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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饲骨:疯批摄政王千里夺鲛妻蓝灵汐师…全文

翊长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鞭子撕裂空气的尖啸,是这古墓里最熟悉的葬歌。“啪——!”“呃……”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又被死死咬碎在齿间。细瘦的脊背猛地弓起,旧布条般单薄的衣衫应声裂开。一道狰狞的猩红瞬间在苍白的皮肉上炸开。血珠滚烫,溅落在冰冷潮湿的地砖上,留下几点暗沉的污迹。像极了死亡提前睁开的眼。“啪——!”第二鞭紧随而至,精准地咬在上一鞭的边缘。皮肉翻卷,新鲜的痛楚如同滚油泼进骨髓。“小贱人!”尖利的女声在封闭的石室里激荡、碰撞,带着淬毒的恨意。“我这一身的晦气,都是你这灾星克的!做你师傅,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执鞭的妇人约莫四十,粗布荆钗掩不住昔日精心养护的痕迹。此刻那张姣好的脸却因极致的怨毒而扭曲变形。她俯视着脚下那团颤抖的、五岁的血肉。眼中翻...

主角:蓝灵汐师…   更新:2025-06-26 02: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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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蓝灵汐师…的其他类型小说《流光饲骨:疯批摄政王千里夺鲛妻蓝灵汐师…全文》,由网络作家“翊长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鞭子撕裂空气的尖啸,是这古墓里最熟悉的葬歌。“啪——!”“呃……”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又被死死咬碎在齿间。细瘦的脊背猛地弓起,旧布条般单薄的衣衫应声裂开。一道狰狞的猩红瞬间在苍白的皮肉上炸开。血珠滚烫,溅落在冰冷潮湿的地砖上,留下几点暗沉的污迹。像极了死亡提前睁开的眼。“啪——!”第二鞭紧随而至,精准地咬在上一鞭的边缘。皮肉翻卷,新鲜的痛楚如同滚油泼进骨髓。“小贱人!”尖利的女声在封闭的石室里激荡、碰撞,带着淬毒的恨意。“我这一身的晦气,都是你这灾星克的!做你师傅,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执鞭的妇人约莫四十,粗布荆钗掩不住昔日精心养护的痕迹。此刻那张姣好的脸却因极致的怨毒而扭曲变形。她俯视着脚下那团颤抖的、五岁的血肉。眼中翻...

《流光饲骨:疯批摄政王千里夺鲛妻蓝灵汐师…全文》精彩片段


鞭子撕裂空气的尖啸,是这古墓里最熟悉的葬歌。

“啪——!”

“呃……”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又被死死咬碎在齿间。

细瘦的脊背猛地弓起,旧布条般单薄的衣衫应声裂开。

一道狰狞的猩红瞬间在苍白的皮肉上炸开。

血珠滚烫,溅落在冰冷潮湿的地砖上,留下几点暗沉的污迹。

像极了死亡提前睁开的眼。

“啪——!”

第二鞭紧随而至,精准地咬在上一鞭的边缘。

皮肉翻卷,新鲜的痛楚如同滚油泼进骨髓。

“小贱人!”

尖利的女声在封闭的石室里激荡、碰撞,带着淬毒的恨意。

“我这一身的晦气,都是你这灾星克的!做你师傅,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执鞭的妇人约莫四十,粗布荆钗掩不住昔日精心养护的痕迹。

此刻那张姣好的脸却因极致的怨毒而扭曲变形。

她俯视着脚下那团颤抖的、五岁的血肉。

眼中翻涌着刻骨的戾气和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绝望的悲哀。

“畜牲!”

妇人啐了一口,鞭子毫不停歇,

““畜牲!你本就是人妖 媾和生下的怪物!你那尾巴,你那眼泪,就是天大的不吉!”

鞭下的小小身体,早已放弃了徒劳的躲避。

只是死死蜷缩着,像一块失去生息的石头,承受着早已刻入骨髓的痛楚。

旧伤叠着新伤,鞭痕、烫疤、深紫的掐痕……如同她与生俱来的诅咒。

妇人恶毒的言辞如同冰锥,一根根钉入她早已麻木的听觉:

“……黑尾,黑珠!天生的不祥!谁沾上你谁倒霉!”

“再亲近的人,见了你这身晦气,也只会恨不得你立时死了干净!”

“啪!啪!啪!”鞭声是唯一的伴奏。

“哭啊!怎么不哭?你那不值钱的黑珠子呢?”

“别人流泪是白珍珠,你流泪……哼,只配喂池子里的癞蛤蟆!”

妇人的喘息粗重起来,带着一种施虐后的奇异快意,

“七日不食不死?命倒是硬得很!”

“好,好得很!为师今日便赏你三十鞭,贺你这天生的贱命!”

鞭影如狂乱的雨点,没有丝毫停歇。

地上蜷缩的女孩,约莫五岁光景,瘦小得惊人,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枯叶。

她甚至没有蜷缩得更紧,只是以一种近乎殉道般的麻木姿态伏在那里,小小的身体随着每一次鞭打微微震颤。

靛蓝色的眼眸深处,是两潭凝固的死水。

映着墓壁上幽微跳动的长明灯火,也映着妇人癫狂的倒影,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片沉沉的、认命的死寂。

那目光,比古墓最深处的寒冰还要冷。

鞭声终于停歇,只余下妇人 粗重的喘息在墓室里回响。

女孩身下的石地,已被蜿蜒的血流染红了一小块。

妇人嫌恶地踢了踢那团血肉,声音冰冷刺骨:

“小杂种,装什么死?滚!滚回你那腌臜窝里去!”

女孩的身体抽搐了一下。

她试图撑起手臂, 但那小小的臂膀早已在持续的鞭打下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软软地塌了下去。

她只能咬紧牙关,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

“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这是规矩。

然后一点点地、极其艰难地向前挪动。

膝盖磨蹭着粗.糙冰冷的地面,每一次摩擦都带起新的、火辣辣的刺痛,与背上炸裂般的鞭伤交 相呼应。

血痕和污渍在她爬过的石砖上 拖曳出一条断断续续、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轨迹。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传来更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臭。

她终于抵达了墓室的尽头--一个巨大的、黝黑的石坑。

坑中蓄满了墨汁 般浓稠的污水, 表面漂浮着厚厚的、油腻的绿色浮沫。

无数细小的气泡从深处咕嘟咕嘟地冒上来,破裂,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浑浊的水下。

隐约可见纠缠蠕动的蛇影、硕大迟缓的蟾蜍。

快速游窜的老鼠以及各种形态诡异的虫豸。

这是她的巢穴。

她几乎是 滚落进去的。

“噗通”一声,冰冷的、带着强烈腐蚀感的污水瞬间包裹了她。

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狠狠刺入她背上绽裂的伤口。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猛.呛了几口腥臭的污水,剧烈的咳嗽撕扯着胸腹,

牵动背上的伤,痛得她几乎昏厥。

她拼命昂起头,将脸露出那令人窒息的水面,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灌满了腐臭。

七天不进食,饥饿感如同腹中盘踞的毒蛇,

开始疯狂噬咬她的脏腑,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

她靠在冰冷的石坑边缘,靛蓝色的眼珠在浑浊的水面上缓缓扫视。

一条粗壮的蝮蛇,有着暗褐色的环纹,正无声无息地从水底一块布满苔藓的石头下游弋出来,

三角蛇头.探出水面, 猩红的信子吞吐不定。

女孩的目光锁定了它。

饥饿压倒了本能的恐惧。

她吃力地抬起手, 探入颈后污秽打结的湿发深处,摸索了片刻。

竟从里面抽出一截东西--那并非什么饰物,而是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刀,

刀身仅剩半尺,刃口布满锯齿状的崩口和暗红的铁锈,

刀柄被某种坚韧的布条反复缠绕,浸透了水渍和污垢,显出深沉的暗褐色。

刀虽残破不 堪,握在她小小的手中,却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久经磨砺的凶戾之气。

她屏住呼吸,小小的身体如同捕食的壁虎般紧贴着石壁

一动不动,只有那双靛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条蛇。

蝮蛇似乎察觉到危险, 猛地弓起了身子。

就在它作势欲扑的刹那, 女孩动了!快得只剩下一道 模糊的影子!

锈蚀的断刀带着破空声狠狠劈下,精准地剁在蛇颈七寸之上!

蛇头被齐颈斩断,污血喷溅,断掉的头颅掉入水中,兀自张着毒牙。

无头的蛇身剧烈地扭动翻滚,搅起一片污浊的水花。

女孩毫不停顿,用断刀熟练.地剖开蛇腹,挑出墨 绿色的蛇胆,直接塞入口中,腥苦的汁液在口腔里爆开。

接着,她用刀尖剥开坚韧的皮,易去内脏,露出粉白的蛇肉。


她低下头,像一只饥饿的幼兽,就着冰冷的污水,

一口一口,麻木地啃噬着那带着浓重土腥味的生肉。

血水和肉丝挂在她的嘴角。



涣散无神的目光费力地聚焦在蓝灵汐脸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急迫的、燃烧生命最后一丝光亮的嘱托。

“记住…记住……”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沫里艰难地挤出来,伴随着破碎的喘息,

“你…原名叫…蓝…灵…汐……”

名字?女孩--蓝灵汐--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属于自己的称谓。

不是“小贱人”,不是“杂种”,是“蓝灵汐”。

三个音节,沉甸甸地砸进她混沌的意识深处。

“……你的尾巴…黑色的…”

那妇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断断续续,气息微弱如游丝,“

还有…你哭出来的…那些珠子…黑的…千万…千万…不能给…任何人…看到…谁…都不…可…以……”

最后几个字,几乎只剩下微弱的气流,

那双死死盯着蓝灵汐的眼睛,里面的光正在飞速熄灭。

蓝灵汐默默地看着她。

然后,小小的身体挪动了一下,忍着背上撕裂的剧痛,

从石台上滑下,双膝跪倒在冰冷的地面。

额头重重地叩在沾染了血污的石板上。

咚。咚。咚。

三个响头,代替了所有言语。

———遵命。

石板上,那粘稠的血泊边缘,似乎因为她叩头的震动,

滚落进一颗极小、极圆润、却通体漆黑如墨的珠子,

瞬间被暗红的血淹没,消失不见。

那妇人似乎看到了她的动作,灰败的脸上艰难地扯动了一下,

像是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却最终只扭曲成一个痛苦而悲哀的弧度。

她躺在自己呕出的血泊里,胸腔剧烈起伏,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濒死的嘶鸣,每一次呼气都带出更多的血沫。

“师…师徒一场…”

她喘息着,声音细若蚊蚋,眼神开始涣散,茫然地望着墓室顶无尽的黑暗,

“为…为师…求你…一件事…”

蓝灵汐没有任何犹豫,再次俯身,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板上。

又是三下。

咚。咚。咚。

每一次叩击,都震得她背上尚未结痂的伤口渗出新鲜的血丝。

“记…记得…”

那妇人的眼珠艰难地转向她,瞳孔已经有些扩散,

仿佛在透过她看向某个极其遥远的地方,

“把我那…命苦的…皇儿…扶…扶上…皇…位……”

最后一个“位”字,轻飘飘的,如同叹息般散在污浊血腥的空气里。

蓝灵汐直起身,小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靛蓝色的眼珠深处,映着师父濒死的面容。

她抬起手,那双被污水浸泡、被蛇血沾染的小手,

在空中缓慢而清晰地比划着几个简单的手势:

他,叫,什么?在,哪里?

那妇人的目光已经完全涣散了,瞳孔里的光像燃尽的烛火,

只剩下一点微弱的余烬。

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

就在蓝灵汐以为再也得不到答案时,一丝极其微弱、

带着奇异温柔和无限眷恋的气音,从她染血的唇间飘了出来:

“钰…钰儿…叫…钰…儿……”

那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母亲呼唤乳名时特有的缱绻,

与她平日的刻毒判若两人。“钰…儿……”

最后一个模糊的音节消散,她大睁着的、

望着无尽黑暗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微光彻底熄灭。

眼皮缓缓合上,覆盖住那双曾盛满世间最极端爱恨的眼眸。

所有扭曲的表情都归于一片死寂的平静。

蓝灵汐跪在血泊边,看着那张迅速失去所有生气的脸。

师父睡着了?像以前那样?

只是这次睡在冰冷的地上,

睡在很大一滩血里。她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

钰儿是谁?在哪里?扶上皇位……又是什么意思?

这些词语像冰冷的石头投入她死寂的心湖,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她甚至不知道“皇位”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能去哪里。

靛蓝色的眼珠里,那瞬间因“徒儿”二字而裂开的微小缝隙,

迅速弥合,重新冻结成万古不化的寒冰。

死寂沉沉的,比古墓最深处的黑暗还要浓稠。

她不再看地上那具逐渐冰冷的躯体,只是默默地、艰难地转过身,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再次爬向那个散发着恶臭的黑水池。

冰冷的污水重新包裹住她,背上伤口被刺激得一阵抽搐。

她把自己更深地沉下去,只留下鼻孔在水面上,

缓慢地呼吸着那混合了血腥、腐败和阴冷的气息。

在这污秽与冰冷中,那诡异的“安全”感才重新将她包围。

她闭上眼,像一具沉入沼泽的枯骨,任黑暗彻底吞噬。

饥饿,这永恒的伴侣,又一次将她从昏沉中拽醒。

池水冰冷依旧,背上伤口在污水的浸泡下传来阵阵麻木的钝痛。

她熟练地在浮着死鼠和油光的污水中摸索,很快又抓住一条滑腻的水蛇。

断刀锈迹斑斑的刃口划过蛇腹,腥热的血再次染红她的小手。

她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冰冷的蛇肉,靛蓝色的眼瞳在昏暗中如同两粒没有温度的琉璃,

倒映着池水上漂浮的腐烂残骸。

吃完,她缩了缩身体,寻了池底一块相对光滑的石头,

枕在上面,再次沉入无梦的黑暗。

时间在绝对的死寂里失去了所有刻度。

不知沉睡了多久,或许是几天,或许只是几个时辰,一种莫名的、

难以言喻的空旷感刺破了蓝灵汐混沌的感知。

她猛地睁开眼。

靛蓝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了一下。

墓室里弥漫的血腥味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更浓重的、

属于死亡本身的沉寂阴冷。

她下意识地转动眼珠,望向之前师父“睡着”的地方

——那片她呕出的、已经变成深褐色的巨大血泊还在,

粘稠地附着在石板上,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然而,血泊之中,空空如也。

师父的身体,不见了。

蓝灵汐小小的身体在水中僵住。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如同水底悄然升起的气泡,

在她死水般的眼底浮现了一瞬,随即又被更深的空洞吞没。

或许,像以前很多次那样,师父只是去了别的墓室?

或者……像她讲过的那些“二十一世纪”故事里的人一样,消失了?


她不再去想。

这古墓太大,太黑,消失的东西太多,多一个或少一个,又有什么分别?

她只是更紧地抱住了自己,冰冷的池水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体里最后一点稀薄的热气。

就在她准备再次沉入那麻木的昏睡,将自己彻底交付给这污秽的黑暗时——

死寂,被骤然撕裂。

“訇——!”

一声沉闷如远古巨兽低吼的巨响,裹挟着碎石簌簌坠落的刺耳声浪,

沉重而古老的石门,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洞开。

蓝灵汐纤细的脊背瞬间绷紧,冰冷的恐惧沿着骨髓蔓延。

她几乎是本能地将自己更深地沉入腐臭污浊的积水中,

只余一双眼睛浮于水面,如同受惊的幼兽,在昏暗中警觉地窥视。

脚步声随即撞入耳膜,沉重、踉跄、急促,每一次踏落都带着濒死般的艰难喘息。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

这气息霸道地穿透了积年累月沉淀的腐臭,

宛如一柄淬了寒冰的钩子,精准无比地刺入她的鼻腔,

激得她浑身寒毛倒竖,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

这味道她刻骨铭心——是活物被撕裂、带着滚烫温度、宣告死亡的新鲜血腥!

一个庞大而沉重的黑影,带着摧枯拉朽般的气势,

猛地撞破墓道深处粘稠的黑暗,一头栽进了这间被污浊死水占据的墓室!

来人异常高大,几乎触及这低矮墓穴的穹顶。

一身玄黑重甲早已支离破碎,遍布着刀劈斧凿的狰狞裂痕与飞溅的泥污,

昔日寒铁幽光被暗沉黏腻的血垢彻底吞噬。

肩胛处一道裂口深可见骨,边缘皮肉狰狞外翻。

他仅凭一只大手死死拄着一柄宽刃重剑,

剑尖拖曳在石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零星火星在幽暗中迸溅又瞬息湮灭。每一步踏下,

地面都随之微颤,污浊的水面剧烈翻腾,沉淀的秽物被搅动浮起,恶臭弥散。

他似乎在强行榨取体内最后一丝气力,然而身体已至极限。

闯入墓室后,高大身躯猛地一顿,拄着剑剧烈喘息。

每一次吸气都扯动着胸腔深处,发出破风箱般痛苦的嘶鸣;

每一次呼气都喷吐出灼热的白雾。

借着墓顶那点惨绿幽微的磷光,蓝灵汐看清了他血污与泥泞交织的脸庞,

鬓发散乱,唇色泛着诡异的乌紫,额角青筋如虬龙暴突,

冷汗混着血水,沿着刚毅的下颌线不断滴落,砸在污浊的水面上。

“呃……噗——!”

一口粘稠如墨、腥气冲天的污血猛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溅落在浑浊的水面,迅速晕染开一片不祥的暗红。

那高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

如同倾倒的山岳,沉重无比地向前轰然扑倒!

“轰哗——!”

巨大的水浪猛地炸裂开来!冰冷腥臭的腐水如同倾盆暴雨,

劈头盖脸浇了蓝灵汐满身满脸。

那人沉重的躯体就倒伏在她面前不足一臂之处,

飞溅的污水糊住了她的视线。惊骇之下,

她猛地向后蜷缩,瘦弱的脊背重重撞在身后湿滑冰冷的石壁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浓烈的新鲜血腥混合着腐水的恶臭,形成一股实质般的重压,狠狠碾过她的感官。

冰冷的污水似乎激得那人恢复了一丝濒死的清明。

他艰难地抬起头颅,试图看清周遭。那双眼睛

——即便在剧毒蚀骨、重伤濒死的绝境下,

依旧锐利如出鞘的寒刃,带着一种睥睨万物、洞穿人心的威压与审视,

猛地扫视过来!

视线,猝不及防地,在空中狠狠相撞!

轩辕烨只觉一股冰冷腥秽的恶臭扑面灌入,几乎扼断他的呼吸。

体内剧毒如万千毒蛇在血脉中疯狂噬咬、奔突,每一次心跳都似要将胸腔撕裂。

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眼前是扭曲旋转的混沌景象。

就在这沉沦的边缘,猝然撞入了一双眼睛。

一双……深邃如无尽瀚海的眼眸。

纯粹的蓝,不染一丝尘埃,如同沉埋在万丈冰渊最深处的蓝宝石,

在墓顶那点惨绿磷火的映照下,幽幽流转着冷冽的光华。

那光芒中没有恐惧,没有好奇,只有一片近乎死寂的空茫与漠然。

像一头被遗弃在冰原深处、早已冻僵麻木的幼兽,

本能地睁着眼,却已失去了对周遭一切生死的感知。

这双眼睛,镶嵌在一张过分苍白、被污迹覆盖的小脸上。

湿透的墨色发丝紧贴着纤细的脖颈与脸颊。

她整个小小的身躯都浸没在这片令人作呕的污水中,

只露出肩膀以上,脆弱得像一株即将被污秽彻底吞噬湮灭的幼草。

一个孩子?一个……活在这九幽地狱里的孩子?

轩辕烨的思绪被蚀骨的剧毒搅得混沌一片,但这双空茫蓝眸带来的冲击过于强烈。

他甚至无暇注意到她裸露在污迹之外、布满新旧交错狰狞伤痕的手臂。

“呃啊——!”

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再次猛烈爆发!那奇毒如同亿万烧红的钢针,

狠狠扎进四肢百骸的骨髓深处!眼前猛地一黑,

所有残存的意识被这灭顶的痛楚瞬间攫取、撕碎!

强弩之末的力量彻底溃散,高大如山的身躯如同被斩断了所有牵线的傀儡,

直挺挺地向前轰然栽倒!

“轰哗——!!!”

更猛烈的污浊水浪狂暴炸开!

冰冷刺骨、腐臭熏天的液体如同瀑布般狠狠泼溅在蓝灵汐脸上、身上,

呛得她本能地紧闭双眼和口鼻,细小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向后踉跄倒去。

当她勉强抹开糊住眼睛的污秽,重新睁开那双盛满惊惶的碧蓝眼眸时,

映入眼帘的便是近在咫尺的景象:那个浑身浴血、散发着骇人威压的男人,

就倒伏在她触手可及之处。

他的侧脸半浸在污水中,双唇呈现出死寂的乌黑,气息微弱得几近断绝。

方才那双能刺穿人心的锐利鹰眸,此刻紧紧闭合,

只有紧锁的眉峰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额角不断渗出冷汗与血水混合的污迹。


浓烈的新鲜血腥混合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甜腥毒气弥漫开来,

甚至压过了污水的恶臭。他身上残破的玄甲深深陷入身下淤泥,

一只大手仍旧死死扣着那柄沉重剑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仿佛那是他灵魂与这残酷人间最后一丝倔强的连接。

死了吗?

蓝灵汐的心脏在瘦弱的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藤,缠绕着她的脖颈,窒息感阵阵袭来。

逃!

像过去无数次面对危险时那样,把自己藏进这片污秽的最深处!

这是她刻入骨髓的本能。

可是……那双眼睛……

那双最后看向她的、带着审视、痛苦,却又莫名刺穿她麻木外壳的眼睛……

还有师傅临死前那死死掐进她腕骨、冰冷如铁的枯指,

和那句耗尽生命嘶吼出的遗命:

“辅佐……钰儿……登……位……”

钰儿……

一个模糊的、从未有过的念头,如同无尽黑暗深渊中挣扎着亮起的一点微弱萤火,

极其艰难地在她被恐惧与麻木冰封的心头摇曳。

也许……也许……这个人……不能死在这里?

这念头微弱得近乎荒谬,却像一根烧红的细针,狠狠刺破了包裹她的厚重冰壳。

她凝视着那张近在咫尺、因剧毒而笼罩死气的脸庞,

看着他紧锁的、饱受折磨的眉宇。一种奇异的、

从未体验过的冲动,竟暂时压倒了根深蒂固的恐惧,驱使着她。

她动了。

如同一条在污浊中诞生的、无声无息的小鱼,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流畅。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冰冷刺骨的污水随着她的动作漾开涟漪。

她靠近他,近得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浓烈的新鲜血腥与毒物的甜腥。

她伸出自己细瘦的、布满陈旧疤痕和污迹的小手。

右手食指的指甲,在昏暗的磷光下,

竟反射出一点微弱的、异于常人的、近乎金属的锐利寒芒。

她看着自己那根小小的手指,碧蓝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迟疑,

旋即被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彻底淹没。

没有丝毫犹豫,她用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石,

精准而快速地划破了自己左手手腕内侧最细嫩的肌肤。

鲜红的血珠瞬间沁出,汇聚成线。她将那流血的手腕,

稳稳地、决然地,按在了轩辕烨乌黑冰冷的嘴唇上。

温热的、带着奇异生命力的血液滴入冰冷的口腔。

轩辕烨只觉那如同被地狱烈火焚烧、被万千毒针贯穿的五脏六腑,

瞬间被一股清凉甘冽的泉流冲刷而过!

所有蚀骨焚心的剧痛与不适,竟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如潮水般急速退去!

力量,连同那蛰伏于经脉深处的雄浑内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恢复、奔涌!

“殿下!殿……”

轩辕烨最忠心的暗卫统领白泽,如同鬼魅般疾冲而入。

甫一进门,便见自家至高无上的王爷竟倒卧污秽之中,

而一个形貌诡异、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正跪伏在旁,

手中赫然握着一块沾血的碎石!

电光火石之间,护主心切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白泽想也未想,体内雄浑内力瞬间爆发,

抬手便是一记凝聚了十成力道的劈空掌,

挟着凌厉无匹的罡风,直拍那诡异身影的后心!

速度之快,劲道之猛,让刚刚完成“献祭”、

心神松懈的蓝灵汐根本无从反应!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蓝灵汐瘦小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残破纸鸢,被那股沛然巨力狠狠拍飞!

她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疼痛,整个人便已重重砸在墓室中央那具冰冷坚硬的巨大石椁之上

,发出一声沉重的撞击声,旋即无力地滑落,再次跌入污浊的积水之中。

“喀啦…”

清晰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在她体内响起,如同枯枝被无情踩断。

剧痛这才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喉头猛地涌上一股浓烈的腥甜,

她连一声痛呼都未能发出,只是本能地猛地张口——

“噗——!”

一大口温热的鲜血狂喷而出,在污浊的水面上溅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随即,无边的黑暗如同巨浪,瞬间将她彻底吞没。

“殿下!属下来迟!罪该万死!”

白泽一击得手,心头稍定,慌忙冲到轩辕烨身边,单膝跪地请罪。

轩辕烨睁开了眼睛。

不是虚弱地睁开,而是猛然睁开!

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

白泽浑身剧震!

一股冻彻骨髓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如坠冰窟!

他从未在自家殿下眼中见过如此恐怖的神情!那里面的威严深沉、

运筹帷幄的冰冷睿智尽数消失,只剩下一种……纯粹的、狂暴的、

仿佛要将眼前天地连同他自己都一同彻底撕裂、焚毁殆尽的……暴戾!

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在瞬间被点燃了最核心的毁灭之源,

喷涌而出的,是足以焚尽八荒的熔岩怒火!

轩辕烨甚至没有瞥白泽一眼。他那双翻涌着毁灭风暴的眼眸,

如同两道撕裂黑暗的实质闪电,瞬间钉死在几尺外那片被搅浑的污水中

——那个小小的、了无生息的身影上。

“谁——准你动她?!”

声音低沉,却如同九幽深处传来的龙吟,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冻结灵魂、碾碎血肉的恐怖杀意!

白泽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金纸,

巨大的恐惧如同无形巨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要将其捏爆!

他顺着轩辕烨那足以焚毁一切的目光看去,看到污水中漂浮着的、瘦小单薄的身影,看到那晕染开的刺目血色

……他才如遭雷殛般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那个孩子……那个趴在殿下身上的孩子……难道……

“殿、殿下!属下以为她是刺客!她手中有……”

白泽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试图辩解。

“闭嘴!”

轩辕烨暴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他竟不顾自己重伤初愈之躯,猛地探手抓住那柄插在淤泥中的重剑剑柄!

沉重的剑身被他单臂悍然提起,剑尖斜指地面,

发出沉闷的嗡鸣他用这柄曾斩敌无数的重剑支撑着身体,踉跄着,


他走到那小小的身体旁,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

没有丝毫迟疑,他俯下身。

那双曾执掌乾坤、沾满血污与泥泞、骨节分明的大手,

此刻竟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小心翼翼的轻柔,穿过污浊的水面,

精准地避开那些因重击而翻卷、仍在渗血的可怕伤口,

稳稳地、如同捧起稀世珍宝般,

将蓝灵汐冰冷、瘦弱、如同被暴力撕碎的琉璃娃娃般的身体,脱离了污秽。

她的头无力地垂靠在他沾满血污的玄铁臂甲上,小脸惨白得近乎透明,

唇边蜿蜒的暗红血迹触目惊心。

那双曾让他心神剧震的碧蓝眼眸紧紧闭着,

长而湿漉的睫毛在毫无血色的肌肤上投下两道绝望的阴影。

她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一丝重量,脆弱得令人心尖发颤。

轩辕烨低下头,凝视着臂弯里这张毫无生气、污迹斑斑却掩不住稚嫩的小脸。

那双翻涌着毁天灭地风暴的暴戾眼眸深处,

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无声地崩塌、碎裂。

一种陌生的、尖锐到足以刺穿他钢铁意志的刺痛感,狠狠地、

精准无比地扎进了他冰冷坚硬了数十年的心脏最深处,

比他之前承受的任何一种剧毒都要猛烈百倍!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两道来自九幽的审判之矛,

死死钉在白泽那张因惊骇与悔恨而彻底失去血色的脸上。

声音低沉得如同地狱之门开启的碾磨声,

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时空、宣判死刑的绝对寒意:

“她若活不了……”

他微微顿了一下,冰冷的视线如同刮骨钢刀扫过白泽瞬间灰败的脸,

下达了最终的裁决,

“你,便……殉葬。”

轩辕烨不再施舍他半分目光。

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

都凝聚在臂弯里这具冰冷、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在风中的小小躯体上。

他感觉不到自身残留的伤痛,也闻不到周遭令人作呕的腥臭。

他极其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

用自己那件残破不堪却象征着无上权柄的玄甲外袍,

尽可能裹住她裸露在污水外、布满了新旧交错狰狞伤痕的冰冷手臂和单薄肩膀,

试图隔绝一丝这墓穴的阴寒。

“别怕,”

他低下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却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生涩而笨拙的柔和,

低语仿佛只够怀中那昏迷的人儿或许能听见,

“本王……带你出去。”

污水冰冷刺骨,粘稠地缠绕着他的双腿他抱着她,

如同怀抱着一缕随时可能熄灭的微光,一件失而复得却濒临破碎的稀世珍宝。

每一步踏出,都在污浊的水面荡开沉重的涟漪,

搅动着水底沉积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腐殖与枯骨。

墓顶垂落的磷光苔藓,将两人一高一低、一强一弱的身影,

长长地、扭曲地投射在湿滑冰冷的石壁上,勾勒出一幅无声而悲怆的永恒图景。

白泽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傀儡,僵硬地跟在后面,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之上。

殿下那句冰冷的“殉葬”判决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

震得他神魂欲裂。他看着殿下那因重伤初愈而略显踉跄却依旧挺拔如山岳的背影,

看着他怀中那毫无动静、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的存在,

悔恨与恐惧如同两条毒蛇,疯狂噬咬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张了张嘴,喉头滚动,想请罪,想询问殿下伤势,

想解释自己的鲁莽,却在接触到那背影散发出的、如同万载玄冰般冻结一切的死寂与毁灭气息时,所有的话语都死死冻结在了喉咙深处,化作无声的绝望。

死寂,重新统治了这座被时光遗忘的千年古墓。

只有污水被趟过的哗啦声,轩辕烨沉重压抑、却蕴含着滔天怒火的喘息,

以及白泽自己那擂鼓般、仿佛随时会停止的心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轩辕烨抱着蓝灵汐,

终于踏出了那片污秽的深水区域,双足踩上了相对干燥坚实的墓道石板。

脚步刚刚落稳——

“嗯……”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冰层下濒死幼兽发出的哀鸣,

极其突兀地,

从他臂弯里那冰冷的身躯中,极其艰难地逸散出来!

轩辕烨的脚步如同被无形的雷霆定住!瞬间凝固!

他几乎是同一时间猛地低下头,

那翻涌着毁灭风暴的眼眸死死锁住怀中那张苍白的小脸!

蓝灵汐那长长的、湿漉漉的睫毛,如同被寒风吹拂的蝶翼,

极其微弱地、痛苦地颤动了一下。

那微弱的呻吟仿佛耗尽了她刚刚凝聚起的、最后一丝生命之火,

她的头无力地偏向一侧,再次陷入了更深沉的死寂。

然而,就是那一下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颤动,

那一声轻如蚊蚋的呻吟,却像一颗投入沉寂死水、足以引发海啸的星辰!

在轩辕烨那刚刚被暴戾与毁灭占据的心湖深处,

激起了前所未有的、足以颠覆一切的滔天狂澜!

他抱着她的手臂,不易察觉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收紧了一分。

那双前一瞬还充斥着毁灭意志的眼眸深处,狂暴的风暴中心,

裂开了一道缝隙,被一种更汹涌、更复杂、更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填满

——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惊悸,一种摧心裂肺的后怕,

一种足以焚毁自身所有理智的……悔痛。

“撑住……”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沙哑到了极致,

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近乎祈求般的紧绷与命令,

“给本王……撑住!”

“快马!回府!”

轩辕烨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撕裂了死寂的夜空,

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一切的焦灼,

“传本王令:所有当值太医,即刻滚到摄政王府!迟一息者,斩!”

但轩辕烨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抱着蓝灵汐踏出古墓那沉重石门的瞬间,

蓝灵汐身上——突然闪过一层薄如蝉翼、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的幽蓝色流光。

那流光极其短暂,如同深海中某种神秘生物惊鸿一瞥的鳞光,转瞬即逝,

快得连紧盯着她的轩辕烨都几乎以为是磷火的反光。


却带着一种踏碎山河、神魔辟易的恐怖气势,一步!一步!

蹚开冰冷粘稠的污水,走向那片刺目的猩红。

每一步踏下,污浊的水面都如同承受不住那份沉重的威压,

激荡开层层绝望的涟漪。

随即蓝灵汐背上那道最狰狞、皮肉翻卷的新鞭痕,

以及手臂上几处深可见骨的旧疤边缘,

渗血的速度竟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减缓了。

一些细小的划痕甚至开始微微收口,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非自然的愈合趋势。

—————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这座象征着帝国无上权柄的森严府邸,

今夜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慌。

轩辕烨抱着蓝灵汐,如同携带着一场风暴的核心,径直闯入王府最深处的暖阁。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置在铺着柔软锦衾的暖榻上,

动作轻缓得与他周身散发的暴戾气息格格不入。

随即,他如同一尊浴血的煞神,矗立在榻边,

玄甲上的血污未干,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门口,

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救星”。

摄政王深夜重伤回府、急召所有太医的消息,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京城权贵圈层中激起千层浪!

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那座森严的府邸。

“听说了吗?摄政王刚回京就召了所有太医!那阵仗,吓死人!”

“怕不是……命不久矣了?听说他这次出京办差,凶险得很!”

“嘘!慎言!不过……若真如此,朝堂怕是要变天了……”

“我看未必,他手段通天,许是受了重伤?”

“只是这连夜召所有太医……啧啧,怕是真的悬了。”

流言蜚语如同冰冷的毒蛇,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深宅大院中无声地游走、扩散。

终于,王府大门被急促的叩响。当值的太医们,

从太医院被王府亲卫几乎是“押解”而来,个个面色惶惶,气喘吁吁。

他们被引入暖阁,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摄政王轩辕烨那身浴血残甲、煞气冲天的身影,

以及他脚下蜿蜒滴落的、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

太医们心头一凛,慌忙跪倒请安。

“参见摄政王殿下!殿下万安……”为首的院判声音都在发颤。

“安?”

轩辕烨的声音冷得能冻裂骨髓,他猛地侧身,露出身后暖榻上那小小的一团,

“本王安不安,就看你们这群废物了!滚过来!救她!”

太医们这才看清暖榻上的人。那是一个……脏污到难以形容的小女孩?

头发枯黄打结,沾满墨绿色的浮沫和污泥,

小脸被污迹和血渍糊得几乎看不清五官,

身上裹着的单薄破布早已被污水和血浸透,

散发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臭与腐败气息。

她无声无息地躺着,像一块刚从最污秽的泥沼里捞出来的破布娃娃。

几乎是下意识的,

离得近的几个太医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嫌恶与避之不及的神色,脚步都迟疑了。

这哪里是贵人?分明是个肮脏的小乞儿!

摄政王殿下不是有洁癖吗?怎会为这么个东西如此兴师动众?还弄得满室污秽?

这细微的嫌弃,如同火星溅入了火药桶!

“混账东西!”

轩辕烨的暴怒如同实质的雷霆在暖阁中炸开!

他猛地一脚踹翻了近旁一个巨大的紫檀木花架!

名贵的瓷器轰然碎裂,碎片四溅!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本王叫你们来是看病的,不是让你们来嫌弃的!”

“再敢给本王露出半点不敬,本王现在就剜了你们的眼睛喂狗!”

恐怖的威压如同山岳倾覆,瞬间将太医们压得匍匐在地,

抖如筛糠,冷汗瞬间浸透了官袍后襟。

院判连滚带爬地扑到榻前,强忍着刺鼻的气味,颤抖着手去搭脉。

这一搭,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这脉象……微弱、混乱、时断时续,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他再顾不得脏污,示意其他太医上前,

小心翼翼地掀开那湿透、粘连的破布衣衫。

当那瘦小身躯上纵横交错的景象彻底暴露在明亮的烛光下时,

所有太医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头皮发麻!

那根本不是一个孩子的背!那是……一片被反复蹂躏、毁灭过的焦土!

层叠的旧伤:鞭痕交错叠压,

早已结痂的暗褐色疤痕如同扭曲的蜈蚣爬满整个背部,

有些地方甚至因为反复撕裂而呈现出皮革般的僵硬质感。

烫伤的圆形疤痕如同烙印,深紫的掐痕淤青遍布在嶙峋的肋骨轮廓上。

这些旧伤无声地诉说着经年累月、惨无人道的虐待。

狰狞的新伤:

最触目惊心的是背部中央,两道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鞭痕,边缘翻卷,血肉模糊,

此刻仍在极其缓慢地渗着组织液和淡淡的血水。

这是古墓中那场毒打的最新“杰作”。

毁灭性的内伤:

而在这些新旧伤痕之下,更为致命的是白泽那凝聚了十成内力的一掌!

太医们仔细探查按压,脸色越来越灰败。

胸腔有明显的塌陷变形!

肋骨……至少断了三根!

其中一根断裂的尖端,很可能已经刺伤了肺叶!

更严重的是,那狂暴的掌力直接震伤了五脏六腑,内出血严重!

他们甚至能隔着皮肤,感受到脏器受损后那种异常的肿胀和紊乱的搏动!

“殿……殿下!”

院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这……这姑娘外伤极重,更致命的是……是内腑!”

“肋骨断裂,刺伤肺腑,内出血汹涌……五脏六腑皆受重创移位!”

“这……这……非药石所能及,已是……油尽灯枯之相啊!”

其他太医也纷纷跪下,面无人色,连连叩首,表示回天乏术。

“油尽灯枯?”

轩辕烨重复着这四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

他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并非那柄重剑,而是一柄寒气森森的秋水长剑。

冰冷的剑锋瞬间抵在了院判的咽喉,森然的寒意刺得皮肤生疼。

暖阁内的空气瞬间冻结!

“听着,”轩辕烨的声音低沉得如同九幽之风,

带着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目光扫过地上每一个瑟瑟发抖的太医,


“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她活,你们活。她若死了……”

他手腕微微用力,剑锋在院判脖子上压出一道细微的血线,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审判锤落下,

“你们所有人,连同你们的九族……统统给她殉葬!一个不留!”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所有太医,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们淹没。

他们瘫软在地,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茫然。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境时刻——

“王爷!”白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在门口响起,“白堇一带到!”

一个身着月白长衫、气质温润儒雅、约莫十七八岁的青年,

背着药箱,步履沉稳却迅速地走了进来。

他正是白泽的族弟,药王谷当代谷主的亲传弟子——白堇一。

他甫一进门,便被暖阁内浓重的血腥、药味和绝望气息所慑,

但目光瞬间就锁定了暖榻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和轩辕烨手中那柄滴血的长剑。

“王爷息怒!”白堇一立刻躬身行礼,声音清朗而沉稳,“容堇一先看看伤者!”

轩辕烨冰冷的视线扫过他,如同审视一件工具。

他缓缓收回了长剑,但那股“她死则尔等皆亡”的恐怖威压并未散去,

只是暂时转移了目标。“快!”

白堇一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到榻前。

当看清蓝灵汐身上的惨状时,

饶是他见惯了各种伤病,也忍不住瞳孔一缩,倒吸一口凉气。

但他迅速收敛心神,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他无视了那令人窒息的污秽和恶臭,先是从药箱中取出特制的药水浸湿软布,

极其轻柔、小心翼翼地开始清理蓝灵汐脸上和伤口边缘的污垢

,动作专注而虔诚,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清理过程漫长而细致。

随着污迹褪去,

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和遍布新旧伤痕的身体更加清晰地暴露出来,触目惊心。

白堇一眉头紧锁,眼神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他仔细检查了外伤,尤其是背部那两道深可见骨的鞭伤,

用特制的药线极其精细地进行了缝合。

他动作快而稳,尽量减少对伤者的二次伤害。

然而,当他的手轻轻按上蓝灵汐塌陷变形的胸腔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他仔细地触诊、倾听,最终沉重地摇了摇头。

“王爷,”

白堇一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外伤虽重,尚可处理缝合,假以时日或能愈合。”

“但……内腑之伤,太重了!肋骨断裂三根,”

“其中一根断裂端刺入肺腑,造成严重内出血,”

“其他脏器亦有严重震伤移位……此等伤势,药石之力,难及根本!”

“即便以金针渡穴暂时吊命,强行接续断骨,稍有不慎便会彻底刺穿肺叶,立时毙命!”

“如今……只能以特制木板小心固定胸腔。”

“辅以续命汤药强行吊住心脉,减少移动……剩下的……”

他抬起头,眼中是医者面对绝境时的无奈与悲悯,

“只能看……她自己的求生意志,和……天意了。”

“天意?”

轩辕烨盯着白堇一,又缓缓扫过地上那些面如死灰的太医,

最后目光落回蓝灵汐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上。

他眼中的暴戾风暴并未平息,反而沉淀为一种更深沉、更压抑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让白堇一立刻施救。

白堇一不敢怠慢,立刻着手。

他先用特制的柔软木板和绷带,极其小心地将蓝灵汐的胸廓固定住,

尽量减少断骨移动带来的二次伤害。

然后迅速开出药方,命人火速煎来续命的参汤。

他亲自用小勺,极其耐心地撬开蓝灵汐紧咬的牙关,

一点点地将温热的药汁喂进去,虽然大部分都顺着嘴角流下,

但他毫不气馁,一遍遍尝试。

整个过程,轩辕烨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矗立在暖榻边,

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很长,几乎将榻上那小小的身影完全笼罩。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蓝灵汐,仿佛要将她刻进灵魂深处。

暖阁内只剩下白堇一忙碌的细微声响和压抑到极致的死寂。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最深沉的墨黑,逐渐透出一点青灰。

———————

天际破晓,晨曦微露。宫中的净鞭声遥遥传来,提醒着早朝的时辰已到。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暖榻上气息微弱、生死未卜的蓝灵汐,

那眼神复杂难辨,仿佛要将她的模样烙印在灵魂最深处。

随即,他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白堇一,本王把她交给你。”

“不惜一切代价,吊住她的命!等她醒来,第一时间报我!”

“白泽,守好这里!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打扰!若她有任何闪失……”

他没有说完,但那冰冷的眼神扫过白泽和所有太医,已足够说明一切。

“更衣!备马!入宫!”

轩辕烨大步走出暖阁。

早已等候在外的侍女们立刻捧着崭新的摄政王朝服鱼贯而入。

很快,当轩辕烨再次出现在王府前庭时,已褪去了染血的战甲。

他身着一袭玄色金线蟒纹的亲王常服,腰束玉带,

头戴开国先祖轩辕烈亲赐的紫金冠——

此乃开国太祖轩辕烈亲赐,象征着无上荣宠与赫赫战功。

紫金冠下,一张年轻却已棱角分明的脸孔,俊美无俦,亦冷硬如铁

一夜未眠的倦色被他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

只余下通身的肃杀与威仪,仿佛昨夜那个守在病榻前、气息不稳的男人从未存在过。

他登上停候在王府正门前的马车。

这辆马车是先帝在他十四岁初次大捷凯旋时,亲自下旨为他打造。

车身由整块紫檀木雕琢而成,

镶嵌着金玉宝石,华贵非凡,却又坚固无比,足以抵御强弓劲弩。

拉车的四匹纯黑骏马,神骏非凡,乃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后代。

这辆马车,本身就是一种无言的宣告——先帝最宠爱的儿子,

手握重兵的摄政王,回来了。

车轮碾过清晨寂静的青石板路,发出辚辚的声响,

驶向那座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建筑——金銮殿。


———金銮殿———

金銮殿上,百官早已按品级肃立。

龙椅之上,坐着新登基不久的皇帝轩辕彻。

他身着明黄龙袍,面容与轩辕烨有几分相似,

却少了几分疆场磨砺出的刚毅,多了几分养尊处优的模样。

当一身摄政王朝服、龙行虎步威仪天成踏入大殿的轩辕烨出现时,

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这个年仅十六,身量却已迫近一丈的少年摄政王。

龙行虎步,渊渟岳峙。

那睥睨之姿,那通身的开国气象,

竟与画像中那位横扫六合的开国太祖轩辕烈如出一辙!

他本是开国太祖亲封的“好圣孙”,

先帝虽未立储,但煌煌大位,若无意外,本该是他的囊中之物。

如今竟是一直默默无闻的嫡长子轩辕彻继位,

于是众人带着敬畏、恐惧、揣测与不易察觉的审视。

昨夜摄政王府连夜召集所有太医的消息,早已传遍朝野,

此刻见他虽面色冷峻略显苍白,但步伐沉稳,

气势如渊如岳,丝毫没有命不久矣的迹象,不少人心中暗暗惊疑。

轩辕烨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御阶之下,百官之首的位置。

他并未依礼跪拜,只是微微躬身,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响彻大殿:

“臣弟,见过皇兄。”

“皇兄”,而非“陛下”。

这微妙的称谓,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无声的暗涌!

龙椅上的轩辕彻,眼底那抹复杂难明的光芒骤然一闪,

脸上却迅速堆起近乎讨好的、甚至带着一丝惶恐的“温和”笑容,

声音拔高得有些尖利:

“九弟快快免礼!千里奔袭,一路辛苦,”

“朕……朕心甚慰!赐座!快给摄政王赐座!” 他急急催促侍立太监。

两名太监立刻抬来一把宽大华贵的紫檀木椅,

置于御阶之下,紧邻丹陛,位置显赫无比。

轩辕烨目光如冷电,扫过那张椅子,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封般的弧度。

他并未落座,反而缓缓抬眼,目光如实质的刀锋,

直刺龙椅上的轩辕彻,语气平淡,却蕴含着山崩海啸前的死寂压力:

“皇兄厚意,臣弟心领。然……”

他刻意一顿,殿内落针可闻,

“此椅,不合臣弟心意。”

满殿死寂!百官心中俱是骇浪滔天:摄政王跋扈至斯!

竟连陛下亲赐之座也敢公然嫌弃!

御座旁垂落的珠帘之后,隐约可见萧太后(萧皇后,轩辕彻生母)端坐的身影,

帘幕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一股阴冷的寒意无声弥漫。

下首的丞相萧远山,萧太后的胞兄,老脸上肌肉微微抽搐,

眼底掠过毒蛇般的阴鸷。

轩辕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化为更深的“惶恐”与“急切”,

声音甚至带上了几分慌乱:

“九弟不喜?那……那便换!快!”

“去把朕御书房那张……那张九龙盘云椅抬来!给摄政王坐!”

他几乎是嘶喊出来。

“陛下!万万不可!” 有老臣忍不住颤声疾呼。

御书房那张九龙椅,虽非正位龙椅,却也是帝王专属之物,

通体紫檀,椅背雕九条五爪金龙腾云驾雾,象征无上皇权,岂能赐坐臣下?

此乃僭越!

轩辕彻却置若罔闻,只是迭声催促:“速去!”

八名健硕太监,步履沉重,

将那张庞大、沉重、雕饰着九条狰狞金龙的盘云御座,生生抬到了百官之前,

置于丹陛之下,与龙椅遥遥相对,形成诡异的对峙。

满殿目光,或惊惧,或怨毒,或等着看好戏,尽数聚焦在轩辕烨身上。

就在众人屏息,以为这位跋扈王爷终将有所顾忌之时。

轩辕烨深邃的眸底掠过一丝冰冷的玩味,低沉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响起:

“皇兄执意相赠,臣弟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识抬举,辜负圣恩了。”

话音落,他玄色蟒袍一撩,动作行云流水,

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霸道威仪,稳稳落座于那九龙盘云椅上!

宽大的座椅仿佛为他量身定做,他舒展身形,

感受着冰冷坚硬椅背传来的触感,唇角那抹冷峭弧度更深:

“臣弟,谢皇兄赐座。”

轩辕彻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九弟……满意就好。自今日起,此座便是摄政王上朝之专席。”

他急于揭过这难堪一幕,转移话题,

“九弟千里奔袭,回京奔丧,一路辛苦了。朕……朕心甚慰。”

他刻意咬重了“奔丧”二字,试图强调对方迟归的“不孝”。

轩辕烨脊背挺直如标枪,目光如炬,穿透殿内昏暗的光线,

直刺轩辕彻眼底,嘴角那抹弧度倏然凝成冰刃:

“父皇骤然龙驭上宾,臣身为子嗣,”

“纵使万水千山,烽火连城,亦当披星戴月,驰归叩拜灵前,以全人子血诚。”

“陛下……亦当节哀。”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如北地暴风般酷烈,

裹挟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席卷整个大殿:

“然!臣在星夜兼程回京途中,于祁连隘口、黑水渡、乃至京畿百里之内,”

“竟连番遭遇数批不明身份的‘山匪’截杀!”

“其手段之狠绝,布局之缜密,招招致命,直取本王项上人头!”

“若非麾下儿郎以血肉之躯死战,加之几分天命垂怜,”

“此刻臣弟之灵柩,怕已与父皇梓宫同列太庙了!”

“轰——!” 满殿哗然!刺杀当朝摄政王!这是动摇国本、倾覆社稷的泼天大祸!

珠帘之后,萧太后的身影猛地一僵。

萧远山脸色骤变,立刻抢步出列,须发皆张,厉声喝道:

“竟有如此狂悖逆天之事?”

“!何方妖孽,胆大包天至此!摄政王殿下!可曾擒获活口?”

“臣请旨,必当严查到底,穷究其源,诛其九族,以儆效尤!”

他语气义愤填膺,仿佛对此事震惊痛恨至极。

轩辕烨的目光,如同万年玄冰铸就的利剑,

冷冷钉在萧远山那张义愤填膺的老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丞相倒是心急如焚。”

“可惜,那些‘死士’见事败露,即刻咬碎口中毒囊,尸骨无存,死无对证。”

他刻意加重了“死士”二字。


他微微前倾,身体压迫感如山岳倾倒,声音低沉如九幽寒风:

“不过,丞相所言极是。此事……本王定要查个天翻地覆,水落石出!”

“无论幕后主使是人是鬼,敢对本王递刀,就要有承受本王雷霆之怒、血海滔天的觉悟!”

最后几个字,裹挟着尸山血海般的森然煞气,殿内温度骤降至冰点。

龙椅上的轩辕彻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后缩,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哀求:

“九弟息怒!此……此事骇人听闻,定……定要彻查!”

“只……只是父皇新丧,举国哀恸,朝局……朝局未稳,还需以……以江山社稷安稳为重啊……”

他搬出了社稷重器。

“社稷安稳?”

轩辕烨从喉间滚出一声低沉的嗤笑,目光如刀锋般刮过轩辕彻惊惶的脸,

“陛下既知社稷为重,就该明白,先帝尸骨未寒,

“便有逆贼胆敢刺杀亲王,此乃动摇国本,祸乱朝纲之始!”

“此等心腹大患不除,魑魅魍魉不清,谈何安稳?!”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战场冲锋的号角,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陛下若觉为难,此案,便由本王亲掌麒麟军,彻查京畿内外!”

“凡有嫌疑者,无论品阶门第,麒麟卫皆可先行缉拿,严刑拷问!”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麒麟军”三字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萧远山与珠帘后的萧太后呼吸同时一窒!

那是轩辕烨手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力量,由百战悍卒组成,只听他一人号令!

让他执麒麟军查案?

无异于纵虎入羊群,整个京城都将被血洗!

“九弟不可!”

轩辕彻惊得几乎从龙椅上弹起,声音尖利刺耳,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麒麟军拱卫京畿,职责重大,岂……岂可轻动?”

“还是交由刑部、大理寺、京兆府协同……”

“刑部?大理寺?京兆府?”

轩辕烨的嗤笑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皇帝的话,

目光如冰冷的探针扫过被点名的几位大臣。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双腿一软,险些当场瘫倒,京兆尹更是面无人色。

“一群连死士来历都查不清的酒囊饭袋,本王信不过!”

他霍然起身,一步踏前,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倾轧向御阶之上,

“陛下百般阻挠,莫非……是质疑本王的能力?”

“还是……在心虚什么?想包庇那幕后之人?!”

“朕……朕绝无此意!”

轩辕彻被那滔天煞气压得几乎喘不过气,身体后仰紧贴龙椅,

脸色惨白如纸,惶急地看向萧远山,“舅父!丞相!你……你看这……”

萧远山心中恨极,却不得不再次硬着头皮上前,老脸挤出一丝僵硬:

“摄政王息怒!陛下纯孝仁厚,心忧国事,唯恐牵连过广,惊扰了先帝亡灵,乱了社稷根本。”

“王爷彻查之心,老臣感同身受。然此事牵连必广,是否容后再议?”

“眼下当务之急,乃是议定先帝庙号谥号,”

“以及……陛下承继大统,正式登基的吉期大典。”

他试图以“国本”转移焦点。

“哦?陛下登基?”

轩辕烨的目光如毒蛇般从轩辕彻身上移开,

牢牢锁住萧远山,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玩味审视,

“本王离京之时,父皇龙体尚安,从未明旨册立东宫。”

“陛下这‘灵前继位’……不知是奉了父皇何时的遗诏?”

“或是宗室勋贵、内阁辅臣,联名推举的凭证何在?”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天神雷,裹挟着致命的锋芒,

狠狠劈向新帝继位合法性的根基!

图穷匕见!质疑新帝!

金銮殿内,死寂!绝对的死寂!空气凝固如铅,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所有大臣都死死低下头,恨不得缩进地缝。

轩辕彻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嘴唇哆嗦着,眼中交织着极致的恐惧与怨毒。

萧远山的老脸涨成紫酱色,枯瘦的手指在袖中剧烈颤抖。

珠帘之后,传来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刺耳的玉器碎裂之声

——是萧太后生生捏断了手中把玩的玉如意!

“九弟!” 轩辕彻的声音因极度的羞辱和恐惧而变调,带着哭腔般的尖利,

“父皇……父皇驾崩仓促,遗诏……遗诏正在整理誊抄!朕乃中宫嫡出,皇长子!”

“于灵前奉大行皇帝遗命继位,满朝文武皆在,此乃……此乃天地共鉴!”

“九弟此言,是……是质疑父皇遗命?!质疑朕得位不正?!”

他色厉内荏,试图用“大行皇帝遗命”和“嫡长”身份做最后的遮羞布。

“天地共鉴?满朝文武?”

轩辕烨微微挑眉,那姿态慵懒却带着致命的压迫感。

他缓缓踱步,玄色蟒袍的下摆扫过冰冷金砖,

目光如同实质的烙铁,逐一扫过阶下那些在轩辕彻“登基”时曾“劝进”的大臣。

凡被他目光触及者,无不肝胆俱裂,汗出如浆,恨不得当场昏厥。

“本王远在边陲,血战胡虏,护我大周河山,可未曾收到任何‘满朝文武共推’的邸报!”

“陛下口口声声‘奉遗命’,那便请即刻拿出遗诏正本,公示天下,以安社稷,以定人心!否则……”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九天惊雷,轰向龙椅,

“本王身为先帝亲封摄政王,总揽天下兵马,”

“便有这泼天的干系,彻查此继位疑云!”

“以免……宵小弄权,奸佞窃国,倾覆我大周万里河山!”

“你……你……”

轩辕彻气得浑身筛糠般颤抖,指着轩辕烨,喉咙咯咯作响,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他哪有什么明旨遗诏?

所谓的“灵前继位”,本就是萧太后与萧远山在先帝暴毙、禁卫被控的当夜,

裹挟部分朝臣,仓促上演的一出闹剧!

眼看局面崩坏,萧远山目眦欲裂,嘶声力竭:

“摄政王!陛下继位,乃天命所归,国本已定!中宫嫡子,身份贵重,名正言顺!”

“王爷新遭大难,心绪激愤,老臣体恤!”

“然此乃国丧之期,金銮重地,王爷如此咄咄逼问君父,视礼法纲常于何地?”

“置天家骨肉亲情于何地?!还请王爷……慎言!自重!”

他祭出了“嫡长”、“礼法纲常”、“天家亲情”三座大山,试图压垮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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