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那枚尚有余温的玄铁令牌。
令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天枢’二字,背面是太玄宗的云纹徽记。
雪倾唇角无声地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将令牌收入怀中。
药炉下的火苗渐渐熄灭,雪倾小心地将药汁倒入青瓷碗中,端着药碗朝着静室方向走去。
刚到静室门口,迎面便撞见了任青衣和楚诗婉。
两人似乎刚从外面回来,楚诗婉正亲热地挽着任青衣的手臂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笑意。
看到雪倾,楚诗婉话音顿住,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
没了之前的好奇,多了几分厌恶,不知道是听了什么。
“哟,这不是……”楚诗婉拉长了语调,侧头看向任青衣,“青衣,这位就是你提过的,那位特别的师妹?”
任青衣面色冷淡,并未接话,只目光落在雪倾手中的药碗上。
雪倾脚步停下,垂首敛目,端着药碗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像是没察觉到两人的恶意,“青衣师姐。”
楚诗婉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方才听青衣说了些趣事,原来你是从金蝉会出来的花奴?瞧瞧这卑躬屈膝的模样,倒真像是那种地方调教出来的。”
楚诗婉轻嗤一声,抬手掩了掩唇角,“青衣,你们太玄宗怎么什么人都收?不怕污了仙门清誉?”
任青衣蹙了蹙眉,依旧不语。
谢无咎虽然和她说明了当初买下雪倾是为了宗门气运,她不再追究但不代表她心无芥蒂。
自然,她也不会帮这花奴说什么话。
再者,气运之说对她而言并不可信,她任青衣这辈子只信三样东西——
父亲的剑、宗门的命,和她自己的冰。
想来可笑。
宗门兴盛,岂会寄托在一个来历不明、只会卑躬屈膝的花奴身上。
她不信以她的资质,潜心修炼不能带领太玄宗发扬光大,更何况这花奴最会迷惑人心……
所以,她迟早要让雪倾滚出太玄宗。
“听说慕道友和青衣受伤,都与你有些干系?”楚诗婉向前一步,语气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有些人啊,天生就是祸水,走到哪里都不安生。”
任青衣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如同看戏一般。
雪倾捏着碗沿,她抬起头,看向楚诗婉,“道友说笑了,慕师兄还等着我的药,不知道友可否让开?”
与此同时,药王谷深处,一间雅致清幽的丹房内。
白玉为炉,青烟袅袅。
药王谷谷主正对着面前的雪衣男子,面露难色。
“仙君,您要的那株‘九瓣琉璃莲’,实是不巧……”谷主叹了口气。
“不瞒仙君,原本谷中尚存一株,以寒玉精心供养,可前些时日,那处药田竟也遭了秽瘴侵染,那株莲彻底污毁了。”
端坐于主位的男子,墨发垂落,一身清冷,正是裴玄度。
他闻言,搁在膝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顿,那双仿佛蕴着万古寒冰的眸子有些不悦。
九瓣琉璃莲,于他的道种有大用。
他正欲再问,一种细微却清晰的烦躁与厌恶感,突兀地在他心腔中浮现。
这并非他自身的情绪。
裴玄度抬手,指尖按了按胸口。
那缕情绪波动虽然微弱,却带着明确的指向性,让他体内的道种突然产生了共鸣。
裴玄度眉梢懒散扬起。
原来,他的另一半道种,就在这药王谷内。
而且,此刻心情很不好。
另一边,静室外。
楚诗婉摇晃着任青衣的袖子,“青衣,你看看她,我不过说了些实话,这种人,除了会些狐媚手段勾引男人,还能……”