有一席之地的,那便是清崖县城的第一大帮派烈刀门,青山镇码头上的药物粮食与兵器恐怕都是运给烈刀门名下商会产业的货物。

“梁兄弟,走咱们去镇上的夜市逛逛,镇上的夜市,那可也是热闹。”

张阿蛋与几个年轻小伙对梁诚邀约说道。

梁诚摇了摇头婉言谢绝,他如果只是苦力,那他去看看也无妨,虽然长这么大他也没见过所谓的夜市,不过他却是知道只有别人都在玩耍,他在努力,别人在努力,他更努力,他才有可能超过别人。

要看夜市,等他将来有了能耐如果有了机会,他要去看清崖县城的夜市,明山府城的夜市也得看,若是可以大赵京城的夜市他更得要去看。

随后梁诚便帮着老余头一家人收拾着桌子碗筷。

“梁小哥你坐着喝茶就可以,怎么能劳烦你动手。”

老余头有些无奈说道。

梁诚麻利忙着手里的活笑道:“这码头上的包我都扛得,这收拾碗筷擦桌子扫地又怎么做不得,我可没那么金贵娇气,我又不是有钱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更何况等会还得麻烦大伯教我打算盘。”

当看到老余头小孙女还得吃药的时候,梁诚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老余头的小孙女与小妹一般的年纪,也很是乖巧懂事来帮忙,他不由得想到了小妹。

老余头今天早上是在试探他,也不算在坑他,毕竟老余头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而他做了正确的选择,算是得到老余头的认可。

若不然老余头也不会指点他不认识的生僻字,晚上教他打算盘,或许当他在试探别人的同时,别人又何尝不是在试探他。

“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去二,四下五落一……。”

梁诚用一根粗糙的手指笨拙拨弄着算盘,认真听着老余头给他讲解算盘与给他讲解口诀,老余头就差没有手把手摁着教。

梁诚知道就算是他的账算错,老余头也不会算错。

当看到老余头算盘打得灵活飞快噼啪作响,梁诚不由得很是羡慕,不知道他得练习多久才能有这等能耐,不过梁诚相信他只要肯吃苦肯学,用不了多久。

梁诚虽然很想多学一会,不过也不能让老余头休息得太晚。

将算盘口诀在账本后边抄写一遍,梁诚便回码头的小棚子,点灯翻看游方杂记里的引气诀,拖出小沙盆放在桌上,然后在昏黄的油灯下,拿着一根树枝认真写今天认得的二十二个新字。


直到对今天请教老余头所学二十二个生僻的古今字写了好几遍,算是记住,梁诚这才算是满意。

随后梁诚又将书里一些不认识的字给摘抄出来,这些不认识的字不算生僻的字,至少没引气诀里的生僻字难写,老余头肯定应该认得。

一事不劳烦二主,有老余头这么个老滑头可以薅,除了引气诀的生僻字,书里其他不认识的字也就不用到处找人请教,就当是顺便。

大不了到月底算账对账的时候,这么多人吃饭,半两一两银子的数目对青山帮来说什么也不是,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在井边洗漱过后,梁诚打算回去睡觉,见到张阿蛋还有几人正围在所睡工棚外边的灯下抓耳挠腮。

“蛋哥别费劲了,下个集日中午吃过饭,去街上找便宜些的针线娘帮缝补就可以,再说谁还没穿过开裆裤。”

“我说蛋哥,穿着你帮缝补的裤子,我还不如穿开裆裤,你这糙手艺,补与不补也没啥区别,还不如我,这大洞开着跟光着腚也差不多,反正如今天气热,干脆哥几个穿大裤衩子得了。”

梁诚不由得好笑,原来这几人刚才是去街上夜市买针线缝补裤子,晚上倒不是不能拿裤子去找针线娘或者裁缝铺帮缝补,但晚上得多花钱。

大家伙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混口饭吃,谁会来这码头当苦力,能省一文是一文。

“还是我来帮你们缝补吧,虽然我的手艺比不上针线娘裁缝铺的学徒,但至少比咱们蛋哥强上一点。”

梁诚笑呵呵打趣说道,然后从一脸无奈的张阿蛋手里接过针线与破裤子,征得同意扯掉裤脚的一些布开始缝补。

“呦呵,想不到梁小哥还有这手艺,摆个摊不比那些针线娘还有裁缝铺子里的学徒差。”

“咱们蛋哥其实也缝得不赖,可没你们开玩笑说得那么不好,在码头上干活久了这手艺才粗糙了些。”

梁诚笑着说道,虽然他打算盘的手生疏,但这缝补衣物的手却是不差,乡下穷人家的孩子,缝补衣物也大多都会,就得看有没有耐心,没有什么好笑话的。

要是笑话也就是身上没有穿过满是补丁衣物,家中有母亲或者姐姐妹妹帮缝补,他家里虽然有母亲帮缝补,但母亲身体不好,到了晚上眼神也不太好,又加上点的松油灯熏眼呛人,即便戴着顶针也经常扎到手指。

以前是大哥帮他补,长大些梁诚便帮大哥补,后来就是小妹帮一家人补,不过他的手艺没有落下,虽然不怎么样,但至少不会那么容易再次开裆。

而且与大家搞好关系,即便大家不是经常需要草鞋,但谁在这偌大码头上还没有个同村朋友或者熟人,到时候若是需要凉席草鞋也能帮他介绍一下生意。

“今后要是大家伙衣物裤子有破损,只要我晚上有空就拿来,我帮缝补,都是一起干活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不用见外。”

缝补几条裤子花不了多少时间,他又不是要绣出花来,干活的裤子只要不露出屁股也没人笑话,也不可能每个人干活的裤子衣物天天都开裆或者破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梁诚温习昨天认识的生僻字,依葫芦画瓢也顺便在沙盆面上写不认识的生僻字,引气诀里的字他得多加练习,然后又写一遍昨晚在一张纸上抄写不认识的二十多个新字,中午休息再请教老余头。

今天早上又是梁诚第一个来吃早点,不过他这回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老余头笑呵呵给他拿来两个煮鸡蛋,梁诚也笑呵呵收下,梁诚虽然知道老余头昨天或许是在试探他。

而两个煮鸡蛋也就当是心照不宣彼此就当是心安理得,毕竟算是惯例或者说特殊照顾,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其实有好处梁诚也不介意。

如果他什么也不要,对他来说也没好处,反而有点不识好歹,梁诚不知道这算不算人情世故。

在李彪的工棚,梁诚翻找来一个垫床脚满是灰尘的破算盘,虽然破了些但也能用,算这种挂数账,掐手指头也能算。

不过能学会打算盘也算是能耐手艺,只要不花钱,能学的梁诚都打算学,要是有机会就跟老余头的大儿子学做菜的手艺。

扛了三天包,第四天一大早,陆九再次站在几人面前,梁诚还好,吃饱喝足还能在休息之时跟老余头认字学打算盘,晚上还能温习白天与以前所学看一会书,帮缝补一两条裤子,美美睡上一觉,第二天又是第一个去吃早点。

林山与张家四兄弟那可就惨了,肩头磨破了皮,腰酸背痛两脚打飘,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不过也都咬牙撑着。

陆九扫了一眼梁诚还有林山张家四兄弟,面无表情说道:“今后除了那个梁诚,下午林山张家四兄弟你们继续扛包,直到扛到你们第二天不是这熊样为止。”

“我等习武之人不是娘们,也不是那兔哥儿,作那软弱无力的德性,更何况你们都是年轻人,自是得有蓬勃与血气方刚,不是那垂暮老头。”

“我不会教你们花里胡哨的花拳绣腿,也不会教你们好看的杂耍把势,我将会教给你们刀刀见血,刀刀砍肉,以命相搏的边军刀法,记住,狭路相逢勇者胜。”

“至于能学到多少那是你们自己的事,老子身上又挤不出奶,今后若是因为自己蠢被砍死,也不关老子的事,了不得吃席的时候,老子多喝两碗。”

梁诚与林山张家四兄弟,想笑又不敢笑,然而几人接下来面色立刻就难看起来,陆九并没有抽刀给他们演练示范什么边军刀法,说完话,陆九上来从头到尾每个人肚子上又来那么一脚全部给踹趴下。

这次梁诚趴地上只觉得肝胆俱裂,差点没疼晕过去,林山与张家四兄弟也都是如此,不过这回大家都是哼哼抱着刀没撒手。

“想要揍人就得先挨揍,想要砍人,就得知道先挨砍的滋味,当你能提刀砍敌人的时候,敌人也能提刀砍了你,战场上希望敌人比你蠢,那只能说明你比敌人更蠢!”

“不管什么世道,也不管将来你们是做好人还是做坏人,都给老子记住咯,好人不会死,坏人也不会死,只有蠢人才会死!”

说完陆九抽刀,只见寒芒一闪,边上小凉棚的四根柱子被一齐砍断,片刻后才轰然倒塌,引来不远处大家伙的观望,青山帮帮众的喝彩。

而从始至终,梁诚与林山还有张家四兄弟都没有看清陆九是何时抽的刀,又是何时将刀给入鞘。

只觉得快,快到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然而陆九就站在他们面前仿佛没动过,几人不由的目瞪口呆看着倒塌的凉棚,又一齐看向陆九。

“也就你们,想看我出刀的人,已是死人,快,哪怕你出刀比敌人快分毫,活下来的就有可能是你,慢,若是你慢,哪怕你比敌人慢上分毫,死的人便是你!”

梁诚对这个陆九,九爷心中不由得满是崇敬,能跟着这么一个教授他们武艺刀法的能人,他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比起那些武馆的教习,陆九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所学都是用性命与血换来的,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学,哪怕只学得陆九的一半能耐,他都能偷着乐,不过这凉棚他看来是得重新搭了。

陆九刚开始也没让他们学太难的东西,先把刀给拿稳,若是连刀都拿不稳,所学刀法也就毫无意义,几人扎马步刀身吊着一块砖头双手拿刀平举练习臂力,时不时还会被陆九给揣上一脚。

几个少年在烈日之下,被陆九给折腾得够呛,而这也仅仅是刚开始而已。

中午吃饭的时候,别说拿筷子,几人连碗都有些拿不动。

“明天再给你们加一块砖。”

陆九吃饭的时候并没有蹲着而是靠墙站着大口吃着,眼睛似乎也有着习惯的警惕,对于老余头问是否要喝酒加菜,陆九也只是摇头。

“酒,你们今后切记不要贪杯,我可不会什么醉刀,你们要养成时刻保持警惕的习惯,哪怕你是抱着娘们睡觉,伸手也要能摸到刀。”

梁诚与林山张家四兄弟闻言点了点头,就在几人认真听讲的时候,陆九却是放下空碗笑道:“我吃饱了,走吧,中午太阳不错,你们也得练练,下午我可没功夫陪你们这几个臭小子,你们又不是漂亮的娘们。”

梁诚与林山还有张家四兄弟张大了嘴巴,他们碗里的饭还没吃到一半,粮食可不能糟蹋了。

“老余头,这哥几个的饭留着给他们晚上吃。”

说完陆九头也不回就往外走,梁诚哥几个只好在大伙的笑意中,放下碗无奈跟着陆九走,林山给梁诚一个眼色,梁诚会意,然后回头对老余头喊道:“余大伯,今晚大家伙肥肉伺候!”

在众人的欢乐声中,梁诚与林山张家四兄弟哭丧着脸往码头走去。

“梁诚,我让他们五人继续扛包,是让他们继续打熬筋骨,比起他们你并不是练武的料。”

下午开工的时候,梁诚记好出工的人,然后忍着手上的酸痛修凉棚,听到陆九这样说,梁诚无奈笑了笑。

虽然陆九说的话挺伤人的,不过梁诚也不指望他能成为什么武林高手,能自保就可以,一对一打得过黑鲨帮寻常的帮众喽啰就行,至少也要打得过那几个街面上欺软怕硬的黑鲨帮打手。

陆九笑了笑继续说道:“死在我刀下练武的料也不少,刀砍在脖子上,可不会管你是不是练武的料还是武学奇才,但是相比别人,你要得多加努力才行。”

“先天不足,后天可补,打仗不是比人头,人多就一定能赢,对敌也不是比谁是不是武学奇才。”

“你的身体虽然结实也算有一把力气,但却太过瘦弱身体还没有长开,平时多吃点……。”

说到最后,陆九的话语如同对着小兄弟说一般,有着莫名的心酸难受与关爱。

看着陆九远去的高大背影,梁诚不知道陆九在边军的战场上经历过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脸上有道恐怖刀疤,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的陆九,没想到也会有这么一面。

凉棚倒也不难搭,码头上有的是材料,若不是手发酸他用不了多久就能搭建好。

虽然陆九让他不用去扛包,但梁诚搭建好新凉棚后却是没有休息的意思,林山与张家四兄弟也都龇牙咧嘴强忍着,他去扛包同甘共苦或许谈不上,但他也得打熬筋骨不是。

多干活就能多吃点,多吃点就能让身体长开,身体长开他也好多努力,他的刀下今后也要如同陆九一般,砍那些所谓的武学奇才。


如今中午没了休息时间,梁诚只能晚上请教老余头,刚开始也是累得够呛,主要是手发软发酸,算盘自然是练习不了,过了十来天才算是完全缓过劲来。

虽然陆九依旧没有教他们所谓的边军刀法,但吊在刀上的砖头,由原先的一块也加到了五块,不过还好,陆九给他们的手臂上抹药。

刚开始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凉飕飕的,只要抹上手臂的酸痛就得以缓解,这些天下来也能感觉到手臂有些发紧。

后来陆九才告诉他们,是强健筋骨的外用药,只不过是外物辅助,关键还得靠自身,外物终究是外物,如果自身基础不扎实牢靠,即便有外物辅助那也是拔苗助长的虚胖,打肿脸充胖子而已。

今天又是青山镇赶集的日子,前几个集日大哥没来,梁诚估摸着大哥今天会来,一大早果然大哥挑着一担凉席草鞋来到码头。

见到梁诚正在码头路口等着,大哥不由得咧嘴一笑,梁诚拿出四个白面馒头,倒不是他不能多拿,而是多拿了大哥不会要。

“十张凉席是咱家所有剩下草料凑的,四十双草鞋是左邻右舍的,说好了,如果能卖得出去,一双草鞋咱们拿一文钱的辛苦钱,若不然家里就是下个月也凑不够一担。”

梁诚接过大哥的担子笑了笑,他就知道会是如此,不过也没什么,他家与左邻右舍的关系不错,有什么事情大家伙都会力所能及相互帮忙,农忙的时候大家也都是相互帮工。

虽然大哥是憨厚老实,但这也不就等于说大哥傻,将来要是有了钱,梁诚觉得让大哥在镇上开间小铺子做点小买卖也不错,到时候也能让父母小妹住到镇上,不过却不会是在青山帮与黑鲨帮没有分出胜负之前。

这次大哥来镇上是特意给他送凉席草鞋的,给家里买些日常所需就回去,下午还得干活。

“林山,在这镇上买一间前边是店铺后边是院子的小宅子,地段也不用太好,大概要多少银子?”

“二百两银子左右,怎么,梁哥这是发财了,想要置办家产?”

一旁正在吊砖提刀的林山听到梁诚突然冒出的问题,不由得打趣说道。

梁诚一听二百两银子,差点没给吓得手一抖将手中的二两银子连同五块砖头掉地上。

他一年二两四钱银子的工钱,不吃不喝也得八十多年才能买这么一套宅子,这也太吓人了。

“要是租像这样的宅子,我倒认识人,一个月二两银子,看在梁哥的面子上,一两五就可以。”

一旁的张一笑道。

接着大家伙就七嘴八舌说着,给梁诚介绍哪有便宜的屋子租,而梁诚则是苦笑连连,一两银子他都租不起,他也没那个打算。

林山说道:“别听他们瞎咧咧,他们哥四个两人一铺,要是你觉得在这码头住得不痛快,想去镇上住,跟我挤一张铺,住我家就可以,咱兄弟不花那个冤枉钱。”

梁诚只能笑了笑,除了感激林山还有哥几个,他总不能说他如今有些不切实际的愿望吧。

“九爷回来了。”

梁诚几人立刻就不再说笑,一脸认真。

“臭小子,老子转过身你们就嘚瑟,看来还得多吊一块砖才行。”

陆九的心情很不错,在陆九的身旁还跟着一个腰间挎刀穿着黑色劲装的魁梧壮汉,饶有兴致看着正在扎马步吊砖的梁诚他们。

在这魁梧大汉衣服胸口绣有一把血红色的刀,此人是烈刀门的人,梁诚不由得有些好奇。

烈刀门虽然在青山码头有产业,但并没有烈刀门的帮众,而且这魁梧壮汉也是浑身杀气,也如同死人堆里走出来的,一双眸子阴冷,与陆九很是要好的样子。

“老陆,我说你怎么愿意在这种小地方混,除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原来还有这么几个臭小子调教。”

说到这魁梧大汉叹了口气说道:“这几个娃娃还真有点像当初的我们,当初咱们一起在边军的百来号兄弟,如今就剩下咱们老哥两了,小土豆去的时候也才刚满十五岁,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说完,这个烈刀门的魁梧壮汉不由得有些神色黯然。

陆九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今天高兴,就让你们休息,这是我过命的哥们老黑,除了媳妇,啥都可以一起用,带你们下馆子去。”

这叫老黑的烈刀门魁梧壮汉,没好气捶了一下陆九,笑骂道:“去你家会死啊,要不是小翠当初喜欢你,现在你家那大胖小子也就没你什么事了,得管我这个干爹叫亲爹才对。”

下馆子,梁诚与林山还有张家四兄弟自然是高兴,虽然天天让老余头加肉,但能去馆子那可是不错,梁诚还没去过馆子,这次终于不是在门外边闻味了。

交代张阿蛋下午开工让老余头来帮就可以,他也就当偷闲,随后梁诚他们便跟着陆九还有那老黑往码头中间去,这里算是烈刀门的地盘,码头下游就是黑鲨帮的地盘。

在码头上若是苦力无所谓,没有什么井水不犯河水,反正大家都是卖力气的拿钱吃饭,但若是帮众或者他们这些在产业里的伙计就不同,虽然在产业里的伙计也没什么,但毕竟这是码头,瞎逛被揍别人也不需要理由。

梁诚可没有吃饱了撑的到处找揍,这中间区域的烈刀门码头产业他也是第一次来,虽然没有烈刀门的帮众在,但这也算是青山帮与黑鲨帮默认的区分地带。

老黑这次不是一个人来带着不少人,那些商行的掌柜见到老黑也都是点头哈腰,看来这老黑在烈刀门地位不低,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老黑对那些商行的掌柜说梁诚他们是晚辈。

老黑换了身普通的衣物没有带其他人,便与陆九带着几人去镇上下馆子。

镇上的醉仙楼,梁诚以前从门口路过都被门口的店伙计给撵,生怕影响了生意似的,不过这醉仙楼也的确是青山镇的第一大酒楼,不说那大厅里能飘到大街上的酒肉香,醉仙楼后边的东家就是青山帮与黑鲨帮也得给三分薄面。

进到装饰阔气的大厅,看着桌桌客满,还有那满大桌的大鱼大肉,梁诚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林山与张家四兄弟也好不到那去。

在门口迎客伙计的赔笑带领下,一行人上到二楼的雅间,看着二楼打扫得一尘不染能照出人影满是花草盆景的过道走廊,梁诚都不知道该如何下脚。

跟着陆九与老黑来到一处布置得富丽堂皇的雅间,看着那些一看把他卖了都买不起的桌椅,梁诚不由得又咽了咽口水。

要是拿一把那精致的梨花大木椅子去卖,怎么也得卖个二两银子,还有那铺着大理石的桌子,这雅间里所有的物件拿去卖,恐怕也够二百两银子。

“李爷,不知道是您到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多有怠慢,还望恕罪。”

就在梁诚林山与张家四兄弟在雅间里这摸摸那看看,小声嘀咕要是这桌椅板凳花瓶墙上的字画拿出去卖值多少银子的时候,醉仙楼肥头大耳的店掌柜满脸笑容进来。

老黑冷冷斜了一眼店掌柜说道:“怎么,我李宽的兄弟来你这醉仙楼,你就能有失远迎了吗?”

店掌柜的胖脸满是尴尬之色还有一些惊慌,额头不由得冒出冷汗,然后有些无奈求助看向了陆九。

陆九笑道:“你们醉仙楼的好酒好菜尽管上,年轻漂亮姑娘伺候着,别看我,账算这家伙的。”

那个绰号老黑名为李宽的魁梧壮汉,有些哭笑不得:“你小子一来这醉仙楼,我就知道你肚子里肯定有坏水,还漂亮姑娘,看我不告诉小翠,她要是改嫁我可是巴不得。”

陆九看了一眼梁诚他们,然后对李宽笑了笑说道:“当初咱们说过,要是等哪天回到家乡,大家就在最好的馆子吃一顿。”

李宽也笑了笑挥手,让如蒙大赦的店掌柜下去。

“一帮没见过世面的臭小子,喜欢就随便拿,嘀咕啥,账记在你们老黑叔头上。”

陆九说完放声大笑,李宽也放声大笑,梁诚林山还有张家四兄弟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梁诚倒是真想拿,不过也知道是开玩笑。

想着屁股下边坐的椅子,刚才张二说不止二两银子,起码得三两,梁诚就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仿佛坐的不是椅子而是银子。

不一会,便有年轻漂亮的侍女端着托盘鱼贯进来,将一道道香气扑鼻的菜肴摆在桌上,梁诚看得是眼睛都直了,那大烧鹅油汪汪的大屁股肥得直冒油。

林山与张家四兄弟也是如此。

看着满桌的大鱼大肉,梁诚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他做梦都不敢这样做,了不得就是梦见一个大猪蹄。

站一旁年轻漂亮的侍女给梁诚的碗里满上酒,梁诚盘算着第一筷是不是要夹正好摆在他面前,被林山还有张家四兄弟虎视眈眈的大烧鹅屁股。

“来,诸位兄弟,干了这一碗!”

陆九与李宽双手端酒碗站起举过头顶,梁诚与林山还有张家四兄弟自然不会那么不凑趣,这是两人在敬袍泽兄弟。

随后两人同时将酒往地上一洒,陆九笑道:“你们哥几个都看我们哥俩干啥,哈喇子都流下来了,动筷子啊,都是自己人不用装。”

梁诚几人起先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当看到张家四兄弟还有林山举着筷子要夹大烧鹅屁股的时候,梁诚也就不客气。

梁诚眼疾手快一筷子就夹在了那大烧鹅的屁股上,李宽与陆九不由得哈哈大笑。

“当初将军大帐里那只大雁的屁股也是你小子得的。”

“你们哥几个不用客气,我老黑还是光棍,这一顿请得起,不够就上。”

陆九笑道:“当时经常被围困在瀚海草原,哥几个饿得就差没吃人,能活着回大营也就用不着客气。”

“大鱼大肉你们哥几个随便吃,会喝酒的就喝,不会喝的不要勉强。”

陆九与李宽碰了一下酒碗,两人一口喝干。

“这次你这个黑虎堂的大堂主百忙之中能来我们这乡下,不会是来专门看我的吧。”

听到陆九如此说,李宽给陆九满酒笑道:“你老婆孩子热炕头如今又有一帮鬼机灵的徒弟,要不咱两换换,我可是为了老婆本到处忙。”

“不过这事还得让青山帮与黑鲨帮一起意思一下才行,我回去也好交差。”

“其实也没什么,也就一个收旧书的老头,收了一本所谓的修真秘籍在你们青山镇赶集收摊的时候二十文钱给卖了,上边让人来找一下。”

“这种事情,每年各地都有,哪一次不是什么路边的正宗武功秘籍,要不就不了了之,而且谁知道那卖草鞋凉席的乡下穷小子,不是买来当草纸。”

“我找个机会就来了,当是来你这散心十天半个月。”

正在满嘴流油啃着外焦里嫩美味大烧鹅屁股的梁诚,心想要是父母小妹还有大哥也能吃上这等美味那该多好,当听到李宽这么一说,梁诚不由得一愣,心里也不由得一惊。


方才那醉仙楼的店掌柜只是被李宽斜了一眼就诚惶诚恐,林山还有张家四兄弟听到陆九说黑虎堂,明显夹肉的筷子都慢了几分。

梁诚除了知道烈刀门是他们清崖县的第一大江湖帮派,其他的知道得并不多,但他只要知道,能坐稳所谓第一的江湖帮派从来都不是靠什么讲仁义道德。

这黑虎堂恐怕更不简单,而能当上黑虎堂堂主的李宽自然也不简单,与他们好说话那是看在曾经过命袍泽兄弟陆九的面子上。

卖旧书的老头,收摊的时候二十文钱卖给一个乡下卖凉席草鞋的穷小子,就没差将他梁诚的名字给说出来。

然而更让梁诚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难道那修真秘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本游方杂记里关于修真者的描述,还有那引气诀,岂不都是真的,李宽还有陆九肯定也知道有那如同神仙一般的修真者存在。

此刻梁诚心里没有任何的高兴反而是害怕,陆九告诉他们,如果希望敌人比自己蠢,那么只能说明自己比敌人更蠢。

一个乡下卖凉席草鞋的穷小子拿二十文钱买一本旧书去当草纸,说出去谁信,竹片麻绳田间地头大把的野草树叶还有石头又不要钱。

“黑爷,小的林山敬黑爷一碗。”

林山与张家四兄弟轮流给李宽敬酒,李宽是来者不拒很是豪爽都是笑呵呵一碗干。

轮到梁诚的时候,梁诚捧着酒碗站起来极力不让手发抖,还好这些天的基础没白练,说不紧张害怕,只有傻子才不紧张害怕。

梁诚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黑爷,小的梁诚,小的不会喝酒。”

李宽哈哈笑道:“梁小子,你连酒碗都拿不稳,看来还得练,大老爷们不会喝酒怎么行,咱们都是出来混江湖的,今后你就会知道这酒可是好东西。”

梁诚看着满满一碗酒不由得苦笑,先不说这满桌还没来得及尝滋味的大鱼大肉,喝醉后发酒疯酒后胡言乱语丑态百出的人,他又不是没见过。

陆九看着梁诚一脸纠结的模样,不由笑着说道:“能喝就喝,不能喝也不要给这喜欢捉弄人的家伙面子,当初这家伙最喜欢把我们给灌醉,然后一个人大吃大喝,他长得黑,心也黑,所以得了老黑这么一个绰号。”

李宽不由得开怀大笑,然后对梁诚说道:“你们师父这是在说我坏话,刀九那是出了名的下手快准狠,筷子抬慢些,第一块肥肉准落入这小子嘴里。”

“虽然你如今习武的身体还没长开,单薄瘦弱了些,但今后学得你师父的快准狠,不比别人差。”

“算了,也不为难你,看着你们顺眼,我这个做长辈的今天也高兴,你的意思到了就可以,刀九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徒弟,哈哈。”

说完李宽将碗里的酒给喝干。

李宽将他们当成陆九的徒弟,虽然陆九没说也没解释,也没有说过将他们收为徒弟的意思,但几人早就在心底将陆九当成了师父。

若不是师父只是教习,刀法练一遍,功法讲一遍,那可就真的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而陆九不但给他们打基础,还给他们传授各种对敌作战的经验。

不过梁诚并没有把李宽所说陆九的徒弟就是他徒弟的话放在心上,梁诚想着等会吃饱喝足赶紧回去,把那本游方杂记给烧了,李宽的眼睛太毒了,他拿酒碗自以为不抖,李宽一眼就能看出。

林山拿起茶壶,让坐一旁的张三赶紧给梁诚满上一碗,梁诚这才举着酒碗以茶代酒敬了李宽一碗。

接下来大家伙那可就真的不客气,大筷夹用手抓,李宽与陆九边喝酒边说笑,梁诚倒也没有什么坐立不安或者诚惶诚恐的感觉。

因为这醉仙楼的菜太好吃了,他也是第一次尝到这等美味,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干脆放开,继续吃得满嘴流油,到处小心谨慎反而才会让人怀疑。

直到下午,除了梁诚还有李宽陆九,林山与张家四兄弟都已是喝醉,李宽与陆九两人没少喝,还与林山张家四兄弟划拳热闹。

虽然两人从雅间出来的时候脸上满是酒意,但眸子依旧清明,恐怕就是不用所谓的内功解酒,那十来坛酒也不够两人喝着玩的。

李宽笑道:“明天得给那五个喝大的小子再加一块砖,当初咱们喝醉,老军头冰天雪地那可是把我们直接扔河里。”

“你小子虽然没喝大,出门不带刀,也得加一块。”

梁诚苦笑,虽然他那把刀的刀鞘裹了布,除了在码头随身佩戴或者拿着,这出到外边他可不想显摆,再说他一个月又不是领一两银子的人。

“李爷,陆爷,喝好了,要不要喝杯茶看歌舞。”

醉仙楼店掌柜笑呵呵走来然后抱拳行礼说道,梁诚见店掌柜麻利往李宽手里塞一张银票,看这模样结账已是不需要,那张银票梁诚看得直眼馋。

李宽嘿嘿一笑,拿着一张百两的银票,也没揣怀里而是弹了弹,然后递给店掌柜说道:“给我换十张十两的。”

店掌柜不由得一愣,没去接那张李宽递回来的百两银票,而是赶忙让人拿来十张十两的银票。

李宽笑了笑,这才满意将百两银票揣入怀里对陆九说道:“这次来得匆忙,也难得有机会来一次,没什么准备,等会给我的干儿子。”

说完李宽接过店掌柜递来的十张十两银票,笑道:“你这个做师父的就别想了,这是给我徒弟们的见面意思,哈哈。”

梁诚看着李宽递来的十两银票,不由得目瞪口呆,有些难以置信有种做梦的感觉,十两银票的见面意思,他四年的工钱也没这么多,银子他没摸过,就更不用说银票,而且还是十两银票十两的银子。

“怎么,怕银子烫手啊,你不要我可就不客气了,这点小钱,你黑叔不放眼里,阔气着呢,给你,你就拿着,这家伙这次来咱们这种小地方,就是来刮地皮的。”

一旁的陆九看着盯着银票如同没了魂一样的梁诚,不由好笑打趣说道。

“嗨,哪有你小子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刮地皮,孝敬懂不,也就你,要是你来烈刀门,一个堂主也少不了你的。”

说完,李宽摇了摇头说道:“要是日子过得能像你这般滋润,我这个堂主不做也罢,来梁小子,拿着。”

梁诚这才手发抖接过十两银票,他的眼里如今只有钱,仿佛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赶忙激动说道:“小的多谢黑爷赏。”

李宽笑呵呵给林山还有张家四兄弟每人怀里都塞了一张十两银票,看到银票几人似乎也清醒不少,赶忙道谢。

“老陆,刚才我和你说那事,上边这回很重视,消息还算可靠,这黑鲨帮与青山帮不久就会分出胜负,这个你也知道,但若是黑鲨帮找到,那可就对你们不利。”

说到这李宽笑了笑说道:“不过我把话撂这,就算是黑鲨帮得了青山镇的地盘,今后也得看我们烈刀门还有我黑虎堂的脸色。”

出到醉仙楼大门口店掌柜笑呵呵问是不是要准备车马,李宽与陆九自然是不用,已经喝高的林山对店掌柜说道:“哥几个没醉,要什么车送,还能喝。”

梁诚刚想问能不能给他安排马车送回码头,林山一把就将梁诚给拉到一旁,然后给打算离开的李宽陆九行礼道别。

等李宽陆九离开,林山大着舌头说道:“走,带兄弟去认认哥几个的门。”

梁诚看着李宽还有陆九远去的背影只能苦笑,然后跟着醉醺醺的林山还有张家四兄弟往镇北而去。

林山的人缘不错,一路上扯着人就介绍梁诚说,这是他林山的兄弟。

镇北一处名为豆腐巷的破旧小巷子口,也不知道是出到外边被风一吹还是一路晃荡酒意上来,林山与张家四兄弟蹲在臭水沟边,接二连三哇哇吐了起来。

“可惜了醉仙楼这顿好酒好肉。”

张家四兄弟后悔不已,林山也是如此,不过想着怀里十两的银票,也都呵呵傻笑。

张家四兄弟的家离林山的家不远,属于一个巷子里的街坊邻里,住的都是祖上留下的小门脸宅院,虽然他与哥几个现在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不过他家祖上好像也没阔过,都是小佃户人家。

张家四兄弟家从小没了爹,是母亲将四兄弟拉扯大,他们的母亲见到四个醉醺醺的儿子就头疼,四兄弟进门的第一件事便是从怀里掏出银票傻笑递给母亲。

直到一旁的梁诚把银票得来的经过说出来,张家四兄弟的母亲这才收下银票。

张家四兄弟的母亲热情招呼梁诚,不过梁诚却是说还得送林山回家,便扶着醉醺醺的林山离开。

还没到家门口,林山抠着喉咙又吐了一次,缓了好一会,这才清醒些,苦笑说道:“这醉仙楼的好酒怎么也不参点水,平时兄弟我两斤都能喝。”

梁诚不由得好笑,就算醉仙楼的店掌柜想参水,也得有那个胆子才行,林山从怀里摸出十两银票看着家门又呵呵傻笑。

林山家院子里挂满各种晾晒的衣物床单被套,林山打小就没了父母,家中还有一个与大哥一般年纪的姐姐。

林山姐弟两人相依为命,李彪这个大舅不错,若不是有李彪这个大舅,姐弟两的日子会很难过。

不过林山的姐姐也是一个很能干贤惠的女子,靠着帮人浆洗衣物缝补做刺绣也能赚到钱,哥几个也就林山的衣物每天最为干净。

将林山送回家,梁诚婉言谢绝林山姐姐留下来吃饭的款待,梁诚便往码头方向走,他又没吐,如今吃得饱饱的,大鱼大肉一点也没浪费。

在钱庄梁诚将十两的银票找开,换成十张一两银票,要不是换成银子与铜板带着不方便,他都想换成散碎的银子与铜板,不过一两的银票拿着方便,家里用起来也方便,不会太过于让人眼馋。

当梁诚从钱庄出来准备回码头的时候,却是被人给拦了下来。

“小子站住,说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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